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香

香

司徒清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從來都鎮定淡然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茫然：“什麽？”

“有種讓饅頭變好吃的方法，要不要試試？”柳知味重複了一下，然後解釋說：“其實就是把饅頭切成片刷油去烤，再撒一些調味料。”

“現在就……可以嗎？”司徒清已經做好了很久才能再吃到燒烤的心理準備，不曾想過柳知味第一天就主動提了出來。

“當然。”柳知味往四周看看，壓低了聲音：“不過最好不要讓人看見，之前答應了請別人吃燒烤，目前還沒找到機會履行承諾。雖然他大概是想吃肉類，對饅頭興趣不大。”

司徒清猶豫着點點頭。

“走，跟我去個地方。”柳知味對他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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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無華峰一處偏僻的小院子裏，炊煙袅袅升起。

柳知味将手裏的樹枝轉了下，饅頭烤得金黃的一面翻了上來，伴随着油香和輕微的滋滋聲。

“需要我做些什麽？”司徒清有些無措道。

“不用，你今天剛來這裏，還和大師兄打了那麽多個來回，好好歇歇吧。”柳知味神情專注，“而且今天只有這兩串烤饅頭，我一只手就拿得過來。”

“多謝。日後的修習中，如果有什麽我能幫得上的，盡管和我說。”

“不用客氣，我們是朋友嘛。我有什麽事的話，也會找你啦！”柳知味輕快地說。

“朋友……”司徒清動了動口型，無聲地念出這個詞。炭火的讓空氣變得有熱度，他感到自己的身體也溫熱了不少。

心裏，好像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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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一下下，馬上就——咳咳，咳咳咳咳……”柳知味眼看着烤饅頭片即将大功告成，一激動，不留神吸進一大口煙，被嗆得咳嗽。

司徒清見狀，手一揮，燒烤炭火飄出的煙即刻變了個方向，不會再撲到柳知味臉上。

柳知味咳了幾聲，很快就緩了過來。他沒有忽視掉司徒清的動作，驚奇道：“哇你是怎麽做到的！”

“剛剛只是小範圍內改變了風向。”司徒清手指微動，煙飄得更快更遠了些，“其實可以放個法寶把煙吸進去……只是我現在暫時拿不到那種東西。”

“太好了！”柳知味一拍手，“你也有成為燒烤大工的潛質。”

司徒清當然是聽不懂的：“嗯？”

“啊，那個。”柳知味一時找不到修真界有什麽能用的替換詞，“就是說我們以後可以一起做燒烤，你會做得很好的！”

“我很榮幸。”司徒清看着他，鎏金色的眼裏劃過溢彩，鮮少表現出明顯情緒的臉龐，此時卻能看出愉悅。

柳知味心跳漏了半拍。

“饅頭……”司徒清低頭看向柳知味的手。

柳知味也看過去——

“啊啊啊啊烤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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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揮劍怎麽這麽用力？”段石發現了柳知味的反常。

“我要化悲憤為力量。”柳知味說話咬字也很用力，“一雪前恥！”

段石：“啊？你是指和人對練打輸了嗎？沒事，反正你從來沒贏過。”

柳知味：“……不是，我昨天做燒烤不小心烤糊了。我要抓緊練劍，其餘時間找機會再做一次燒烤。”

“什麽！”段石聽到柳知味把燒烤烤糊了，那樣子要比聽說柳知味劍術過人能打敗大師兄更震驚，“這誰能受得了？什麽時候做下一次，我助你一雪前恥！烤的時候帶我一個我又想吃了……诶，不對啊，為什麽你昨天做燒烤沒叫上我？之前每次燒烤我都在啊，你不能忘了我嗚嗚嗚嗚……”

“昨天是特殊情況，照顧一下新來的師弟，看他沒什麽胃口吃不下飯菜，就想給他簡單烤點饅頭吃。”

說到這裏，柳知味有點難為情。

可不能讓人知道，他是對着司徒清犯花癡，才不小心烤糊了的。

花癡這個詞或許不太準确。他怎麽會對同性犯花癡呢？一定是因為他喜歡欣賞一切美好的事物，不分物種和性別！柳知味這樣在心裏對自己說道，頗有欲蓋彌彰的意味。

“說起來，好像有一會兒沒看到司徒清了。”柳知味腦子裏想着司徒清，卻沒看到其本人。

準确來說，昨晚兩人把饅頭沒烤糊的部分吃掉後，因為時候不早了，沒過多交流就回到了各自的住處。而今天，他只是和司徒清打過幾次照面，互相問了好，便沒再有更多交集。

段石向附近看了看，也沒看到人，“還真是沒見到他。該不會被人抓起來，問生辰八字去了吧？”

