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可惡的水煮魚

可惡的水煮魚

第二天天氣并不好,小雨淅淅瀝瀝下個沒完,杜若雪緊了緊短袍,帶着凝墨上了馬車。

進到馬車裏,她自覺地朝裏坐了些,留出一大塊空位,又看了眼凝墨。

凝墨心領神會,挨着她坐到空位旁邊,之前瞞着身份倒還好說,這會兒身份已經被識破,自然不能讓小姐和二皇子并肩而坐。

兩人沉默地坐了片刻,車簾并沒被挑開,反倒是馬兒輕輕叫了一聲,馬車開始晃蕩起來。

“這是,啓程了?”杜若雪随着車子晃了兩下,軟劍劍穗上的圓珠,也跟着晃起來。

她按住珠子,記起之前自己和趙謹言在茶肆喝茶,面前被扔了把利劍,那劍穗也是這麽晃蕩着。

“二皇子不進來避雨嗎?”凝墨也有些驚訝,悄悄挑開帷裳一角。

杜若雪覺得自己并不想看,可目光一不留神就透過縫隙瞟了出去,前方幾步遠的地方,有匹白色的駿馬,周承睿端坐在上面,帶着個黑色的鬥笠。

雨這會兒已經大起來,碩大的雨滴争先恐後落在鬥笠上,又順着鬥笠邊緣彙聚,連成線往下淌。

杜若雪倒真不想和他同坐一車,之前見他沒進來,暗暗松了口氣,可這會兒雨下的這麽大,見他在雨中淋着,杜若雪突然又有了點負罪感。

上輩子,兩人之間真沒什麽仇,哪怕真是中了圈套,歸根結底,可不都還要怪自己?

哪怕換個人來佛像前,只要不是周承睿,一切也不會是當初的情形,是自己莫名其妙動了心,以後的種種,也是自己求來的,他好像除了站在佛像前許了個誓言以外,還真沒做什麽?不對,還有成婚以後的躲避和無視。

思來想去,上輩子就是筆糊塗賬,歸根結底,自己要是頭腦清醒,早能認清他是塊頑石,就好了。

杜若雪氣呼呼地拉上帷裳:“活該,讓他淋着去吧。”

昨日他們本應連夜趕路的,可行至那個鎮子附近,就又有探子來報,說是趙公子的行蹤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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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能一會兒見,一會兒不見呢?多虧山匪綁了人還有其他目的,一時半刻不打算下殺手,不然,還沒等查到具體蹤跡呢,趙謹言的腦袋早就搬了家。

人總是得救的,這二皇子做事,實在是不按理出牌又不靠譜,外一她前腳回了吳府,後腳就聽說趙家辦喪事,這...

杜若雪對周二皇子的能力,不敢再報什麽期望,這也是考量了一晚,最終願意繼續跟着的根本原因。

車子又行了快兩個時辰,估摸着到了午膳時間,周承睿尋了個還算大些的酒肆,示意将車停下。

杜若雪是被凝墨搖醒過來的,她昨夜思來想去并沒睡好,這會兒倒是睡了一路,可一會夢到周承睿龍袍加身,一會兒夢到他假傳聖旨被抓,一會兒又夢到趙謹言身首異處,醒過來的時候,頭還是暈的。

每每睡醒時,杜若雪都是這副滿眼迷離的模樣,凝墨早習以為常,她好笑得推着杜若雪起身,又仔細替她整理好衣衫。

“小姐醒醒吧,二皇子請您下去用膳呢。”

用膳啊?杜若雪暈乎乎地想,今天是什麽日子,初一還是十五?二皇子怎麽想起自己了?

算了,管它初一十五,還是先起來要緊。

後宮的規矩,皇子成了婚,可以将母妃接出宮小住數月,一來以全天倫之樂,二來也意在教導新納進門的福晉。

王府不比在家裏,規矩自然大得多,杜若雪還記得剛嫁進府裏那會兒,晨昏定省一次都不能拉下,可她偏偏在家裏野慣了,哪能習慣這種?一天兩次請安不算,每次都還要坐在椅子上,老老實實聽小半個時辰的訓?

而且有殷勤恭謹的側福晉孫氏做對比,她又不能偷懶遲到,只得每天天不亮就爬起來,暈頭脹腦洗漱一番,然後被凝墨拖着送去主院,聽完訓再飄回自己院子。

就這麽折騰了兩個月,某天聽完訓往回飄時,一不留神,把提早下朝的二皇子撞個正着。

二皇子許是見她素頭垢面實在礙眼,陰沉着臉沉默良久,最終下了令,免了她晨昏定省,只用在初一十五出面,跟着貴妃和自己一起用個膳就行。

而這用膳,也只持續了不到月餘,貴妃一回宮,二皇子便将用膳都免了。

“小姐,小姐?”見杜若雪眼睛還是半睜不睜,凝墨只得拖着她往外走,“二皇子怕是都等急了,您倒是快些吧?”

