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并沒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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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這麽多年，段辭雪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原本還在顧客家修複人偶的她，下一秒就來到了橫屍遍野的地方。

拂過臉的風混着周圍鮮血的腥味，讓段辭雪胃裏翻江倒海，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就弓着腰嘔了起來，這具身子似是沒有吃東西，嘔出來的只有些酸水。

段辭雪強撐起意識，從屍群裏爬了出來，可這具身子真的很瘦弱，她站起來的時候，腦袋裏的眩暈感依舊沒有抹去。

“滋滋……”

機械的聲音響了起來，段辭雪疑惑地張望着，卻發現身邊的景色開始發生變化，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将她席卷，再次睜眼時，周圍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白。

“系統載入：80%”

段辭雪蹙着眉，看着眼前慢慢浮現的藍色光板。

“系統載入完成，54321，開啓。”

倒計時結束後，段辭雪能很清晰的看到那張藍色光板，上面的文字平穩的變化着，她很清楚，上面是她的個人信息。

“宿主你好，心願系統021為你服務，”機械的聲音再度響起，“現在宿主已經和021綁定了，我将馬上下發任務給你。”

段辭雪覺得這一切莫名其妙，連忙打斷道：“等等，你在說些什麽東西？”

“我來向宿主解釋一下。我們是一套心願系統，很多死去的人心願很強烈，如果來不及實現，将會化作怨氣，小世界就會因為怨氣所擾，而走向滅亡，所以我們的存在就是要去實現亡者心願，保護小世界。”021平靜的說着，屏幕上的字也在緩慢變化，“我們需要宿主才能去執行任務，所以會在各個世界尋找适合的宿主來協助我們。”

“關我什麽事？”段辭雪聽完後，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反問了過去。

021：“你是我選的宿主。”

段辭雪：“我不幹，放我回去。”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才不想參合，有閑心管這個還不如回去修複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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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說完，段辭雪就轉身準備離開，可她腳步還沒邁出去，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這白花花的一片，哪裏可以出去？

似是看出了段辭雪的心理，021悠悠開口：“不幹也行，我們一起死在這裏面吧。”

“這白花花的，不過肯定是你先死，畢竟我是系統，沒有壽命。”

“……”

這不明擺着就是威脅嗎？！一人一板僵持了一會後，段辭雪最終妥協。

畢竟自己正值青春，要是将自己的未來都困在了這裏，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高級玩偶醫生的稱號，不就什麽都沒了？

段辭雪：“那我完成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021：“當然！任務期間還會有豐厚的獎勵。”

段辭雪輕聲嘆了口氣，無奈的擺了擺手，“放我回去就行。”

“好的，我現在就下發任務給宿主。”

藍色屏幕逐漸消失，最後化為了一個虛影，段辭雪驚訝的看着那個逐漸清晰的面容，幹淨與溫柔都顯現了出來。

“姑娘。”虛影變成一個真實的人，站在了段辭雪的面前，她的聲音有些缥缈，“小女雲北嫣，還請姑娘幫個忙，了我心願。”

女子格外得體，段辭雪微怔，然後回道：“你說，我一定盡我所能幫你。”

“我原本是雲家小姐，心意早已許給了阿凜，可阿爹阿娘并不同意他的身份，私自将我許配給了丞相之子趙堯，”她輕聲說着，低垂的眸子裏全是悲傷，“對于趙公子，我本無情，更無意嫁給他，我反抗過，最終還是抵不過世俗命運，無法改變我要嫁與他的結局，我不堪其重，在新婚那夜，投湖自盡了。”

聽到這裏，段辭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投湖？”

雲北嫣：“是的，現在想來，倒覺得好笑了起來，原來逃避二字，我已刻于腦海。”

段辭雪思索片刻後說道：“那姑娘你的心願是什麽？不會要我為你報仇吧。”

雲北嫣緩緩搖頭，看着段辭雪的眼睛裏波光流轉，“阿凜他，在我死後想去找趙家公子複仇，我希望你能讓他放棄這個念頭，畢竟跳湖是我自己選的，與趙家公子無關，我們都是可憐人，誰也不欠誰的。”

她的杏眼微垂，一副淚眼欲滴的模樣，格外惹人垂憐。

段辭雪：“你的心願就是讓你的心上人放棄複仇嗎？”

雲北嫣緩緩點頭，然後微微欠身，行了一個禮，“麻煩姑娘了。”

看着對方如此彬彬有禮，段辭雪學着她的樣子磕磕絆絆地也回了一個，可段辭雪擡頭後，發現雲北嫣的臉上竟挂上淚水，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雲北嫣就跑過來抱住了她。

