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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不比來時需讓人帶着路, 林九樾走得也更順當。
林九樾心內有些微妙的尴尬,她在前頭走得匆忙。
程涉川在她後頭不緊不慢地跟着,兩人間的距離剛剛好。
林九樾聽着後頭的腳步聲,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一步一步仿似踩在她的心上。
終于到了室內, 她停步, 仆從的身影漸漸多了起來, 見着他二人,紛紛圍繞過來聽從吩咐。和暖的氣息也順着一同包裹起來,林九樾的身子這才覺得有些活泛。
女婢們手上捧着幹淨的帕子, 還有那端着茶水的,甚而還有人拿着幾碟瓜果, 出門來尋。各個四處張望, 一個回轉,見室內熙來攘往的仆從, 這才緊着碎步又迎過來。
“女郎,奴等還以為你又一個人去園子裏了,等了許久見你不曾回來,正打算要出去尋你呢。”說着, 又忽然訝然失色,“女郎, 你這是去了何處,怎弄成這樣?”
只見林九樾滿頭的烏發被一根釵子锢住,搖搖欲墜, 差點兒便要傾瀉而下, 至于那衣袍, 細瞧背後還有點點不知名的烏黑,印在錦繡的襦裙上,說不上的打眼。這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必然是難堪的狼狽,可女郎這般看來竟有幾分我見猶憐的破碎感。
林九樾和女婢們向來處得随意,幾人間說話也沒大沒小。女婢驚呼出聲後,才注意到郎主在一旁,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并未斥責,女婢唰地冷汗便下來,忙噤聲不敢再多言語。
林九樾見女婢吓得不輕,一旁的程涉川又面色不佳,出聲應道,
“遇到了一點兒事,無妨。我們回房整理吧。”
女婢聽聞,心裏松了一口氣。
林九樾向程涉川行禮示意,那人輕唔了一聲,轉身匆匆離去,看他步伐快而急,像是有人追趕。
林九樾不解,應是有要事吧。
抱真抱樸也心內迷惑,郎主近日竟有些喜怒不定起來,原先天大的事兒在郎主面前也掀不起波瀾,可最近郎主依舊是沉色,卻明顯多了些喜怒哀樂,便是連他們這等眼淺的,都能看出些分明來。
想來想去,便覺是和島上的那位林女郎有關。
抱真硬着頭皮上前,“郎主可要洗漱,奴這就讓人備水。”
方才說林女郎狼狽,郎主這一身又好到哪兒去。
只是奴仆女婢們不敢拿眼往郎主身上去瞧罷了。
“嗯。”
程涉川再不多言。
仆從們手腳麻利,熱水是常備着的,不一會兒幹淨的衣物和滾燙的水便已經送到了淨室裏。
下人們蹑手退下,任誰都能看出今日裏郎主的心情不佳。
抱真留下,欲要幫着程涉川兌水。
郎主平日裏不喜人近身,但兌水這等的雜活自然也不能讓郎主親自動手。
還不待拿起勺子,卻聽程涉川淡淡道,“退下吧。”
簾子被阖上,屋門被掩上。
身旁無人,程涉川的臉色瞬時更為陰沉。
程涉川一個擡手,衣袍便被扯下,滾燙的熱水他碰也不碰,徑自拿了那勺子,舀了冷水往身上澆,不一會兒,身上便洗了個幹淨,但渾身也冒着冷意。
程涉川半仰起頭,靠在木桶壁上,任那冷水浸過全身。
寒涼徹骨。
滿身的熱意都冷卻了下來,那股懊喪感再次席卷了上來。
他口口聲聲稱着島上安全,讓女郎放心,卻竟讓那群黑影人摸到了島上,而他無知無覺,還帶着女郎前去,這般蠢鈍的行為……便是此刻想起依然深覺難堪。又憶起地洞裏女郎驚疑的眼神,那股莫名的酸澀又蹿上來,一時間五味雜陳,萬般思緒湧上心頭。但還好,後頭處理得還算妥當,勉強挽回了幾分體面。
否則,若是下回女郎執意要走,竟是不知道要用什麽臉面再挽留了。
他在冷水中浸泡了許久,臉上的陰郁才算是散去一些。
門外的奴仆久候,郎主沐浴向來速戰速決,甚少在裏邊耽擱時間,可這回實是有些久了。
想着郎主先前的臉色,奴仆踟蹰着,上前輕叩房門。
半晌,裏頭傳來聲音。
“進來。”
奴仆暗籲了口氣,輕手輕腳地進去。
淨室裏滿地的水,奴仆一驚,又見一旁放好的熱水分毫未動,經了這些時候,也已經冷卻了許多,心內更是驚詫。這大冷的天裏,郎主竟是用冷水洗浴。
奴仆不敢多話,做事更是小心,唯恐惹了郎主不喜。
**
林九樾一番洗漱,而後重換了衣裳,女婢又幫着新梳了發髻,幾番動作下來,大半個下午竟是過去了。
林九樾想找程涉川探探黑影人的事兒,上回便是由着他拖着,結果那人竟被了結了去。
可偏偏,往常無事時,這人總在眼前晃蕩,今兒想找他,人卻不見了。
便是到了吃晚食的時候,影也沒見一個。
林九樾納悶,忍不住問一旁的女婢,“可見到郎主了?”
