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他的白月光和宿敵都是我25

第64章 他的白月光和宿敵都是我25

何為七情六欲,何為人間極樂。(補)

25

“你近來躲着我, 做什麽?”

醒來後,師明佑懶懶道。他半邊身子支在牆邊,略有些輕輕好奇問。

殷景山默不作聲。

一路行來, 并非很快, 于身邊人而言, 他似是很……滿意這段旅程。

可終有結束之時。

“……”

“還在吃醋?也不知道打翻了哪裏的醋壇子,沾的一身味道,怎麽也清不幹淨。”

師明佑幽幽道。

殷景山起身,開始将這間客房東西細細收拾, 他動作不緊不慢, 顯得異常沉穩。

看不慣。

師明佑心底想, 手指輕挑, 一根絲弦繞至他的指尖,将人硬生生拉了過來,輕嗤了聲, “你對自己沒自信。”

“為何?”

師明佑是真的好奇。

其他不說,他自己……絲毫不要臉的說, 自認為是個還算讨人喜歡的人。

若有人讨厭他。

那一定是別人的問題。

師明佑伸出腿,踢了下人。

“你生的比他俊, 武功也比他高,就這麽不自信。”

這話裏調侃居多。

殷景山微微蹙眉,轉而走到他身邊, 将床榻上的披風蓋在人身上,低低說了聲,“有風。”

“你當我是什麽嬌弱小姐嗎?”

師明佑輕輕笑了下。

說完, 他哼了聲, “怕是你心裏真正念得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姑娘。”

殷景山扣住他手, 沉聲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可你既着女子衣裙,應是……更喜歡那個稱謂。”

“姑娘,姑娘。”

“你之前叫的多……我不信,你就是想要一位真正的姑娘。”

殷景山有些慌亂失措,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解釋,只能握住他的手,低低輕嘆了聲,“幼卿,你信我。”

“不信。”

“……”

“算了,說笑呢。這也當真,明明是個奸猾性子。”

師明佑氣的反笑。

殷景山只扣住他的手,什麽也不肯說了。

“不過,你猜錯了,我可不喜歡……”

手被抓的更緊了些,師明佑壓根抽不出,只能生氣望着他。

殷景山斂着眉眼。

忽得,師明佑似是注意到了什麽,幹脆将人拉着倒在床上,将身體直接半壓在了他身上。

他伏在人身上,無比專注地觀察着那雙有些黯淡的眼睛,輕輕說:“你眼睛怎麽了?”

殷景山沉默。

“快說。”

“不說,我就再也不見你了。”

這無疑是威脅。

可人偏吃這套,只得低聲解釋說,“幼卿,許是行功不妥,有幾分影響到了。”

“什麽也不說,裝作沒事人。”

“你就那麽想當瞎子。”

師明佑随性依賴在人身上,有些閑閑道。

好半響,殷景山才開口道:“幼卿,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我很害怕……我是不是會忘了你。”

“我怕忘了你。”

他那雙略帶冷肅,鋒芒的眼中光彩失去,很是黯淡。

師明佑輕輕笑了下,“你想忘,我還不允許。”他伸出手,劃過人臉頰,嗤了聲,“就愛想些沒名堂的東西。”

“你真的忘得了我嗎?”

“……”

“我想聽真話。”

“其實,你要想忘也好,總歸是你自己的事情……”

話語聲被堵住,只留下床邊低沉喑啞的喘.息,似是抵死的依賴、纏.綿。

有些事,也許從未開口說過。

殷景山甚至怯懦,腦中空空蕩蕩的記憶外,還有太多太多陌生的……除了血,還是血,包括他從何來,去向何處。

此刻,南疆潛龍谷內卻是群雄集聚,神色各異。

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口道:“秦堂主,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張嘴巴說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說教主回來了,他為何……”

“你不也是廢話。”

“教主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很正常。”張抱丹很是看不慣這人,哼了聲。

“他都走了二十年,毫無音信,誰知道真假。”

“指不定人死了呢!”

那人依舊不服氣。

座中最高位的男子面容普通,有些威嚴,可依舊不做聲。

張抱丹聽得誇張大笑。

只覺這簡直對牛彈琴,前面說的都是笑話。這馮寧是這些年新入的人,是他們副使雷傾絕近些年的得力下手。

“你這話有本事等人來了當面說。”

“你!!”

