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排隊

排隊

這日傍晚，靈霄宗一處山谷中，炊煙升起，弟子們排起了長隊。

“五串羊肉串，兩串土豆片，三串烤雞翅。”

“好嘞，一共是……哦，原來你帶了，儲、儲什麽來着，想起來了，儲值卡！”段石接過那位弟子給出的竹片，在上面寫下記錄，又還給了他，“餘額還有不少，歡迎再來啊！”

柳知味和司徒清站在燒烤爐前，一刻也不停地烤着各類烤串，段石則主要負責收錢，不忙的時候也會來幫他們一起烤。

這已經是他們在這裏擺攤的第五天了，每天來的人都比前一天要多。

起初是柳知味接到了來自秦深的飛鴿傳書，信裏說極其想念燒烤的味道，遲遲沒有等到燒烤攤開業的消息，便來催促，還提出可以幫忙在他們玄月峰內宣傳。

正好他又從林師姐那裏得知現在無華峰資源不足的事，便有了在這裏擺燒烤攤的打算。

如果普通的錢財不能吸引其他弟子們用手上的靈藥來交換，那麽，如果是不常見卻又很吸引人的東西呢？

師姐還協助他們發動了無華峰半數以上的弟子，到其他峰找認識的人，發放“傳單”。“傳單”上寫明了燒烤的菜單和對應的價格，還特意注明了不同品階的靈藥、寶物等，可以當錢來用，而且用靈藥來買儲值卡的，還會贈送一些餘額，最為劃算。

由于其中一些東西價值高，譬如那日秦深給他的玉石，能抵得上不知多少頓燒烤的錢了。柳知味提出使用一種“儲值卡”，值錢的東西可以購買儲值卡，每次來買燒烤都會在上面做好記錄，寫上每次花費多少，又還有多少餘下的錢可以用。

這才沒開始幾天，就有這麽多人來光顧，還有很多人選擇了新奇的儲值方式，這是柳知味沒有料到的驚喜。

他曾經想過，應該沒有多少同門願意跨越靈霄宗各個峰去幫忙宣傳，然而事實上很多人都願意參與，且效果十分顯著，或許他們也想為無華峰靈藥資源的獲取出一份力。

另外，這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偷懶少練一會兒劍的正當理由，畢竟是由林師姐向師父報備過，得到了允許的。大家日複一日練劍，日常枯燥乏味又辛苦，盡管跑到靈霄宗其他地方宣傳燒烤攤也是個費體力的事，也還能和其他朋友見上一面，到處逛逛有些樂趣。

一些低階靈藥對修為不低的修士來說，用處已經不大，也許正是這個原因，他們收獲了大量的低階靈藥。

如今不過擺攤第五天，前四天他們收到的靈藥已經足夠無華峰所有弟子消耗一整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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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之後也許還需要很多天、做很多燒烤，才能把因為儲值卡而預先拿到的靈藥和寶物抵消，但不管怎樣，眼下最要緊的事——無華峰靈藥的問題得以解決，皆大歡喜。

“掌櫃的，來十串羊肉串。”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

柳知味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被喚起。他給正在烤的幾串翻了面，抽空擡起頭，看向來人。

秦深依舊是那種漫不經心的笑，“多放些辣。”

之前的那塊玉石最後也沒成功還回去，幸虧秦深在他們燒烤擺攤第一天就來光顧了，玉石就當作是購買儲值卡的費用。給他發了一張數額不小的儲值卡之後，柳知味心裏輕松了不少，不然總覺得欠了別人錢。

柳知味在在給秦深的那份羊肉串上，撒了過量的辣，強撐着對燒烤攤顧客營業式的微笑，把烤好的給他，咬牙切齒道：“宗門大會上的事，你是不是需要解釋一下。”

秦深此前只在他們擺攤的第一天來過，當時人多，他們又第一次推廣儲值卡，柳知味沒有閑工夫和秦深提起當時的事。

現在機會來了。

“看來知味想和我敘敘舊。”秦深故作姿态。

“不要裝作和我很熟的樣子。”柳知味對這個稱呼表示抗議，“而且，我也不是要敘舊，我是要追究。”

“好，那就按你說的，嘶——呼呼呼……”秦深咬了一口羊肉串，又辣又燙，眼淚差點出來，但燒烤的那種香卻又讓他欲罷不能，“你若是把我的舌頭辣壞了，還怎麽找我追究？”

柳知味無語：“……”

“開個玩笑嘛，不過下次的确不用放這麽多辣。說吧，想要和我追究什麽事？”

“宗門大會那天，你離開以後，有個穿玄色衣服的人找到了我們。”柳知味組織了一下語言，“雖然其中有些誤會，但他似乎是來找茬的，而且是因為你。你當時那麽匆忙地跑掉了，該不會就是因為看見了他吧？”

“那件事啊，我的問題。我走之後發生了什麽，我也略有耳聞。等下次有機會，我讓他親自給你們道歉。”說完，秦深眼睛一轉，又道，“作為補償，我幫你找了這個好地方用來擺攤，還好說歹說，先後說動了半個師門的人來這裏品嘗燒烤。還滿意嗎？”

