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邪神的新娘

邪神的新娘

不信鬼神的南羽在這一刻莫名怵得慌。

她甚至覺着自己無法自主收回目光。

明明是她主動擡眼望向的石像雙眼,可她的脖子她的眼睛仿佛被控制。

石像的眼睛帶給她的戰栗感太過可怕,她像只被蟒蛇盯上的小兔子,害怕到連顫抖也不敢。

這種顫栗感沒持續多長,很快就如潮水退去,她再看石像雙眼時,又覺得平平無奇……

怎麽會這樣?剛剛那些念頭是她的錯覺嗎?

她定了定神,身體潛意識裏帶來的驚懼令她不敢再去看這尊石像的五官,只低頭小心翼翼的朝下挪動。

“天哪,南羽,你竟然真的爬上去了。”張嘉玉第一時間接住南羽,後怕道:“吓死我了,我剛剛吓出了一身冷汗。”

石像上髒兮兮的全是塵土,在石像上爬來爬去的南羽肯定一身灰土,張嘉玉要幫她拍打身上的塵土,才發現南羽幹幹淨淨的,身上不沾半點塵埃。

“南羽你身上沒灰塵?”張嘉玉把南羽轉一圈,很是驚奇:“一點塵土也沒,可剛剛你爬的時候,落下來的灰把我們的眼睛都打迷了。”

大家被塵土迷眼,甚至沒法看到南羽是怎麽親石像的,只是根據對方站立的高度猜測已經親到了。

“大概是我跳下來的時候灰塵都掉了。”

這種小事情并沒有引起大家的關注,事實上關于幽頭山破廟躲雨的這點小插曲,沒人放在心上過。

出外采風要交作業,大家在群裏熱絡的讨論這次采風遇到的那些奇異山石,已經有多半社團成員交了作業。

社長催了南羽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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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你都是第一個交稿子的好孩子啊,這次怎麽回事,你竟然神奇的變成最後一個了,而且到現在也沒出稿。”

南羽也很無奈,她真的畫不出來,和社長解釋了幾句表示再給她點時間,這才關掉手機。

洗了手,她坐在畫架前,盯着空白的畫紙,再次呆呆出神。

親一下石頭疙瘩根本不叫事兒,比之更驚險的應該是她攀爬的過程。

同行的社團成員甚至沒把她這段“大冒險”放心上,畢竟只要她沒從石像上摔下來,一切都算平平無奇。

包括南羽自己最開始其實也沒多在意,可她每每坐在畫架前拿起畫筆,腦海裏浮現的就是攀爬在石像的胸口,摟着對方脖頸親上去的畫面。

石像的唇冰冷、堅硬、沒有一點溫度,但親上去時并不硌人。

甚至也不排斥,冷冷的冰玉般的觸感浸潤在她的唇上,她的鼻尖甚至聞到了冰雪冷冽的氣息。

雖然冷,但又莫名舒适,南羽像一只倦懶的貓咪緊緊摟住對方得脖子蹭了蹭。

“親我是因為愛我嗎?”

低沉的嗓音冷冽響起在南羽的耳邊。

一根手指戳在她額頭,将她從對方的脖頸窩戳了出去,在南羽困惑的目光中,對方就如穿過了初秋的晨霧,眉眼五官逐漸浮現慢慢清晰。

斜長的眉眼,冰冷的眼睛,抿成一線的唇,棱角分明的下颌……

作為一個喜歡畫畫的孩紙,南羽看到這張臉,第一反應是:卧槽像畫上的絕美人像。

直到脖子被對方修長的手指掐住,呼吸漸漸困難,南羽這才從花癡狀态反應過來,驚恐瞪向對方。

她想喊“你要做什麽有話好好說放開我脆弱的細脖子”。

但脖子被掐着,她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男人的臉的湊近她,他長得高大,俯首湊近,居高臨下。盯着南羽的目光如在審視寶貝物件兒。

他嗓音冷漠地重複剛剛的問題:“你親我是因為愛我?”

南羽這次聽清了他的問話,天哪,怎麽能有人捏着她脖子問出這種話。

而且她剛剛有親他嗎?

唇瓣殘留冷冽氣息提醒她好似真的有這回事兒。

快要窒息的南羽已經想不了太多問題,兩人距離很近,幾乎身體貼着身體,他捏着她脖子就像是老鷹抓着小雞,很快就要把她的身體提離地面,要是她再不回答,脖子能立刻“咔嚓”斷掉。

對方雖然冷漠,可南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眉眼間克制的邪妄戾氣,她相信他能做出這種擰斷她脖子的事情。

求生欲迸發的南羽幾乎是想也不想的點頭如搗蒜,用恐慌嘶啞的聲音三連答:“愛愛愛”。

親一個人必須是因為愛啊,不然那叫耍流氓!

