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客氣

客氣

上午的修煉即将結束，午飯的味道飄了出來，一些弟子的心思已經不在修煉上。

“你說那日宗門大會，神秘的白衣人到底是不是司徒？”

“我又沒親眼看到，要怎麽知道？那天難得不用修煉，我留在這睡懶覺了，沒去湊熱鬧。”

“我也沒去，都是聽別人說的，描述上有些對的上。都說那人的輕功絕無僅有。”

說話的兩人和柳知味離得不遠，這對話自然就進了他的耳朵。

柳知味練劍之餘，小聲嘆氣。

當時在場的人并不算多，而且沒有無華峰的同門，結果現在，根本沒去主峰看宗門大會的人，都知道有這回事了，不敢想象這在靈霄宗的傳播範圍有多廣！

好在到目前為止，只有極少數人能将司徒清和當時的“白衣人”聯系到一起，偶爾冒出來個當面問的，在被司徒清否認之後，也打消了念頭。

那兩人交談還在繼續：

“可是白衣人的劍術很厲害诶，和他對戰的玄月峰的郎景明，可不是什麽一般人！就司徒清那半吊子的劍術，只能說不太可能。”

“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是。的确不能只依靠外形特征和輕功好這種特點去判斷，這靈霄宗上輕功好的人那麽多，其中有不知多少位是我們不認識的。”

聽到這裏，柳知味放下了劍，心也放下了些。看來有些人不需要當事人出面否定，也能自己說服自己，如此甚好。

燒烤攤在靈霄宗廣受歡迎，如今在柳知味他們數日的努力，和同門們的協助下下，無華峰靈藥嚴重不足的危機得以解決，甚至收獲了比往年儲存量更多的靈藥，以及各類珍寶。

擺攤賣燒烤已經成了柳知味、司徒清以及段石三人的日常，雖說有時會有段石因為留在無華峰背書而缺席的情況發生。

他們的師父梁正初起初不支持他們減少修煉時間，早退去賣燒烤，但是看在靈藥問題解決的份上，又注意到他們的修習成果，并沒有因為每天犧牲掉的那麽點修煉時間而受到影響，于是後來也不再反對，随他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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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有其他弟子羨慕他們能早退，又能賺錢，但是一問到能不能和他們一樣堅持做燒烤賣燒烤，都會紛紛搖頭，表示自己做不來燒烤，也沒有毅力吃那苦，所以這些人更多的都只是羨慕。

柳知味和段石的修真實力在無華峰依舊穩居倒數，司徒清仍然在衆人面前表現得劍術嚴重偏科，但是他們在同門之間在逐漸變得更受歡迎，當初那些對他們不友好，尤其是對修真廢柴柳知味有偏見的人，都有所改觀。

柳知味在修真方面的确是個廢柴，但是他更多的只是被天資限制，課有好好聽，劍在好好練，修煉的結果随緣。大家如今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與衆不同的突出之處上，也就是做燒烤和經營燒烤攤的能力上。

“下一次燒烤是什麽時候啊，好久沒在無華峰吃過燒烤了，想吃還得溜出去找你們買。”坐在隔壁桌吃飯的一位同門，對柳知味等人說。

“是啊，好懷念那種大家修煉完一起吃燒烤，輕輕松松聊天的感覺。”

柳知味：“最近來排隊到山谷那裏買燒烤的人還是不少，等哪天我們回來得早，就再來一次屬于我們自己人的燒烤。”

“太好了！我還以為以後都沒機會在無華峰吃燒烤了。還是在我們自己人的地盤上比較自在。”那人聽了柳知味說還會有燒烤，聲音都變得愉快了。

“我想吃牛肉羊肉！我可以幫忙切，我也能串！”

“下次可以做烤土豆片嗎？想吃甜的那種。”

“烤雞翅可以嗎？有段時間沒吃了，饞了，如果沒有雞肉的話，我就去抓野雞。”

周圍的同門一聽說又有燒烤活動了，紛紛過來“點菜”，柳知味所在的位置，超越了放食物那裏，成了最熱鬧的地方。

柳知味聽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回應道：“好好好，到時候記得提前提醒我。”燒烤太受歡迎，他快要應付不過來了。

“每天把時間花在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上，還好意思大聲喧嘩。”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闖入了衆弟子的耳朵。

歡快的氣氛瞬間被打破，說話聲落了下去，大家不約而同看向來人。

在如今的無華峰，對燒烤這麽抵觸的就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了。确切地說，就是大師兄歐陽慶，以及他身邊那幾個人。

