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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而另一端，肖青青的手指僵硬在門把上，同樣的免提開得讓人臉紅心跳。愣了愣，方才奪路而逃，一面急急道：“我去洗漱。”

随後，及至片場，她都有些出神，做事總心不在焉。

至于歡歡那端，之後是幾天下不了床，卻不是她所關心的事。實在是鐘煜那一句話，偏偏一同撞入周予肖的耳朵，偏偏他看她的眼光那般意味深長。

直到一個陌生電話打來，肖青青聽到他自報家門那一瞬，整個人瞬間被敲醒。連帶着歡歡帶來的粉紅泡泡，也一同被消滅。

“我是楊光輝。”另一端的男聲傳來。

肖青青幾乎是下意識的就繃緊了神經，一面匆匆向外走去，及至無人的偏僻地界，方才小聲回應，“有事嗎？”

“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告訴你。”

“是肖冬？”肖青青不安道。除了事關肖冬，她想不出楊光輝聯系她的緣由。而且，肖冬已然安靜了一段時間，這和他本身的性子本就不符。他不找事，才是稀奇。

“這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是我媽不小心說漏了嘴。”楊光輝每每想起在接待室的那一天，那個看起來無比頑強的姑娘，舉起帶有醜陋疤痕的手臂。那一刻，他總不能忘記。

肖青青心下愈發焦急，只聽他繼續道：“我媽說，前幾天逛街碰到了你哥哥，他說……”楊光輝略遲疑了一下，實在不想再次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到底怎麽回事？他和你媽媽說了什麽？”肖青青略有些焦急道。

“我……”楊光輝深吸一口氣，率先表明了自個的立場。“我打這通電話不是懷疑你，只是實在是不再相信肖冬的為人。他說，你胳膊的傷複發了，需要一千塊錢治療，問我媽要了。”說着，趕忙又是補充，“我只是想要确認一下，這個錢是不是你用了？還是，又是他來說謊騙錢？另外，我也确實有些擔心你。”

一個女孩子手臂上留了那麽難看的疤痕，別說是修複，就是去做醫美，需要更多的錢，他也心甘情願的出。只是，楊光輝再不能相信肖冬一句話。

“你媽媽給他了？”肖青青額頭緊蹙。

“我們都沒有你的聯系方式，今天打給你，也是輾轉找到你的聯系方式。你的傷，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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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肖青青擡手揉了揉眉心，随即冷靜下來沉沉道，“你把你的賬號發給我吧，這錢我還給你。”

楊光輝愣了愣，随即趕忙道：“不用不用，讓你受傷本來就是我的錯，而且，也只是一千，并不多。”

“還是發給我賬號吧！”肖青青堅定道，“再者說，我受傷的事當初就已經了了，肖冬現在這麽做，歸結到法律，可能就是敲詐了。這筆錢我還了，另外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楊光輝聽她需要幫忙，也不再推拒：“你說，只要我能辦得到。”

“能不能把所有你和肖冬認識的人的聯系方式發給我？所有的。”

“你……要這個幹什麽？”楊光輝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我們家的親戚他差不多也借了一遍，幾乎每個人也都知道他的性情，不會再借給他錢。但是，很明顯還有人不知道。”肖青青緩緩道，“我想盡可能通知到每一個，借錢給他的時候，就做好還不了的準備。或者，就堅定不移的只跟他一個人要債，不要問我的家人要。”

“我不是想跟你要錢。”楊光輝慌忙道，生怕她誤會。“我只是想告訴你，讓你多留個心眼，也想問一問，你的手臂有沒有好一些？”

他是真的內疚，真的不安。這輩子唯一的一次沖動，差一點毀了一個女孩子的一生。

肖青青愣了愣，忍不住苦笑：“我知道，每一個和我說的人，都不是想和我要錢。只是你們告訴我，還是讓我有壓力，讓我更清楚地看見，肖冬是怎樣一個無底洞。仿佛我一輩子都被困住了，逃不開。不過，還是謝謝你。”

“沒事的。”楊光輝這才松了一口氣，轉而道，“其實電話我也不用給你了，太多了，你還要一一打過去，也太麻煩。這些電話我幫你打吧，況且，他本就欠我的錢，我說的話，別人也更容易相信。”

“那好，謝謝你！”肖青青挂了電話，便依着随後楊光輝發過來的賬號，轉了錢過去。

周予肖中間休息的時候，沒能見到肖青青，問了人才知道她接了電話出去了，一直沒回來。

周予肖便出去找，沒走幾步，就瞧見她蹲在拐角的地方，整個人小小的，身子微微顫動着，不知是否在哭。

他輕輕走過去，在她對面和她一樣的姿勢蹲下。

肖青青這才仰起臉，臉上倒沒挂着淚痕。

“怎麽了？”周予肖輕柔地摩挲着她的臉頰，随後将她落下的碎發撩到耳後。

肖青青一雙漆黑的眸子略有些空洞，晃了晃神才悶悶道：“沒事，我就是覺得有些累。”肖冬的事沒完沒了，她不知何時才有個結果。

周予肖扶着她站起身，摟住她摁在自己的懷裏，沉沉道：“累了就來我懷裏，我永遠都在。”

肖青青或許是太累了，明知道或許附近會有人經過，依然沒有抗拒，只是身心俱疲地伏在他的胸口：“我有時候想，如果我是個孤兒就好了。”