明明沖過來的是一個人，卻沒有半點重量，恍惚間，段辭雪聽到了雲北嫣在自己耳邊說的話：“替我好好愛他，他這一生，過于荒唐了。”

她說的誠懇，不甘。

“什麽？”段辭雪回過神的時候，發現雲北嫣已經消失不見了，整個周圍，又回到了那片白色。

她突然想起，她還沒來得及問雲北嫣心上人的名字，還有那個趙家公子，什麽消息都沒有，這讓她怎麽才能在這狗血的劇情裏幫忙？

段辭雪：“021，雲北嫣的心上人叫什麽？”

021：“燕凜。”

這個名字直接将她拖回了穿越之前的記憶，那個男人，擁有着一雙平靜無波的雙眼，卻在盯着段辭雪的時候，讓她覺得渾身猶如寒芒刺過，痛苦與恐懼并生。

眼前的藍色光板微微閃動着，段辭雪卻如同雷劈了一樣，怔在了原地，她擡起眸子，極其不解的看着光板，“為什麽這事會和燕凜扯上關系？”

燕凜這個人，于段辭雪來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客戶，原本在修複完他的人偶後就不會再有交集，可誰知，她穿越是為了去給燕凜糾正三觀，把社會主義價值觀給他展示一遍。

他要是沒吓段辭雪還好，在穿越之前吓的那一下，直接在她心裏落下了一個不友好的印象，更別說要去勸他了，段辭雪連靠近都不願意。

段辭雪：“那他的基本信息能給我嗎？”

021：“權限問題，無法取得相應信息。”

“你好歹是個系統，淩駕于整個小世界之上，任務目标的信息都不能獲取？”段辭雪直接被氣笑了，她愈發覺得這個系統不靠譜，或者這就是盜版系統。

“請宿主不要質疑021的能力！權限方面，等宿主任務進展順利的時候，自會解鎖。現在021也只能将所知的告訴宿主，任務目标是亡國的小侯爺罷了。”

“你……”段辭雪緊握着拳頭，将罵人的話咽進了肚子裏。

“宿主，021還有件事要告訴你，你将附身在系統給你創造的同位體上，不過系統能力确實有限，只能為你争取一個月的壽命，在一個月內，你要通過接觸燕凜獲得壽命。”021說得一本正經，可段辭雪越聽臉越挎得像個茄子。

“你的意思是，我穿過去，不摸燕凜還活不下來？”段辭雪嘴角抽了抽，努力擠了個微笑看着系統。

“是的，不愧是我選的宿主，真聰明。”021的面板變動着，最後停在了段辭雪的那一頁，上面正是自己壽命的倒計時，“只要接觸了，就能獲得壽命哦。”

段辭雪忍無可忍，直接揮手朝着面板打過去，可面板就像是一個投影一樣，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滾，你不僅沒什麽用，還要我把燕凜當充電寶，我做任務不是去摸男人的！”

“這021就管不了了，祝宿主長命百歲，早日完成任務後，安穩回家。”

心裏的怒火還沒壓下去，周遭的白色就逐漸淡化了下去，僅僅幾秒，段辭雪就回到了剛剛那個滿是屍首的庭院。

恍惚間，她看到了一道殘影從遠處的長廊閃過，這時才突然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座宅子裏，按照自己的經驗，有庭院、假山、小湖，還有一條裝修精致的長廊的宅子，一般都是有錢人才能住的起的。

可現下這橫屍遍野的場景，讓她忍不住唏噓：“這是多大仇，才滅了全家。”

這地方詭異得很，在晚風吹來的時候，段辭雪打了個寒戰，她深吸了一口氣後，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府門走去，想着快些離開這裏。

就在自己上了一個階梯後，一個黑影就擋在了她的面前，枯瘦的，頹廢的，動作肢體還很不協調。

原本懸在空中的腳被段辭雪默默收了回來，她瞳孔緊縮，然後一步一步向後退去，可她沒注意到身後躺着的屍體，被絆了一下後，癱坐在了地上。

這時，從府門口走進來一個人，他提了一盞油燈，昏黃的燈照在他的身上，借着光亮，段辭雪看清楚了剛剛擋在門口的東西，兩條觸目的木偶紋落入她的眼底，随意垂下的手臂和耷拉的腦袋都告訴着她，這是一個人偶。

