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掠紅顏
掠紅顏
段辭雪一時語噎,只是愣愣的擡頭看着他的背影,這人雖語氣不善,但依舊給了段辭雪強烈的安全感。
燕凜手指一收,銀絲繃緊之聲格外刺耳,混着被困住的人的尖叫聲,場面格外凄烈,但這聲音并未持續多久,就瞬息消失。
段辭雪看去,只見所有向他們襲來的人,都化成了一攤黑霧,堪堪漂浮在空中,将這天空變得越發黑暗,箭矢也像卸了力一般,盡數掉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音。
“你來作甚?”在處理完眼前的威脅後,燕凜轉身看向了蹲在地上的段辭雪,詢問道。
本來想說是因為擔心才跟來的,但看到逐漸消散的黑霧後,段辭雪将話咽了回去,讪讪的說道:“我害怕。”
“……”
四目相對,本就安靜的周圍,越發安靜了下來。
在這幾秒的對視裏,段辭雪能很清楚的看到,燕凜的眉心不可察覺的跳動了下,随後這樣的表情變成了一聲嗤笑。
“你害怕?”燕凜将手藏回袖子裏後,挑眉反問,“你害怕還一個人駕馬過來?”
“……”段辭雪眼神閃躲,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你怎麽知道我騎馬過來的?”
燕凜沉默的看了她一眼後,慢慢俯下了身子,兩人的距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拉進,原本藏在袖子裏的手伸了出來,輕輕的點了一下段辭雪的眉心,“确實淡了些。”
在燕凜觸碰的一瞬間,段辭雪腦袋裏“轟”的一聲,讓她呆愣在了原地,她震驚的看着燕凜,那雙眸子并沒有以往那般淡漠,倒是添上了一份別樣的柔情。
“你這個呢,我的監視器。”燕凜将身子直了起來,随後說道。
“監視器?”段辭雪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卻并沒有感受到什麽異樣,“什麽都沒有
她突然想起,自己入籠之前,燕凜将自己帶出聽離苑時,曾說過在她身上下了個印記,原來在眉心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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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這個印記,一直都在監視嗎?”段辭雪低聲問,要是這個監視器一直在實時直播自己的所作所為,那自己不就什麽都給他看到了嗎!
似是理解了段辭雪的話,燕凜睨了她一眼,随後調笑了一句:“我可沒那麽閑,那東西只是讓我知道你在哪裏,你在想些什麽?”
被這樣一問,段辭雪直接低下了頭,燥熱一下湧了上來,她的耳尖以很快的速度便紅了起來,被人看穿了心思,段辭雪只是喃喃自語:“哪有想什麽啊……”
兩人并未再說些什麽的,倒是當空氣中的黑霧全部散盡後,周圍的環境又開始發生了變化,原本聳立在兩側的高山退了去,轉而變成了一座大府邸。
府門上挂着牌匾,上面的四字蒼勁有力,而且是用的金色墨水寫下的,聽聞金色墨水落筆,這人的身份必定不凡。
鎮國侯府,這四個字讓燕凜眼底的笑意瞬間散了去,他擡頭看着那棟府邸,眸光卻暗的看不出他的心思。
“你可知剛剛的變故因何而起?”突然,燕凜轉過頭看向了段辭雪,他的表情并無多少變化,依舊是那副淡漠的模樣。
“不知。”段辭雪老實回答。
“不知啊……”他淺笑一聲,随後邁開步子朝着府門走去,“我也不知,去看看吧。”
燕凜這話莫名其妙,段辭雪看着他的背影,卻又不敢多問什麽,這人的腦袋裏天天不知在想何物,問題一多了,他反倒還不會正經回答。
燕凜低眸看着門上的門環,正當他準備扣門時,一整馬蹄聲由遠及近,聲音逐漸震耳,燕凜伸出的手一頓,然後拉住段辭雪,朝着一旁閃了去。
被拉住的段辭雪還沒來得及反應,卻在後退的時候,聽到了燕凜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這聲音着實少,段辭雪不确定自己是否聽清,于是她擡頭看向燕凜,試探問道:“公子,你剛剛是嘆氣了嗎?”