周予肖輕柔地撫着她的背：“那我們就在一個孤兒院，一起長大。”

“你比我大九歲呢！”肖青青下意識咕哝。

“又嫌我老？”周予肖将她拉開一些，雙手捧着她的臉，特意拎了些埋怨的語氣，“大九歲，不是正好能照顧你？”

“嗯。”肖青青這才眯着眼，笑着點了點頭。

兩人走後，陳淩才從另一個隐秘的位置走出來，捧着手機看着自個的傑作，雀躍的差點跳起來。

“男神和他的小仙女呀！”陳淩不住地感嘆，“看看這角度，這深情，可惜呀！可惜男神太低調，這照片也就只能我自己欣賞了，也沒個人能分享一下喜悅。”

只是，那時的陳淩還不知道，她的照片終有一天會派上用場。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而肖青青和周予肖，往後數日，也都這般平靜。

周予肖偶爾半夜驚醒，但至少工作未曾落下一分，每一場都表現極好。

直至那日，天色微涼，肖青青已然換了長袖的衛衣，偶爾穿裙子也會搭配針織衫。周予肖說，肖阿姨叫他回家吃飯，她沒有多想，也用不着多想。

哪料，這一頓晚飯，周予肖推門而入，才瞧見家裏多了兩個人。

一個是林阿姨，是母親多年的朋友。另一個年輕女孩，似有幾分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周予肖立時反應過來，這是母親為他安排的相親。但家人和林阿姨那邊都已經坐好，架勢已然擺足，他怎麽都不能這個時候離去。只好秉承着禮貌客氣，吃完了這一頓飯。

吃過飯，林阿姨和母親都慫恿着他去送一送那女孩，最好是送她回家。

周予肖無法推脫，便是送她下樓。只是沒有将電梯鍵摁到停車場那一層。

周予肖送那女孩出了小區，及至路邊正要為她攔一輛出租車，倏而又是收回手，面色沉靜地看向她：“很抱歉，我媽不知道我有喜歡的人，今天的事，我替我媽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這一餐飯下來，周予肖的疏離已然足夠明顯。

蘇婉仰起頭，一眨不眨地凝着他：“你果然不記得我了。”

周予肖微怔：“我們認識？”

“我是《重生》的編劇，蘇婉。”蘇婉沖他柔柔地笑着，正經是附和了她的名字，溫婉柔和。

“哦。”周予肖這才回憶起，“我還以為只是同名。”畢竟這樣的巧合，實在是少見。

蘇婉倒似不以為意一般，依舊是嗓音溫柔的能掐出水來：“當初你找到我，買下我故事的版權，又讓我按照你的意思作出修改。我以為，至少你會記得我。”

“很抱歉！”周予肖站得筆直，依是清冷疏離的姿态，“給你添了不必要的麻煩，今天的事我會和我媽解釋清楚。”

“解釋？”

“我有喜歡的人，這次相親，很抱歉。”

他的每一句裏都是抱歉，可是偏偏，将她隔開幾萬裏。

蘇婉臉上的笑意險些挂不住，但仍是柔柔道：“有什麽好抱歉的？”她善解人意地笑着，“我大約也能夠猜到，多半是阿姨不喜歡你所喜歡的那個女孩，所以才有了這次相親。只是你們不被父母祝福，确實是艱難。”

“這便是我的事了！”周予肖沒心思同她多說，伸手攔了出租車，将她送上車，便回去了。

周予肖回去後，林阿姨已經走了，繼父回了卧室，客廳裏便只餘下他們母子二人。

“媽，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周予肖坐在沙發上，神色極是嚴肅。母親從前不是沒有為他安排過相親，但他已然有了青青，是以，連敷衍都不想有，更不想将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人身上。

周蔓梅眸底劃過痛意，但仍是耐着性子道：“這個女孩真的不錯，我聽你林阿姨說了，這女孩不論是學歷長相，還有家境，都和你特別匹配。我今天看了人，覺得她的性子也不錯，是個很乖巧懂事的女孩子。正好我聽說她是做編劇的，也算是在你那個圈子裏，也能夠懂你的工作。這個女孩我真的是很滿意。”

“媽……”周予肖凝着母親，沉沉地嘆着氣。

周蔓梅的眼底瞬間充盈了淚水，輕聲抽泣着：“媽不是想逼你放棄那個女孩，只是婉婉真的不錯，你就當給自己多一個機會，多一個選擇，試一試？”說着，淚水突然就滑落，她擡手抹去，“媽知道，當年為了掙錢，為了工作，沒有給你足夠的照顧。媽現在……也是想彌補你。”

周予肖縱是性子冷漠了數年，也還是不忍心看見母親流淚。他抽了紙遞過去，這才沉沉道：“媽，我最近接了一部電影。”

周蔓梅立時忙不疊地點頭：“我知道啊，那個電影不就是婉婉做得編劇嗎？正好你們可以趁這部電影拍攝期間，多培養一下感情。如果真的培養不出來，媽也不會逼你的。媽做這些，也不過是希望你能夠過得快樂，過得輕松一些。”

而那個肖青青，分明不可以。

她身後的無底洞，不知何時才能夠填滿。她怎麽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往裏面跳？

“那她有沒有告訴您，這部電影講得是什麽？”

周蔓梅略是不解地看向他。周予肖這才沉聲道：“是家暴。”

“您認為，有誰能受得了我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