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珍馐

珍馐

司徒清從柳知味手中接過烤串，這個動作在他身上顯得有些生疏，就好像他鮮少有過與人分享食物的經歷。

“給了我，你夠吃嗎？”司徒清注意到其他人手裏光禿禿的兩根樹枝。

柳知味随手往石板上一指：“還有很多沒烤的肉呢，只管吃就是了。”

司徒清道了謝，鄭重地将烤串拿近了些。

燒烤特有的香味撲鼻而來，油香裹挾着羊肉香，竟然不膩也不膻。

輕輕咬下一塊切得恰到好處的羊肉，肥與瘦連在一起，各有各的美妙之處，哪一種都讓人無法割舍。

讓人食欲大增。

更确切地說，對司淮而言，這是食欲的從無到有的突破。

一串烤羊肉串下肚，不僅饑餓感得到了很大的緩解，還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味！

“開烤開烤。” 提前吃完的幾人已經按捺不住了，手忙腳亂地處理餘下的新鮮肉類。

“有什麽是我能做的？”司徒清很有自覺地問。

柳知味看了下其他人都在做什麽，又看見堆在一旁的烤串用樹枝，得出結論：“麻煩你把這些樹枝洗淨擦幹吧！對了，如果你會用清潔一類的法訣也許更方便，只不過我不會用哈哈哈……”

司徒清微微蹙眉：“這些，都是被人用過的。”

“和筷子一樣，只要洗淨了，就可以重複使用呀。”柳知味低頭忙着切肉，顯然不怎麽介意這種事。

司徒清輕嘆一聲，“我去去就回。”說完，從院子裏出去了。

Advertisement

“哎，井就在院子裏，你要去哪！”柳知味想叫住司徒清，但是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追到院子外面，早已看不到司徒清的身影。

柳知味：“……”這就是輕功太好的人嗎。

-

“都切好了，可以串起來……哦，還要再等等司徒還沒回來。”

柳知味剛說完，司徒清就出現了，直接從院子上方進來，穩穩落在地面上，兩手各拿着一大捆樹枝。

這些樹枝長短适中，粗細得當，表面又幾乎沒有破損，比柳知味之前收集到的那些，更适合串烤串。

“太棒了，司徒師弟，你是從哪裏找到這麽多的？”段石拿過司徒清帶回來的樹枝，指腹在上面擦了擦，“而且還這麽幹淨！是不是已經清潔過了，我們可以直接用吧？”

司徒清：“在一個不認識的地方，樹上折了一些。我處理過了，無需再清洗。”

拿到樹枝後，幾人迫不及待地串肉。樹枝足夠多，甚至足夠下一次燒烤用。

柳知味發現，這些樹枝并不尋常。

之前他用的樹枝，都是撿回來之後，使用之前還要把一頭削尖。

而眼前這些由司徒清帶回來的樹枝，都有鋒利的切割痕跡，與其說是折下來之後特意處理過，更像是一開始就是被很快的劍砍下來的。從切面來看，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再看樹枝的品種，也和他能随手折到的那些不同。這樣的樹枝他在無華峰見過，也曾經想取一些做燒烤的時候用，可惜這樹生得太高，他夠不到而司徒清竟然能……

疑惑片刻，柳知味想通了。一定是因為司徒清輕功太好了。

輕功好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

幾人齊心協力把能串的食材都穿好了，圍着炭火坐了一圈，按照柳知味的指揮去烤串。

司徒清不知道又施了什麽法訣，煙氣迅速垂直上升，這樣大家都不會被熏到嗆到。

各類烤串陸續烤好，先前用作砧板的大石板，現在又變成了飯桌。

“我來靈霄宗以後，還沒吃過比燒烤更好吃的東西！”王大壯左手一串雞皮，右手一串五花肉，狼吞虎咽，“人們總說修道之人需修身養性，飲食寡淡，我看啊，都是鬼話！”

“我拜入靈霄宗之前，也沒吃過這麽美味的東西。”段石啃着雞頭，吃得心滿意足，紅光滿面。

“以後只要有食材，想吃什麽都能烤。”柳知味咬了一口雞翅，表皮香脆入味，肉也口感鮮嫩。

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他還是第一次享受如此閑适自在的一小段時光，而且是和老朋友新朋友們一起。明明沒有酒，他卻産生了一種類似微醺的感覺。

歡聲笑語間，柳知味在自己的大腦徹底放空之前，留意到一旁的司徒清幾乎沒怎麽說過話，十分斯文地默默吃着各類肉串。

“味道如何？”柳知味問。

司徒清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又看了看手裏的羊肉串，“珍馐美馔，回味無窮。”

