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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這幾天,鹹陽百姓都在吃一個超級大瓜。

街頭巷尾盛傳:嫪毐這位假宦官,原本是呂不韋的門客,後來被呂不韋弄進宮,專門侍奉太後趙姬。

衆所周知,趙姬最初是呂不韋的姬妾,因為容顏絕美且善舞,頗受寵愛。

秦王子楚那時還在趙國當質子,忽一日,子楚去呂不韋家中赴宴,驚鴻一瞥,對翩翩起舞的趙姬一見傾心,直接向呂不韋要人。其實呂不韋也舍不得美人,然而他已經拿出大半的家財資助子楚,不能前功盡棄。他權衡利弊,最終忍痛割愛,将趙姬嫁給子楚。

秦王子楚駕崩以後,趙姬深宮寂寞,和呂不韋舊情複燃。但是權臣呂不韋政務繁忙,沒有太多時間可以陪伴趙姬,何況,作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邦,他身邊從不缺美人,沒過幾年就對趙姬膩味了。

然而趙姬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可以随意送人的姬妾,她是攝政的大秦太後,不能得罪。為了擺脫太後趙姬的糾纏,呂不韋在自家的門客裏,物色出一個有特長的男人——嫪毐,獻給太後解悶。

你問嫪毐有什麽特長?咳,據說他當衆表演了一個節目,将某個部位穿進桐木車輪之中,推着車輪轉動。

總之,趙姬對這份禮物十分滿意。問題是作為一位不夠強勢的太後,她不方便明目張膽地養男寵。

于是,呂不韋自導自演了一出戲——先讓人告發嫪毐犯罪,判決嫪毐宮刑。再賄賂主持宮刑的官吏,假裝閹割嫪毐,事實上,只拔掉了嫪毐的胡須,讓他假冒宦官,将他送進王宮之中供職。

對過暗號,趙姬把這個新來的“小宦官”帶回甘泉宮,貼身伺候。

呂不韋萬萬沒想到:他親手送去的門客,竟然會取代他,成為趙姬的心頭好。甚至嚴重威脅到他在朝中的地位。

所以,嫪毐和趙姬的宮廷醜聞,呂不韋也有難以推卸的責任。

方缭披着赤松子的馬甲,在酒館食肆、青樓瓦舍浪了幾天,順便行醫。被不同版本的趙姬、呂不韋、嫪毐的情感故事逗笑數次。

方缭一向潔身自好,去青樓只為觀賞胡姬跳舞,他喜歡胡舞。臨窗閑坐,笙歌燕舞環繞,再飲上兩壺小酒,可抵萬丈軟紅。可惜嬴筱雪不喜歡他去那種地方,将來成親,連這少得可憐的娛樂休閑也要戒掉,不免長籲短嘆一番。

這期間,韓王客居鹹陽,聽聞赤松子醫術高明,特來相請。

原來,韓國最得人心的相邦張平已經戰死,僅留下兩個尚且年幼的孩子。其中,長子張良自幼身體虛弱,大病沒有,小病不斷。這些年四處尋醫問藥,可惜療效甚微。張良年僅十二歲,完全不似別的男孩子那般精神,整天病恹恹,時常頭暈氣短,心神不寧,身體每況愈下。

如今的鹹陽,名醫彙聚。韓王安剛繼承王位沒多久,韓國的形勢危如累卵,他急需拉攏人心。韓王安此番入秦,攜着前相邦張平之子張良,希望赤松子能夠醫治故人之子。

近日氣溫有所回升,午後陽光燦爛,讓人從頭發梢暖到腳底。韓王安親自為方缭引路,有說有笑,穿花拂柳,幾只小蟲子落在身上,方缭只輕輕抖落,不傷它們的小命。赤松子的标志性招牌——兩只藥葫蘆,随着他的動作,在竹竿上搖搖晃晃,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雖然史書上記載:張良“面若好女”,讓方缭對他的容貌有幾分猜測,估計是一個非常清秀的男孩。但方缭進入暖閣,還是有點吃驚。

展袖作揖的是一抹極淡的人影。衣裳鞋襪的顏色都十分淺淡,人比衣裳更淡,滿身柔弱,是那種雌雄難辨的美,就像水墨畫裏寥寥數筆勾勒出來的小仙童,連眉毛都比一般的男孩子細長精致。

方缭不知不覺地放輕了聲音:“你睡眠可好?”看一個人的氣色,能看出很多問題,不過他還是會仔細詢問病人,盡量避免誤診。

張良不說話,他認床,且有一把心愛的桃木劍,是父親張平贈送的滿月禮物。每天晚上,他定要将桃木劍挂在床尾,才能安睡。這次被韓王安拽到鹹陽,車馬迢迢,怕損壞桃木劍,沒有帶在身上,一路吃不好睡不穩,短短數日,整個人就瘦了一圈。

然而韓王安是一片好意,縱然有幾分籠絡老臣的心思,對張良也是真的不錯。他不能受着別人的照拂和優待,卻說在別人安排的地方睡不好,讓別人難堪。

方缭若有所思,對韓王安歉意地一笑:“我治病時,需要四周絕對安靜,不可被打擾分神。請韓王暫時回避,侍女小厮也先退下。”

韓王安的心中略微不悅,但市井傳言:赤松子是活神仙,用法術給人治病,有起死回生之能,只是他有個怪癖,施法的時候不願意被人看到。韓王安瞥了張良一眼,按照赤松子的要求離開。

等屋中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方缭跪坐下來,擡眸看向張良,柔聲哄道:“你應該聽說過,赤松子從不洩露任何人的秘密,過來,悄悄告訴我,最近睡眠怎麽樣?”