眼看着将要争吵起來,最高位的男人終于開口:“夠了。”

常人未見,怕是很難想象這個面容普通,衣着華麗的中年男子,正是南疆赫赫有名,地榜前七的天雷手。

站在一角的抱臂人幽幽嘆了句。

“這世上,很多人會死。可問題是,你們覺得死的會是教主嗎?”

“那怎麽可能!”

“那是放屁,只怕老子孫子都死了,教主怕是還活得好好的。”

“是啊。”

“……教主會回來嗎?”

“怕是不會,他都跑了二十多年了。”

場內一時間議論紛紛。

馮寧聽得有些犯傻,他本是中域人,自由熟讀詩書,意外之下逃來南疆,得到這位天雷手的欣賞。

最早他還不曉得這位天雷手竟是南疆教衆最多,實力一般的衆生教中人。

外界而言,這位是獨行客,是南疆扛把子的超一流高手。同北域遠道而來興風作浪的大門派弟子鬥過,更同東域當代劍閣之子寧子京打過,無疑這位是個武道上的巅峰人物,身邊更聚集了不少被他折服的高手。

可這樣一個人物,在真正将他收為心腹後,卻帶他秘密加入了一個南疆裏并不陌生的教派。

也許,這本就不是秘密。

馮寧望向堂內齊聚人物,隐隐有些不快。

秦岚衣微微俯首,只道:“屬下所言,沒有半分虛假之詞。何況,因教主指令,在下當時特調令教內三十位黑衣衛……”

雷傾絕終是開口:“教主……是為了什麽?”

這怕是這些年來,他首次稱之“教主”,場內有些人不由得松了口氣。

昔年,衆生教創立當初,內外二教并行。

內主武學,各方堂主,總攬武道,培育好手;外主教化,各方壇主,傳播教義,普度衆生。

內是裏,外是表。

可內外并行,并無高下之分。

況且能在外教領頭的莫不是武功高強之輩,真打起來還說不定誰打不過誰。

可自教主失蹤後,這內外便隐隐失控了。

互相不服氣。

雷傾絕本是教內左副使,總攬武道精要,禦下武功高手不少。

十多年前,他卻同專司外教的右副使元青負差不多鬧扳了,帶着內教多數人和自己身邊的一批人來了這卧龍谷。

這些年越發高漲的名氣,倒是他越發專注日趨精深的武道修為所致。

雷傾絕淡淡問道:“岚衣,你不必遮掩,教主既然讓你回來,便是不把這些放在心上。你當年雖年幼,可也應當是知曉他的性情的。”

秦岚衣收聲。

他總不能說……那位是一時興起。

“……教主目前有一個情人,他是讓人給那位練手。”秦岚衣低聲說。

其實,挺狠的。

雷傾絕面色平靜,竟是并不意外。

秦岚衣見了,只想雖說那位說雷副使嘴巴油滑,他只覺得……這多少有些耐人尋味的調侃意味。

他自己只覺副使大人着實太過冷淡,心思難測。

“才一個!”

“才一個!”

“居然才一個!”

抱臂人驚呼道。

秦岚衣也有點不确信了,難道不是一個嗎?

張抱丹急忙将他拉起,興沖沖問道:“那個人長得如何,家住哪裏,如今年歲多少,是男是女……”

一連串的問題打下來。

秦岚衣頭痛。

“快說快說,我還等着。”

“……”

“不對啊,那不得好多個嗎?”

“我就記得,前些年那位狂妄至極的刀客尋過來時,可真是嚣張啊。”

“呵呵,他多年未見蹤影,怕是閉起了死關,怕是不知道何時能夠再出江湖,簡直活該。”

秦岚衣聽着這些不絕入耳的讨論,簡直有些抓狂,難道不是應該擔心教主回來後他們該怎麽辦嗎?

