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皎月如燈
皎月如燈
段辭雪将面板收下,沉默良久後起身,暗房通往外界的路只有一條,她走到通道處,卻莫名的被什麽東西撞了下腦門,段辭雪伸手試探,在确認過不去後,心下了然。
她退回房間角落,借着昏黃燈光看着房間裏的人偶。
這些人偶很多,很精致,卻總是給不了一種為人的感覺,不管他們的線條多流暢,妝容多精致,都沒有靈性。
她知道燕凜很孤獨,這是她不用消息面板都能體會到的感覺,但她不知道,他竟然有過這樣一段經歷。
孤獨的,帶血的,卻又無比空白的一段生命。
他在人間游走這麽多年,以實現他人心願,助人團圓為自己的職業,那為什麽,他卻得不到所謂的陪伴與團圓。
他說他忘了自己的爹娘,卻又在看到鎮國侯府的那一刻,帶上了段辭雪從未見過的期待之情,那是籠中世界,燕凜不止一次告訴她,裏面的都是假的,籠主是假的,已經死了的。
他比誰都清楚籠裏的一切都是假的,可他還是會在看到籠主後,不忍心去打破這個籠,不忍心自己這麽多年沒見過的人,在他這裏連一個臉都沒有。
他有私心,可這私心根本沒有得到誰的可憐。
段辭雪長舒一口氣,偏頭看着燕凜離開的地方,不知何時起,她覺得留在燕凜身邊也不錯,并不是因為自己壽命将至,需要他的觸碰,而是單純的,她想留在他的身邊。
翌日,喚醒段辭雪的是若生,她手上端着一碗粥,模樣擔憂的看着她。
“小姐,你到底幹了什麽惹得公子這般生氣啊?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副模樣。”
段辭雪心虛的撓了撓臉,說:“沒幹什麽,就說了幾句話罷了。”
“小姐你還是和公子道個歉吧,他在這裏設置了一個屏障,就是不讓你出去的意思啊。”
“若生,你是什麽時候陪在燕凜身邊的?”段辭雪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問起了其他的,“你陪他的這段時間裏,還有其他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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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麽這麽問啊?我陪在公子身邊好多年了,記不清了,公子身邊一直都沒有其他人,小姐算是第一個吧。”
“嗯…”段辭雪接過粥,淺嘗了一口後發現這粥竟然能喝,甚至還放了糖,“若生,你的廚藝精湛了不少啊!”
“不不不,這不是我做的。”若生連忙擺手說,“這是公子做的,我見着廚房裏有人的時候,還以為是小姐呢,誰知道我一進去,看到的是公子啊!吓死我了!”
“這确實挺吓人的,”段辭雪點頭應和,她想着燕凜下廚,不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概率嗎,段辭雪笑了聲,繼續說,“公子今天還做了什麽沒?”
“沒有啊,他大部分時間就自己待在房間裏,唯一出來的時候就是煮了碗粥。”
段辭雪點頭,将最後一口粥喝完後,将碗給了若生,“你出去注意下公子的狀态,我有些擔憂。”
若生應了聲後就離開了暗室,段辭雪躺在地上百無聊賴,這屋裏暗得普通黑夜,唯一的亮光還是那個快燃完了的煤油燈。
“021,我好無聊。”
“我這有貪吃蛇,宿主玩不玩?”
“真的?”段辭雪聽着,眼睛都亮了,“你這還有這個東西?”
021:“人類解悶用的,我拿來解解悶。”
段辭雪展開頁面玩了起來,“你一個系統還會無聊嗎?”
“當然,這不天天得找些樂子嗎?”
段辭雪:“那還得怪我沒有快點完成任務,讓你困在我這裏了?”
021:“與任務無關。”
段辭雪沒理它,獨自玩起了游戲,就在游戲第五次死亡後,她才擡起頭伸了個懶腰,“021,你真的不和我玩?”
