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掠紅顏

掠紅顏

似是沒想到段辭雪會說出這般話,訴息低頭笑了一聲,“姑娘這是什麽話,我這雖亂了些,蟑螂肯定是沒有的。”

說完,他便朝着段辭雪走了過來,他的眸子雪亮,正上下打量着段辭雪,片刻後,突然感嘆了一句:“姑娘長得可真好看,尤其這雙眼睛,靈動。”

“啊,公子這是何意啊?”突然被誇,段辭雪心裏越發迷茫,他倆本就第一次見面,段辭雪根本摸不清楚這人心裏想着啥,這人雖笑着,但仍舊讓人發慌。

訴息:“字面意思啦。”

他後退幾步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兩人保持着彼此舒适的距離,“好了,姑娘來我這是有什麽心願嗎?”

段辭雪擡頭看着他,心裏一時也想不出有什麽理由現下可以用上,她不安的別來眼,最後緩緩開口:“我是來找人的,只不過沒找到,就碰見公子了。”

訴息:“找誰,和我說說,說不定我認識呢。”

段辭雪抿唇,猶豫半天後,擠出了幾個字,“我只知他名字裏有個凜字。”

“凜字?”訴息用手撐着自己的臉,做出思索的模樣,“哪個字?”

段辭雪:“大義凜然的凜。”

“姑娘找他,可是他的親人?”在确認名字後,訴息緩緩開口,只是這時,他眼底的笑意轉變成了防備與試探。

“我是他廚子。”

“……”

這話有些不知來由的好笑,訴息眉眼一彎,自顧自的笑了起來,“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了,阿凜,你過來看看,這人你認不認識。”

訴息朝着門外看了去,不知何時,門口已經站了一個孩童,他穿着一身與灰色衣裳,身後的長發被高紮成馬尾,靜靜的垂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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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長得秀氣,雖是孩童模樣,仍舊可以看出模子裏矜貴的氣質。

不過他的眸子,卻平靜的讓段辭雪心裏一揪。

她陪着燕凜看過太多人偶了,這一雙眼睛,就算再怎麽精致,她依舊能認出。

“我不認識她。”被稱為阿凜的人開口,他語氣平淡,卻帶着孩子的稚氣。

段辭雪倒吸一口涼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要找的人姓燕,小公子可是燕姓?”

“人家都叫出你名字了,阿凜還不認識嗎?”訴息問道。

小燕凜:“不認識。”

得到他的答案,訴息嘆了口氣,轉而看向了段辭雪,“姑娘啊,我家阿凜說不認識你,會不會是名字一樣,人卻不同?”

段辭雪看着小燕凜,心裏卻莫名的被巨石壓着一般,格外的讓人覺着憋屈,“公子,燕……阿凜他,是人偶嗎?”

“嗯?”訴息有些吃驚,“姑娘好眼力,我還以為自己的技術已經爐火純青,登峰造極了,沒想到姑娘只需一眼就看出來了。”

“公子的技藝自然是好的,只是人偶的眼睛,終究沒有人那般有感情。”

訴息一愣,然後看向了小燕凜,他的眸子平靜,就連動起來也沒有任何變化,“是了,人偶終究沒有感情。”

“姑娘可真聰明,只是我這确實沒你要找的人,怕是讓你失望了。”

段辭雪:“不打緊,倒是這位小公子,名字竟和我要找的人一樣,這也算個緣分了。”

“公子,我有個請求,”段辭雪舔了舔嘴唇,開口說道,“可能有些冒昧了。”

訴息眨眨眼,防備的說:“我家阿凜可不做童養夫。”

段辭雪聽着他的話,無語片刻後開口:“公子,你能別打趣我嗎?”

“好了,你說吧,有什麽好冒昧的。”訴息笑。

段辭雪: “阿凜他,為什麽是個人偶啊?”

“啊,我還以為是什麽問題呢,這個也太無趣了吧,而且哪裏冒犯了?”訴息雙手撐臉抱怨道,“我本就做這種生意的,一些早已離世的人可以用這種方式繼續活着,你所能見到的人偶,他們裏面都裝着靈魂呢。”

“阿凜他,早就死了。”

直到段辭雪走出道觀,她依舊想着訴息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如果燕凜早就死了,是以人偶形态活着的,那現在這個真實的,一直在自己身邊的人,到底是誰?

明明自己觸碰過的,溫熱的氣息,還有那雙與人偶不同的眼睛,無論如何,現在的燕凜也不是所謂的人偶了。

難道他和若生一般?可若生必須要有銀線牽着才能與常人無異,而且變成人的時間有限制,全靠燕凜支撐。

如果這般,那又是誰在支撐燕凜?