畢竟,他們可是……所謂的叛教之人。

他看向臺上雷副使,只見這位緩緩走下,淡淡出聲說:“岚衣,不必擔心那些。”

秦岚衣微怔。

他只聽這位開口道:“我當年去尋過他,同元青負一塊去的。”

場內人紛紛大驚。

實在是無法想象,那位元右副使同他們雷副使堪稱不相往來,互相厭惡,別說協作,怕是見面都不願的。

“他什麽都沒有說,只給我們一句話。”

“走吧。”

雷傾絕淡淡道:“我同元青負都知道他的意思。”

這話說得,不少人心裏嘀咕,什麽意思嘛!就不能說清楚點,雷副使何時也同那位元副使學的神神叨叨的。

遲遲沒有出聲,有人低聲問:“那教主來了,我們……”

“跪下,服從。”

有人小聲道。

立馬被人敲了背,大叫一聲,“你忘了我們現在就是個叛教的。”

秦岚衣面露尴尬。

這裏面,他是最尴尬的,實際上他那四方壇使的職位是溝通內外兩邊,只是這些年來內外相敬如賓,已成擺設。

“那是元青負使詐!他争權奪利,他死不要臉,心機深沉……”

“都是他的錯。”

雷傾絕淡淡說道:“你覺得教主是會更相信元副教使,還是相信我們。”

沒人吭聲了。

元青負這個人堪稱忠誠,死板。

盡管他是殺生教的前任教主,可他這個人改換門庭快的離譜,甚至這些年來一直勤勤懇懇奉獻于他的事業——傳教衆生。

“不必多想,教主之事,我已有定奪之計。”

雷傾絕道。

他平靜道來,任誰看不出他曾是個絕頂圓滑之人,可卻也能在武道之上有着如斯執着的精力。

等人散去時,秦岚衣卻被留了下來。

馮寧也被留下。

雷傾絕開口道:“好了,岚衣,你說吧,他又闖了些什麽禍。”

秦岚衣近乎苦笑。

他該怎麽說,他本去那位公子身邊不過是幼年時的慣性,偶爾探望一二。甚至,內心深處曾頗有些同情他。

“教主此般現身,用的是妙音仙子的身份。”

“公子前去求醫。”

後面的,秦岚衣實在是說不出口,他當場在時差點說不出話來。

雷傾絕難得皺眉,“這逆子,留他一命,本就該知足。我早就說過,我只能護他一時,護不了一世。”

似乎不需多做答,他便明白發生了些什麽。

“……”

秦岚衣心想,這怕是那位公子最恨恨不平之事。

哪有做父親的對兒子如此狠心,這怕也是那位解宗主一氣之下,不再往來的緣故。

“他現在如何?”

“教主未曾搭理,我便讓公子呆在家裏。只是,他似是有些癔症。”

馮寧搖搖頭。

他是清楚這位的事情,可他也覺得這位公子能活着就是萬幸。他是中域中人,太清楚不過道宗對于弟子去蹤的重視。

雷傾絕面無表情,只冷冷道:“說吧,教主那位是誰。”

秦岚衣低聲說:“是那位殺了雷鳴的東域中人。”

聽到此處,雷傾絕神情越發平靜,只不急不緩道:“哦,是他。說起來,我當年收雷鳴為徒,不過憐他孤苦。”

“……”

秦岚衣呆了下。

雷副使這位徒弟殺了自己全家,連帶着自己兒子也殺了,這還真是孤苦啊。可這不他自己幹的嗎?

“我一直等有人殺了他,殺人者必有被殺之日。”

“可無人敢。”

雷傾絕道。

不等回語,他接着開口說:“昔年,我去尋教主時,他曾問我,這世上可有一成不變的東西。”

這語氣有些淡淡的蕭索。

“我遲疑了一下,他不等我回答,說:沒有的。包括忠誠。”

秦岚衣渾身一震。

雷傾絕:“他說王朝會滅,門派會倒,人心易變。他不需要忠誠這種東西,他只要活的盡興,痛快。”

“你看,這就是我們昔日的衆生教之主。”

馮寧聽到這裏,不禁有些悵然。

他未見過那位,一直都不理解教內許多年時隔二十多年依舊能一心向着那位,可如今莫名有些懂了。

“當年他走了,本就不會再回來。我當時說他是誰都不想要了,畢竟我們對他而言也不算些什麽東西。”

“元青負說他不回來也好。”

“說起來,我當時脫教本是意氣用事,後則是覺得他說他不需要忠誠這種東西……我本也沒有這種東西。”

秦岚衣:“……”

再聽下去,他都覺得不需要活了。

雷傾絕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句近似有些笑意的話,“只是,他不要,我就不可以給嗎?”

