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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性子野，就算被逮到，也是毫無顧忌地蹬了蹬小腿，如果被逼急了，更是會上嘴咬。

葉修鶴一手捂着她的眼睛，另一手掐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将衣衫吐出來。

仙人穿衣不像凡人那麽繁瑣，随便施個法術就行了，他現在手裏拎着這麽一個小東西，微微一勾修長的手指，雪白色繡鶴長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隐約可見精致鎖骨。

“還看？” 他微微用力拍了拍她的屁股，顯然氣得不輕，“倘若你以後敢偷看別的男人洗澡，為師定然打斷你的腿！”

“……”

凜樂委屈極了，她剛才什麽都沒看清，就被他給捂住眼睛，這算哪門子偷看？

砰地一聲！

她的腦門又被師尊給彈了！

糟糕，忘了這厮有讀心秘術！

凜樂很不爽地反咬他一口，“師尊，你這樣偷窺我的心事，是十分無禮之事。”

“那你這樣偷偷看為師洗澡，又算有禮了？”葉修鶴毫不留情地開始訓話，“本君是你師尊，縱使你犯了錯，本君也會原諒你，但若今夜在此沐身的是藏容長老，你就等着被打入人間，輪回十世都不能恢複神身！”

凜樂煞時一驚，藏容長老這麽兇的嗎？

雖然能回人間界是她一直以來的念想，但若要拿輪回之事來換，就算打死她，凜樂也不願意。

她當夢貘挺好的，吃吃夢就飽了，根本不用費盡心思修煉，修為就能蹭蹭蹭往上漲。

凜樂雖然搞不通什麽是非禮勿視，但還是很清楚被打入人間界是什麽下場，當即就很慫地挂在葉修鶴手上，“師尊，我再也不敢了！”

她的眼睛明潤又清亮，小腦袋又白又絨，認錯的樣子很是乖巧。

葉修鶴往虛空一劃，一瓶青藍色瓷瓶霎時出現在他手中，他打開瓶蓋，從裏倒出一顆紅色藥丹，塞到她口裏：“餓了就吃這個。”

千音門認識她的仙者甚少，樂者十分忌諱他人打擾，更不用說夢貘潛入神識夢境之事。

凜樂是以噩夢為食，仙人們飛升成仙多年，有的七情六欲早已摒棄得幹幹淨淨，連夢都少做，更不用說噩夢了。

這瓶采夢丹，是他下凡界時所煉，足夠她吃上半年。

凜樂嚼了一口，一場夢境轉瞬呈現在她腦中，夢中之人是名儒生，多次科考都未及第，傷心至極時做了個白發蒼蒼卻仍未中舉之夢。

以她的胃口，這種夢境根本算不得什麽噩夢，可凜樂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自然只能将就着先吃，補充一下.體力。

她貪戀地舔一下葉修鶴修長的手指，有些不滿足，“師尊，我還想要！”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不可學饕餮貪食。”

話畢，他用食指點一下凜樂的眉心，凜樂纖長的睫毛如扇子般合閉起來，整個身子頓時往下墜，葉修鶴及時伸手托住她，轉瞬帶她消失在後殿池畔。

赤霜殿內。

小仙鶴化作玉佩躲在被窩裏，但還是被葉修鶴給揪了出來，它抖得很厲害，生怕葉修鶴将它恢複成一片羽毛。

葉修鶴一言不發地盯了它一瞬，如玉的眉眼有些冷峻，莫名讓鶴想到浸泡在冷泉中的水珠，一碰就透心涼。

小仙鶴抖得越發厲害，它十分自覺地騰出位置，略讨好地用嘴銜起雲緞錦被，給凜樂蓋上被子。

“明日巳時載她到蒹葭殿！”他簡潔地吩咐完一句話，轉瞬消失在殿中。

翌日，凜樂醒來時，正騎在小仙鶴身上，她用爪子揉了揉眼睛，有些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麽個情況。

她迷迷糊糊地又低頭一看，赫然見到蒹葭殿三個大字，怎麽一覺醒來她又到這裏來了？

凜樂掐了一下小仙鶴，它疼得嘤叫一聲，證明她不是在做夢。

葉修鶴正站在梨花樹下，幾朵雪白的梨花從枝頭飄落在他肩上，他随手輕輕一拂，梨花轉瞬消失在他手中。

這是仙者中最簡單的淨身術，幾乎是個仙都會，可這般清簡的動作，由他使出來，卻是無法訴說的賞心悅目。

凜樂從小仙鶴身上跳下來，仍然有些摸不着頭腦，呆愣愣地走到他跟前。

葉修鶴有讀心術，一聽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他話不多說，直接擡袖一揮，寬廣的大殿一時浮出上百件樂器，有凜樂曾經聽過的，還有凜樂見都沒見過的。

她新奇地繞着它們看了一圈，就聽葉修鶴道：“你從中先選一把樂器，為師從今日起開始教你法術。”

凜樂是來做千音門最差弟子的，又哪裏回認認真真地學法術，她随手指了一把鳳首箜篌，反正這個在她的認知裏是最難學的，她學不好就可以直接怪箜篌太難學，一絲心理負擔也不會有。

她小算盤打得叭叭響，卻是太過得意，竟一下子忘了新任師尊會讀心術。

葉修鶴淡聲問：“你确定要選這個？”

凜樂輕輕點頭，不信他會彈鳳首箜篌，畢竟這玩意在凡間都是姑娘家在彈，他一個大男人彈這個，會不會太過娘氣？

凡間形容娘氣的男人可都是叫兔爺，她嘻嘻笑兩聲，腦門忽然被什麽東西重重一彈。

凜樂疼得大叫一聲，她捂頭一看，葉修鶴正抱着一把鳳首箜篌試音，他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落在冰水弦上，每彈一個音調，凜樂的腦袋就會受此一擊。

“師尊，我錯了！”

“我真的認錯了！”凜樂抱着小腦袋委委屈屈地開始哭起來，她的聲音嬌軟如夜莺，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惹人心憐。

葉修鶴本就只是想小小教訓一下她，見她哭得厲害，便收住手。

這小東西就是太過天真，千音門的仙者都是由樂修飛升而來，葉修鶴自然也不例外，他受仙帝之托，成為千音門門主已有萬年，可以說世間就沒有他不會的樂器。

以樂為器，閑時用來調心，戰時用來禦敵。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溫聲道：“過來！”

凜樂有些不敢動。

此時，兼蝶仙子忽乘一頭火紅彩鳳，從天而降。

她梳着一頭飛仙髻，本是笑靥如花地對着葉修鶴，可見到凜樂後，臉色刷地冷下來，質問道：“你就是那頭毛都沒長齊的夢貘？”

凜樂怔住了，因為兼蝶仙子的氣息太過奇特，既有男人的氣味，又有女人的。

她奇道：“你是什麽東西，居然可以自攻自受？”

兼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