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秋雨

秋雨

王寧澈無奈，只能起身過去到她另一邊蹲下，這才能看清她。

喬以湘被吓了一跳，蹙眉又想要推他，卻被他現行握住了手。

喬以湘掙脫了幾下不成也就放棄：“你幹什麽啊。”

“別鬧，讓我看看，臉上還疼嗎？”

喬以湘把頭埋地更深不想給他看，委屈巴巴地撇着嘴也不接話。

王寧澈一只手按住她的雙手，另一只手擡手終于覆上了她臉上的紅印。

這麽久了印子還沒消，怎麽可能不疼。

王寧澈光是看着心裏就憋氣又難受，拇指輕撫過後猶豫了下還是放下手：“難受了就哭一會兒，女孩子哭一哭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給你擋着，不讓別人看，成不成？”

喬以湘神色一滞，緩緩擡眸看他。

王寧澈對上喬以湘這雙濕漉漉的雙眸更是那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心都快讓化成一灘水了。

喬以湘原本就忍着心酸，王寧澈這麽一說她更是忍不住，撇撇嘴眼淚就要盛滿了眼眶落下來。

王寧澈也沒想到她說哭就哭，還手足無措地蹲在那兒，還是她的眼淚似乎砸在了他的手上，讓他一個顫栗才想起找紙巾給她擦淚。

喬以湘一哭就止不住，抽泣着一滴滴眼淚直往地上砸。

王寧澈隔着紙巾就控制不住力，給喬以湘擦眼淚時還擦過她臉上的紅印，疼得她直往後縮。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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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以湘帶着哭腔開口，惹得王寧澈心都碎成渣渣了：“好好好，輕點兒輕點兒。”

陰冷的天終于下起了呼呼啦啦的雨，大雨打濕亭子頂端，順着亭角滴落雨水到湖裏泛起陣陣波瀾。

王寧澈陪喬以湘哭夠了，雨也漸漸停了下來。

喬以湘哭累了才堪堪止住，吸吸鼻子問王寧澈：“你出來這麽久老師會不會說你？”

王寧澈見她終于不哭了才有所放松，揉了揉她的頭笑道：“我什麽樣她早就門清兒了，真要說就随便她說好了。”

喬以湘用最後半張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後拿出手機照，可又實在看不太清楚就轉頭問王寧澈：“你看我眼睛是不是腫了？”

王寧澈一只手就能捧起喬以湘的大半張臉，他指尖拂過她還通紅的眼角，心裏依然不是滋味。

他說：“緩一會兒吧。”

喬以湘撇撇嘴又垂下了頭，過了一會兒才小聲嘟囔道：“我不想回家了。”

今天在路上卓蓓還沒消氣，晚上等他們回來，她肯定還是要說。

她說夠了喬雲卿也還是會繼續接着，說來說去也不會給她撐腰，到頭來還是她的錯，還不如在外面吹冷風。

王寧澈眉頭微蹙，他當時也屬實沒想到，喬以湘的媽媽會直接扇她耳光。

一點兒都沒手下留情，臉頰到現在還泛着紅。

“那就先不回去了，等一會兒不下雨了帶你去吃點東西。”

喬以湘點點頭。

王寧澈現在坐到了另一邊，目光便疼惜地停留在她泛紅的臉頰上。

喬以湘剛剛在哭沒感覺，現在察覺到王寧澈的目光，別扭地又側過臉不想給他看。

王寧澈重新擡手捧起她的臉将她掰過來，四目相對，喬以湘眼裏的淚光還沒完全幹去，王寧澈眸光流轉，撫着那片紅暈開口問道：“還疼嗎？”

喬以湘搖頭：“好多了。”

王寧澈緊抿雙唇，最後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般，俯身緩緩靠近。

一片涼意覆在臉頰上，喬以湘怔愣地忘了反應，看着亭外逐漸浮現夕陽的畫幕，聽到自己的心髒砰砰直跳。

王寧澈先是吻在了自己撫在她臉頰的拇指上，見她沒有推開自己便側了些位置，吻在了她的臉頰上。

等他錯開時，發現自己剛剛撫過的紅暈不知道什麽時候隐約擴散，映襯着雨過天晴的彩霞美不勝收。

“一一，不疼了。”

喬以湘明明都哭了一陣發洩過了情緒，卻在聽到王寧澈這句話後驀地觸動，鼻尖更是忽然酸的厲害。

怎麽會有人來陪着她在外面這麽哭上一個下午，最後還會關心她疼不疼。

怎麽會不疼呢，那是她媽媽啊。

她還以為，就算媽媽不會給她撐腰，也會護着她不讓她受人欺負。

結果到頭來，打她最疼的不是被推翻的畫架，不是夏可昕的挑釁和劃痕，而是她媽媽的一巴掌。

喬以湘說是不想回家，可她又不能不回。

眼看暮色退下天色漸暗，喬以湘再不舍也只能回去。

王寧澈沒來得及帶她去吃法，路過一個面包店時還進去買了兩個面包給喬以湘。

他估摸着這種情況家裏就算做晚飯喬以湘也不一定能吃多少，可哭了這麽久怎麽能晚上還餓肚子，只能買個面包墊墊。

“回去要是你家長還說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好了，要是不開心就再給我打電話。”