這個回答被蒙對,對方捏着她脖子的手松開,南羽的氣管中終于湧進了氧氣,她貪婪的長吸一口氣。

聽到對方說:“那麽,準許。”

嗯?

準許什麽?

這家夥剛剛差點捏斷她脖子,現在又一副施舍的口吻。好家夥,是不是不知道警察是做什麽的!

南羽要去掰依舊卡在她脖子上的手,下一刻這手主動收回,她整個人失重般地朝下墜落。

墜落的速度太快了,她驚恐的瞪大了眼,随即驚訝地發現,纏在石像身上有很多大觸,這些大觸就像是一根根非常粗的大蟒蛇,但顏色和石像一樣,所以南羽一直沒能發現。

這些大觸環繞着石像的身體在快速轉圈游動。

咦?

震驚的同時,南羽的眼睛一亮,她雙手扒拉,試圖去抓石像上游動的這一根根大觸,終于夠着一根,下墜的速度停止。

她松了一口氣,正要抱住大觸爬上去,被她抱着的大觸在碰到她鼓鼓軟軟的胸口,石頭色的大觸身上一紅,觸身立即回縮,南羽震驚的發現剛剛被她緊緊抱着的大觸不見了……

她再次下墜,失重下墜的感覺太可怕了,她再次去抓那些游動的大觸。

很好,又一次抓到!只是沒等她松口氣,被她緊緊抱在懷裏的大觸又消失……

南羽沒心情去罵MMP,連續這麽三四次後,她的身體已經降落在石像腹下。

攀爬石像時她沒關注過石像的腹下是什麽,但這樣的墜落中,她竟然清楚看到了一尊石像的腹下。

怎麽會?

她滿臉震驚,下一刻墜落到地……

身體一個激靈,南羽睜眼才發現,她坐在椅子上打盹睡着了。

面前畫紙不知在何時被她塗鴉的淩亂,駁雜的顏色和交叉淩亂的線條就如她此刻亂糟糟的思緒。

她将畫紙扯下扔進垃圾桶,去了浴室沖澡。

今天是沒法再繼續畫了,她在嘩啦啦的水聲中抹了一把臉。

她竟然做了一個關于破廟石像的夢。

明明此刻再想起,會覺着這夢沒一點邏輯,比方石像的臉怎麽可能變成人臉,石像的手怎麽會變成人手,以及石像身上竟然纏了那麽多大觸。

但身處夢境中時,這一切不合理都會被忽略。

更令她感到別扭的是,平日裏做的夢,不管在夢裏時候有多真實,但夢醒了,夢境裏的一切都會消散。

可現在明明已經夢醒,她還能清晰記得石像那張人臉,以及對方掐着她脖子時候無法呼吸的窒息感,以及那些大觸……

啊說起來,當時抱着那些大觸的時候,因為用力太過,堅硬如石頭般的大觸硌得她胸口疼。這麽一想,現在胸口好像依舊有點疼疼的。

沖完澡,站在鏡子前的南羽一擡眼,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脖子上赫然有被掐過脖子的手指印。

她以為自己看錯,忙湊近鏡子細細查看,又拿自己的手掐在脖子上模仿對比。

是夢境裏石像掐過的位置,脖子上的青紫鮮明,像在無聲提醒她,夢境裏的一切并不是夢……

她的視線下移,落到胸口。

胸口處紅紅的,有很多被蹭紅的痕跡,因為洗澡的緣故,這些痕跡愈加清晰,猶如洇血。

這些地方都是被大觸蹭過感到疼痛的地方。

有些地方蹭破皮了。

怎麽可能?

她掐胳膊,懷疑這會依舊在夢裏。

胳膊都疼痛令她低呼一聲,她擦幹身體快步走出浴室,環顧客廳。

熟悉的客廳熟悉的一切,就連剛剛她扔進垃圾桶的畫紙也依舊存在。

她幾步走到窗前朝外張望,對面的樓棟燈火敞亮,夜空中星星點點,地面是散發着幽幽白光的路燈。

遠處的學校裏,學生們剛下晚讀,熱鬧喧嚣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一切都顯得那麽真實。

這肯定不是做夢。

但她身上這些痕跡是怎麽回事?

南羽不信鬼神,但她現在有點慌。

但這事情,和別人說應該沒人會信!

躺在床上的南羽拿起手機,翻了翻聯系人,翻了翻飛信,她交際圈不廣泛,認識的同學朋友大多泛泛之交,也只有張嘉玉和她關系要好一些。在和張嘉玉的聊天框裏敲敲打打删删減減,最終全部删掉,又把手機放回枕邊。

快樂的事情分享可以得到雙倍快樂,可這種……驚恐的事情只會把別人也吓到。

她閉上眼,以為自己會睡不着,但轉眼就已熟睡,一晚無夢。

第二天醒來,南羽立刻沖到鏡子旁去瞧,脖子上的掐痕已經消失,包括胸口的破皮紅腫,全都消失不見了。

淤青紅腫可以在一晚上消失?又或者昨晚一切是她的錯覺?