下了車,被夾雜着雨絲的冷風一吹,杜若雪略微清醒過來,用什麽膳,這早不是在王府,自己也不是被困在王府裏那個,可憐巴巴的皇子福晉了。

一想到當時的用膳,杜若雪滿肚子氣,就吃了兩次飯,自己惹了兩次不痛快。

周承睿已經叫好了吃食,端坐桌盤靜靜等着,等了快一盞茶的時間,杜若雪才慢慢吞吞挪了進來。

看着她兩腮上還未褪盡的紅色,周承睿嘴角忍不住,向上彎了半分。她還真是,半睡半醒時迷迷糊糊的樣子,和清醒過來的爽利果敢,相差甚遠。

上輩子,這種模樣的杜若雪,他也在王府見過一次。

那時他剛下朝,連朝服都還沒換,心裏想着哪裏又遭了災,哪裏又發了水,走起路來沒留神,就那麽直直和她撞到了一起。

王府裏,哪來的姑娘?看着懷裏的人,他心跳漏了兩拍,呆楞半晌才記起來,這人正是他新娶進門的福晉。

那時杜若雪估計時還未清醒,仰頭看了自己一會兒,并沒請安也沒俯身下拜,只是睜着翻着血絲的眼睛,迷茫地喊了聲二皇子。

不知怎的,這段記憶,竟比大婚時還要深刻,哪怕重來一世,那聲二皇子都還深深刻在腦海裏,仿佛就在昨日。

周承睿收回思緒,屏退了兩個手下,待看到凝墨,他略一思索,喚了小二另開一桌。

這丫鬟從小跟着杜若雪,杜若雪平日裏待她,親如姐妹,吃飯的時候讓她看着,也不太妥當。

何況好不容易兩個人一起吃飯,再多個人在旁邊,也不方便。

就這麽着,杜若雪徹底清醒過來時,已經稀裏糊塗地跟二皇子坐在了一桌。坐都坐下了,再反悔也晚了,杜若雪撇撇嘴,打定主意只吃飯不開口。

周承睿:她不是一向活潑,怎麽不說話?

兩個人幹坐了一會兒,菜陸陸續續開始上了,杜若雪看着小二端來個碩大的瓷盆,更氣了。

上輩子,第一次一同用膳,丫鬟就是端上了個盆子,裏面紅彤彤的,手指長的紅辣椒一個個漂浮着,辣椒和辣椒之間的縫隙裏,還藏着或綠或黃的小圓顆粒,後來她才知道,那東西叫麻椒。

想她母親出自江南,杜府上一年到頭,就吃不了兩回辣,看見那盆辣椒,她頓時興趣全無。

可周二皇子不知道發的什麽瘋,竟好心吩咐手下,替她布菜,看着碟子裏滲着紅油的一片肉,真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這還沒完,周二皇子見她沒吃,還更加好心地開了口,對了,他說的什麽來着?

他說,一點也不辣!

這是二皇子對着她,為數不多的主動開口,她又是驚訝又是欣喜,小心翼翼撚起來咬上一口,那個口感,現在想來舌尖都隐隐作痛,要不是顧及杜府顏面,她當初都能将那口辣得冒火的肉給吐出來。

想到當初用盡全力才咽下去的肉,再看着眼前的瓷盆,杜若雪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周承睿看看端上來的松鼠桂魚,再看看杜若雪的臉色,有點迷茫。

這些菜是他揣摩着杜若雪喜好點的,難道,她不喜歡?

不應該啊,糖醋排骨、糖醋裏脊她向來都愛吃,清蒸魚也沒少吃,怎麽輪到松鼠桂魚就不吃了?還是說,她剛剛坐車坐煩了,這會兒還不太餓?

是了,許是不太餓,那自己是不是,應該先跟她聊點什麽?

需要聊點什麽這個認知,讓周二皇子有些為難,女孩家都喜歡什麽?這個繡樣,那個花式?關鍵這些,自己也不會啊。不對,不光自己不會,杜若雪也不喜歡這個,那她會喜歡什麽?

周二皇子拼命想了半天,印象裏對比女紅,杜若雪是更喜歡刀劍的,那,要跟她聊聊刀槍棍棒?

可這用膳的檔口,聊刀槍棍棒的,有些煞風景吧?

除了刀槍棍棒,杜若雪還喜歡什麽?周二皇子又想了半天,突然福至心靈的領悟了,對了,她心系天下黎民,想來如今最關心的,肯定是西邊,那自己就跟她聊聊西邊戰況好了。

拿定主意,周承睿心滿意足地夾了一筷子魚肉,開始皺着眉頭細嚼慢咽。

看見周承睿夾起魚肉,杜若雪才知道自己想差了,這個看起來紅彤彤的,并不是紅油一類,反而是番茄的醬汁。

不過倒也不能怪她,要是換個排骨裏脊的,她一眼就能反應過來,偏偏是魚,因杜将軍不吃魚,她打小就沒在府裏見過魚,第一次吃清蒸魚,還是嫁入周府以後。

不過這周府雖然吃魚,但最常見的做法,還是水煮魚,紅彤彤湯汁煮着紅彤彤的魚,盛在精致的瓷盆裏,讓人看見瓷盆就能聯想到水煮。

發現是番茄汁,杜若雪心情好上兩分,她剛舉起筷子夾了一口,就聽到周二皇子悠悠開了口。

“如今西戎來犯,太子帥兵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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