段辭雪嘆了口氣,感嘆道:“自己這個任務對象,怎麽從上到下都是疑點。”

“姑娘可是從道觀來的?”突然,從黑暗中傳來一道男聲,段辭雪猛然轉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一名男子正慢悠悠的從黑暗中走出,他穿着藏青色長袍,頭發整齊的用發帶纏着,被一根檀木制成的發簪盤住。

段辭雪呆怔在原地,完全沒料到自己會在籠裏看到他,就像見了鬼一般,突然又詭異。

“姑娘?”羅钺成輕輕問道,然後又邁開步子向前走了幾步,“莫不是被我吓着了?”

“……公子突然從夜色中出來,能不吓着人嗎?”段辭雪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可她開口時,聲音還是有些發顫。

羅钺成:“那姑娘現在看清楚了,我還吓人嗎?”

就是看清楚是你了,才吓人啊!!!

雖說籠裏的一切都無自己無關,全是籠主的經歷,到眼下突然蹦出來的羅钺成實屬有些違和了。

按照段辭雪能見到訴息這個時間一算,在這兒能見到羅钺成就代表着,籠外那個羅钺成相對于現在,年齡應該更大些,或是說已經老了。

可籠外的羅钺成,比現在看上去,年輕有餘。

段辭雪眸子微眯,審視的看着羅钺成,“我可不相信會尾随的男人。”

察覺到自己被誤會了,羅钺成連忙解釋道:“哎呀,我發誓我沒有尾随,而且我心裏澄澈,并沒有什麽龌龊想法,如果真的吓到姑娘了,我在這道歉。”

“我和道觀裏的人是朋友來着,我剛從外面回來,就瞧見姑娘從裏面出來,就想着姑娘應該是有所訴求,我好奇問問。”

“原來你們這一行,沒有保密協議。”段辭雪隐隐向後退了步,防備的看着他。

羅钺成疑惑:“保密協議?不需要保密的吧……”

“我不和你說,如今天色已經黑了,我要回去了。”段辭雪說完,又退了一步。

“行吧,姑娘對我敵意太大了。”羅钺成撇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得到許可,段辭雪頭也沒回的就跑了開,以剛剛羅钺成的表現,他應該不認識自己,或是說,他不是籠外的那個人。

那這就意味着,這個籠裏出現的羅钺成,是真實的存在在這個場景中。那麽,在這不短的十五年裏,他究竟發生了什麽?或是說,他究竟怎麽活着的?

段辭雪不敢深究,只要一細想,冷汗就不停的往外冒,她大口喘着氣,恐懼感卻依舊沒有緩解,仍舊籠罩在她的周身。

不知跑了多久,段辭雪這才看到了熟悉的街道,而眼前正巧有一棟府邸,借着微弱的光線,她能看到這是和入籠時一樣的房子。

籠中變化莫測,僅是前進幾步,整個場景又發生了變化,眼下陽光破開黑暗,直接以最燦爛的模樣躍入天空,将整棟府邸都照了出來。

段辭雪這才發現,這房子并沒有很大,比起自己見過的鎮國侯府和将軍府都差了一截,倒是門口挂着兩盞紅燈籠,門梁上纏着紅色的綢帶,喜慶得完全不同于最初的那般死寂。

周圍不知何時,圍上了一群人,他們臉上帶着笑,正在激烈讨論着什麽,而且看的方向一致,都朝着街道的盡頭看去。

段辭雪混在人群中,覺得奇怪,便也瞧了去,可她看了一會,也并未見着什麽,倒是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鑼鼓唢吶聲,曲小腔大,佳音不絕,猶如鸾凰吟叫。

鳴鳳锵锵,夭桃灼灼。這是有人家在婚娶啊,段辭雪看着遠處緩緩擡來的花轎,紅色的流蘇随着步子輕輕搖晃着,金色的鈴铛挂在轎前,發出清脆的聲音。

“好漂亮啊。”段辭雪感嘆一句。

“是嗎?你喜歡?”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對啊,”段辭雪接過話頭,“女子有這樣一場婚禮,多幸福啊。”

“也是,挺好看的。”

“是吧……”段辭雪突然頓住,然後僵硬的轉身看向了身後的人,她的話幾乎是喊出來的,“燕凜!”

不知從何處而來,燕凜總是這般無聲無息的出現,導致段辭雪總是被吓着,她呼吸有些急促,然後埋怨道:“公子你別玩突然失蹤又突然出現行嗎?挺吓人的。”

“你真厲害,我剛找着你,又給你喊了一聲姓名。”燕凜不耐煩的看着段辭雪,随後長袖一撫,将段辭雪往自己身側拉,“都說了,我這名字喚不得。”

還沒弄清楚狀況,段辭雪只能發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逐漸霧化,最終化為濃稠的黑霧,将兩人團團圍住。