南羽恍恍惚惚,不過她是個樂觀的人,決定選擇後者,嗯,一定是她的錯覺。

白天沒什麽事,她吃完早飯又坐在了畫架前。

前段時間毫無頭緒的她,受了昨晚夢境啓發,突然就有了點靈感。

一整天的廢寝忘食,南羽終于把初稿搞定,她端詳着畫稿,腦海裏又浮現出夢境中石像化人後的五官。

夢裏關于石像的其他地方都好醜陋,只有那張臉好看得不行,幾乎處處都戳在她的喜好上。

她有些恍惚的想,怎麽會做一樣一個離奇的夢呢,難道是身體潛意識在提醒她該找個男生談談戀愛了?

坐了一整天,又累又餓,南羽伸了個懶腰,點了外賣,這才去瞧自己的手機。

抛開社團群同學群老鄉群小區群的信息,一整天的時間,她的私人聯系欄裏沒有任何人敲過她。

她倒也不覺着這是個事,挨着把自己的聯系欄瞧了一遍,悲催地發現,沒什麽适合談戀愛的跡象。

算了,這事情也不是很必須的,當下适合先把肚子填飽。

南羽把自己的畫掃描後上傳給社長,這才去廚房找了點吃的墊肚子。

手機響起,是張嘉玉打來的。

“南羽你好厲害,你這次的畫太奇特了,雖然角度奇特但畫面感震撼,簡直一騎絕塵。”

南羽正在吃煮方便面,她把手機放在茶幾上,聽張嘉玉從采風作業聊到社團成員的八卦。

“鐘學長向林媛表白了,咱們裏面好多人去幫他布置玫瑰場地,這次去幽頭山采風,下山時鐘學長背着林媛,兩個人大概是在那時候互有了好感,你看鐘學長的作業沒,朦胧遠山背景裏就有畫一男背着一女兩個小人兒。哎鐘學長這人好浪漫。”

大約是聽張嘉玉說的八卦太多,晚上睡覺總也不安穩。

夢境中的南羽在幽頭山的山路上獨行,雨霧朦胧,腳下泥濘濕滑,渾身被雨水浸冷,她打着哆嗦一步一步走得極為艱難。

旁邊山上斜坡掉下一塊大石頭,轉眼就壓在了她胸口身上,她就像是背了大殼子的烏龜,手腳并用地掙紮,腦袋翹的高高的想要避開落進她唇上的冰冷雨水。

驚醒時,夢境裏來帶的虛脫和冰冷還沒消退,南羽震驚地發現她被人摟在懷裏。

一個男人。

對方手勁很大,胳膊壓在南羽胸口,手勾着她脖子,怪不得她在夢裏總喘不過氣,脖子也一直很擰巴,好家夥,就這麽壓着她,再過一會她的胸得被壓爆。

地腳燈散發着橘黃色的暖光,男人的臉對着她的臉,雖然沒貼在一起,但距離很近。

她一睜眼就看清了對方的五官,和她昨天夢裏石像化作的人一模一樣的五官。

這,這還是夢吧?一定還在夢裏。

南羽瞪着對方的臉,呆了,連呼吸也不敢,只小心翼翼地盯着對方的五官眉眼。

對方眼睛緊閉,像睡美人,安安靜靜地,像是連呼吸也沒有,她觀察了片刻後,小心翼翼湊近他的唇,他的鼻尖真沒有呼出氣息。

他的唇很冷,還沒靠近,她就已經被對方唇上散發出的冷意浸染。

一定還是夢,不然對方不可能和之前夢境裏一樣的五官和臉。

她下意識地轉移視線望向對方腦袋以下,不是石像身體,是人類的身體和腿。

不僅有了身體,還有了腿腿?

咦,這夢境還帶進階功能?

南羽覺着神奇,對方一動不動,明明變成了人,可看起來依舊像是一尊不會動彈的石像,這助長了她的膽量,她伸手,試探去碰對方的臉頰。

沒有反應,她又把手放在對方鼻子下面,依舊沒有氣息。

石像雖然變成了人,但明顯只是外觀。

反正就是個夢,在夢裏為所欲為又沒人知道。

南羽色/欲熏心,将對方摸摸捏捏後,又把唇湊在對方的唇上。

好涼好涼,和在破廟裏的觸感一樣,涼意如冰雪。雖然涼,但又有種奇異的冷香,令南羽一點都不排斥這寒涼。

她像是小雞啄米粒,一下一下啄對方的唇瓣,啄着啄着,冒出一個超級大膽的念頭,猶豫一瞬後,她伸出自己舌尖,抵對方唇瓣。

應該是撬不開的吧?

畢竟石像沒有開口的功能。

可……輕輕一戳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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