柳知味邊烤東西邊說：“老實說，幫了大忙了。罷了，之前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知道後面的事也不是你直接導致的，我只是想問問是不是和你有關。”

“好的呢。”

交談間，秦深吃完了幾串，“再來五串烤土豆片，多放糖。啊，辣死我了……”

“請你去後面重新排隊。”默默烤串辛勤勞動的司徒清突然開口，對秦深說道。

柳知味對于司徒清的話很認同，幫腔說：“沒錯，你買完已經有一會兒了，我們現在已經在做後面人的份了，還想吃就重新排隊吧。下次注意哦。”

秦深黯然離去，站到了隊伍末尾。

柳知味：“可惜我們只有這個燒烤爐，沒有供人用餐的桌椅，不然剛才那種情況，随時可以加菜，加完菜按接單的順序烤就可以。”

他回想起了現代燒烤的經營模式，但是那目前在他們這個小攤位上還行不通。同時也是因為來光顧燒烤攤人太多了，而他們加起來只有三個人，還是排隊購買更符合實際。

在一旁付過了前，等待燒烤出爐的兩位女修，時不時看着司徒清，竊竊私語，害羞的神情讓人不難猜出她們在讨論哪方面的話題。

其中一人被她的朋友推到了司徒清面前。

“你好，請問你有沒有去過前幾日的宗門大會？”女修向司徒清問道。

司徒清如實說：“去過。”

“你有沒有和人比試？啊，沒什麽特別的意思，只是那天看到有個人的身形和你有些相似，想确認一下，那是不是你……”

“不是。”司徒清注視着烤串，連一個眼神都沒興趣分給她，淡淡道，“當日我只是去看人比試，不曾與人交手。”

柳知味心頭一緊。有人注意到了。

雖然那天司徒清戴着面具，但是他那樣叫人移不開視線的身姿，的确引人注目，畢竟不知道在靈霄宗，能否找到第二個外形那般完美的人。若是有心人留意，就可能将那日一招打敗玄衣人的白衣修士，和司徒清聯系起來。

而且，當時他也在場，如果有人記得他的話，就更不妙了。

“抱歉，我認錯人了，打擾了！燒烤很好吃！”兩位女修聽了司徒清的回答後，沒再多問，拿到了燒烤之後就紅着臉離開了。柳知味隐約聽到，她們走的時候，還小聲商量着，明天再吃一次燒烤，為了多看這位長得特別好看的冷面修士一眼。

柳知味：“……”他差點忘記了，司徒清也是燒烤攤能吸引這麽多客人的一個重要原因，難怪這兩天的回頭客，肉眼可見地多了起來。

天色已晚，告別了最後一批客人之後，燒烤攤也要收工了。

前幾日都是天還沒暗下來，他們就因為食材不夠而收攤，不少來光顧的弟子白跑一趟，柳知味還答應他們，下次來免費送他們一些烤串作為補償。

這次他們提前拜托了火夫孫師傅，讓對方幫忙往無華峰帶了大量的食材，他們把各類食材通通裝進萬象錦囊裏，燒烤攤的生意才得以持續道今天這個時候。

“今天賺到的靈藥，比昨天還多！”段石看完賬簿，興奮道。

柳知味：“雖然大多數都是低階靈藥，但也足以為我們師門多數人所用。”

司徒清把燒烤爐裝進錦囊裏，沒有用言語表達他的喜悅，但是微微上揚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內心。

這時，柳知味不知從哪裏拿出一串烤饅頭，塞給司徒清，“給你留的。”

司徒清訝然接過，發現竟然沒有冷掉，不是剛烤好的，卻還留有溫熱。

“快收攤的時候烤的，當時你在給最後幾個人烤茄子，大概是沒注意到。”柳知味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正好還剩這最後一個饅頭，吃吧。”

司徒清這才意識到，他們一直忙到現在，還沒有吃晚飯。他自己對于不吃飯早已習慣，在毒沒有發作的時候，比如現在，也不會感到饑餓。

但另外兩人與他不同。

“司徒，你就吃吧。”段石看出他的猶豫，勸說道：“柳知味和我說了，你不是簡單的挑食，而是因為身體異于常人，只對燒烤有胃口。不用管我們，我們餓了還有其他東西能吃。”

司徒清心裏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一下。以前他總是獨來獨往，在所謂的朋友之中，也從來不會有誰，像這兩個人一樣關心他。

柳知味還守住了他們之間的秘密，沒有把他中毒來這裏的事透露出去，還用另一種巧妙的理由，讓段石了解到他對燒烤的需求。

“一起。”司徒清取下其中一片烤饅頭，把烤串遞給他們，“正好三片，一人一片。”

又酥又香的饅頭入口，聽着柳知味和段石閑聊的聲音，司徒清的思緒随着夜風飄遠。

那兩個人都是他的朋友，可是對他來說又不一樣。

哪裏出了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