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 64 章
或許是當了一群熊孩子的爸爸,政哥的脾氣也變好了一點。話都比從前多,可惜氣場依然冷冽,而且王者的威儀日盛,除了方缭,沒人敢和他開玩笑。
方缭輕咳一聲,“臣修道養生,因此容貌看起來年輕一些。”道家的內丹功夫修煉到一定境界,自然有駐顏的效果。
秦王政對養生頗感興趣,哪個君王不想延年益壽?長長久久地享受至高無上的權利。
“寡人也想修道養生。”
“王上若有閑暇,可以跟臣一起做早課。”只是政哥坐擁後宮粉黛,修煉老道士這一脈的內丹術,可能會事倍功半,效果不佳。方缭長年守身如玉,先學習道家的童子功(煉精化炁),然後鑽研《道德經》、《太上老君內觀經》等等,兼修醫術,才有這樣的成果。
秦王政一想到方缭每天早晨習武,寒暑不辍,頓時洩氣,“寡人沒那麽多時間。”他是一位勤政的君王,大小國事,都要親自決策。這樣做的優點是:秦國再也不會出現像呂不韋那樣的權臣,缺點也顯而易見——他時常忙到深夜才睡。
而且幼時的遭遇,讓秦王政不喜歡一直待在王宮,感覺就像一個大一些、奢華一些的質子府,都是鎖住他的牢籠。難得有空閑,他更喜歡四處走一走,去哪裏都行。
山珍海味,像流水一樣端上來。宮廷宴會,君臣同樂,自然少不了娛樂活動。笙歌燕舞都看膩了,還是趙高機靈,請來民間的波斯雜耍藝人,金發碧眼的美貌胡姬,戴着面紗,穿一襲輕薄的紗衣,指揮着一只大老虎跳火圈。
面紗極薄,隐約可見那胡姬弧度精巧的下颌,因為窺不見全貌,更添幾分朦胧的美感。
婀娜美人跟百獸之王的奇妙組合,雪豔肌膚和斑斓皮毛的強烈反差,看得文武百官獸血沸騰。就連一向不怎麽好色的秦王政也多瞥了兩眼,趙高立即心領神會,低聲吩咐将胡姬送進後宮,今夜侍寝。
方缭聽得清清楚楚,卻一本正經,只當沒聽見。如果讓別人發現他真實的聽力,恐怕是要被滅口的。
恰在這時,廊下驀地一陣喧嘩。一衆少年聚在那邊,玩着投壺、擊壤、六博之類的游戲。不知什麽原因,居然鬧騰起來。
方缭凝神靜聽片刻,原來是秦王政的另一位王叔子奚玩“擊壤”,一連擊空三次,覺得輸給子嬰丢了臉面,狠狠地推他一把。
子嬰踉跄後退幾步,撞在柱子上,卻沒有像往常一般,忍氣吞聲,而是沖上去,一腳把子奚踹了一個跟頭。
子奚向來強勢,還沒吃過這麽大的虧。發冠也摔歪了,大聲叫嚷起來,口不擇言,連嬴筱雪一塊罵。
距離隔得遠,公卿百官聽不清,何況敢在宮宴上惹事的,皆是王孫公子,他們管不着。
于是方缭溜達過去,和顏悅色地拍一拍子系,笑道:“罵女眷,傳出去難免讓人笑話。以後有什麽意見,來找我呀。”
“尉缭先生。”
子奚吓了一跳,只覺得肩頭被拍過的位置,又酸又痛,這種酸痛,居然還會蔓延。他冷汗直流,解開衣裳看了看,沒有一丁點印子,但是真的很疼,同一側的胳膊都變得沉重。
細如簾鈎的一彎玄月挂在樹梢,星光和燈光落了方缭滿身,他抛給子嬰一個贊許的眼神。伸手又要去拍子奚。
子嬰原本有些忐忑,收到這個眼神,腰背都挺直了,現出幾分少年人該有的神采,意氣風發。
子奚哆嗦一下,轉身就跑,飛快地消失在黑暗中。整整三天,子奚那一側的胳膊根本擡不起來,動一下都疼。請太醫來瞧,也看不出有什麽問題。由于找不到任何痕跡,去秦王政那裏告狀,也被當成無理取鬧,異常憋屈。
更氣人的還在後邊,秦王政傳召子嬰,讓他和子奚當面對質,聽說他的功夫是跟方缭學的,居然頗為看重,撥給子嬰少量士兵,讓他操練。
這天夜裏,無星無月。如同墨染的黑暗籠罩四野。只有遠處高樓上零星的燈光,投射出幾片暖黃。
方缭躲在陰影中,透過驿館門口的燈火,隐約可見大門兩側站着一些手持戈矛的士兵,一個個凍得縮手縮腳,長官不在,這些士兵就躲在背風的地方,圍着火把取暖。
自從李斯提議扣留韓非,韓非就被安置在這裏,名為使臣,實為囚徒。只是待遇比較好,衣食住行一切從優,還能上朝議事,跟李斯唱反調。
子時,守門的士兵換班,聽到院牆下邊傳出一點奇怪的動靜,用火把一照,是一只大黃狗正在鑽洞,火光搖曳處,狗尾巴倏地一卷,整只狗鑽進院牆,還回頭汪汪幾聲。
守門的士兵罵罵咧咧,踢飛一顆躺在地上的小石子,走開了。
院牆內,黃狗似乎嗅到陌生人的氣味,緊繃着脊背,低聲嗚咽。
方缭藏在樹上,扶着樹幹,探頭觀察片刻,迅捷地翻過一道圍牆,潛入驿館內最雅致的小院。以他敏銳的聽力,基本可以完美地避開巡邏士兵。
同門師兄弟,多少有些默契。方缭在窗外學狗叫,韓非便給他開了門,壓低聲音問:“阿缭?”
