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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洛息生日那天，華德的許多老師們都去外地教研了，剛好不需要補課，所以江雪音可以毫無負擔地跟他一起出去過生日了。

天氣預報說是晴天，陽光明媚，一切都很完美。

“禮物。”江雪音見到洛息的第一面，把紙袋子一遞，避開他專注的視線，臉紅了紅。

因為天氣漸涼，她戴了個淺紫色針織帽保暖，把臉襯托得小巧玲珑。

“謝謝，可以現在拆開嗎？”洛息接過袋子，微笑着詢問。

少年穿了件灰色高領打底毛衣，上半身曲線被勾勒得清楚，天鵝頸被妥帖地蓋住，增添幾分禁欲美感。

“嗯，可以拆。”反正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

江雪音買的禮物很特別，當時她路過一家店，被櫥窗裏擺出來售賣的一款商品吸引了視線，不由自主地想到要是洛息戴上這個會怎麽樣，就買了下來。

修長的手指拿出包裝盒，輕輕打開。

少年在看到實物的瞬間，臉染上薄紅，喉結上下滾動一番，吞咽下意識分泌而出的口水。

“不喜歡嗎？”江雪音問他。

“沒有，我很喜歡。”洛息急忙回應道，他拿出裏面的項圈，“雪音要幫我戴上嗎？”

這條項圈是皮質的，挂着的銀牌正面寫了他的名字縮寫，背面是主人的名字縮寫，像寵物店的狗狗都會有的專屬狗牌。

少女踮起腳，把項圈解開，套在他的高領衫外，想了想，還是用打底衫蓋住了那個項圈，“還是不要被別人看到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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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圈很薄，只把衣服頂起小小的弧度，整體來看并不突兀。

洛息的臉越來越紅，他伸出手給自己的臉降溫，捂住臉就像一只害羞到不行的大型犬。

真可愛。江雪音在心裏想，還以為洛息承受能力很強，沒想到其實那麽純情。

少年緩了好一會，臉依舊如紅霞一般緋紅，“我也有驚喜給雪音。”

他們乘車坐了許久，抵達人煙稀少的郊外。剛下車，清新冰涼的空氣便簇擁而上。

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生長在原野，幾乎每一株都生長茂盛，高度直達人的大腿。

“之前日記裏的夢境，我覺得很浪漫，所以就找了合适的地方，把它們買了下來，想送給雪音。”洛息下了車，站在少女旁邊。

一望無垠的向日葵田野，陽光，少年的溫柔淺笑，這一切都和她之前做過的夢重疊了起來。

洛息實現了她随口提出的夢境，把它從幻想帶到了現實。

“來，我們到盡頭去。”他牽起她的手，跑了起來。

少年的步幅不大，穿梭在向日葵中，無數橘黃色花瓣應聲而起，如煙花般炸起飄落。

真漂亮，像做夢一樣。

江雪音的唇角不知何時勾起，露出潔白的貝齒，單純高興地笑了起來。

此刻他們腦袋裏的所有想法都消失了，世界也與他們無關，全身心地享受着當下掠過的風和花香。

原野盡頭擺着兩個被白布蓋住的畫架，微風吹過，露出一小截缤紛的色彩，顯得格外神秘。

洛息先掀開了其中一幅畫，那是之前江雪音送給他的畫像臨摹，被等比例放大了好幾倍，整幅畫有半人高。

“其實我覺得，這畫似乎有些不完整。”洛息看着畫架中的自己，慢慢揭開旁邊的另一副畫，“只有我一個人太孤獨了，不是嗎？所以我就擅自再加了一點細節。”

另一個畫架上擺了一副沐浴在陽光之下的少女，兩張畫的色彩銜接完美得不像後接的，仿佛它們本身就是一體，只是被人生生截斷成兩半了。

江雪音問他:“你畫的嗎？”

“嗯。”