燕凜沒有回複,他退到府邸的側處,在找到其中一處略顯低矮的地方後,他猶豫的看了一眼段辭雪,随後丢了句抱歉後,直接摟着段辭雪的腰,帶她飛上了牆檐。
段辭雪在被他摟住的那一瞬,心裏猛然跳動了一下,兩人的距離很近,那股熟悉的檀木香又一次的籠罩了過來,段辭雪臉頰發熱,下意識的将頭埋進了燕凜的胸口。
他落得很穩,在确定段辭雪能很穩的蹲在上面後,他才送來了手,然後一直虛摟着,并未做過多的觸碰。
燕凜:“能站穩,就別靠着。”
段辭雪讪讪擡頭,然後往旁邊挪了一點,就算兩人都很刻意的不去觸碰對方,可現下這氛圍,卻格外的有種缱绻之意。
可這感覺并未持續多久,一聲破門聲直接傳了過來,然後就是兵器交碰,發出的尖銳聲,他們混雜在人群的吆喝裏,這陣仗,格外激烈。
兩人所處位置極好,也不知燕凜是怎麽找到的,其他人注意不到兩人的身影,而兩人卻可以看清楚庭院裏發生的事情。
只見來人身着玄鐵铠甲,手持紅纓寶劍,正與站在大堂門口的幾人對峙着。
“燕大人,我勸你還是識趣些,不然這個宅子連同這裏所有的人,都得死。”帶頭的人說道,随意的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寶劍,然後将刀面對向了燕懷恩,那個站在臺階上的男人。
“何為識趣?張熳。”燕懷恩猛然笑了起來,他的笑聲悲戚,卻又懷着不可忽視的堅貞之意,“和你一般投靠那所謂的正主,還是和你一般背叛自己的家國?別開玩笑了,我生是大楚的人,死亦是要做大楚的鬼!”
“你這種為了茍且偷生,而背叛親主的人,不管如何,仍舊是一條上不了臺面的狗!別以為有了新主子,自己這條尾巴就能藏着變成人了!”
燕懷恩目光犀利,面對着衆多前來的士兵,并沒有半分退縮,就算寒光乍起,刀影驚人,他依舊堅定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聽完燕懷恩的話,張熳并沒有生氣,倒是悠閑地拍了拍手,為他鼓了個掌,“說的好!罵的也好!所以呢?你現下是一個階下囚,而我,是一個将軍。”
“哎呀,曾經那個風光無限的鎮國侯大将軍,怎麽現在落魄成這副模樣了?”張熳環顧了下四周,只見整個鎮國侯府人去樓空般的,僅留下了一些一直在鎮國侯府的下人與鎮國侯的貼身侍衛。
他們一起站在大堂的臺階上,卻全然不畏懼面前的人揮動的利劍。
燕懷恩:“我從來沒有落魄過,這身筋骨對得起祖宗也對得起自己。”
張熳并未理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溫卿雲,調笑道:“燕夫人好歹一國公主,怎就嫁了個這般固執不懂變通的人啊。”
溫卿雲一雙丹鳳眼睨了他一眼,她的青絲上僅盤了一根白玉簪子,衣着也很樸素,她眉心微皺,卻絲毫掩飾不了她由內而外的氣質。
“不勞你費心了,我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嫁給了燕郎。”她背脊挺直,坦蕩的看着張熳,“如今天下局勢已變,何故還提些什麽以往的身份。”
張熳淡淡看了兩人一眼,随後臉上的表情便暗了下來,“給你們機會了,硬是要着這無用的愚忠我也沒有辦法。”
只見他擡起右手,輕輕揮動下,身後的士兵便一擁而上,雙方刀劍相碰,鮮血一瞬散開,不一會,院子裏就躺下了許多被劃了咽喉的士兵。
鮮血在身下汩汩流出,不用片刻,院子裏就被染上了紅色,燕懷恩和溫卿雲苦苦支撐着,在看到身邊的一個又一個倒下後,兩人擡起了頭,看向了坐在馬背上的張熳。
“怎的?突然想明白了?”張熳戲谑的笑道,“晚了啊,求饒已經沒有用了。”
“呵。”燕懷恩看着他,似是嘲諷般的笑了聲,随後,他留戀的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溫卿雲,眼裏的溫柔一瞬翻湧,最後化成了不甘的淚水,從眼角落了下來。
