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這是洛息出生以來睡得最舒服的一覺。

他沒有夢到自己從樓梯滾落,摔了一地的血;也沒有夢到自己被幽禁在地下室,求救到嗓子沙啞;也沒有夢到媽媽尖叫着讓他自殺。

他夢到了江雪音和自己的婚禮。

不是童年過家家的婚禮,而是真正的婚禮。

他們的婚禮設在一座神聖的大教堂之下,無數白鴿銜來橄榄枝,在少數人的見證下,身穿魚尾裙婚紗的新娘緩緩朝他走來。

雪音面若桃花,異常害羞地說了一句:“是的,我願意。”

正當洛息想開口宣誓時,四周的景色忽然像油畫褪色一般消失不見了。

他醒了過來。

原來是在做夢啊。還沒等失落的情緒蔓延,他看到自己仍然躺在江雪音的懷裏,對方靠在車墊上,睡得正熟。

洛息撐起身,将她輕輕移到自己的懷中。

“先回她家。”他輕聲吩咐司機。

等到達目的地後,洛息推開車門,在少女的校服裏找到鑰匙,進入了她家客廳。

他不想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進入她的卧室,便把熟睡的少女放在沙發上,給她蓋了一條毛毯。

“洛息?”這時雲平正好下班到家,發現站在家中的少年,還有躺在沙發上睡得正香的女兒。

Advertisement

“阿姨好。”洛息表情自若,把手從毛毯上拿開。

他知道自己剛才和雪音靠得太近了,完全不是普通同學的距離,這時引起雲平的懷疑也是很正常的。

“有件事,我想跟阿姨到外面談談。”

避開江雪音,他們去到外面。

“阿姨,關于您身體的事,我聽雪音說了。如果您相信我,可以放心把自己的挂念,也就是雪音交給我。如果您不信任我,我會為您證明自己可以負擔起這份責任。”

“什麽?”雲平愣住了。

她一直将洛息和自己的女兒對等,看作小孩子,說要讓她放心把雪音交給他?明明他的年紀和雪音差不多。

“我會給您提供最好的醫療服務,您不必擔心,安心養病。如果您離世,還有我照顧雪音。”

“這個,等等……”女人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皺起眉努力消化剛才他說的話:“你這是什麽意思?”

“您不明白嗎,如果繼續這樣高強度工作下去,消耗的是您自己的生命,我希望您能接受我的幫助。”

雲平沉默了一會。她怎麽會不知道這種事,但是讓這樣的孩子幫助自己,實在是……

“雪音跟你,到底是什麽關系?”能做到這種程度。

洛息搖搖頭,“沒有什麽特殊的關系,是我單方面戀慕雪音,單方面想這麽做。”

他不能把狗與主人的關系告訴一個中年女人,這樣會讓對方誤會,甚至因此指責雪音。

“不過畢業後,可能會是男女朋友,或是訂婚關系……”

雲平松了一口氣,為自己懷疑雪音是付出了什麽肉體代價的想法而感到難堪。

“其實您不必有什麽負擔,因為您的丈夫在這之前也一直在接受我的資金援助。”洛息想了想,從褲袋裏拿出手機。

他打開相冊,展示裏面的一張相片。

畫面裏,江濤和一個女人牽手逛街,動作親密。

“我還有其他證據能表明您的丈夫已經出軌。他用着我的錢做這種事,所以我下個月開始不會再給他提供幫助。”

他出軌了?雲平盯着相冊裏的丈夫,無法接受地後退一步。

雖然江濤不是個好爸爸,但他沒幹過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她也還抱着一絲期待,期待他能夠回到家庭中。

但現在看來,她好像錯了。

“我知道您是善良樸實的人。”洛息說:“得了這樣的病,很痛苦吧?不過沒關系,可以盡情利用我,就當是為了雪音。”

洛息還說了很多很多。

他問雲平,難道她不想活得更久一點,去見證去參與更多雪音的人生嗎?如果想,那就接受吧,他并不是拿錢羞辱,而是在幫助她。

在這一步步軟硬并施的攻勢下,雲平的內心深處早就妥協了。

她也很累,年紀已經快步入五十,中老年的身體早已支撐不起那麽勞碌的工作。

她答應後續會聯系洛息,讓他先離開了。

回到家,雲平看着一無所知的少女,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讓你活在這樣貧窮的家庭中。

她也不想跟瘋子一樣逼迫雪音拼命學習,她也想陪在女兒身邊陪伴她成長。

但是她只是工薪階層,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以上,榨出的微薄薪水還會被丈夫分去一半,拿去賭博。

所以為了不讓女兒重複自己可悲的人生,唯一方法就是讀書。

洛息把喝完的酒杯往桌上一放,把校服外套解開,丢在床上。

他的臉升起醉人的酡紅,迷蒙的黑眸半眯,腦袋沉浸在朦胧的酒精麻醉中。

“洛洛,你在高興是嗎。”紅裙女人坐在床上,面無表情地說:“那個女孩的媽媽很快就會死去,這樣你就能徹底擁有她了……真是個壞孩子啊。”

“這樣的你,真的能配得上那女孩嗎?”

洛息的臉驟然從放松變得古怪起來,他捂住自己的臉,不讓醜态暴露在空氣中:“閉嘴!”