“畫得真好。”她不知道自己在洛息眼裏，原來是這樣的。被太陽所偏愛，美麗，無法觸碰。

作品可以傳遞出作者的情感，她能感受到洛息描繪她的每一筆有多麽用心細致，傾注了多少愛意。

在這之後，他們去了華德市附近的淺灘，在海潮聲中邊散步邊聊天，話題漫無邊際，聊起了未來的事情。

江雪音對魔都這座城市心儀已久，高考後也會把大學盡量選在那裏。

在對話裏，她更加深入地了解了洛息，發現他也并不是完美得不似真人的神，也會有嫉妒、憎恨和自卑這種負面情緒。

踩在細沙之上，兩人留下大小不一的腳印。

不知聊了多久，天色漸暗，急速升空的煙花爆在空中，炸出一片光明，噼裏啪啦的煙火倒映在少女的臉上，将她的眼珠點燃。

“洛息，快看，有煙花!”她指着天空，興奮地像個孩子。

華德市區禁燃煙花爆竹，還是郊區這裏好，沒那麽多限制，而且空氣清新，風景優美。

“嗯。”少年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一簇簇五顏六色的煙火在他的瞳孔綻開，熄滅。

他的心髒在見到江雪音那一刻開始，就幸福地加速跳動着，此刻時速放緩，心率再次失常。

砰砰、砰砰砰。

不知是胸腔拼命鼓動的髒器，還是天空炸開的煙花在出聲。

煙花來去匆匆，最後一束光在夜幕消失，世界重歸于暗，四周也靜谧無聲。

“雪音，我喜歡你。畢業後，可以跟我在一起嗎？”洛息不由自主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也許是沉默的時刻對他太過漫長，洛息還沒等她回應，便迅速道歉:“抱歉，是我一時得意忘形了，可以當作沒聽到嗎？”

洛息懊惱自己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太過渴求，每一步走得那麽急切。要是她因此生氣了，那這難得的一天都會被自己毀掉。

江雪音在他發問的那一刻就沒再看天空了，她怔愣片刻，便發現洛息開始道歉，讓她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她安撫住洛息的情緒，問出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只是想知道，為什麽你會喜歡我。”

樣貌？性格？還是其他什麽東西。

從她的角度來看，一切根本無跡可尋。就好像是洛息對她一見鐘情了，然後不斷地追求起她。

“可能雪音忘記了，我們很久以前就遇見過了。其實我也是最近才想起來的，原來我一直以來丢失了什麽東西。”

江雪音聽得一頭霧水。以前見過嗎？她的認知裏，和洛息初見應該是高三開學的那天。

“在十年前，我們一起玩過游戲。”洛息笑了笑，似乎在嘲諷什麽，“很可笑吧，那麽久遠的事情了，所以我不會因為雪音忘記了我而難過。”

畢竟小孩子的記憶總是匆匆掠過不重要的信息，對當時的江雪音來說，洛息只是玩過一次過家家的陌生玩伴。

是他擅自想起來了，還做着想把對方緊緊抓住不放的美夢。

十年前的記憶确實已經蒙了塵，但江雪音翻了翻，确實記得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男孩，不過已經不記得名字和聲音了，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

“啊，原來那個人是你啊。”

江雪音覺得挺神奇的，原來他們那麽久之前就見過。就好像冥冥之中，又有人把緣分的紅線牽扯到一起了。

“雪音還記得嗎？沒關系的，不用勉強自己，我知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啊，我真的記得，當時我邀請你一起玩過家家，我當媽媽，也就是你的新娘嘛。”

洛息這才露出笑容，雙眸彎成月亮，顯得很高興的樣子:“不止是我一個人記得嗎，真好。”

雪音也記得的話，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是一廂情願呢？

放完煙火後，洛息讓人在空地架起簡易的木質桌椅，桌子擺放的水果甜品圍繞着一個三層高的黑森林蛋糕。

“洛息，閉上眼許個願吧。”她用打火機點燃每一根蠟燭，唱起生日歌:“祝你生日快樂……”

少年閉眼，睫毛輕顫，許下一個願望，吹滅蠟燭。

想要和雪音永遠在一起。

他不貪心，如果神能聽見的話，就實現這一個願望好了。

“生日快樂，洛息，希望你的願望成真！”少女真摯地祝福他。

嗯，這個願望一定會成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