喬以湘垂頭接過面包，想要道謝卻話在嘴邊說不出口。

王寧澈揉了揉她的頭：“回去吧，不用謝我，以後……以身相許好了。”

喬以湘聽到這話頓時化感動為無奈，卻又終于被逗笑，眼裏有了些笑意看他：“那我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王寧澈颔首。

喬以湘打開手機手電筒走在小道，在繞回家前卻把校服外套脫下罩在裝面包的袋子上，确定看不出外套裏面裹着東西後才繼續往家走去。

不過還好，卓蓓和喬雲卿還沒回來，喬以湘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腫眼泡和在外面買的面包被發現。

她回屋裏放下面包，坐在桌前看着面包紙袋出神。

王寧澈今天下午……居然吻她。

她都哭成那樣了，肯定特別特別醜。

喬以湘思緒飄散，沒多久卻被外面開門的聲音喚回了神。

王寧澈目送喬以湘回去後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多了。

他看了眼黑蒙蒙的天，眸子暗了暗，擡步往街燈明亮處走去。

王寧澈記得附近是有個小學來着，不知道這種天氣外面的文具店還有沒有開門的。

可他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只能過去碰碰運氣。

果不其然，平時總是燈火通明的街道現在沒有一家的燈還亮着。

王寧澈站在路口一眼就能看到盡頭，他嘆了口氣抓抓頭發，轉身再往另一個方向走。

他拐了幾個街道到了另一個學校門前，對面的倒是還有幾個文具店開着，王寧澈走進一家家去問，卻發現沒有一家有賣畫架這些專業畫具。

也是，這些學校門口賣幾根筆和小零食就不錯了，這種東西确實賣的不多。

學校門口沒的賣，網上買又來不及，王寧澈眼看外面又下起了急雨，從小賣部裏随手買了把傘又再次沖入雨中。

喬以湘聽到外面又忽然響起的雨打窗篷的聲音，透過窗戶看了一眼，發現雨勢越來越大，想起分開時還站在街口的王寧澈，抿抿唇還是拿出手機給他發了一個微信。

Q：外面下雨了，你到家了嗎？

王寧澈以往都是有消息直接回複，這次卻難得等了好一會兒才收到了他的回信。

王寧澈：在路上。

過了這麽久還在路上啊，喬以湘再看了看外面漆黑陰冷的天，想再給他發一條注意安全的話，卻又忽然聽到外面開門和卓蓓說話的聲音。

喬以湘下意識關了手機連忙塞進抽屜，愣了一會兒又急忙關上了臺燈。

她聽着外面的動靜，像是卓蓓和喬雲卿一起回來的。

卓蓓依然氣得不輕，喬雲卿在一旁安撫她：“行了行了，別生氣了，說不定真的是有點兒什麽別的事湘湘沒來得及說。你說你也是，在她學校當着她老師同學的面打她，這讓她以後在學校怎麽辦？”

“怎麽辦？她在那兒倔着不給人家道歉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我當時要怎麽辦？最後還是我給人家家長和老師好聲好氣地說了半天才算，讓我想想她，她怎麽不想想我？”

他們的聲音不算小，喬以湘在屋裏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她抿唇，垂眸卻看到鋪開的書上有幾個字被水滴暈濕。

王寧澈冒雨打車跑了好幾個地方，最後才終于在出租車司機的幫助下找到了一個文具批發中心，幸好趕上了最後一家店收拾了一半還沒來得及鎖門，被他擠進去一頭紮進畫具堆裏來回對比着挑了一套最好的帶走。

“買了什麽這麽重要啊，還一定要大半夜的來回跑這麽遠。”

司機師傅把車停在路邊等他，王寧澈拎着一兜子坐進車裏後，他樂呵呵地笑問。

王寧澈收了傘垂頭看了看确定袋子裏的東西沒被雨給淋着才放心，擡頭回了一句：“嗯，挺重要的。”

他又給師傅了一個地址，讓他快點兒回去。

剛才喬以湘給他發消息他急着付錢也沒來得及多說，現在再發消息問她睡了沒她又不回了。

都十點多了，沒睡估計也快了。

直到司機師傅把他送到了那個路口，他付錢後撐着傘站在路邊，見喬以湘還沒回消息，只好打電話給她。

打了兩通電話都沒人接，王寧澈眉頭緊蹙看了眼手裏拎着的袋子，心裏直嘆氣。

他再等會兒，要是再不回，就只能明天再給她了。

睡了還沒事，就怕她是回家後又跟家長鬧別扭吵架，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