《武掌乾坤》第六話:我言衆生,卻是以一場發病作為起始點。

漫畫以日常的筆觸細細描繪了主角殷景山越發變重的症狀,他似是有些不太清醒,眼睛時好時壞不說,記憶也在不斷遺忘。

唯一相同的怕是,他似是再一次回憶起曾經出現的那一幕。

他站在山間,向下劃了一劍。

山海傾覆,河流斷絕。

殷景山驚醒,可什麽都看不到,只能伸出手去尋着身邊人,可什麽都沒有,他終是緩緩收回了手。

“怎麽醒的這麽早?”

一只手輕輕靠在他額角。

殷景山近乎呢喃,“沒什麽事,我只是……做了個夢。”

他看不到那白衣人隐隐的憂慮,看不到那輕輕蹙起的眉眼,更看不到那人變得果決的神色。

他只是扣住他的手,有些依賴地靠在人身旁。

“不要怕。”

“病總有治好的一天。”

白衣人輕輕開口,只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裏,讓他緊緊抓牢。

窗外的白鳥飛來,立在窗檐前。

“喳喳。”

“喳喳。”

“?”

白衣人微蹙眉頭,望向窗外遠山。

此後,則是一段簡短的回憶,那是一段簡短至極的對話,發生在一座冰冷,恢弘的大殿裏。

月色落在光滑石面,勾起盈盈光。

擡眼九天星河,直落來人目中。

“你這地方,倒是清淨。”

冰冷的石柱間照出一個盤坐着的清冷身影,灰色道袍着身,微微挽着發髻,只一根素色木簪,身無塵埃。

有人自外緩緩走近。

他着着一身紅色長袍,斜眉微挑,含着少許邪氣。

“我一直在想,執掌天機的人是誰?更在好奇這之後又是誰?所以我就來了中域,可我是真沒想過……”

“竟是你這麽個老不死。”

紅袍人輕輕發笑,拂袖而立,冰冷石柱只照出那修長身影,映襯着火一般的衣衫,耀目至極。

“你讓我看了這麽多天的道典。”

“難不成,想讓我也同你一樣做個道士不成?”

沒有回聲。

此後則是一段十分驚險的打鬥,結局卻已紅袍人近乎坐在地上,斜着身子望着這殿中的另外一人。

他脖頸處有道紅痕,懸挂的金玉珠鏈通通散落在地,向四周散去。

他只笑,笑的放縱,肆意,開懷,“我輸了。”

“可你別得意。”

“總有那麽一天,我會贏你。”

來人挑眉道。

他并不在意自己嘴角溢出的血,胸口處的疼痛,近乎有些猙獰的傷口。

冰冷石柱間,空空蕩蕩,唯獨星光落下。

人已離去,一只手輕輕撿起地上的一枚玉珠,指腹摩挲幾下,竟是成灰,手指微頓,收回袖口之中。

一室寂靜,只餘比鬥時那聲萦繞于耳。

“敢問閣下,可知何為七情六欲,何為人間極樂。”

“……”

那人穿着灰色道袍,走在這天星殿內,一步步向裏走去,真氣波蕩,腳底步步生蓮。

中域,上三宗,天心派。

早課的大鐘敲響了十餘聲,不少弟子行禮依規來往,來到尋常弟子清修的殿內坐下。

這日授課執事說的是道家經典之一。

中域之中,道教乃國教,主流之中最盛的是天心派,清微派,玄真派三派。

虞朝建立六百餘年,三派卻已然在這地方上盤踞了千年已久,在中域若要學武,入道門自是第一流的路子。

入道,入仕向來并行不悖。

只是,武者修為通天,壽載翻倍,自是不少武學天資驚人之輩癡迷于武學,鑽研于道學功法,真正留在這山峰之上。

道經講解,授課後,自是解疑。

此刻,一個弟子便問:“我聽說,昔年西域來了個白衣僧人,同我派張長老辯經,最後竟是贏了。”