“有那時間瞎操心，不如幫我想想，燒烤的食材要去哪裏搞。”柳知味收了劍，正色道：“之前那樣可以直接去夥房直接拿食材的機會很難再有第二次了，而廚藝比試也不是經常有。至于自己狩獵，雖說宗門的山間很多地方都不會有人管，但是以我的實力……抓一只野雞都要花上不少時間和精力，這就只能作為下策。”

段石認真考慮了他說的，然後靈光一閃：“我們說不定可以找夥夫買食材！我們宗門的物資采買并不嚴格，如果能給他一些錢或者法寶，他可能願意幫我們帶一些食材。”

柳知味瞥了他一眼：“我們有錢嗎？”

段石：“……”

“法寶就更不用說了，連我自己都還沒有。”柳知味發出窮鬼的嘆息，“唉！哪怕等以後修煉任務不像現在這麽繁重的時候，下山去外面采買，沒有盤纏也是行不通的。”

“什麽盤纏？”王大壯剛好路過，聽到他們對話中的關鍵詞，走了過來，“你很缺錢嗎？給我做燒烤，我借你錢。”

“不用不用。”柳知味連連搖頭，“我不需要借錢，只是在愁燒烤食材的事。之前答應了做燒烤會叫上你，但最近沒有什麽能拿到食材的途徑。”

“原來你遲遲不動手，是因為這個！”王大壯神采奕奕，就差把“這點小事包在本少爺身上”寫在臉上了，“好辦，我叫那夥夫拿一些給我們就好了。之前我想吃民間的小吃，給了他錢，他就能帶上來。我現在就去找他，明天我們吃燒烤，就這麽定了！”

段石目瞪口呆：“這……”

“好，那就拜托你了。”柳知味的笑容含着苦澀，在王大壯從他們身邊走開後，又小聲加了一句：“這就是鈔能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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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夕陽的最後一束光消失在遠方天際，柳知味等人聚在柴房小院裏。

王大壯那些人不知道從哪搬來一塊石板，此時放在中間當成砧板兼置物臺用，上面放了好幾種新鮮的肉。

柳知味正在把羊肉切成小塊，其他人在處理另外的肉。

“差點忘了，樹枝不夠用了，我們可能需要分很多次烤，吃完了洗淨再重複用。”柳知味提醒道。

之前每次都是很小規模的燒烤，今天算上他和段石，還有王大壯及幾個和他交好的人，加起來一共六人。肉也是比之前那幾次放到一起還要多，豬肉羊肉雞肉都有。

他平日裏會随手收集一些合适又比較幹淨樹枝，但也不夠今天用的。

“這部分羊肉是不是切好了？先烤幾串嘗嘗。”王大壯直勾勾地頂着切好的羊肉，仿佛已經看到這些羊肉冒着油散發出香氣，忍不住催促。

柳知味看到了好幾雙期待的眼睛，于是和段石一起将切完的那部分羊肉穿成串，暫且把其他沒處理完的肉放在一邊。

油和孜然辣椒粉也是王大壯從夥夫那裏要來的，管夠，這次不用像之前自己吃的時候那樣刻意節約了，需要放多少就放多少，目标是烤出羊肉串的最佳形态，讓大家都充分品嘗這種美味。

在柳知味和段石把羊肉串放到炭火上烤的那一瞬間，原本還在嘻笑打鬧的另外幾人不約而同噤了聲，開始目不轉睛地觀察着羊肉串的變化。

鮮瘦肉的顏色一點一點加深，肥肉的部分在變得緊縮。

焦香的味道摻雜着煙霧的氣息四散開來，油的“滋滋”聲不絕于耳。

柳知味一邊均勻撒上孜然，一邊問：“你們吃辣嗎？”

“不吃辣。”

“多放辣！”

“少加一點點吧。”

……

這一批是按每人兩串的量烤的，柳知味按照不同人的要求撒上了不同量的辣椒粉。

“烤好了！”王大壯第一個沖上去接過柳知味手裏屬于他的兩串，放到鼻子前使勁吸了一口，然後張嘴咬了上去。

其他人也很急：“快給我，等不及了！”

“呼呼呼，有點燙……”

柳知味：“慢點，這才剛從炭火上拿下來，稍微晾一晾再吃。不過也別晾太久，涼了就沒有那麽好吃了，趁熱吃最好。”

很快他就發現，他對于涼了口感會受影響的提醒，在現在這個場合是多餘的。眼前的幾個人都迫不及待吃上了烤羊肉串，就連段石也因為太急着吃而被燙到了舌頭。

柳知味對此時此景很是滿意，自己做的東西能得到大家的認可，多是一件美事！

就在他悠哉悠哉，正要開動時，其他人突然愣住了，齊齊看向他身後。

柳知味轉頭，見将近兩天沒看到的司徒清，無聲無息出現在這裏，而且是他背後，一口氣差點沒喘過來。

“來的正是時候，來，撸串。”柳知味從驚吓中緩過來，狼狽地笑了笑，給司徒清遞了一串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