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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晉江heyhate原着

第一章

黑眸低垂，少女跪在衛生間地板，腰杆挺直，膝蓋早已摩擦出血，血液蜿蜒，混雜着少量的水流向外面。

“嘩啦——”

又一桶水由上而下澆落。

水珠順着江雪音的眼睫毛滴落，她反射性閉上眼，唇色慘白，顫抖身軀。

正欺負她的何念啧舌一聲冷冷笑了，聲音高傲冷漠。

“怎麽沒反應了，跪地求饒的樣子我還沒看夠呢，看你還不敢勾引洛息，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窮酸樣！”

好冷。盡管秋初的天氣還很熱，冷意卻從腳底升騰至大腦。

江雪音知道自己不能反駁這個人說的任何話，否則會受到暴雨般狂驟的攻擊。

臉頰被扇到發麻，唇角破皮，一舔滿口的鐵鏽血腥味。

“來兩個人過來按住她的手腳，我來扒衣服，你拍照發到網上去。”何念命令道：“然後我親自拿到高三（1）班去，讓洛息親眼看看這賤人是多麽淫.蕩。”

站在何念身後的影子走向江雪音。

不，不能拍照。

江雪音回過神，忍耐着疼痛想站起來，卻被一把推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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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腦勺與地面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察覺到冰冷陌生的手在她的衣服上蠕動，并開始解衣扣時，她大腦一陣警告。

不要！

她咬上了對方的手臂，費勁所有力氣合緊牙齒。如果真的被拍到裸.體就完了，媽媽一定會罵死自己的。

江雪音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打了個寒顫，牙齒發力，企圖把雙手從那些人的桎梏中掙紮出來。

只是反抗不到幾秒，何念便暴怒地鎮壓，狠狠地向少女扇去。

“這女人居然敢咬我!”

“啪！”響亮的耳光聲。

嗡嗡——

這一巴掌讓江雪音眩暈了幾秒，反應過來時，襯衫已經被扒了一半，露出裏面的米白色內衣。她穿的款式太過幼稚，引起了她們的嘲笑。

何念解扣子的動作一停：“哈哈哈，這是我八歲妹妹穿的款了！”

“裝什麽清純啊。”

高高在上的笑聲回旋，江雪音閉上眼，眼角流出一點眼淚。她雙手被反剪在後背，雙腿被人死死按壓，再沒有反抗機會。

不會有人來救她了。

博學樓是學校最偏僻的樓層，放學後幾乎沒什麽人經過，更別提這樓最高層的廁所。

她明明什麽都沒做，卻要遭受這樣的侮辱。

此刻正在大笑着欺負江雪音的何念是洛息後援會的會長，她把洛息當作公共財産，不允許任何女生靠近，違者就偷偷帶到這裏施加懲罰。

她們眼裏的寶物，洛息，是這所二流高中的清流，為人溫和儒雅，不管是成績還是體育都名列前茅，留着到脖子的中長黑發，雙眸含情，微笑時總讓人以為被愛，沉溺在柔情之中。

當洛息得知自己有後援會時，只是笑着說自己不是模特明星，不需要這些，高中生應該專注學業。

洛息都這麽說了，于是後援會也不再高調，把一切放到暗地進行。

她們處理過很多試圖靠近洛息的人，但江雪音完全沒有想要搶走她們寶物的意思。

她無數次解釋過，這都是誤會。

在高三分班第一天，洛息恰巧和她分到了一個班，而被選為班長的洛息發輔導書和教材時，不小心碰倒了她的水杯，他才買了個嶄新的杯子，還提出請客吃飯作為賠償。

她只接受了杯子，拒絕了請客。誰都知道洛息不能靠近，不然就會被他的後援會撕成碎片。

早知道會這樣，她就自認倒黴，連賠償的杯子都不拿，沒想到會被後援會誤會成自己故意讓洛息撞掉，好勾引結識他。

如果真的被她們拍到照片，媽媽會很生氣的。

救救我，誰能來救救我。動不了，好難受，好痛苦。如果真的要發展到這種地步，那不如直接殺了我吧。

江雪音在內心拼命祈求着，希望這一切只是自己在做夢，希望有英雄能來解救她。

仿佛上天在響應她的呼喚一般，衛生間門口跑進來一個女生，大喊道：“洛、洛息在外面，快停下，他好像要進來了，你們快住手別讓他看見！”

