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窮

窮

司徒清行動力很強，說要幫忙抓野雞，第二天一早就抓了一只回來。野雞的慘叫聲不絕于耳，柳知味趁還沒有讓所有人都聽到，和司徒清一起把這只野雞放到了柴房。

“因為不知什麽時候會做成燒烤，為了保證肉質新鮮，我留了活口。”司徒清完全不被慘叫雞影響，淡定地抱着手臂，看着未來的夜宵，甚至唇角流露出笑意，像是已經在設想燒烤的味道了。

柳知味腦子被刺耳的叫聲震得嗡嗡響，“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主要是受不了這噪音。

聽到“今晚”兩字，司徒清手起劍落，頃刻間野雞被割了喉嚨咽了氣，而他自己身上連一滴血都沒見到。

經過近些天的相處，柳知味已經對司徒清做事的幹淨利落見怪不怪。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謝謝你，世界終于安靜了。對了，野雞好抓嗎？之前我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只，還是你比較強。”他對司徒清豎起大拇指。

司徒清：“看運氣，今天恰好看到了。不過依我看，野雞數量有限，之後就不能保證每次都有了。”

“而且只吃雞肉也太無聊了。”柳知味抱怨，“還想吃其他肉。尤其是羊肉串，燒烤怎麽能沒有羊肉串，沒有羊肉串就沒有靈魂……”

司徒清也想到了，陷入了思考。

“其實我有個想法，雖然也只能起一時的作用。”柳知味說道，“兩日後是可以下山的日子，我們不妨到民間采買一些食材。羊肉肯定要多背一些回來，存在無華峰最陰涼的地方。但也不能超過兩頓的量，否則容易壞掉。雞可以帶幾只活的回來，最好挑一些嗓門小的……買幾只小雞崽回來慢慢養大好像也不錯？”

司徒清：“我會想辦法讓它們閉嘴的。”

柳知味：“……”不要一本正經說這麽可怕的話啊！

“下山采買還有個問題。”司徒清道出關鍵點，“我們的錢夠嗎？”

司徒清話音落下，院子裏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安靜。

碧空如洗，沒有一朵雲。柳知味的錢袋子，也和這湛藍的天空一樣幹淨。

他欲哭無淚：“燒烤好極了，錢幾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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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清垂眸，睫羽微微顫動，平靜地說出了不得了的事：“我也一樣。”其實是那天來的時候，沒考慮随身帶錢。之前在千鶴門時，宗門內很少用到錢。到靈霄宗來的路上，并不需要與民間有直接接觸，他便沒想到要帶。何況他料不到突發意外，需要隐瞞身份留在靈霄宗。

“我再問問段石手裏還有多少吧。”柳知味已經不抱太大希望。

司徒清：“他身上只剩下八十文錢。”

“不會吧。”柳知味有點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你怎麽知道的，是他親口說過嗎？”

“昨天恰好聽到他數錢時自言自語。”

柳知味知道司徒清的聽力不一般，既然這麽說了，那就一定是真的了。

這下徹底沒希望了。柳知味仰頭望天。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

“柳知味，別人都是帶個空包裹打算多裝些東西回來，你這還沒出發呢，包裹裏怎麽就快裝滿了？”林筱柔看到即将離開這裏下山的柳知味，好奇地問。

柳知味嘴角上揚：“為了賺取啓動資金。”

“那就祝你好運啦，茍富貴，勿相忘！”

“林師姐今天不下山去玩嗎？”段石跟了上來，懷裏抱着的包裹鼓鼓的。

“師門還有些事要處理，我這次就不去啦。你們要玩得開心哦，回來之後還有考核，清閑時間不多了。”林筱柔囑咐道。

“師姐回見！”

司徒清也過來了，同樣帶着包裹，“你們該不會就打算這麽走下山吧？”

“跑着下山容易摔倒，還是走下去好一點。诶，差點忘了，你們應該認路吧？我不知道怎麽走。”

司徒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想說，我們為什麽不輕功下山呢？這麽走下去，至少要兩個時辰，才能走到外面有人煙的地方。”

“就這麽說吧。”柳知味沉吟片刻，随手指向路邊一棵大約兩人高的樹，“以我的輕功水準，連那棵樹都上不去。讓我輕功趕路，還不如從山上滾下去快。”

“那棵樹我沒問題。”段石自信接話，“但是只能爬上去，輕功不行。”

司徒清：“……跟我來，節約點時間。”

柳知味和段石被司徒清帶到了偏離下山方向的地方。

“這條路能下山嗎？”段石懷疑，“沒在這附近看到我們之外的人，別是走錯路了。”

司徒清：“就是要找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把你們的劍拿出來。”