相較幹涉俗世更多,紅塵練心的玄真派,以及行事缥缈,時常下山歷練的清微派。

天心派修己心,修本真。

多是避居幽山,一心認真修道,很少幹涉俗世。

可這并非不意味着天心派弟子不重視武道。

同其他二派相比,天心派更注重一個獨字,無論是修星軌,著學說,還是品武學,天心派大多弟子追求一個極字,因而武癡也是不少。

授課執事道:“确有此人。”

不少弟子紛紛擡眼,這事情流傳在門派其實已久,可從未光明正大說過,怕是有些忌諱此事。

這位授課執事一襲藍色道袍,年歲稍長,行事穩妥,只淡淡道來,“只是,這個僧人不是自西域而來,而是從南域來的。”

“他的名字你們也應該知曉的。”

“他雖許久未曾現身,可這天下幾番風雲,卻也都有他的手筆。他在北域曾有個稱號,叫做極樂天師。”

此話既出,座中有弟子怔住,追問道:“是那位被西昊國上任國主宇文烈追封的國師嗎?”

這位有着“極樂”稱號的國師在北地可謂無人不曉。

他曾短短一年間,被上任國主接連封了無數次,直逼至高至上、地位尊貴無比的國師,竟是取了個衆人矚目的號。

“極樂。”

他甚至當衆推辭國師之位,只說自己不堪一國之師。

可很快他被國主封為天師。

有那麽幾年裏,北地人紛紛怒罵“極樂出,衆生倒”,這自是斥責,自是埋怨。

這位極樂天師雖只在位一年,就說自己會歸于天位,即将仙逝。

他也真當衆仙逝了。

可自這位天師離去後,曾經的雄主恍若失了智般,窮奢極欲,廣采美人,修築宮殿,求神問道,無所不用至極。

鬧得民不聊生,百般哀怨。

好在當時赫赫有名的大将軍方信直接闖入深宮,一箭射殺了這位曾經的君主,扶持年幼的皇子登上皇位。

可西昊國終是漸漸走了下坡路,國內各方勢力盤踞,互相虎視眈眈。

常人道來時唯有唏噓二字。

可顯然天心派弟子不在此列,有個弟子道:“我曾同家兄去過北地行商過一段時間。北域百姓都說極樂天師誤國,可我見來,西昊國立國已久,本就當由盛及衰,這本是人間常理。何必把罪責擔在一人身上。”

“西昊國軍權本就被地方鎮守把持已久,宇文烈昔年百般計謀,奪回了軍權,可早已同地方豪族生了間隙。”

“他任命國師,也有另行一道緣故。”

“只怕是獨獨沒想過那位極樂天師當衆玩了一手歸于極樂天的把戲。”

座中有位弟子手執書卷,細細道來。

臺下弟子各執己見,争論不休。

臺上,授課執事手拂長須,面色和藹,最終只長長嘆息道:“這位極樂天師自是衆人知曉,可你們不知道他更有個赫赫威名的名號。”

“道消彼漲,天地常理。”

“雖說武林之中并不以正魔相稱,可行事手段多少有些區分。昔年般若教創教初年,其教主海赤珠曾在中域苦學道經,可到了如今誰敢将其放入我道門之中。”

“而那位極樂天師,早年出自明心寺,清微派上任掌教曾做客明心寺時,就私下贊嘆過他平和如水,天生道心的性情。可誰又會知道,那位佛子不久後竟是叛出山門,遠走西域,如今更隐隐成了邪道公認的行首。”

授課執事談及此事,總有幾分唏噓。

諸位弟子隐有所悟。

世間之事變幻莫測,莫過于此。

忽得幾聲鐘鳴響徹山間,接連敲了二十五下,一聲比一聲厚重,似砸在所有人心間。

諸位弟子來不及吃驚那位身份。

鳴鐘于天心派而言,是一件十分不尋常的大事。

授課執事收聲,擡頭望去,眼中竟有幾分悲鳴,他畢竟身在門派多年,哪能不知曉這鐘聲是為何。

“你們有位師兄确證隕落了。”

“!”