“太菜了,宿主太菜了。”
“……一邊呆着去。”段辭雪懶得争辯,便又躺回了地上。
等了一會,大概是到了晚上,燕凜突然出現在了暗室門口,他端着一盞燈,火光不停的跳動着,将他的臉勾勒出了明暗兩面。
段辭雪起身看着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只是喊了聲:“…燕公子。”
燕凜也沒理她,只是如往常般的,坐在了一旁的案幾處,他将煤油燈換了上,拿起雕刻刀開始做自己的事了。
好似這個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一樣。
段辭雪見他沒理自己,便識相的找了個不會打擾到燕凜的地方,保持着安靜。
她偷偷的看着燕凜手上的動作,僅是用了幾刀,人偶的面部輪廓就出了個大體,他雕的細,特別是眼睛處,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等到煤油燈暗下去的時候,他才将頭擡了起來。
他熟練的,拿起煤油重新添了進去,只是這一次,他拿起雕刻刀的手遲遲沒有下去。
段辭雪疑惑,便向前靠了點。
燕凜嘆口氣,然後擡眸看向了段辭雪:“你還想盯多久?”
段辭雪一驚,連忙往後挪了幾步,“沒盯沒盯,你繼續,我不看你了。”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燕凜慢悠悠說着,“你留在我身邊的動機是什麽?或者說,目的。”
“你是不是想着,哪天讓我覺得我身邊有人陪着了,相信這偌大的聽離苑裏還有生人時,然後再離開我?”
燕凜眸光很淡,卻又因為燈光帶上了一種暖色,段辭雪看着,竟然覺得他神色有些緊張。
“那公子有答案了嗎?”
“沒有,很多東西我都想不明白,”燕凜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雕刻刀,繼續說,“但我願意被你騙,正好習慣了。”
“可我沒騙你啊,你想殺趙堯,我還讓他跑過來給你殺嗎?當然要吓吓他的讓他別來了,我如果真的害怕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應該跑了,又怎會一直跟在你身邊?”段辭雪解釋道。
難得的,她今日想着去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同時燕凜也願意安靜下來聽,“我只是,不想公子殺人。”
“誰知道呢,我不想追究了。”
燕凜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裏的情感,段辭雪看不清楚,只能聽到他繼續說:“趙堯說的,用命也要換這個人偶。”
“那他就得用命來換。”
*
一個月期限一到,燕凜終于将人偶給做了出來,段辭雪一直被他關在暗室裏,見證了這個人偶的誕生。
精致,神似的人偶,那張臉,簡直就和雲北嫣的一模一樣。
段辭雪很驚奇,自己玩了一個月021攢的游戲,終于見到燕凜做完了,而燕凜也同意了讓段辭雪出去。
“天啊,我終于看到太陽了!”剛出燕凜房間的段辭雪如是感嘆。
還沒等她開心多久,只見聽離苑的大門忽的被誰打開了,一陣無來由的風貫了進來,吹得段辭雪迷了眼。
燕凜從段辭雪身後出來,他冷眼看着從門口走過來的兩人,随後扯出了抹笑,說是笑,卻帶着無法藏下的鋒芒,“羅叔原來是丞相家的人。”
“怎麽,你也想?要不我幫你問問丞相大人還要不要一個商販?”
趙堯站在兩人之間,神色有些無奈,“老師還是別說話了吧,我是來取東西的。”
燕凜:“趙堯你還記得呢,命準備好了嗎?”
趙堯嘆口氣,毫不退縮的說:“公子讓我見到後,這條命你自來取便是。”
只見燕凜指尖一動,從房間裏就走出了個人,她微低着頭,信步走着,紅色的嫁衣端正的穿在她的身上,襯得她的臉格外蒼白。
烏黑的長發盤起,金色的步搖和發簪裝飾其上,配上精致的桃花妝,俨然一副待嫁姑娘的模樣。
段辭雪從來沒有懷疑過燕凜的能力,卻一次又一次的感嘆于他的能力。
趙堯看着,臉色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沉了下去,他怒視着燕凜,說:“燕公子,你是故意的?”
故意将雲北嫣打扮的和出嫁那日一樣,故意去提雲北嫣不想嫁與他的事實。
“何出此言?”燕凜臉上帶着不達眼底的笑。
趙堯并未回答,只是上前握住了人偶的手,人偶仍舊保持着低眉模樣,并沒有因為趙堯的觸碰而有任何反應。
“…北嫣,你擡眼看看我可好?”趙堯說着,帶着與他身份完全不符的卑微與試探。
段辭雪皺眉,按照燕凜以往制作的人偶,在靈魂注入後應該如同生前一般,至少算是個人了,怎麽現在,還和普通人偶一樣,完全沒有半分人的模樣?