女婢低頭舀湯,“不曾,可要找人去問問。”
往常郎主都是要和女郎一同上桌的,今兒确實古怪了些。
外頭樹影婆娑,天色漸漸暗沉,風吹樹葉的聲音稀裏嘩啦,經久的疲乏感上來,林九樾現下只想好好吃個飽飯,便窩到被窩裏去,解解乏。
“不必了,先吃吧。”
他應是去料理那群黑影人的事了吧。
吃到中旬,程涉川身邊的奴仆才被差來,告知不必等。
林九樾一頓,看了眼桌上的殘羹,示意知道了。
那奴仆退下,只當自己沒看見。
吃罷晚食,林九樾的發還有些濕,半躺在榻上翻閱冊子。
冬日的天黑得早,不過一會兒,月亮就已經爬上了柳梢頭。
林九樾不耐等,又拿汗巾擦了擦頭發,見已差不多了,便熄了蠟燭入睡,不久便睡意沉沉。
**
程涉川從書房裏出來,思及方才暗士說的話,眉目裏帶着些冷肅。
抱真小步跟上來,輕聲詢問,“郎主可要進些吃食?”
程涉川步伐未停,“不必。”
一頓,狀若無意地問道,“她吃了嗎?”
她?
誰?
抱真一個恍惚,驀地一拍自己的大腦門兒,嚯,除了林女郎還能有誰。
“女郎早吃了,奴仆去禀時,桌上大半的餐食已是淨了。”
程涉川停步,抱真一個踉跄,差點兒撞上去,忙止步呵腰,心裏大呼好險,聽郎主似笑非笑道,“她倒是好心情。”
還不及抱真明了郎主是什麽意思,只見郎主已重邁開步去。
忙小步追上。
自是顧不及思索。
是夜,萬籁俱寂。
程涉川仰卧在床榻上,一旁有半壺熱斟的酒,他預感今夜會睡不太好,事實上,他已有許多個夜晚沒睡好了。夢裏全是身穿紅色襦裙的女郎,女郎向他走來,他欲要伸出手去,猛地驚醒。夜夜如此,這等私密事,自是不好和他人說的。平日裏他最是瞧不上耽于女色之輩,狗馬聲色,惑人心智。大抵還是女郎生得太好看了吧,他想起身邊那個李副将,頭一回不過從樓上見了女郎半個側臉,便念念不忘至今,屢屢試探,至他不耐煩了才作罷。又憶起身旁的仆從,那一一個的,熊心豹子膽,見了女郎這麽多回,依然忍不住臉紅脖子粗。
想至此,白日裏好不容易壓下的郁悶便随酒意再度湧了上來。
好色,是男人的本性。
他将這些全然歸結于身為一個男人的一時鬼迷心竅了。
女子色衰而愛弛。
男子同理,若是因沉迷于聲色而忽視了女子的本心,愛意又怎會長久。
思及此,程涉川又飲了一口熱酒,酒熱氣騰騰,四肢百骸都湧起一股燥熱。
許是上一回這般縱酒還是在北地,今夜的夢裏竟出現了久違的黃沙漫天、野雲萬裏,外敵的駿馬揚起陣陣碎石,煙塵亂飛,羌笛聲響,金鼓連天,英勇的戰士們身着鐵衣,短兵相接,血濺了一地,已分不清是誰人的熱血。殺意伴随着寒風,呼嘯着向前,不停地向前,決一死戰。戰後肝髓流野,寒月懸于夜空,就着兄弟們的白骨,飲一口熱酒,趕走夜裏的寒涼,澆熄心內的殺意。
多麽真實的夢啊,這便是他在北地經歷的日日夜夜。
可不過過了一會兒,夢境一轉,那漫天的血色幻化成了一件紅色的襦裙,他看不清她的臉,但即便是夢裏,他也知道,她又來了,那個已糾纏了他幾夜的影子。
女郎轉過身來,她的一頭烏發随意地散落着,那釵子欲要滑落下,他伸出手去想要替她扶正,卻見女郎驀地臉上出現了驚疑色,急急地向後退了幾步。
她懼他?
她疑他!
這是夢裏,這是他的夢裏,君子亦有邪念,夢裏他可為所欲為。
他似被自己說服,他大可遂了他的心意,他大步地上前,強硬地擁住了她,做了他白日裏顧及着風度沒有做的事,女郎驚懼,想要傾身逃脫,他一笑,略松了手,女郎半滑了下去,他又拽住,他的手緊緊握在了女郎的腰上,帶着些戲耍,帶着些惡意,看着女郎欲逃脫卻逃脫不得的模樣,他心裏竟湧上了無邊的快意。方才戰場的殺意全都化成了另一股更令他爽快的欲/念,急急湧下身去,侵入到他的四肢百骸。
連他自己都深覺自己的卑劣,但無妨,這不過是在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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