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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江行深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才想起來剛剛走得有些急,自己只拿了傘,衣服忘了拿。
但他也不可能半路回頭,于是稍一遲鈍之後就伸手去擰門把手,打算開門出去。
不料手剛伸出去,門把手就自己向下轉了一個角度。
江行深動作停下,而後面前的門被從外打開,雨水氣息随風捎進來,與此同時出現的還有兩個中年男女。
他愣了愣,沒想過這種情況,因為這是在傅舟家,所以江行深第一反應是望向樓上。
門口的人正說笑着,忽然見家裏有個陌生少年,也是很錯愕,“請問你是?”
說着還退出去看了一眼門牌號,确認無誤後才回來,其中氣質端莊大方的女人仔細打量起了江行深。
江行深只好收回視線,覺得此時不說話可能會被當成小偷之類不正經的人物,于是張了張嘴,“我——”
“媽!”傅舟的身影出現在二樓走廊欄杆旁,喊了一聲,打破了三人間的氛圍。
他噔噔噔地從樓上跑下來,在江行深旁邊站定,“你們怎麽現在就回來了。”
江行深不太适應這種場景,聞言往側邊退了一點,心說原來是傅舟的父母。
傅父傅母進了門,李荷殷秀麗的柳眉一揚:“我跟你爸剛才不是打了電話嘛,你沒接而已。”
“哦,沒接到。”傅舟撇撇嘴,然後看了看一旁的江行深,咳了幾下說:“這是我......同學,江行深。”
李荷殷正要問這件事,聽到後點頭應道:“原來是同學啊,我說呢。”
傅舟父親名叫傅明海,個子也高,五官立體,看起來似乎不茍言笑,颔了颔首。
江行深于是禮貌地開口:“叔叔阿姨好。”
“別都站在這了,到裏面坐着。”李荷殷還挺熱情,臉上笑容滿面,“我先去洗點水果。”
“我去洗,你帶着他們。”傅明海攔截道。
本來已經要離開的江行深不知怎麽拒絕,在看到傅明海已經走到廚房開始洗水果後,只能放棄,又坐回了客廳沙發。
江行深和傅舟坐在一塊,李荷殷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給江行深倒了水,“你名字是哪三個字呀?”
“謝謝。”江行深接過杯子,出聲解釋說:“江水的江,行至深處的行深。”
“是個好名字。”李荷殷想了一下這三個字。
傅舟知道江行深是想走沒走成,這會兒忍住笑意,低頭小聲道:“你剛才走那麽急幹嘛?”
江行深瞥了他一眼,沒理。
傅舟繼續說話:“你衣服別拿了,我明天上學給你。”
李荷殷隐約聽見了這句話,注意到江行深身上的衣服,表情有些奇怪,怎麽越看這件衣服,越覺得自家兒子好像也有一件來着?
她問:“你和傅舟是一個班的嗎?”
江行深點了點頭,“嗯。”
傅舟跟着道:“他剛轉來我們學校一個多月。”
“怪不得之前沒見過。”李荷殷了然,她知道傅舟的幾個朋友,但江行深看着很面生,“那你們關系很好吧。”
......
此時傅明海過來,把果盤放在茶幾上,也坐了下來,聽他們的回答。
江行深沉默了一下,覺得李荷殷可能對此有什麽誤解,“我來這是因為昨天傅舟——”生病了。
話才說一半,他的手忽然被身旁的人抓住,他頓了一下,而後感覺到傅舟攥了攥他的手指,像是在暗示什麽。
江行深收聲,把手掙脫出來,改了口:“因為昨天傅舟讓我來。”
“對,我們關系好。”傅舟忙不疊的說。
江行深低頭默了默,把這句話仔細咀嚼了一番,雖然知道這只是一句找補的話,但按照傅舟的性格,說不定也有幾分真意呢。
傅父傅母雙雙點頭,李荷殷把切好的果盤推過去,笑道:“小江別客氣,吃點水果。”
江行深回過神,往窗外看了一下,發現雨已經不知何時停了。
他起身:“不用了阿姨,我先回去了。”
李荷殷還沒來得及說話,傅舟就率先也随之站起來,下意識問:“就回去了?”
