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天若有情
天若有情
燕凜獨自一人回到了聽離苑,因為留了一個銀線在若生身上,他能很清楚的聽到甚至是通過若生的眼睛看到,段辭雪的任何舉動。
聽了此話後,他眸子越發晦暗不明。
他垂下頭,随意的玩弄起了手指上纏繞着的絲線,線的那一頭,是被他控制住的高律。
“我是不是說過,不能破壞她?”燕凜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惹得被吊着的高律打了個寒顫。
“我……公子饒命啊,我沒想過把她弄壞,”高律苦苦哀求着,一雙眼睛因為充血而變得通紅,“是她,是她先動手的,要不是她、她拿着剪刀,像個瘋狗一樣往我這裏刺,不然我是不會還手的!”
燕凜默默聽着,在高律說完之後,指尖微撚,将絲線倏然收緊,然後随意地附和了一句,“對啊,對啊,她先動手的,不然你們怎麽來請我去給你們驅邪呢。”
可這随意僅僅表現在語氣裏,他的眸子卻如同惡獸一般,惡狠狠地盯着高律。
絲線收緊的一瞬,疼痛鋪天蓋地的朝着高律湧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肉都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刮下來一樣,他痛苦的哀嚎着,卻又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燕凜:“你真當我什麽都不知道?”
這話一出,猶如給了高律當頭一盆冷水,強烈的求生欲讓他暫且放下了自己的滿身疼痛,“公子、公子,我錯了我錯了!求求您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他突然的醒悟來得太遲了,讓那個承受了兩次生命,卻又兩次都毀在了他手裏的女人,連他真心的一句道歉都聽不到。
謝禾愛高律,所以一次又一次想着去忍受,她覺得自己的隐忍與退讓,會在哪一天換來高律的另眼相看,就算不能舉案投眉,之後也能過得好一些。
可男人的心根本沒在她的身上,男人愛的是謝淑,那個被謝家高高捧起的小公主,而謝禾這個被棄如敝履的人,根本無人問津。
而謝禾在高律這裏,連一個卑賤的奴婢都比不過,他可以随意打罵,随意發洩,不用有任何的愧疚。
因為他知道,謝家根本不會管這事,謝禾在哪裏都是被人抛棄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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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謝禾因為自己的失手而丢了性命後,他放眼整個高家,發覺沒一個能夠襯自己心意,甘願挨打挨罵的人了,他心裏的怒火無法釋放,急需另一個替代品。
謝淑嫁人了,嫁給了縣令的小兒子,而自己沒取上她的罪魁禍首就是謝禾。
她必須為她的過錯負責。
聽說聽離苑那裏有一個公子,制作出的人偶栩栩如生,甚至是能像人一樣說話與思考,公子能夠将死後的人重新雕刻,賦予新的生命。
這不就是找回謝禾的辦法嗎!高律想也沒想,直接上門拜訪,向燕凜求了一個人偶。
真的太精致了,五十兩銀子買來的一個發洩物品,竟真實的讓高律覺得謝禾就在眼前。
可他沒忘,這就是一個人偶,人偶不是人啊,那打罵應該沒什麽關系吧。更何況,她有一張與謝禾無異的臉。
他瘋狂的想着,他早已付過錢了,眼前這個人偶就應該是自己的,他想如何對待,那個公子管些什麽。
可日子如同往常一般一天天過去後,人偶突然發瘋似的從高樓一躍而下,連手臂都摔斷了。看着人偶死死盯着自己的雙眼,他突然愣住了,寒意從腳底,迅速湧上背脊,直沖腦門。
那個公子說過,不可破壞人偶……
極其詭異的,自從人偶破損後,整個高家就開始了一系列的事情,生意上處處碰壁,甚至是高律出個門都還要摔一跤,挂個門匾都砸死了一只貓。
接二連三的,高家的人也開始做噩夢,最嚴重的當屬高律,夢裏的謝禾如同惡鬼一般,一直追在他的身後,每每靠近了些,尖利的指甲就朝着他揮舞着,感覺下一秒就可能刺入,挑起血肉。
那時,高律第一次覺得這個女人可怕。
*
因為完成了支線任務,段辭雪獲得了一份修複工具,在若生的幫助下,用了整整兩天的時間,這才将人偶的臉給修複好了。
那個亭亭如立,溫柔謙和的女子,又一次的在段辭雪這裏活了過來,她用指腹輕輕撫摸着被自己修複了的裂痕,心裏突然泛起了一陣酸澀。
為什麽真的有人會為了所愛之人,一直跟在他的身邊,就算自己一直被他毆打虐待,就算自己已經死過了一次。
“謝禾姑娘,你很漂亮,也很溫柔。”
段辭雪帶着若生,走出了高家大門,此時的高家人去樓空,偌大的房子裏面,沒有一縷人氣。
高挂在府門上的門匾也已傾斜,堪堪挂在上面,全然沒了往日的光彩。
此時烈日當空,陽光被高築的巷子擋了多數,只剩下一些逃出來的,在牆壁上染上了些亮色。
若生背着人偶,跟在段辭雪的身後,在兩人剛出巷子口時,一個熟悉的,穿着藏青色長袍的男人又一次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他仍舊滿眼笑意,一副謙和的模樣,“姑娘,又見面了。”
段辭雪在腦子裏尋找了一下這個人的姓名,最後欠身行禮,回道:“羅公子。”
羅钺成:“姑娘這是才從巷子裏出來?”
