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何來罪過
何來罪過
段辭雪來到丞相府,卻被正巧趕來回話的小厮給攔了住,“公子,羅大人不在府上。”
“那你有問他去哪兒了沒?”
“回公子,小的去問過那兒的下人,他們說羅大人早早就出了門,一時也不知去做什麽,遲遲沒有回來。”
趙堯颔首,然後看向了身後的段辭雪,“段姑娘,老師今日不在府上,你怕是要撲空了。”
“羅钺成他住哪兒?我去等他回來。”
“姑娘又何必較真呢?如今已經不是你信不信的問題了,全天下的人都認為他是這個罪人,明天陛下也會親臨刑場。”
段辭雪一愣,然後淺笑一聲,“公子既是這天下人之一,那又何必繼續勸我這個不願成為天下人的人?”
“太師府,”趙堯知道勸不動眼前的人,嘆了口氣後便指了指門前的路,“沿着這條街走去,向右拐了再行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了。”
段辭雪點點頭,道謝後直接朝着太師府跑去。
臨近黃昏,帶來唯一溫暖的太陽也藏進了遠山,只留下了一張金色薄紗鋪在青瓦片上,顯得格外的寧靜柔和。
晚風襲來,吹動了段辭雪的裙擺,她的衣服雖然料子很好,但這一路風塵仆仆下來,早已染上了泥土和污漬。
她看上去有些狼狽,與身旁閑游的百姓全然不同。
等來到太師府門前,段辭雪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守門的人當做乞丐趕了出來。
“哪來的叫花子,快走!”
“我是來找羅大人的,麻煩小哥通報一下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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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随便一個乞丐就能進來?走走走!”
“小哥你去和羅大人說,就說是段辭雪找他有急事。”
段辭雪上前,将懷裏的銀子拿了一些塞進了他的手裏,可能是數量不夠,他看了一眼後直接将銀子扔在了地上。
“走開!大人今日不在府上!”
銀子落地的時候發出幾聲不大的聲響,但又猶豫周圍太過安靜,順着階梯滾下來的聲音格外刺耳,讓段辭雪聽了心裏一沉。
“如果羅大人回來了,麻煩小哥通報一下,我就在這兒等。”
小厮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就将門關了上,大門合上的那一刻,聲音悶沉卻洪亮,惹得段辭雪都顫了下。
她彎腰去撿地上的銀子,随後蹲在一旁石像的旁邊。
如今天色已全然暗去,氣溫也随着最後一抹晚霞淡去,降了下來,她的衣裳不算厚,連天的奔波之下,她的衣裳已經有了些破損,雖然料子極好,但也防不了寒。
她蜷縮着身子蹲在那裏,低着頭正盯着地面發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為了誰而這般的奔波,這般的執着。
她本不是這樣的人。
等到半夜的時候,周圍人家的燈火都滅了,整個街道都陷入了沉靜與黑暗,段辭雪擡頭,又一次的敲響了太師府的門。
敲門聲打破寧靜,伴随着小厮罵罵咧咧的聲音,門終于打開了一個縫隙,透着提燈的光,段辭雪能看到裏面的人面帶怒色的看着她。
“滾開點,別讓我把你丢出去!”
“等等!如今已是半夜了,羅大人回來了嗎?”
“沒有!”說完,小厮就準備關門。
段辭雪眼疾手快,直接上去一腳,将門給踹了開,小厮被這一腳的後勁摔在了地上,手上的提燈也橫倒在了一旁。
“你!”小厮的話還沒說出口,段辭雪就直接沖了進去。
“羅钺成!你在哪!”