“嗯,外面雨停了,天也不算早了。”
李荷殷一看時間,發現也是,都五點多了,“一會兒晚飯時間了,小江留在這吃飯吧,跟家裏說一聲就行。”
說完之後,她略一猶豫,想着這孩子看起來乖巧安靜的,就補道:“你要是怕家長不同意,我替你打電話。”
他家裏壓根沒有人,江行深心裏想着,然後搖頭,嘴唇抿了一下:“謝謝阿姨,但是我回去還有事。”
李荷殷見狀也不強留,“那好,我讓傅舟送你回去。”
她話音剛落,傅舟就已經拿上了外套和傘,大概本就打算這麽做。
江行深顧及着傅舟這時候病剛好,并且還在易感期,于是目光投到他身上,兩人視線相撞。
傅舟從他眼神裏看出了他想說什麽,趕緊拉住他作勢往外走,“快走吧,不然一會兒別又下雨了。”
江行深沒怎麽掙紮,被傅舟帶出了家門,身後李荷殷還在對他們急忙忙地說注意安全。
大門終于關上,兩人走在林蔭道上,江行深側頭看了看傅舟,似乎在問剛剛為什麽那樣。
傅舟撓了撓頭,“我沒跟他們說生病和易感期的事,所以剛才怕你說漏嘴了。”
江行深點點頭,幾秒之後開口道:“為什麽不說。”
“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傅舟無所謂地說,然後想起什麽,忽然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被家裏慣着長大的?”
看江行深這樣子就跟櫥櫃裏的瓷娃娃似的,像是嬌生慣養出來的。
江行深被這句話聽得愣住,腳步也停了下來。
傅舟有些莫名,“怎麽了?”
好幾秒之後,江行深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他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傅舟只是随口一說,還帶着點調侃玩笑的意思,本以為江行深不會搭理自己,因此有些無措,卻也不好再吱聲。
好在路口恰好有出租路過,傅舟攔下一輛,等江行深坐進去之後,他絞盡腦汁,最後回憶起來他經常挺到父母之間會說的話。
于是在司機要開車離開之前,傅舟趕忙說:“你到家了跟我說一聲。”
江行深斂下的眉眼間露出幾分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嗯。”
到家之後,江行深還記着這件事,打開手機給傅舟發了消息,退回主界面之後,看到左下方的紅色愛心,這是那個“友愛同學”app。
這個軟件怎麽還在?
江行深皺起眉,傅舟不是都親口說了他們關系好嗎。
這種非自然性的軟件應該能檢測出來吧。
難道是程度還不夠?
他有些頭疼,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麽做。
-
周一這天早上有升旗儀式,要比平時的到班時間早些,江行深七點鐘到了教室。
班裏人還不是很多,他剛坐在座位上,早到幾分鐘的吳想就走了過來,一屁股就坐在前面黎平的位置上,對他問道:“江哥,你周末是不是去傅舟家了?”