“你喜歡吃就好！”柳知味心花怒放，“前天把饅頭烤糊了，沒讓你好好嘗到燒烤。本想着這兩天就找你好好吃一頓，但是又不知道你在哪。幸好你來了！話說，你是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做燒烤的？”

司徒清：“路過。”其實不是，隔了好遠聞着味兒來的。“上次的饅頭也很好吃。”

“可是都烤糊了……”

“那也好吃。”司徒清認真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感受，“燒烤，你做的，都好吃。”

“謝、謝謝。”柳知味莫名感到臉上發熱，“以後做燒烤，都叫上你。”

“好啊。”

油燈的暖光描摹着司徒清側臉的輪廓，他金色的眼眸被光線照得柔和。

看着這樣的景象，柳知味好像被某種奇異的感覺席卷了。

-

王大壯提供食材，柳知味負責主要的烤制，三天兩頭吃燒烤的好日子持續了沒多久，夥夫得知了食材的用途後，最先提出了異議。

“整天好吃懶做，放着我做的好好的飯菜不吃，去尋那些歪門邪道，這若是讓你們師父還有靈霄宗的長老們知道了可還了得？以後別來找我買食材了，多少錢都不賣！”王大壯模仿着夥夫的語氣，複述了當時的話。

柳知味：“然後呢？你有沒有和他說清楚，我們只是吃點好的自娛自樂，和歪門邪道扯不上關系。”

“然後我一拳把他打飛了，再告訴他，我雖‘好吃’，但每天辛勤修煉，小有所成，絕對沒有‘懶做！’”王大壯氣憤道。

“這下完了。”柳知味掩面。

“正好我要下山回家一趟，過些時日才能回來，就算是有燒烤，也吃不到了。不過柳大廚你放心，下次我再見到那夥夫，定要讓他心服口服地把食材交出來！”

“哎你別沖動……”

擁有穩定食材供應商的日子還沒享受幾天，就這樣結束了。在王大壯等人走後，柳知味獨自坐在每次燒烤的小院子裏，望着石板出神。

段石被罰抄書，今天沒跟來。而司徒清除了每次吃燒烤都準時出現，其他時間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去了哪裏。

讓人捉摸不透的是，司徒清和大家一起修習的時間并不多，但每次檢驗修煉情況或是考察背書，他都能剛好擦線通過，所以師父以及其他前輩們，便也不在乎他是否每次都出勤。

“怎麽只有你在？”

說曹操曹操到，柳知味正想着司徒清，他本人就迎面走來了。

自從那天突然出現在柳知味背後把人吓個半死，司徒清似乎有意地調整了出現方式，每次都從正面過來，即使依舊沒有腳步聲，也能讓柳知味有點心理準備。

“以後恐怕不能從夥夫那裏拿食材了。”柳知味悵然，“燒烤學徒今天也不在。不過幸好還有你，偉大的吸油煙機。”

司徒清：“西游……那是什麽？”

“哈哈哈開玩笑的，你就當我在胡言亂語吧。”柳知味真想給自己這嘴一巴掌，怎麽就把心裏想的直接說出來了！雖然司徒清确實起到了吸油煙機的作用……

“無妨，食材還會有其他途徑的。”與柳知味不同，司徒清臉上倒是沒看出有情緒的低落，“如果你不介意從宰殺這一步驟開始處理食材，我可以去山裏抓一些來。”

“對哦，差點忘了還有這種方式！”柳知味眼中又燃起了希望，“之前你暈倒的時候，我就是烤了野山雞……”說沒說完，他突然頓住了。

之前錯過了和司徒清“敘舊”的實際，到現在兩人都沒有主動提起過。

“那天，謝謝你救了我。”司徒清望着他，眉眼柔和。

柳知味：“你沒事就好！後來怎麽樣了？我只記得我睡着了，醒來之後已經回到無華峰了。”

“有個不認識的人……找到了我們，應該是那人把你送了回去。”

“他人真好，還給我用了淨衣訣。”

司徒清不語。

“說起來，當日你為什麽出現在那裏？”柳知味問，“和我一樣迷路了嗎？”

司徒清順着他說的回答：“是，迷路了。另外，我有個請求。”

“怎麽了？你說。”

“能不能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我那天出現在靈霄宗了。”

“好啊，我會保密的。”柳知味爽快答應。

司徒清訝然，沒想到他沒多問就這麽快同意了，編好的理由都沒用上。

“原來那時你就已經在靈霄宗了！我當時甚至還想過，這個人會不會是千鶴門過來的。”

“當然不……”

“現在想來，千鶴門一個個神通廣大的，這次還是那麽多人一起過來，即使在陌生的地方，也不會落單暈倒吧。”

司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