不少弟子驚怒。

此刻,天心派最高處的天極殿內,不少人已到場。

只是,怕是同弟子想的不一樣,這裏并非只有天心派的人,相反有幾位道袍截然不同。

殿內幾位長老同遠道而來的客人,正在商讨,交代事宜。

現任天心派掌門徐星陽聽了後,轉而向這殿內深處走進,往後而走便是別有洞天,他走的不急不緩,可面露隐隐憂色。

待到地方,他叩首跪下,滿目沉寂,“弟子愧對先師,不能護住門下。”

這地處空空如也,除卻冰涼如鏡的石柱外,便只有最前方的一個蒲團。

那裏背立跪坐一人。

他着着一件最樸素的灰色道袍,用一桃木簪挽起長發,可他并非在讀經,悟道,反而在做着有些不符合的事情。

他正低頭,無比平靜地用手捏起一根無比細致的紅線穿着交輝相應的金玉珠。

“昭明是你的三弟子。”

“是。”

徐星陽滿臉沉痛。

那是他曾在書院裏結緣的弟子,姓齊,名昭明,出生不算好,可性情寬厚,資質秉性莫不和他心意,因此破例收他為徒。

可因情愛糾葛,竟是同他争論後一去不複返,再無蹤跡。

他本認為……誰知是天人永隔。

那是個很平靜的語調,半分情緒不顯,只說道:“昔年,你在清微,說世事難料,欲求脫離,後自請來了天心。這些年來,你進境頗深,所行之事,門中多有贊譽。昭明一事,前因後果,我知道已久。只是你閉關潛修,力求一破先天,便未曾同你說。如今你既已至先天,也應前去了結此事。”

“弟子謹記。”

徐星陽叩首回聲。

那人頓了頓,望着手中穿過紅線的金珠,指腹輕輕摩挲,徐徐出聲道:“只是,你此番前去,我另有一事囑咐于你。”

“我要你帶一個人回來。”

徐星陽心底吃驚,可未曾放在臉上。

忽得一聲輕響,竟是幾枚晶瑩剔透的白玉珠從紅線中墜下,只散落在地,如晨間露水沾染荷葉般,不惹塵埃。

灰色道袍終是轉身,開口:“你擡頭。”

徐星陽微震。

他對這位祖師,恐有懼有,可孺慕之心也有。

可漫畫始終沒有正面畫出蒲團上人的面孔,只将天心派掌門的內心情緒細細刻畫,他雙眼微張,只得到一句話。

“這個人,你見了就清楚了……是誰。”

《武掌乾坤》第六話:我言衆生忽得一轉視角來到了中域三派之一的天心派,也是首次正式将筆墨放在這個前幾卷裏的龐然大物上。

自有不少劇情黨細細分析:

“從前兩卷,都知道中域三派,除了天心派要超然些,少争鬥,其他兩派可是鬥的水火難容。”

“不是,天心派也鬥啊。”

“還記得第二卷殷師兄入山門,同歸山派第一次牽扯時,就是聽到有人說天心派有個武癡,天天找人打架。”

“那是少數吧。”

“就……都不好惹,別的不說,中域門派很‘友愛’。”

“我就一個問題,所以說之前邪僧說的三派一體是真的?好奸詐啊。”

“魔門不也一教兩宮嗎?狡兔三窟有道理的。”

“艹,海教主不愧是潛伏道家三派的人,有模有樣的學着人搞哈哈哈。”

“可問題,魔門是正大光明的三位一體,不像道家三派直接給全天下表演我們一點都不和,沉默。”

“死了一個弟子,三派都來了,也太護自家人了吧。”

“一般不收,收了就護。”

“怪不得人人都想進道門,這感情進了簡直正規單位啊。”

“想到被抛棄的衆生教,莫名想笑,感覺以邪僧的作風,一定是懶得管理了,直接跑路再見哈哈哈哈。”

“同他在北域也差不多。”

“一時興起,一時興起,總是這樣。”

除此之外,新出場的重頭人物無疑引起了不少讨論,争論不休。

“這一定是最大boss。”

“可不,估摸着全文蓋棺定論的武力值top?他居然打得過邪僧啊。”

“……邪僧都承認他輸了,我哭了。”

“啊啊啊啊,我是師真人粉,氣死了,他居然害我們殷師兄的老婆受傷了,活該空守高殿,做個孤家寡人。”