江行深拿書的動作一頓,估計是程傑文黎平兩人說的。
他點了一下頭:“嗯,他生病了。”
“哦。”吳想也知道傅舟說自己感冒的事,他抓了抓臉,沒再多說,“今天升旗我值日,那我先走了。”
江行深開口:“好。”
吳想轉身,臨走前瞄了眼傅舟的座位,心說看來這兩人已經軟化關系了,并且相處的挺不錯。
過了幾分鐘,班裏人逐漸多了起來,升旗儀式規定所有人要穿校服,吳想就是出去檢查哪些人沒穿校服。
華中的春季校服是黑白配色,經常被學生調侃像熊貓,這個天氣穿也不冷。
班裏此時進來的每一個人都穿着相同的校服,身高相仿的人乍一看還分辨不出誰是誰。
但江行深還是一眼就從門口那一堆人中認出了傅舟。
——因為他身上那件橘色上衣實在太顯眼了。
傅舟拎着鼓囊囊的書包進來,走到江行深旁邊坐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江行深打量了一下他,确認了傅舟沒穿校服外套之後開口:“你忘記帶校服了嗎。”
因為他看見傅舟穿了校服褲子。
傅舟一揚眉,作勢看了看身上:“好像真是。”
有一說一,傅舟的演技真的很拙劣。
江行深轉過了臉,不再應聲。
不料傅舟反而湊了過來,“我真忘了,沒騙你。”
江行深搖了搖頭,擡眼看見吳想查完校服進教室了。
果不其然,吳想也注意到了傅舟。
“今天周一,有升旗。”
江行深話音剛落,吳想就過來了,表情有些疑惑,“傅舟,你沒帶校服嗎。”
還穿這麽亮色的衣服。
“今天忘了。”傅舟道。
吳想為難起來,“沒穿校服的一會查到要記名字。”
“啊?”傅舟低頭,小聲對江行深說:“那這怎麽辦?”
江行深皺皺眉,一時分不清楚這人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很快升旗鈴聲響起,今天老錢還沒來,周澤炎是體育委員,負責喊班裏同學去操場上集合。
走廊上好幾個班的人堵在一起人擠人,江行深走在傅舟前面,突然想起來自己校服外套裏面是件白色衣服。
白色沒有橘色亮,說不定還可以蒙混過去。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見那道紮眼的橘色身影,“傅舟——”
這時候旁邊一個人被擠得往這邊來,眼看就要擠到江行深身上,傅舟迅速拉住他,“慢點。”
江行深被傅舟拉到人群靠後的位置,周圍這才空曠了些。
他拽住自己校服外套最頂端的拉鏈,說道:“你可以穿我的校服。”
這套校服當初買的時候沒有合适的碼數了,江行深也不想費事,就穿了這套大了一碼的,但是傅舟穿着應該剛好。
傅舟本想聽聽他要說什麽,聞言愣住,“我穿你校服?”
江行深竟然為了他要把自己校服給他穿。
“嗯,我裏面衣服是白色的,沒你的顯眼。”
傅舟摸了摸後腦勺,“為什麽啊?”
為什麽要把校服給他,難道就不怕自己被記名嗎。
“什麽為什麽。”江行深有些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一會就要升旗了,他拉開拉鏈脫了校服,“你穿吧。”
傅舟猶豫一下,還是接過了校服。
江行深見狀,準備繼續下樓。
“等等。”傅舟拉住他,重新回到教室裏。
江行深都要覺得傅舟今天是不是哪根神經搭錯了位置,下一秒對方就俯身低頭挨了過來,突然說:“你聞一下。”
他猝不及防,下意識偏開頭,“聞什麽。”
“當然是信息素了。”傅舟擡眼看着他:“還能聞到嗎?”
江行深不知道別的Alpha是不是也随便讓人離這麽近聞信息素,但他還是鼻尖動了動,然後搖頭:“沒有。”
傅舟直起身,看起來很是得意洋洋:“那就行。”
“你就為了問這個?”江行深已經聽見操場上的廣播,再不下去就要遲到了。
“也不全是。”傅舟從桌洞裏拽出自己的書包,拉開拉鏈,裏面露出的衣服顏色正是校服。
他拿出校服,遞給江行深,撓了撓頭:“其實我帶了。”
江行深:......
“那你剛才都是故意的?”
傅舟确實是故意的,目的只是想問問江行深能不能聞到他信息素,但不知道怎麽開口,所以就特意穿了亮色衣服引起注意。
操場上校長的聲音從廣播裏傳來,傅舟趕緊把衣服塞他手裏,故作匆忙道:“先不說了,遲到咱兩都得挨老錢批。”
江行深拿着手裏的校服,“你帶了的話,就把我的校服給我。”
他張了張嘴還想繼續說,傅舟卻沒給機會,帶着江行深往外跑,喊着:“快點,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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