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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觀水被胖丫慌慌張張地推進裏屋，還沒搞清楚狀況，胖丫一個旋身又把門“砰”一聲關上了。

“我有什麽禍事？”他不記得自己幹了什麽招災惹禍的壞事。

“外面來了個道士！”

觀水一臉懵：“道士怎麽了？”

胖丫道：“你就死不承認吧，把道士都招來了，還嘴硬？”

觀水這才明白過來，胖丫一心一意把他當成那種東西了，這事要怎麽解釋清楚呢？

他走到窗戶邊，果然看到一個穿長袍的人在池塘邊晃晃悠悠地走着，看他的方向應該是往竹林這邊來。

觀水無所畏懼：“我出去一下。”

胖丫緊張起來：“你出去幹嘛？”

“吃了他。”

胖丫僵住了：“你說啥？”

觀水轉過臉，認真地說了一句：“我出去吃了他。”

胖丫慌亂地眨着眼睛，消化這句話的意思，身子抵着門，朝觀水叫喚：“你騙我！你才不吃人！”

“為什麽呢？”

為什麽她認定觀水這個“僵屍”不吃人，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想了一會兒，給出理由：“你身上幹幹淨淨香噴噴，怎麽可能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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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別的妖怪吃還差不多！

觀水聽了這個評價，臉有點紅，胖丫說話大方磊落，不藏着掖着，有什麽就直接說出來了，他有點吃不消。

“你說得對，我不吃人，現在我要去找我爸爸，他在外面散步，我去叫他回家。”

“不行，外面危險，那個臭道士會畫符會念咒，你就在屋裏呆着！”

觀水朝窗戶外面再看一眼，那道士已經走到竹林邊上的一戶人家那裏，步态平穩，目标明确，直直地朝着自家走過來。

觀水心裏一陣發慌，這道士到他家來幹嘛？村裏這麽多戶，他東不找西不找，偏偏往他家來湊，這是為什麽啊？

他坐不住了：“趙群子，你在這兒等着，我要出去找我爸爸。”

王香在廚房擇菜做飯，觀水朝廚房喊了一聲：“幹媽，我去叫爸爸回來吃飯！”

他剛走到門前場院裏，道士就迎面過來了，兩人擦身而過，道士轉頭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看得觀水出了一身毛毛汗。

朱望山在村東邊的梨樹林裏散步，那是他們父子降落的地方，梨花謝了，樹上的枝葉青蔥濃密，一個個梨果綴在枝頭。

林子深處的一顆老梨樹，樹幹上刻了奇怪的記號，是兩條線條簡單的龍，當初墜落在這裏一覺醒來，觀水用匕首在上面随意畫的。

龍刻得歪歪扭扭，乍一看就是兩條笨拙的蚯蚓，十幾年過去了，刻痕還深深地留在樹幹上。

植物與泥土的芬芳在這片樹林裏格外明顯，遠眺是連綿起伏的黛色山脈，朱望山喜歡到這裏來，一來是因為環境宜人，二來則是因為這裏算是他與原世界的一個交點。

最近他的馬甲掉了，日子還和從前一樣和和美美，弄得他有些恍惚。

這到底算什麽呢？皇帝和太子穿到了幾百年以後，歷史難道沒有産生斷裂嗎？

他們父子不在的這些年，那一頭是個什麽樣的情形？史書記載，景泰帝可是壽終正寝的，并非半途失蹤。

他負着手在林子裏閑走，一道熟悉的身影急匆匆跑過來，是他的兒子觀水，也是朱深。

“爸爸，不好了，來了個道士！”

朱望山笑了：“道士怎麽了？跟咱們不想幹。”

觀水幾步跑到跟前，喘着氣：“可是，那個道士到咱們家門口了，我出來的時候，他盯着我猛看！”

朱望山擰緊眉毛：“道士盯着你看？有什麽好看的？”

觀水有點緊張：“爸爸，我們到底是什麽？”

朱望山被他問住了，以前一直以為他們父子倆也是正常人類，從來沒有懷疑過，可是那個道士是怎麽回事？

朱望山腦子裏越來越亂了，兒子還是要先安撫一下：“不要緊的，我們是人類，那道士拿我們沒辦法。”

觀水問出深藏已久的疑問：“爸爸，我是觀水，還是朱深？”

“都是，觀水就是朱深，朱深就是觀水。”

“我以前也這麽說服自己，可是那個道士看着我的時候，我就覺得，我既不是觀水，也不是朱深，我是個僵屍！”

朱望山走近幾步，把兒子的手一捏，手心裏有冷汗。

“觀水不怕，也許我們是不應該存在的存在，違背自然天道的存在，但我們絕對不會是僵屍。”

他們有心跳，會呼吸，會生病，從小生長到大，由年輕到衰老，一切都遵循着大自然的規律。

觀水心裏稍稍安定：“趙群子一直覺得我是個僵屍，道士也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所以我自我懷疑了一下，不管了，好死不如賴活着，爸爸，我們回家吧。”

父子倆并肩慢慢走回去，道士還在門口沒走，站在院子裏一顆李樹下閑閑地小步溜着。

聽到腳步聲，道士轉頭看着慢慢接近的父子倆，一雙眼睛變得銳利起來。

朱望山拉着觀水的手，朝道士走過去，客氣地打了個招呼：“道兄，午好！”

道士勉強露出淡笑，點頭回應，然後随口問了一句：“這位兄弟何時到本村的？”

朱望山眼一眯：“小道長這是什麽意思？打聽過我？”

道士随意一笑：“跟幾個村民搭過話，了解個大概，也沒有刻意打聽誰，就是覺得這裏的風水挺有意思。”

“小道長有話直說。”

“也沒什麽話，就是有些奇怪而已。”道士探究的目光在父子倆身上刮來刮去。

朱望山朝兒子道：“觀水，你先進去，看看飯做好了沒。”

觀水不走，朝道士道：“你看我是什麽東西成的精？”

在自家門口，他的膽子壯了一點，而且這道士年紀看着不大，頂多比他年長幾歲，應該沒有高深的法力。

胖丫聽到聲音走出來，一只腳踏在門檻上：“臭道士，來收我呀，我是從塘裏爬出來的，手指會發光，你要不要看看？”

道士不想理她，兩眼盯着朱望山，他聞到了不尋常的味道，面前這對父子給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覺，然而他的能力不足，并不能做出明确的判斷，他現在很興奮，并不想放棄。

道士故作高深地回了一句：“我就先留幾分餘地，不如你自己說說？”

胖丫見道士對自己不感興趣，幾步跑到廚房，王香正揮着鍋鏟在翻大白菜。

“王姨，快出去看看，有個道士在門口，你屋裏的要被收走了！”

王香拎着鏟子跑出來，果然一個黑袍子道士背對着門口站着，她家裏一對父子與道士面對面站着，不知道說着什麽，眼神怪異。

王香舉着鍋鏟跑過來，嘴裏一通罵：“什麽玩意兒在這裏找晦氣？多大點本事就當是鐘馗了！”

她把鏟子上挂着的一片白菜葉摘下來往道士身上一甩：“快滾，不然我叫警察了！”

道士連連後退，指着父子倆：“大嬸子，這兩個真有古怪！”

王香舉起鏟子朝他身上招呼：“你爸爸才古怪！丫丫，去叫警察！你們兩個愣着幹啥，還不趕緊的進屋吃飯！”

道士急跑幾步，閃出王香的攻擊範圍，回頭大叫：“你們等着，我去叫我師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