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雕花玉
雕花玉
燕凜要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喜悅說不上,他甚至覺得這一個他想了無數次的場景突然出現時,他開始退縮了。
像一個敗下陣的将軍,被敵人用劍指着脖頸,宣告他沒有任何活路。
他落進了段辭雪的陷阱,永遠無法翻身。
他就看着眼前的女孩,那是一張他極為熟悉的臉,此刻她也看着他,和許久之前別無二樣,他忽的愣住,他懷疑這一個如夢的場景。
可段辭雪手上的糖葫蘆是那樣的鮮紅欲滴,她整個人站在那裏就足夠摒棄所謂真假,燕凜顫抖着上前擁住了她,仿佛這就是他找到自己真實存活過的證明。
小心翼翼卻又飽含情緒。
“謝謝。”他感覺自己的聲音已經沙啞了。
段辭雪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然後柔聲說:“在游樂園的時候,我的話有些有些重了,我不是故意的。”
燕凜:“是我最先妄想。”
“不是妄想,是現實。”
段辭雪一笑,然後将糖葫蘆塞進了燕凜的嘴裏,燕凜下意識的咬了一口,裹在外面的糖殼一下就碎在了嘴裏,甜味充斥着整個口腔。
他以為等甜味散去後,緊跟而來的會是酸澀,可出乎他意料的,甜味一直貫徹始終。
他震驚的看着糖葫蘆,問:“為何裏面的依舊這麽甜?”
段辭雪得意的說:“當然了,這個可不是山楂,我們這個是葡萄。”
“……葡萄?”燕凜拿着糖葫蘆在眼前晃悠了一圈,也沒想明白葡萄是何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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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一副探索的樣子,段辭雪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你那兒可沒有,所以今天請你吃了。”
燕凜點點頭,然後又吃下了一顆,他沒吃過這種甜,所以他格外的珍惜每一口的感覺,直到嘴裏的東西全部咽下後,他才開口問:“你在這兒沒牽挂了嗎?”
“沒有啊,我本來就是一個人,沒什麽可牽挂的。”
“那你的工作呢?”
“工作不受待見,不想幹了。”
段辭雪笑得坦然,然後問:“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嗎?”
燕凜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眼前的人。
“我一直都是個沒人要的孩子,說起來你說從我的名字裏看,我的父母一定很愛我的時候,我是想反駁的,他們不愛我,一點都不愛……”段辭雪輕輕說着,周圍一片寂靜,就連飛蟲也沒有擾動這深秋夜晚的沉寂。
“如果他們愛我,就不會在我三歲的時候離婚了,也就不會在我五歲的時候送我去孤兒院,你知道離婚和孤兒院是什麽嗎?”段辭雪皺着眉問,她的眼睛裏盛着夜色和悲傷,燕凜只用看一眼,就足夠讓他心軟。
“離婚,是本該一起過一輩子的人,忽的分開了,兩人沒了情分,沒了以往的初心,或者說,和離你能聽懂一些,”段辭雪自顧自的說着,“孤兒院,就是一群沒人要的孩子待着的地方,我以前還像個乞丐一樣巴巴的希望我爸媽能來接我,哪怕只有一個也好,不過我沒等到,我從五歲那年開始,就是一個人了。”
兩人就這般背着路燈站着,此時夜色太深了,只有這點燈光照着他們,深秋的夜晚溫度降得很快,一陣風吹來的時候,段辭雪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
燕凜感覺她要碎了,不顧一切的将她抱在了懷裏,擋住那吹來的風。
“……你不是,”燕凜低下頭,盯着眼前的人說,“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所以你也別讓我一個人好嗎?”
段辭雪對上他的視線,那是一雙真誠的,蘊含所有情感的眸子,“好。”
兩人坐在店門口,一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燕凜看着躺在自己懷裏的姑娘,那是一個足夠瘦小的存在,卻盛放了他所有存在的意義。
他這輩子渾渾噩噩,曾無數次幻想過有一件事或是一個人,能夠證明他的存在。
他覺得一定會有的,他也等了,他于人間行了太久的路,看過太多不得與遺憾,現下終是理解了那些人堅持的理由。
“你們是否決定好了?”随着陽光漸漸照亮雲彩,訴息的聲音也跟着一起響了起來。
本該正午來的,他卻在清晨出現了。
段辭雪一驚,然後猛然從燕凜懷裏睜開眼睛,此時周圍已經一片空白了,這是段辭雪見過的白,它困住了裏面的人,也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空白的空間中央懸空着一塊藍色屏幕,淡淡的閃着光亮。
“021……”段辭雪低聲喚了一聲。
那個屏幕一抖,随即喚出了一個人型。
“宿主……”訴息一笑,然後搖頭說,“或許我應該喚你段姑娘。”
“我其實不懂,你能幫我解釋一下嗎?”
“如你所見,我就是系統,而這一切都是我操控的,從你來到大祈那一天開始,再到他找到你。”
段辭雪站直身子,然後和他以對峙的局面站着,“為什麽要做這些事?”