她一路喊着,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來人啊,有人闖太師府!”小厮大聲喊道,随後許多下人都從府裏沖了出來,在看到段辭雪還在亂喊,幾人一齊上去制服了她,然後直接丢出了府門。
幾人的力氣很大,段辭雪感覺自己是飛出來的,摔在地上的時候整個人都像要散架了一樣。她艱難的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蹭出了好大一塊傷疤。
她看着緊閉的大門,心裏委屈與憤怒并升。
“欸,宿主不會又要哭了吧?”此時從遠處突然走來一個人,他的聲音很溫柔,與021機械般的聲音不同,卻又實實在在的叫着她宿主。
段辭雪擡頭,對上了來人的眼神。
那是她在籠裏見過一面的眼神,一雙溫柔眼。
“021,沒想到你真的可以。”
“。”021上前去扶段辭雪,回答時語氣裏滿是自豪。
“借助你的身份,應該能牽制一下羅钺成了。”
021為段辭雪處理着傷口,此時光線不明,倒是給眼前的人裹上了一層真實的感覺。
“你說他為什麽不見我?”段辭雪看了眼太師府的牌匾,聲音很小的問道。
“不想見你呗,或者他真的不在府上。”
“呵,希望他不是不敢。”
*
玄正街頭,人群已經将這裏擠得水洩不通了,段辭雪借着人流來到一旁的酒家,借着高樓看着遠處的行刑臺。
臺上站了很多人,他們穿着官服,目光堅定的站在那裏。臺下的人各色各樣,但他們無一不是過來看熱鬧的百姓。
等到正午時,段辭雪這才看到了許久未見的燕凜,他被人推着趕上了行刑臺,一身白衣已經被血浸得看不出幾分原色,密密麻麻的傷痕趴在他的身上,曾經風光霁月的公子,如今也狼狽得不成樣子了。
段辭雪看着,心都不由得揪了一下。
劊子手跟在幾人身後,慢悠悠的走着,他手上的那把大刀反射着正值燦爛的日光,仿佛真的是審判之神到來,審判罪大惡極的惡人。
羅钺成是最後才過來的,他跟在皇帝的身側,在衆人的目光下,皇帝坐上了正中間的位置上,他微微敲動醒木,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皇帝看上去已過不惑之年,但他模樣依舊年輕,這倒是與段辭雪印象裏的皇帝不同。
只不過這人看上去總有種熟悉感,就那雙眼睛,随意看着某處的時候,真的讓段辭雪覺得,在哪裏見過。
“今日召集于此,是為了彰顯我大祈律法之嚴密,也是為了撫慰雲氏一族!”皇帝的聲音不大,說起話來也有一種循循善誘的意思,“燕凜,你可知罪?”
“……”燕凜低着頭,被人摁着跪在了地上。
看着他沒有回答的意思,皇帝也懶得等,桌案上點燃的香已經燃得差不多了,絲絲縷縷的煙氣随風而散,最後徹底消失成為一抹香灰。
皇帝沉默了幾秒後,便下令準備行刑。
手上的牌匾扔下的一瞬間,如同死神最後的低吟,燕凜并未反抗或是解釋什麽,只是自顧自的閉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的死期。
身後的劊子手大刀擡起,僅是一瞬間便能削下眼前人的頭顱!
只見突然爆鳴聲起,大刀便直挺挺的斷成了兩截!周遭響起了一些百姓受驚的尖叫,更多的卻是震驚的看着掉在了地上的大刀,就連劊子手也明顯的愣在了原地。
一直玄鐵箭矢釘在了一旁的木棍上,正是它硬生生的折斷了那把大刀。
“護駕!”一旁的太監尖着聲音感到,随即就是士兵魚貫而出圍住了玄正街街頭。
皇帝看着那只箭矢,随即臉色一變,他緩緩起身,示意周圍的士兵不要有所動作。
“羅钺成,把那只箭矢拿過來!”
羅钺成将視線從箭矢射過來的方向挪開,轉身取下那只箭矢遞給了皇帝。
皇帝拿在手上仔細檢查了一遍後,忽的朝着遠處喊道:“既然來了,為何藏着掖着?”
衆人一頭霧水的看着皇帝,随後便看到從陰影裏走出來的人,這是一張極其精致的臉,一雙溫柔眼微眯着笑着,如同秋水粼波,使人深陷其中,薄唇微抿,舉止之間全無棱角。
只是這人手上拿着一把黑色長弓,與他的氣質全然不符。
“你到底是誰?!”最先開口的竟是一直沒開口的羅钺成,他的語氣已經有了明顯的波動,甚至帶上了幾分瘋意。
而跪在一旁的燕凜見着了,雙眼睜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幕。
“師傅……”燕凜的聲音很小,幾乎是喃喃低語,可不知為何,訴息就是聽見了,他朝着燕凜點了點頭,一雙眉眼彎得格外溫柔。
“你覺得我是誰?”訴息的聲音很淡,輕飄飄的帶着些缱绻之意。
在衆人的視線之下,訴息慢慢的走上了行刑臺,站在了皇帝和羅钺成的面前,他将長弓一舉,不知從何處拿出來的箭矢早已搭在了弦上。
他神色一斂,便将弓箭拉滿了,箭頭沒指着別處,正巧指着羅钺成。
“你沒什麽和我說的嗎?”訴息開口。
羅钺成看着他,突然笑了起來,“我有什麽和你說的?你又想聽什麽?”