“公子,這個委托完成了嗎?”段辭雪微微扯了下燕凜的衣袖,疑惑的問道。
燕凜垂眸,眼底沒有半分情緒的看着她,“呵,沒裝魂魄罷了。”
“那你就是在騙他,你不能取他的性命。”
“你還惦記他呢,要不要我替你問問,丞相家是否缺個女主人?”
段辭雪睨了他一眼,語氣中帶着明顯的憤怒,“我在公子這兒,就着般淺薄了?那下一句是不是我與趙公子說句話,都是在眉目傳情?”
“我在你這裏,就是這種人是嗎?”
段辭雪又重複了一句,這一次帶上了戳人的強勢。
燕凜一愣,便移開了視線,他看着雲北嫣的背影,落寞的說:“我找不到,她的魂魄我找不到,我很久以前就找了,她就像徹底消失了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的殘留。”
“沒想到燕公子也有完成不了的委托。”羅钺成站在趙堯身側,嘲笑道。
段辭雪聽着,心裏突然噌起了火,“他又不是神,當然有完成不了的東西,羅公子有什麽意見嗎?”
羅钺成笑,“哪敢啊,我只是說說罷了,我家公子可沒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呢。”
燕凜沉默的看着,并未做出什麽反應,倒是趙堯伸出手,小心的撫摸着雲北嫣的臉,很冰,這是他觸碰後腦袋裏直接蹦出來的詞。
趙堯聲音顫抖着,他生的好看,眼底帶上猩紅時,更加的有了種破碎感,“原來,她已經死了,她甚至願意死,也不願意找我讨張放妻書。”
“燕公子,你與北嫣算是熟識吧,我能向你讨個答案嗎?”趙堯擡眼,看着現在臺階上的燕凜,“問完後,我這條命,你拿去便是。”
燕凜颔首,等着他的問題。
“我曾在北嫣七歲時見過她,那時的她格外明媚溫柔,我知她心裏很想與普通人一樣,去看外面的世界,”趙堯淺聲說着,“我想知道,在她嫁與我之前,過得是否開心?”
似是沒想到趙堯會問這句話,燕凜很明顯的怔了下,他捏緊拳頭,忽的大笑一聲,“你要是真的關心,那她獨自一人被鎖在這臨月城的雲府裏時,怎麽沒見過你來?你裝什麽!”
趙堯的眼底帶着血,本該是高高在上的丞相之子,現下卻紅了眼,段辭雪看着心疼,她伸手,扯住了燕凜的衣袖。
段辭雪:“公子…你冷靜點。”
燕凜回過神,松開了拳頭,他深吸一口氣,神色淡漠如常的說:“我非她,又從何知曉?如果你真的想要答案,何不去問問渡世佛?”
“知道了,多謝燕公子了,”趙堯上前一步,慢慢閉上了眼,“這命公子拿去吧。”
羅钺成挑眉看着,就像在看一場戲一樣,而段辭雪則是緊緊的扯住了燕凜的衣袖,生怕他有什麽動作。
在這一刻,聽離苑安靜的如同陷入了死寂,段辭雪內心緊張,手上的動作愈發用力,燕凜轉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袖,最後開口:“我不要你的命,那玩意不值錢,不過自此之後,聽離苑不歡迎你。”
段辭雪震驚,她沒想到自己無比期待的話,真的從燕凜嘴裏說了出來。
“哎呀,他不要公子你的命呢,”羅钺成笑着,眼底的戲谑之意藏都藏不住,“那燕公子,你想要什麽呢?”
燕凜淡然:“若是真的想要什麽,只有一個要求。”
羅钺成做出請的手勢,示意燕凜繼續說。
“滾出聽離苑。”
羅钺成臉上的笑容一瞬消去,餘下的只有陰郁與厭惡。
“可以,”趙堯說着,“多謝公子不殺之恩。”
說完,他便帶着羅钺成和人偶離開了聽離苑,只是在出門的最後一刻,羅钺成轉頭,向燕凜扯了抹笑。
借着口語,段辭雪看清了羅钺成說的話:“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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