方缭點點頭。他不想被人注意到,特意喬裝改扮,此刻看起來就是一個極其普通的灰衣士子。
為了防止隔牆有耳,他們都沒再說話。
韓非有些尴尬,他故意引導秦王政的疑心,讓秦王政懷疑姚賈利用秦國的財寶,結交諸侯,謀取私利。本着打人要打臉,罵人專揭短的原則,韓非順便把姚賈那不怎麽光彩的過去抖出來——姚賈曾經是“梁之大盜,趙之逐臣”。這樣的過往,委實讓秦王政難以接受。
與此同時,韓王會派出刺客,暗殺姚賈,只要姚賈失蹤,不回秦國複命,韓非潑在姚賈身上的髒水,就永遠也洗不幹淨。
按照秦法,方缭舉薦姚賈,如果姚賈不稱職,方缭需要承擔連帶責任,甚至可能會因此丢官免職。
韓非心中愧疚,難以面對友人。尤其是方缭聽見這些言論,只深深地瞥他一眼,沒有反駁,而是勸秦王政耐心等待,等姚賈回來,當面把話說清楚。
事實上,姚賈的确是“魏國大梁的盜賊”,趙國的逐臣。但事出有因,并不是人品問題。信陵君魏無忌早期的門客,參與竊符救趙事件,背叛魏國,協助信陵君竊取兵權,都算得上“梁之大盜”。所以潑髒水也講究技巧,像姚賈這種黑歷史滿滿的人,簡直一潑一個準兒。
方缭貓着腰,避免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窗棂上。直到韓非将銅燈移開,他才入座。
方缭拿出事先寫好的小紙條,遞給韓非——大師兄心懷故國,有意誤導王上,讓王上懷疑姚賈提供的情報,暫時放過韓國,先攻打趙國。這種計謀只能拖延一時,一旦王上反應過來,定會将大師兄治罪。趁着姚賈還在路上,我送大師兄離開吧。
紙上的字跡扭曲變形,仿佛四歲小兒第一次握筆,大約是方缭用腳寫的,總之,沒人會相信這是他的字。
韓非看完,把紙條丢入炭盆,竹紙翻卷,化為灰燼。他用手指蘸了一些茶水,在烏木小幾上寫:姚賈不會再回來。
關于史書上記載的“韓非說姚賈壞話”這件事,方缭猜測過前因後果,最終根據韓非的言行,推斷出韓王的計劃——刺殺姚賈,讓他帶着秦王賞賜的珍寶,神不知鬼不覺的失蹤,坐實罪名。
所以,姚賈在鬼谷弟子的掩護之下,有驚無險。該來的總要來,韓王已經服軟,打算讓韓非背鍋,一個人承擔所有罪責。
方缭都替韓非覺得不值。他搖搖頭,也蘸着茶水,飛快地寫:我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嗎?刺客已經招供,韓王卻假裝毫不知情,大師兄,你真的要為那樣的君王頂罪?
韓非看起來很平靜,這也是事先商量好的,如果計劃失敗,韓非包攬所有罪名,韓王向秦王稱臣,争取像小衛國一樣,作為秦國的附庸活下來。
他輕聲說:“我不會走。阿缭,對不起。”
方缭嘆息,“不必愧疚,我聽說,韓王有一個更周密的計謀,直接針對我。畢竟我才是最容易讓君王起疑心的人。被大師兄否決了。”
韓非垂下眼簾,那是他最後的底線,也是他鬥不過李斯的原因。
半個月之後,姚賈面見秦王政,對于被人譏笑的出身,以及并不光彩的過往毫不隐瞞,全部如實講述。還以管仲、百裏奚舉例,勸秦王政不要聽信讒言——出身低微、名聲不好,也不妨礙效忠君王。
這讓秦王政想到韓非,滿腹才華、清雅矜貴,卻是一心為韓不為秦。他頓時怒從心頭起,下令将韓非入獄,交給廷尉李斯審問。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