正在扒她扣子的何念顯然不相信，冷哼一聲：“什麽啊，別開玩笑了，這個時間洛息早就回去了，怎麽可能會在學校！”

更何況這棟樓的大門鑰匙只有後援會才會有，沒有鑰匙怎麽可能上得來。

“是真的！”那女生辯解道：“相信我，他真的”

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一道平靜溫暖的少年音響起：“我來找一個人。”

洛息背對着月亮，黑藍色制服褲下的長腿一邁，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他神色自若，毫不在意自己走進了女廁：“打擾了。”

月光拉長少年高挑清瘦的身影，攝人心魄的臉龐勾勒美好的線條。

他的視線很快定在狼狽不堪的江雪音身上，唇角自然勾起的弧度一僵，目光漸冷，盯着帶頭的女生。

不容置喙地命令道:“放開她，何念。”

“但是她……”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他的語氣愈發冰冷。

“好吧。”何念松開江雪音的衣服，朝她冷笑:“算你走運。”

江雪音連忙将襯衫扣子一個個扣上，輕微刺痛感從膝蓋傳來，腳步虛浮，有些沒站穩，身軀往前摔去。

洛息上前一步，接住了她。

清淡的雪松味，還有源源不斷的溫度從他的懷抱傳來。

江雪音瞳孔一縮，慌亂地逃離這個懷抱，看着他白色內衫被自己濡濕的痕跡，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洛息朝她笑了笑，以示安慰，“沒事，身上那麽多水，很冷吧？”他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少女濕透的身軀，給予她一點聊勝于無的溫暖。

“她們剛才對你做了什麽？”少年輕柔的聲音循循善誘，“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江雪音收到洛息想要表達友好的訊號，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迅速躲在他的身後，怯怯道:“照片……她們拍了我的照片。”

聽到這話，洛息朝何念伸出手。

“啧。”何念不耐煩地将手機丢給他。

相冊裏的少女雙眸含淚，滿是屈辱，衣服半解，露出白皙嫩滑的肌膚，引人遐想。

洛息眼底的情緒如暗湧的深海，黏稠深沉。他動動手指，将照片全部删除。

然後把手機用力摔在地上，用鞋底碾壓，“咔嚓咔嚓”，玻璃屏幕在他腳下破碎。

何念被他盯着自己的眼神吓得一驚，仿佛自己就是那個被踩在下面的手機，被踩斷了骨頭。

“手機的錢，我會賠償給你。”洛息踢開已經變成殘骸的垃圾，勾起唇微笑道:“不過何念，你以後再以‘後援會’的名義做這種事，就別怪我再做出其他事了。”

他對後援會這種存在的态度，本身就是煩不勝煩的。被這些人暗地裏關注，被擅自喜歡，像老鼠成群結隊欺負想要去觸碰奶酪的同伴一樣，只敢在角落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而且何念，如果你是男人，我剛才踩的就不是手機了。”

衛生間陷入一陣沉默。

半晌，何念咬着牙不甘道:“所以，你是在威脅我嗎，洛息”她不明白，明明後援會對其他人動手時，他看到也只是冷漠地走開，根本不會說一句話。

憑什麽江雪音是不同的那個。

“是威脅又怎樣你該不會覺得我在跟你開玩笑吧。”洛息似乎覺得很可笑，噗嗤一聲，捧腹大笑。

那雙燦若星辰的黑眸彎成月亮，讓何念一時間看呆。他本來長得就極為俊美，如今這幅被逗笑的模樣更加吸引人了。

洛息笑完以後，面無表情地命令何念:“好了，跟雪音道歉，你們做得太過分，她被吓到了。”