剛才說出那話的人，正是歐陽慶的跟班之一。他的言論激怒了不少人。

“吃燒烤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怎麽就上不得臺面了？”有人不滿地反駁。

緊接着，又有弟子怒道：“我們都是完成修煉之後才會去吃，又不是沒花時間修煉！而且，師門之前靈藥短缺，就是通過賣燒烤才解決的。要不是燒烤這麽受歡迎，我們的靈藥到現在還沒有着落呢！”

“各位師弟師妹們別激動。”歐陽慶出現了，像是想當和事佬，“持有不同的看法是正常的，燒烤這種東西，和其他東西一樣，有人喜歡，就有人不喜歡，無需為此争論。不過呢，靈藥一事，我倒是覺得，并不是不賣燒烤就解決不了，各位不必把燒烤看得這麽重要。”

歐陽慶的話讓人惱火，充分诠釋了什麽叫站着說話不腰疼。但是他此番話表面上就只是調解矛盾的，前一半說的也沒問題，确實每種東西都有人喜歡有人讨厭。又礙于他大師兄的身份，避免攤上麻煩被針對，眼下沒有人打算明目張膽怼回去。

“不過啊，柳師弟還是要多把心思用在修煉上。”歐陽慶走到柳知味身邊，手搭在他的肩上，“燒烤固然是一門好手藝，可我們靈霄宗并非民間市井之地。”

司徒清死死地盯着歐陽慶的那只手。

“哈哈哈哈哈哈——”歐陽慶的那幾個走狗先後笑出了聲，其中一人道：“師兄，你這話說得太委婉了，他若是聽不懂可怎麽辦？”

“師弟你誤會了，我可沒有什麽特殊的意思。”歐陽慶嘴上這麽說，輕蔑和陰險卻都在眼睛裏，如果有心結合他的神情來看，不難發現他是在陰陽怪氣了。

柳知味在心裏嘆了一聲。他不打算與大師兄那夥人起糾紛，而且他午飯才吃到一半，再扯下去，飯菜就放涼了。

還是先忍一時吧，反正公正自在人心，大家心裏也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然而就在這時，司徒清突然起身，把歐陽慶放在柳知味肩膀上的手，毫不留情地推開了。

歐陽慶：“？”

“你打擾到他吃飯了。”司徒清面對歐陽慶的震驚，從容得仿佛剛才什麽都沒做。

“你……”歐陽慶額頭青筋暴起，“本以為你是個有前途的修士，劍術差了些也可以彌補。結果現在整天不務正業去做那些燒烤，還頂撞前輩，目中無人！”

司徒清不假思索：“目中無人算不上，只是你現在站在這裏，确實對我來說有點礙眼。”

“在無華峰，還沒有人能這麽和我說話！”歐陽慶怒火中燒。

司徒清輕飄飄道：“現在有了。”

歐陽慶那總是維持着得體笑容的臉，逐漸變得猙獰。”

柳知味給了司徒清一個眼神，意思是讓他不要沖動。

司徒清看到了，微微點頭。

柳知味快被他剛才那個動作那幾句話帥暈了，但也不得不阻攔一下。因為再這樣下去，說不準兩人要打起來。而司徒清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又不像有忍氣吞聲的打算。萬一動真格了，隐藏實力的事暴露出來，就大事不妙了。

“司徒他向來這麽說話，對誰都這樣，大師兄你別往心裏去。”柳知味出來打圓場。

事實上他心說，其實不是哦，騙你的，很少見司徒這麽對誰不客氣。

段石也跟着附和：“沒錯大師兄，他就是這樣的性格。”

司徒清默默移開了視線，沒有再往歐陽慶那邊看，或許是不想讓對方注意到自己眼中的敵意。

“即使你們這麽說……”歐陽慶還欲發作。

“都幹什麽呢？這個時間了還不好好吃飯。”林筱柔的出現打斷了歐陽慶的話。

她這一嗓子，讓剩下那些原本沒在圍觀的弟子們，也都看了過來。

“大師兄，有誰在鬧事嗎？我吃過了，交給我教訓，你去吃飯吧。”林筱柔看似貼心道。

歐陽慶臉色鐵青。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林筱柔是在暗指他鬧事。真是豈有此理！不過……

“沒什麽，一些小小的誤會罷了，不需要你出手。”歐陽慶又換上了那張僞善的笑臉，“各位，都散了吧。”

剛才的事，本來能站到自己這邊的人就更少，現在又多了個林筱柔，他更不好随心處置，只能先放放了。

臨走前，歐陽慶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司徒清和柳知味，對他們做了個口型。

柳知味看出來了，他說的是：

“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