“嗯？還有活着的？”一道男聲響起，他的聲音低沉，卻帶着玩味的意味。

男人一步一步靠近，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銀絲暗紋長袍，在油燈之下，暗紋如活物般，在他身上流轉，走到段辭雪身前後，他慢條斯理的将寬大的袖子提起，微微俯身，将燈向段辭雪靠近。

這樣一個男人，一身白袍纖塵不染。

段辭雪能看到他審視的眼神，就算在油燈下，一切都變得很模糊，但這男子的臉在她腦袋裏卻格外清晰，連同那種熟悉的威壓。

燕凜！幾乎是一瞬間，段辭雪腦袋裏就蹦出了這個名字。

除了眼睛，這張完全沒有變化的臉，讓段辭雪猛地吸了口冷氣，她下意識的将手往身旁摸索，想着去找一個可以護身的東西。

“還有活着的？”他冷哼了一聲，可這一聲，奪走了段辭雪最後的理智。

“你不能殺我！”她朝着燕凜喊道，這一句話像是用了她全部的力氣一樣，說完後就大喘着粗氣。

這嗓門很大，吼得燕凜提燈的手一頓，他沉着眸子問道：“為何？”

“我……我還有用！”

燕凜輕笑了一聲，微微挑眉看着這個全身都在顫抖的少女，“那你說說，你有何用？”

“要是有用，你……你能放了我嗎？”

燕凜不置可否的看着她，嘴角勾起了一絲玩味的笑意。

感覺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段辭雪深吸了一口氣後，穩住心态開口：“我會做飯，會洗衣服，還會幫你修壞了的人偶，還會……”

話還沒說完，燕凜就冷着聲音打斷了她，“人偶？你認識我？”

這打斷就像給段辭雪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她的嘴唇顫抖着，驚恐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見段辭雪沒回答，他又沉聲問道：“你認識我？”

“我……我……”她的嘴完全不受控制，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該死的021，誰一穿越就要面對終極boss啊，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眼看着自己的話激怒了燕凜，段辭雪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兩眼一閉兩腿一蹬，說道：“我突然發現我挺沒用的，你還是殺了我吧。”

“……”

燕凜沉默的看着閉上雙眼，準備等死的段辭雪，然後輕輕撚了一下手指，身後的木偶人就行動了起來，僵硬的身軀在地上拖行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段辭雪聽着，心裏涼了半截，她将會是穿越史上，第一個光速領盒飯的。

可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傳來，段辭雪有些疑惑的睜開眼，心想這木偶人殺人這麽溫柔的，完全沒有痛感。

她一睜眼，就看到了一個木偶人正笑嘻嘻看着自己。

“.……”在條件反射下，段辭雪直接就是一拳打了上去。

木偶人被自己打了一下後僅僅退了幾步，完全沒有其他的變化，倒是段辭雪，正捂着手，骨節處因為觸碰到硬物，格外疼痛，這使她眼裏泛起了一片濕意。

毫無準備的，一聲哽咽從她的喉嚨裏跑了出來，然後豆大的眼淚如卸了閥門般，傾瀉而下。

“我都說了，你要殺就殺，怎麽在殺我之前還要吓我啊……”她的抱怨聲因為哭泣，被隐去了大半，變得格外模糊。

“嗚嗚嗚，我容易嗎？”段辭雪擦着眼淚，繼續說道，“我不過……不過想活下來而已。”

就在段辭雪準備繼續抱怨時，燕凜輕輕咳了一聲，然後有些遲疑的說：“那個，我不殺你，你別哭了。”

“嗚嗚嗚……”話還沒出來，段辭雪就震驚的擡眸看向了燕凜，“什麽？”

燕凜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別哭了，再哭我就殺了你。”

這話的意思是不是，不哭，他就不殺了？

段辭雪堅定自己沒有會錯意，立馬止住了淚水。

“好的。”

燕凜眸子微垂，視線在她身上點過後，就擡起頭随意觀望了一下周圍，在确認沒有其他人活着後，轉身就打算離開。

段辭雪看到他退出府門後，這才站起了身子，因為腿軟，她站得很吃力。

在确認自己的腿還能行動後，她将視線投向了正房裏面，房間裏一片狼藉，卻在影影綽綽的油燈裏，她看到了一個偌大的雲字。

心裏的不安突然卷土重來，她想起剛剛委托任務給自己的姑娘，好像也姓雲。

這是巧合嗎？

可021會将她送到另外的雲家嗎？

她沒有想其他的，壓住了心中的恐懼與僥幸活下來的喜悅，直接沖出來宅門。

向着兩邊張望了一下後，看到了正慢悠悠走在街上的燕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