段辭雪:“是的。”
羅钺成将視線從兩人身上點了一瞬,最後落在了若生背上的人偶身上,他微微一笑,驚嘆了一句:“啊,原來高家也有人偶買賣,那我這生意确實做不來了。”
話畢,他又朝着段辭雪眨了下眼,補充道:“姑娘何不買我的,小巧可人,也好攜帶。”
他堵着段辭雪,一副推銷自己産品的樣子,弄得段辭雪眉頭微蹙,“羅公子,你做的人偶确實可愛,但我真的身無分文,更別說買一個了。”
“姑娘穿的可是上好的錦緞,我還以為,”羅钺成微微思索後,“不過我瞧姑娘面善,如果姑娘不嫌棄的話,這個人偶就送給姑娘了。”
人偶是一個小孩模樣,羊角辮高高紮起,臉上笑容燦爛,手上還拿着一個火紅的糖葫蘆,仔細一看,處處都精致的找不出一絲破綻。
此人格外熱情,且人偶也做的好,段辭雪不好推辭,便接下了。
“那姑娘如果有些朋友,可以為我推薦一下嗎?這個算是謝禮了。”
“一定。”
在辭別羅钺成後,段辭雪來到了街上,街道依舊繁華,一聲長嘶,馬蹄聲緊随其後,人群擁搡着往兩邊退去,段辭雪擡頭張望了一眼,發現身穿錦衣,頭戴烏紗帽的人,策馬而過,風塵仆仆的,不知因何事而焦急。
“哎,這是為了雲家那事兒吧。”人群中小聲議論着,聽到“雲家”二字後,原本擡腳準備離開的段辭雪忽然起了興趣,示意若生停下後,側耳去聽。
“可不是嗎?那雲烨雖已衣錦還鄉,但好歹曾是朝廷命官,一夜之間全被滅口了。”
“對啊,當時不是下過一場雨嗎,我瞧見那府門口都被染紅了啊。”
“天啊,雲家到底是惹上誰了?這麽大怨恨,滅門大案啊。”
“聽說上天子很氣憤,下令徹查此事,剛剛經過的應該就是大理寺的人了。”
兩人說完後,齊齊嘆了口氣,離開了。
段辭雪倒是聽明白了,雲家這事驚動了天子,一時半會兒怕是會弄得滿城風雨,燕凜和她身為最後從雲家出來的活人,不過多久怕是就會被發現。
想完,段辭雪帶着若生迅速回了聽離苑,放下人偶後就往燕凜的房間跑去。
可原本急促的腳步在抵達門口後,忽的停了下來,她站在門口,磨磨蹭蹭猶豫了好一會兒。
燕凜不會又把她給吊起來吧,段辭雪想到上次的經歷,寒毛不禁立了起來。
更何況她在籠裏對燕凜說的一些話,态度極其惡劣,甚至還有指責,她不畏懼這個男人肯定是假的。
“你要外面站多久?”屋內傳來了燕凜的聲音,這聲音低沉冷淡,妥妥的心情不怎麽樣。
段辭雪尴尬的咳了一聲,然後一鼓作氣的推門而進了,一進門,她就看到了被挂在房間正中央的人,絲線纏繞其身,從這人的穿着和體型來看,必是高律。
段辭雪:“……”
“怎麽?你問我這男人在哪,咯,在這呢。”燕凜看着段辭雪鐵青的臉,不禁調戲了一句,“你有什麽高見?”
段辭雪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向前走了幾步後,站到了高律的面前,她擡頭看着被縛住雙手,臉色慘白的高律,竟然感同身受的顫了一下身子。
“燕公子,我總覺得,高家這件事,不用勞煩公子來處理,交給其他人的話,可能會有更好的處理……”段辭雪轉過身,因為害怕與心虛,眼神随意飄着,連說出口的聲音也逐漸細小。
“你是蚊子?聲音這般小是說與誰聽?”燕凜明顯不耐煩的打斷,仍舊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看着她。
段辭雪握着拳頭,給自己打了鼓氣,如果燕凜不悅,大不了又将她吊一次,同高律一般對待,一直畏畏縮縮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謝夫人不是說,高律将她的婢女賣去妓院了嗎?或許她還活着,我們可以試着将她救出來,讓她去衙門告發高律的種種行徑。”
“如果青錦真的不幸丢了性命,那我們也可以通過與高家熟識的客戶,從他們那裏得到一些證據,謝夫人出喪應該會有些見證者,反正兩人成為夫妻也有一段時間了,必定會有人見過此事。我們可以去收集一下相關證據,轉交衙門來審理這件事。”
“雖說高律得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但真的不必讓你髒了手。”
說完,段辭雪這才察覺到自己手心已經冒了層汗,額角也因為極度緊張而滲出了細汗,她有些猶豫的看向了燕凜,想去看看他的反應。
只是他臉上仍舊沒有多餘的表情,一雙丹鳳眼微垂,落了一層陰影于下,他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着書案,似是陷入了沉思。
“所以,你覺得衙門更加有用。”在沉默準備繼續發酵的時候,燕凜突然擡起眸子,緩緩開口說道。
“我……”段辭雪被氣的話都說不出來,這人思索了半天,得出的結論莫名其妙,還能領悟到她覺得燕凜沒用這一層深遠含義。
段辭雪嘴角微抽,平複心情後解釋道:“我只是覺得,衙門處理才适合,這事需要一個公正,以及來自世人的認可。”
“嗯……”
嗯什麽嗯啊,你倒是表個态啊!段辭雪扯着笑容,等着燕凜接下來能說些什麽。
“讓若生去逢春樓看看吧。”難得的,燕凜竟同意了她的觀點,本以為自己會在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經歷一場惡戰,現在看來,燕凜其實也能交流。
燕凜:“人偶修好了?”
在燕凜同意高律的事後,段辭雪心裏不免有些開心,于是她笑着回了一句:“對啊,保證一模一樣!”
“啧,找個地兒把她埋了吧。”燕凜看向了高律,然後極其不耐煩的對段辭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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