“段姑娘如此聰明,何不猜猜?”訴息展開雙手笑着說。
段辭雪嘆口氣,然後道:“我只能猜你大概是為了燕凜,就從你給我下的任務裏可以看出來。阻止燕凜複仇……只是個借口吧?”
訴息并未說話,而是默默的聽着。
“或許你下這盤棋,是為了羅越誠,為了死在他手裏的雲氏一家。”
“姑娘很聰明,既然猜到了,那就不用問我什麽了,你們一起回去吧。”
“不,還有一件事我沒想明白,是關于你的。”段辭雪忽然說道。
“那些漂泊的靈魂,你都對他們做了什麽?”
話必訴息一愣,然後搖了搖頭,“段姑娘何必追究這麽多?”
段辭雪:“你不想回答嗎?”
訴息不置可否的看着段辭雪,并沒有開口。
“可是我應該還有一個道具來着。”
訴息聽了,不免笑了起來,他本來長得溫柔,加上這投影是不清晰的,如今這一抹笑,卻讓他添上了幾分悲哀。
“這只是一場游戲罷了,結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嗎?你又何必要去讨這個答案?”
段辭雪仍舊盯着他,那雙眼睛訴息看過很多次了,可這一次她卻是看着自己的,他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燕凜會被她打動,也明白了為什麽這一切都冥冥之中指向了段辭雪。
“……我沒有做什麽,只是把他們送去了奈何,我只是一個引渡者罷了,幫他們把最後一個遺願實現之後,一起去奈何橋頭。”
訴息說着,身邊的光影開始閃動,似乎是察覺到了他情緒變化一樣。
段辭雪皺眉,然後默默的低下了頭。
這份偉大她永遠不會體會,她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會成為訴息這樣的人,可她依舊對他懷着敬意,他是足夠偉大的,偉大到讓她為之動容。
“那……師傅,你為何要救我?”燕凜走到了段辭雪身側,不解的問,“如果你不救我,我早就……”
“阿凜,”訴息突然打斷道,“你不喜歡這個結局嗎?”
“……”
“還是說你沒有找到你存在的意義?”
燕凜沒再說話,他就看着訴息,那抹光影在這一瞬間閃了一下,然後整個都暗淡了一些。
“一切的安排都是有有意義的,我要走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的。”訴息微微一笑,整個人好似只要稍微用力,他就要破碎了一樣。
“羅钺成呢?訴息,他怎麽辦?”段辭雪開口問道。
*
周圍的一切散去後,燕凜和段辭雪已經站在了玄正街頭了,這裏已經和她離開的時候不同了,本該被鮮血染紅的大理石已經恢複了原樣,還有那些用來行刑的東西已經被撤去了。
街上依舊如常,只不過現在沒有什麽人經過,他倆突然的出現并沒有打擾到任何人。
“這是過了兩年嗎?”段辭雪戳了戳身邊的燕凜。
燕凜有些發呆,但還是回答:“師傅說過去了兩個月而已。”
“才兩個月?”段辭雪有些驚訝,“我還以為時間是一樣的。”
“我們走吧。”燕凜握住段辭雪的手,然後說。
段辭雪回握住,然後點了點頭,只是兩人還未走出街頭,從茶攤那兒就忽的走出了個人,他依舊玄色衣裳,身姿挺拔,只不過如今臉上帶上了幾分疲倦。
“羅钺成。”燕凜率先開口。
羅钺成擡起頭看向兩人,周身的殺氣沒有因為這兩個月消去一點兒,而看向燕凜時,眼裏騰起一片敵意。
“訴息去哪兒了?”羅钺成開口,他的嗓子格外的沙啞,仿佛陳年的樹皮摩擦時留下的一樣。
燕凜一愣,然後回答:“他已經離開了。”
“……那你也去死吧。”說完,羅钺成整個人都沖了上來,他于腰間取出彎刀,直直的朝着兩人刺了過來。
燕凜見狀直接拉着段辭雪朝一旁躲去,可羅钺成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下一秒,他就跟上了兩人的速度。
燕凜喚出銀絲纏住了羅钺成的刀,可刀刃鋒利,直接一剜,就将它們切斷了。
“他不會回來了,你本就知道的!”兩人對峙期間,段辭雪朝着羅越誠大喊道。
話音一落,羅越誠整個人一頓,拿着彎刀的手突然顫了顫。
“你很久之前就應該知道了。”段辭雪繼續說。
整個玄正街本就沒什麽人,再加上兩人突然的發鬥,周圍只剩下了一片寂靜,他們三人站在其間,依舊沒人攪動這份沉默。
他們在這一刻好像回到了那日街頭,所有的人被刀刃刺穿後,街上連最後一個哭喊聲都沒留下來。
所有的掙紮糾纏在此刻,卻又如同眼前靈魂在羅钺成耳邊尖叫。
他閉上了眼,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過後,那把彎刀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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