柳知味和段石沒搞懂情況，但還是聽話地照做了。

司徒清掐了個訣，口中念念有詞。

兩人原本拿在手上的劍飛了出去，懸在地面上方一點的位置，似乎在等人踏上去。劍身微微震動，散發着白光。

“上來吧。”司徒清道。

“這難道是……禦劍飛行？”柳知味開了眼界。

司徒清：“之前偶然學會的，不要說出去。”

“上去後應該做什麽？”段石試圖模仿司徒清剛才的手勢。

“站上去之後不要亂動，我順便幫你們操控。”司徒清無奈。

段石躍躍欲試，站了上去。

柳知味先用一只腳踩了踩，轉移重心，小心翼翼把另一只腳也放上去，站在上面一動也不敢動。

“先試一下。”司徒清說着，驅使兩人腳下的劍動了起來，快速移動，伴随着小幅度的升高和降低。

“啊啊啊啊啊啊啊——”明明司徒清已經把劍控制得很穩了，柳知味還是像魂飛了似的，不可抑制地發出了慘叫，其悲慘程度與前兩天那只被宰的野雞有一拼。

……

“抱歉。”柳知味縮着身體靠在司徒清身後，兩手拽着他的衣服，弱小可憐又無助。

司徒清：“無妨。”

看到柳知味害怕到随時都可能掉下來的模樣，他只好讓對方和自己擠在同一把劍上。

“要不是一把劍實在不夠站三個人，我都想和你們一起了。”段石很是惋惜。

“……”司徒清忍住了給他一眼刀的沖動，“事不宜遲，出發吧。”

-

一路上天色漸明，三人抵達鎮上的集市時，正是人多熱鬧的時候。

段石進了集市，左顧右看，仿佛回到了快樂老家，見到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問一句多少錢，雖然只問不買。

柳知味在琢磨有哪些東西需要買回去，也觀察着哪裏有空位可以用來擺攤。

“我想我們可以買一把菜刀，在這種地方用劍不太妥當。”柳知味說着，看向走在他身邊的司徒清。

“嗯。”司徒清應了一聲。他似乎漫無目的地将周圍的一景一物收入眼底，金色眼眸閃着亮光，卻隐約可見一絲茫然。

柳知味敏銳地看出了司徒清與段石表現上的區別。

“你以前很少來這種集市嗎？”他問。

司徒清點頭，“我自幼生活在……一處偏遠的地方，沒有逛集市的經歷。”

柳知味臉上先是驚訝，又随即轉為欣喜，“那正好，借今天這個機會，好好逛逛！”

他拉着司徒清的袖口，往前面的攤位走。

司徒清猝不及防被拉住，卻沒有産生之前和人碰到時那種抵觸感。他看着扯着自己袖口的那只手，跟上說要帶自己好好逛逛的這個人，嘴角勾勒出溫柔的笑意。

……

“賣燒烤賣燒烤，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集市一處不起眼的地方，段石大聲吆喝着。

“你這個是用來賣燒烤的喊話嗎，我怎麽聽着別扭。”柳知味一邊串着雞翅，一邊吐槽。

“人多的地方沒處擺攤，既然不得已選擇這種經過的人少的位置，就要靠一些技巧和手段把客人吸引過來。尤其是我們現在的這個地方，人們要看到之後拐過來往裏走才能看清。”段石說得頭頭是道，轉頭又接着吆喝：“現烤現做的燒烤，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他們三人帶着包裹下山，裏面裝着的正是用來做燒烤的食材和用具。柳知味想出的計劃是，通過在集市賣燒烤來賺一些錢，從而買食材和其他以後需要用的東西帶回靈霄宗。

昨天費了不少力氣抓到的兩只野雞，就是他們攤位的招牌美食。

然而段石的吆喝效果并不理想，期間吸引來幾個人，只是看了幾眼問了幾句就走掉了。

“啊，我喊不動了。”段石洩了氣。

“不如先烤一部分，用香味把人吸引過來。”司徒清對于被味道吸引這種事似乎頗有心得。

“好主意。”柳知味聽了司徒清的，也決定轉換思路。

一開始他們為了保證即烤即食的溫度和口感，打算等客人來了指定要買什麽，他們再當場烤。但事實證明，大衆并不了解燒烤這種做法，只看到串起來的生雞肉，也不會知道烤好之後有多美味。

“現在有什麽是我能做的？”司徒清見另外兩人忙着烤串，但數量暫時足夠，能買燒烤的人還沒來，不宜多烤，于是沒有立即上手。

柳知味想了想，“你去那裏站一會兒吧，就是人們會經過的那個地方。”他擡手指了個方向。

“吆喝還是交給我吧，我嗓門比他大。”段石自告奮勇。

“不是要吆喝，他站在那充當門面就行。”

司徒清：“？”

段石：“啊？”

“人們從那裏經過，看到這樣俊逸出塵的一張臉，定要多看上兩眼。他站在那個位置，很容易讓人看到我們靠裏面的燒烤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