張良走近一些,仍然保持着禮貌地距離,壓低聲音:“多夢少眠。”

“胃口是不是也不太好,吃得比從前少?”

“恩,是這樣。不過,我一點也不餓。”午後的陽光透過軒窗,溫煦地撫在身上,那種溫暖,足以撫慰一切疲憊。

“伸手,給你診脈。”

張良抿着薄唇,緩緩挽起衣袖,露出一小截消瘦蒼白的手腕,比竹枝更細弱,指甲修得異常整齊幹淨。他不喜歡診脈,尤其是名醫的手,一天不知道要摸多少人,嫌棄。不過,赤松子是個例外,他那兩只藥葫蘆,上邊刻着繁複的符文,和張良最喜歡的桃木劍上的符箓,有一點點相似。不是形似,而是神似。

桃木劍和藥葫蘆,方谧和赤松子,莫非有什麽淵源?

方缭看得出這只手的主人喜潔,很可能還有輕微的潔癖。他摸出一只繡着蘭草的素色絲帕,鋪在張良的手腕上,才将手指搭上去。

張良這病是思慮過多,傷及脾胃。想來他父親張平戰死以後,留下孤兒寡母,日子過得并不舒心。如果是一般的孩子,也不至于弄出病來,只是張良過于聰慧敏感,聰明人,難免想得比較多一些。

“不是什麽大毛病,好治,阿良,你怕喝湯藥嗎?”

張良自幼體弱多病,多難喝的湯藥都試過,怎麽可能怕吃藥?但離得近了,絲絲縷縷的淺淡藥香,從赤松子的襟袖中溢散出來,是一種非常好聞的、讓他心神舒緩的氣味。偏偏這人也格外溫和,比他見過的所有醫者都更加體貼。

話到嘴邊,鬼使神差地繞了一個彎,張良弱氣地撒謊:“怕,湯藥好苦。”難道還可以不喝藥?

“那就食療,我寫一份茯苓膏、茯苓餅的食譜,尤其是茯苓餅,清香可口,而且藥性溫和,非常适合阿良。”茯苓治療脾虛少食,心神不寧、失眠夜驚等等,效果顯著。

方缭鋪開絹帛,寫下美食療法,又額外指導張良調整呼吸,吐納煉氣,“這是道家的初級養氣功夫,長期練習,能夠強身健體,延年益壽。”關鍵是調息吐納的時候必須平心靜氣,能讓張良每天有一段時間什麽都不想,避免他思慮過度。茯苓餅只是治愈形體,這套養氣功夫,才是消除病根的關鍵。

張良狐疑:“這就是傳說中方仙道的長生秘法?”

方仙道是道教的前身,在燕齊方士之間盛行。随着赤松子的名頭越來越響,他确實已經成為方仙道膜拜的神仙之一。就是身份編造得比較離譜,那些方士非要說他是上古雨師,長生不老。這怪誰呢?誰讓他見不得蘭陵鬧旱災,見不得荀夫子發愁,請塗山青雪相助,披上馬甲為百姓祈雨?祈雨這種事,只有0次,或者無數次。赤松子已經是人工降雨專業戶了,出場費很貴的。

方缭:“……”

“養生之術而已。”在理想狀态下,每天修習一個時辰,活到一百八十歲。

張良對這個比較感興趣,添上茶水,和方缭談論道家的修煉方法,這孩子一心想拜入赤松子的門下,跟他修道。

“阿良還小,先将《老子》讀熟,過上幾年,如果還想修行,再來找我。”小孩兒一時興起,真要教他修道,道家早晚課十分枯燥,八成堅持不到一個月,就會放棄。

“過上幾年,具體是多長時間?”

“兩年。”

“先生行蹤不定,過上兩年,我應該如何尋找先生?”

方缭想一想,留下一枚松塔鑰匙,這才不緊不慢地告辭,混在人群之中出了鹹陽城。

距離和嬴筱雪約定的時間,還有十二個時辰。此刻,秦王政應該已然發現他走了。

郊區有座三進的宅子,依山傍水,是黃石公的産業,閑置數年,這次方缭入秦,便交給他,作為鬼谷弟子的活動據點。不過去年多雨,渭水泛濫成災,将這宅子的外牆淹壞了一段,目前才剛剛修繕完畢,還沒有投入使用。

方缭美美地睡了一覺,早晨起床,洗漱過後。取一張酥皮面餅烤熱。切一刀,中間夾上五香驢肉、鹹鴨蛋黃、酸辣土豆絲、芝麻、花生碎、生菜、番茄醬、辣醬,當做早餐。

吃完餅,方缭哼着小曲兒在空間家園裏摘菜下廚,給嬴筱雪和她弟弟準備大餐。

菜燒好一半,方缭驀然一陣心神不寧,不小心摔碎一只琉璃碗。他随手占上一卦,微微蹙眉。

話說,蒙恬跟蹤嬴筱雪和子嬰,這對姐弟十分不讓人省心,繞來繞去,還作出要離開秦國,逃去趙國的假象。蒙恬幾次都險些跟丢,最後,兜了一大圈,那對姐弟又從另一個方向轉回鹹陽郊外,進入一座不大不小、不起眼的老宅。

蒙恬屏息凝神,偷聽許久,确認方缭在裏面,立即調兵将這座宅子團團圍住。派人去請示秦王政。為了追回大秦未來的國尉,王上急得天天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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