“前面,成分太多了吧。”

“好奇邪僧怎麽贏。”

“就我在想,他到底想逮誰回來嗎?啊啊啊,徹底瘋掉。”

可第五話的收尾處則是真正渲染了南疆的繁盛。

南陽城是南疆中部第一大城,地處中心,四通八達,主路水道連接向下一路而去的港口,向北的大道則通往西域。

夏日繁盛時節,接天蓮葉無窮。

這時節本就流行泛舟,南疆水路繁盛,支流衆多,因而附近最大的湖裏早已聚集了不少人踏舟游玩。

可這并非普通的行舟賞樂。

只因,這是美人榜第六的應莺莺現身的宴會,加之隐殺門的掌門之子亦在此地,這段湖水水域早已被打了招呼。

湖中獨獨幾艘寬敞,高大,華麗的船只徐徐劃過,席面上衆人飲酒作樂,吟詩唱和。

舞女随樂而動。

那輕紗布幔後隐隐有個美麗女子。

蕭羽然在喝酒。

他獨自坐在一席,周圍人見他神色也都不打擾。他身邊人,誰不知道這位公子近來因這樁婚事很是煩躁。

就連這次,怕也是被其父逼來的。

無論如何,天媚宗同隐殺門的交好已是板上釘釘,不容兩位小兒女回轉。

高大船內,并不平靜。

船艙的甲板上載歌載舞,歡聲笑語,不少弟子尋酒作樂。

船內的女子只幽幽望着,眸中神采難言。

她長相明豔奪人,生的一副魅惑之資。那雙極長極魅的眼睛,像只狐貍一樣,卷翹的睫毛撲閃間似将滿腔的真心都付出給了你。

“我聽說……那位來了。”

身旁是她的密友柳若情,這南陽城裏以一手天下難尋的琵琶揚名的柳大家。

女子道:“你說誰?”

柳若情着男裝,生的清秀,修飾後倒像個文弱書生。她推了人一把,笑道,“除了你那位冤家外,還能有誰?”

應莺莺少見一呆。

“他來了,指不定這場婚事就沒戲了。”

“你覺得可能嗎?”

應莺莺恢複冷靜道。

柳若情調笑了句,“怎麽不可能,我們莺莺師姐生的這般美麗,天底下的男人哪有不愛的,男人嘛就愛吃回頭草。”

應莺莺嗤了一聲。

“你忘了,這世上還有不愛女人的男人。”

柳若情:“……”

論嘴皮功夫,她自認為是真比不過這位師姐。

柳若情只得無奈嘆息,“……倒也是。”

應莺莺難得興起,多說了幾句,“他就算來,肯定也不是為我而來。昔年,他就說過他此生中只愛一人。”

“倒是個癡情人。”柳若情有些暢想。

“就一分情絲,我只要一分,他都不給,導致我當年功法只能通通作廢,轉修其他。”

說到這個,應莺莺怨念深重。

柳若情:“……”

同為宗門弟子,她實在理解這位師姐。

天媚宗有一路功法是以情入情,而後脫情,然而這位師姐出師不利,情都沒入,何談脫情,硬生生浪費不少年歲。

“我看蕭羽然并非不行。”

“……他滿腔情絲挂在那位行蹤無跡的妙音仙子身上。”

應莺莺硬生生呸了句。

柳若情:“……”師姐這情路(修煉之路)着實坎坷。

“要我看,你信嗎?我們這南域有真正纖塵不染,心慕正道之人?她名聲那般好,名氣那般大,總有些推手在後。”

“昔年,師尊為我之事,都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應莺莺論道此處,倒是絲毫不忌諱。

柳若情輕輕嘆,“師姐此話有理。”

應莺莺挑起那雙狐媚眼,幽幽望向窗外,直教人神魂授予,不知身在何處。

“只是不知道是一朵真的柔弱白蓮,還是修煉千年的狐貍。”

她呵了聲。

忽得,甲板上傳來幾聲驚呼,原來湖面遠處漸漸出現了個小舟。這不得不引起了甲板上衆人的驚訝,到底是哪裏來的不長眼的人。

【作者有話說】

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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