“卿兒,這一世,是我負了你。”燕懷恩說完,伸手拾去了濺在溫卿雲臉上的血跡,然後輕輕的摸了一下她的臉。
溫卿雲眼裏噙着淚,緊緊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臉狠狠蹭了蹭,“圓滿了,我這一生,嫁給了自己愛的人,還可以跟着愛的人一起走,圓滿了。”
周圍的兵器相碰的聲音逐漸淡去,所有人的動作在這一刻都停了下來,他們看着處在屍群中的兩人,燕懷恩的身上還有幾道明顯的傷口,正不停的往外冒着鮮血,但溫卿雲依舊剛才的模樣,僅僅是頭發有些淩亂了。
“下輩子,別碰見我了。”燕懷恩說道,随後将手上的劍擡了起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劍架上了他自己的脖子,随後用力一劃,一道鮮紅的血痕就顯露了出來,鮮血噴湧而出。
因血液流失,燕懷恩漸漸倒了下去,他最後扯了抹笑,看向了張熳,“懦夫……!”
似是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張熳的臉色直接暗了下去,他嘴角抽了抽,冷着眸子看着躺在地上已無生機的燕懷恩,“笑話,真是笑話。”
一個自戕的人,在嘲笑他這個坐在馬背上,掌管他人生死的人。
他居高臨下,卻仍舊被底下的蝼蟻嘲笑無能。
“溫卿雲,你也這般認為?”張熳看向一旁跪坐在燕懷恩身側的溫卿雲,他的眸子閃動,卻裝滿了荒唐與瘋狂。
但溫卿雲沒有給他回複,而是自顧自的将燕懷恩臉上被血和汗打濕了,粘在臉上的發絲整理好,随後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他臉上的血。
仔細看去,其實燕懷恩模樣很好,在沾了血後,整張臉上顯上了一絲嬌豔,若不是了解他,溫卿雲怕是會認為這般人物必定是文人騷客,絕非那種會拿起長劍,征戰四方的人。
她擦的輕柔小心,好似周圍這一切從未發生,而躺在眼前的燕懷恩也僅是小憩了一會兒。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個平靜的下午,一個尋常的往日。
“不管哪輩子,我只認你。”說完,她便将自己頭上的白玉簪子取了下來,青絲長發随之垂落,堪堪垂在自己的胸前。
白玉溫潤,卻依舊心懷堅韌,溫卿雲睨了張熳一眼,在她的眼睛裏,能清楚的看見流轉的光影。
她并未多言,而是用力将白玉刺進了自己的胸膛,這是一個女人,一國公主,燕懷恩的妻子,面對所謂的天道更疊,她并沒有選擇接受,而是以自己的方式抵抗。
鮮血逐漸染紅衣裳,她靠上燕懷恩的胸膛,緩緩閉上了眼。
她不甘自己的一生最後不過落了一場亡國命運,亦不甘自己那剛滿六歲的孩子自此沒了爹娘,但她沒辦法了,曾經的大楚,已經沒了。
不過她的孩子被送出去了,只要遇見好心人,有人願意養他,他的一生普通些,不用參與什麽無謂的争鬥,不用拿起刀劍奔赴戰場,就是她最大的願望了。
自己的女兒,找了一個好人家嫁了,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她也就滿足了。
倒是以燕肆的性子,一定會做出些與自己想法不同的事,在知道她與燕懷恩都死在張熳手中後,燕肆必定會找來複仇。
可她不想啊,她的女兒這一生,見過太多鮮血戰争了。
于是她眷了封信,在盛源帶着燕肆走時,她塞給了盛源,囑咐他等肆兒醒了後給她看。
信上話語不多,無非是不願看見燕肆再去拿起刀劍,上那殘酷的戰場,若是有機會找到了弟弟,記得和她墳前說說,了她心願,不用複仇了,這是她和燕懷恩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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