唯獨紅轎依舊,它藏于霧中,悄無聲息的從裏面走出了一位女子。

女子臉色蒼白如紙,卻又因上了些胭脂顯得有些嬌豔,她的妝容精致,眉心點着一抹朱花,紅唇如火般熱烈,可只要朝着眼睛看去,這人卻讓人忍不住惡寒。

她的眼睛漆黑一片,分明沒有聚焦,還是讓人看着就寒毛倒立,段辭雪下意識捏緊燕凜的衣袖,往他身後藏去。

段辭雪:“公子,原來你的名字,這麽厲害啊……”

燕凜無言,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在女子将頭擡起來,似是看着燕凜時,他朝她作了個揖,“阿姐。”

段辭雪愕然,她看向那名女子,可能是這妝容太過于濃了,她一時沒認出她就是燕肆,原來的燕肆未曾着過脂粉,現在這副模樣,倒是與往常還不一樣了。

只見燕凜的話音剛落,燕肆的周圍黑霧便開始散去,而那雙漆黑的眼睛也變回了澄澈,正一動不動的盯着他。

“小凜?”燕肆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燕凜:“是,阿姐,你見着我了。”

燕肆緊抿着唇,紅色的唇脂宛若嘔出的鮮血,沾染在上,“見着了,我終于見着了。”

她眼裏含着淚,顫着手向燕凜走來,金制步搖微微晃動時,發出的聲音撥人心弦。

“你過得還好嗎?”燕肆問道,看到燕凜的頭發有些淩亂,正準備伸手去為他整理,可燕凜卻沒有讓她觸碰的意願,在剛要碰到時,他往後退了一步。

燕凜:“挺好的,不勞阿姐費心。”

燕肆微愣,伸出的手懸于空中,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種狀況。

燕凜嘆了口氣,看着燕肆,他的聲音平靜,并無半分的波瀾,“阿姐,都過去了,我并不在意你找了我多久,或是說爹娘的仇到底有沒有報,這些對我來說,不重要。”

“什麽?”

“我說,見過就行了,還奢望什麽呢?”燕凜又退了一步,“這裏不是真的,我見你,不過是答應過師傅,還你個願。”

“現在還上了,你……盛源還等着阿姐呢,我就不打擾了。”

燕肆看着他,眼裏的淚水突然落了下來,在那精致的妝容上留下了一條淚痕,“今日我大婚,身為我唯一的家人,你不去喝一杯喜酒嗎?”

拒絕的話已經在了嘴邊,卻因為段辭雪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被硬生生的塞了回去。

“去,當然要去!”段辭雪開口,“燕将軍今日真的很漂亮。”

“謝謝了。”說完,一切回歸原來的模樣,鑼鼓唢吶依舊吹着,花轎緩緩移動,被送到盛府門口,圍觀的人群依舊喧鬧,眼下正是一番盛景。

等到燕肆走進府門,燕肆突然轉頭,看向了段辭雪,“你這是給我做決定?”

他的個子很高,段辭雪需擡頭才能對上他的視線,此時的燕凜微低着頭,垂眸看着他,光線落在他的眼裏,被斂去了多數。

段辭雪撓了撓臉,讪讪說道:“聽燕将軍說的,她一直在尋公子。可如今好不容易找着了,公子卻沒有說幾句安慰的話,倒是方才的話,讓我覺得有些傷人了。”

“燕将軍她今日大婚,公子何嘗不去看看呢,也算是作為她的親屬,”段辭雪舔了舔唇,有些不安的說道,“燕家,只有你們了吧,讓她一個人出嫁,多少有些不好。”

燕凜瞧着她,一雙含情眼在不安的時候,看什麽都小心翼翼,就像一個受了驚吓的小動物,正時不時的注意着,籠子外面的人的神情。

“噗,我怎麽才發現你像個紙紮的老虎?”

燕凜:“就是那種,雖然面上兇神惡煞的,其實呢,心裏害怕得要死。”

??

段辭雪覺得莫名其妙,她揮動拳頭,格外氣憤的說:“什麽啊!我怎麽可能是紙紮的!”

說完,看着燕凜仍然笑着,段辭雪一愣,連忙反駁:“不對啊,我也不是老虎啊!”

“好,我去喝杯喜酒,以家人的身份。”燕凜彎眸笑着,随後找了個桌子坐了下,遠遠聽着禮司在唱着賀詞。

或是看着燕凜在這大喜日子裏仍舊一席白衣參加他人婚禮,桌上并沒有其他人共座,段辭雪坐在燕凜對面,激動的看着婚禮的一切流程。

燕凜喝了一杯酒後,看着段辭雪,他的指腹摩挲着杯沿,忽然開口:“你是不是遇見我師父了?”

“嗯?”段辭雪并沒在意,而是繼續看着庭院正中央的儀式。

“你瞧見我小時候的模樣了。”此次的聲音全然沒了剛剛聊天的語氣,只剩下了一片冰冷。

這是一句陳述句,容不得段辭雪來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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