“……”
箭矢沒有半分動搖的指着羅钺成,而羅钺成卻也沒有半點膽怯之意,舉止間甚至還帶上了幾分慵懶。
“訴息,你到底是真是假?”皇帝突然顫着聲音開口問道。
只是這一瞬間,箭矢離弦,裹挾着勁風朝着羅钺成飛去,衆人驚呼的閉上眼睛,而這只箭不知是并未對準還是如何,只是從羅钺成的臉頰處劃過。
一條口子随着箭矢飛過爬上了他的臉上,鮮紅的血液從裏面流出,順着他的下颌線滴落在了地上。
“你覺得我是真是假?”訴息沒有回答皇帝的話,反而對着羅钺成問道。
這是羅钺成自己做的人偶,他哪能不知這具殼子只有訴息的靈魂才能進入,他又哪能不知道,眼前的人舉手投足之間全是訴息的模樣。
可訴息的魂魄早已離了人世,如今站在面前的,到底是怎麽回來的?
“你是如何附身的?”
“想回來看看你到底想幹些什麽,就回來了。”
“我以前找了你這麽久,你理都沒理,如今卻為了這個廢物回來……你把我當什麽了?”
“我只是覺得,你不該走上全是戾氣的路,就像雲家那百條命一樣,你不該背負。”訴息放下弓箭,向前走了一步,“阿成,你不該殺他們的。”
然而羅钺成只是退了一步,臉上的神色陰郁萬分,“我可沒有殺他們,殺他們的可是你的好徒兒。”
“你真當我找不到那些人偶嗎!”看着羅钺成沒有半分退讓,訴息很明顯的語氣也重了些,“你用的東西,我能不認識嗎?”
說罷,訴息指尖微撚,與羅钺成從聽離苑裏搜出的證據無二的人偶,穿過人群便走了過來。人偶的關節處不算圓滑,走動的時候還發出着木料摩擦的聲音,咯吱咯吱的,讓人聽了心煩。
“如此而言,既然我能控制他,那麽我就應該是兇手了?又或者說,既然是你制作的他…和我,那麽你在我們之間是什麽樣的身份呢?”
羅钺成:“我可不會做這個,你有證據這是我做的嗎?更何況這個東西本就是從聽離苑搜出來的,誰人不知燕公子最會工巧之事。”
“……你這技術是和我學的吧,阿成。”
羅钺成一愣,立即知道了訴息所說為何,他雙眼微眯,似是警告的看着訴息。
“操縱人偶,可是需要銀絲的,我在你這裏留的一根,要我現在将它剝離出來嗎?”訴息輕聲說道,手上已經做出了掐訣的動作,“連同它和我體內的那半截。”
“……你敢!”
“大哥,你當真是為了撫慰雲家?”訴息突然轉身看向一旁的皇帝,語氣格外的失望與不解,“我不喜歡帝王之争便離開了皇宮,沒想到你竟然和他勾結起來,陷害他人!”
段辭雪震驚地看着這一幕,此時的場面已經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這……這難道就是她沒有解鎖的信息?
“訴息,我只是想你回來而已。”皇帝黯然開口。
“我回來作甚?看着你和羅钺成勾結起來嗎?”
皇帝偏過頭,并未繼續說什麽。
兩人一左一右的站着,訴息看到後心裏沒來由的蹭起了一團火,他對着羅钺成說道:“我原本以為這麽多年,你早已放下了,沒想到你竟然找了邪魔外道。”
“邪魔外道?哪種才算邪魔外道?”羅钺成笑着抹了一下自己的臉,鮮血被抹成了一片,就這樣躺在他的側臉上,讓他這一刻看上去格外的可怖。
“明明這一切的果都是你造成的,你現在來和我說邪魔外道?真正的邪魔外道不是他嗎!”
羅钺成指着燕凜吼道,他現在已經丢掉了自己習慣的冷靜面具,心裏積壓了太多年的怨恨與不滿頃刻間便朝着眼前的人湧來。
訴息皺着眉,安靜的聽着他的話。
“如果當初你沒有執意救他,我們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訴息盯着他看了一會,這人已經變了,變得連他也快認不得了,明明很久以前,還是個風光霁月,站在他身邊的公子,如今卻被所謂的仇恨蒙了雙眼。
他嘆了口氣,朝着羅钺成走了過去,“阿成,放了阿凜。我都放下了,你為何還沒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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