“對不起行了吧。沒意思，我們走吧。”何念很不耐煩地丢下這句話，帶着她的跟班們轉身離開。

反正那女人總會有再落單的時候，機會還很多，她就不信洛息每一次都能出現。何念冷冷地想，離開前瞟了一眼江雪音的臉。

這個賤.人長得一副清純白蓮花的模樣，內衣也是純潔無比的樣子，實際上內芯肯定是黑的吧。她以最大的惡意揣測着她，眼底閃過濃重的嫉妒和怨恨。

等這些女生全部離開以後，江雪音松了一口氣，跟洛息道謝:“謝謝你，洛同學。要不是你……總之真的很感謝，我要回家了。”

她想脫下他的外套離開，但洛息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道:“先別走。”

“衣服就穿着吧，小心着涼。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再回去，你會受傷也有我一份責任。”

江雪音本來想說不用了。她不想跟洛息接觸太深，要是成為那些人的公敵在學校肯定很不好過。

但是他的眼神純澈，帶着對自己的疼惜和擔憂。這樣毫不作僞的關心，許久沒感受到了。而且他剛才還在千鈞一發時救了她。

江雪音說服自己，朝洛息點了點頭。

離開博學樓時，江雪音發現大門老舊的鎖被人暴力砸開了。

是洛息做的嗎？

應該是吧。何念也說了鑰匙只有她才有，不砸開就沒辦法進來。

醫務室的門沒有關，醫生似乎是上廁所了，并不在裏面。

“你先坐在床上休息。”洛息在藥櫃裏翻找了起來:“我跟李醫生很熟，待會跟他說一聲沒事的。”

他很熟練地找出消毒用的碘伏，繃帶棉簽和止血貼。

然後蹲下.身，動作格外輕柔地清除起她膝蓋上的污物和血液，安慰道:“會有點疼，要是忍不住了就告訴我。”

“嗯。”

一點也不疼，他的呼吸噴灑在皮膚上，讓人很癢很想撓一下。

江雪音盯着他長而密的睫毛發呆。

這樣對待易碎品一樣的溫柔态度。

她好像明白了那些女生為什麽對洛息如此趨之若鹜，甚至産生獨占洛息的想法。跟這種男生在一起，應該會很幸福吧。

“好了，傷口這幾天都不要接觸水哦。”洛息站起身，把東西放回原位。“等會要回家的話，我送你吧。已經很晚了。”

江雪音仰起頭，看着他站在儲物櫃前的背影。“好，不過我得回教室拿一下書包。”

走起路來膝蓋會有一點點疼，不過還能忍受。

出了校門後，洛息跟江雪音一起坐在車後，還貼心地刻意不提剛才衛生間的事，講了幾個冷笑話，緩解江雪音的情緒，把她逗得笑彎了腰。

“我知道我知道，那只北極熊是有白化病的棕熊，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江雪音肆無忌憚的笑容，少年也發自內心地微微一笑。

在即将到達家的拐彎巷口，江雪音下車前再次道謝:“我到啦，謝謝你送我，洛同學。”

她關上車門，發現洛息也跟着下了車，走到她面前說:“叫我洛息就好了。”

“嗯，洛息。”

少年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還有點濕，回去要先換衣服洗澡，不然感冒就不好了。”

然後若無其事地收手，“對了，除了道歉，你還想她們受到什麽懲罰”

“懲罰嗎？”腦海裏閃過那些人肆無忌憚的大笑，恐懼、無助一同湧進大腦。

江雪音拽着書包帶子，搖了搖頭，“算了。”惹不起這些人，她們瘋起來連自己都咬。

洛息明白了什麽，“其實你不必擔心會遭到報複，至少我會站在你身邊。”

什麽意思，洛息要幫她報仇嗎？

江雪音低頭，盯着自己的鞋子:“那個，洛息，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她跟洛息的唯一一次聯系也只有水杯事件，其他時間都是班裏互不幹擾的同學。

“這樣就是好了嗎？”

“是啊，你砸壞門鎖跑來救我，幫我砸了何念手機教訓了她，還幫我處理傷口送我回家。”

一股輕柔的力道捧起江雪音的臉頰，讓她與洛息對視。兩人的距離此刻離得很近，她幾乎要以為他下一秒就要吻上來。

然而洛息只是保持着一指距離，用溫潤如玉的嗓音說道:“沒有為什麽，因為我看到了啊。”

因為我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