“被說中了?”女人嘻嘻笑了起來,她無法獲得幸福,那她的孩子也只能陷入不幸之中。

這個幻覺扭曲地給洛息制造了龐大的痛苦。

而忍受多年的洛息在品嘗到真正的快樂之後,對這個幻覺逐漸産生厭煩憎恨的情緒。

他站起身,把藥機械地往嘴裏拼命塞。

“洛洛,我知道你的冷血無情。從那女孩口裏知道媽媽患癌,你根本不同情她媽媽,而是欣喜若狂。你給她媽媽提供幫助也只是想獲得好印象,好讓雪音更愛你、依賴你。”

“或許在雪音媽媽的葬禮上,你表面可以做出悲傷的模樣,背地卻像瘋子一樣,享受着獨占雪音的喜悅。”

“你啊,就是不正常的小孩。”

洛息控制不住一下吞了太多藥,想起這會引發暈厥甚至休克,便伸出修長的手指開始扣弄自己的喉嚨。

“嘔——”

他吐出了一大攤混雜着唾液、胃酸的藥丸和膠囊。

去死……

“消失在我的世界裏,媽媽。”

洛息怨恨地盯着那個只有他才能看見的幻覺,寒聲道。

他已經不需要這樣的幻覺了,他有雪音了。

“呵呵。”女人笑了起來,“可憐的孩子,你以為你不需要我嗎?那女孩随時都會離開你啊。你需要她,她不需要你,所以你拼命證明自己的價值。讨好她,為她當狗。”

“只有我這個幻覺才不會永遠抛棄你。”

洛息閉上眼,讓自己不去聽不去看。

該去找心理醫生了。他想。

會診室內。

洛息面無表情地坐在多娜面前,看着她。

“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聯系我,洛先生。”多娜遞給他一杯熱咖啡,“那麽你想與我談論什麽呢?”

多娜是父親為他找的心理醫生,每個月他都會例行公事去見一見她,很少說話。

她本碩博皆畢業于美國名校,工作經驗數十年,在做心理咨詢的同時,還在搞實驗和學術深耕。

“關于我的幻覺,最近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了,我想讓它消失。”

多娜有些訝異,問道:“我記得幾年前的第一次見面,你跟我說過,你想要這個幻覺更多地陪伴你。這個變化,是如何轉換得如此之快的?”

“我遇到了她。”

“她?”多娜翻了翻以前和洛息的談話記錄,在裏面找到了一段過去的記憶。

她記得,洛息一直執着于尋找自己的“新娘”,并為做一個優秀完美的丈夫,付出了許多努力,在廚藝、健身鍛煉和樣貌審美等方面。

他不是一個正常人,唯一的目标是尋找到自己的“新娘”。

不過在那麽久的心理咨詢下,多娜知道對于洛息而言,他想要的“新娘”并非是大衆普遍認為的新娘。

他要的新娘,更像一個精神支柱,一個支配他人生的存在。

這是很危險的。

如果要把別人當作精神支柱,那如果那個人要離開,多娜覺得洛息會産生更多精神問題,走向精神崩潰,甚至導致自殺。

“如果你不想告訴我她的名字,那可以用一個詞代稱她,比如新娘。”多娜提醒洛息。

少年“嗯”了一聲,半垂眼眸,“是的,她确實是我的新娘。我找回了以前的記憶。”

“那麽,你們相處得怎麽樣?”

“很好。”洛息回答道:“我們互相閱讀對方的日記、擁抱、在花海裏散步、學習,但我對窺伺她的存在感到異常得憎恨、嫉妒和不安。”

“那些情緒是正常的,我能感覺到你對她的珍視。你在害怕失去她,對嗎?”

“是啊。”洛息進入了狀态,他忽然盯着多娜,不知是在警戒自己還是和女人對話:“我需要成為她心目中的那個洛息,而不是只會詛咒別人的怪物和惡魔。這樣她才能愛我。”

“不,洛先生。”多娜否認了他的話,“如果你這樣做,是得不到新娘的愛的。或者說,她愛的根本不是你,而是你的面具。”

“真實的我醜陋不堪,怎麽能要求她愛上這樣的我呢?”洛息幽幽問道:“難道多娜醫生會在愛人面前展示自己陰暗的一面嗎?應該不會吧。”

自然界的動物在捕獲獵物時,也會僞裝自己,釋放出甜蜜的信號或其他美妙的東西吸引獵物上鈎。

如果不僞裝,那還沒有靠近獵物,獵物很快就逃竄離開了。

多娜沒有強硬地改變他的想法,把話題引導到其他地方,“那麽,你想讓幻覺消失,就是因為想讓自己僞裝得更好,讓新娘愛你嗎?”

“……是,也不全是。”

洛息覺得幻覺的話太刺耳了,總是讓他暴走失控。而且沒有幻覺的他,更符合雪音印象裏的那個洛息。

他不想在犯病的時候吓到雪音。他想盡快地變成一個正常人。

“我很快會和她在一起的,所以要快點……”洛息呢喃道。

多娜感受到他話語裏的焦慮不安,無奈地嘆了口氣。她還以為洛息主動來心理咨詢是一次進步,卻沒想到他的問題更加嚴重了。

“不是着急就能讓幻覺消失的。或許下一次,你能将新娘帶過來,讓我見一見嗎?”

“不,不行。”洛息很快拒絕了。讓雪音過來?他根本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在做心理咨詢。

他站起身,結束了這場對話。

“抱歉,我有點想她,先這樣吧。”

“好的,慢走,洛先生。”多娜沒有挽留,點頭送別,記下了今天的談話。

媽媽住進醫院了,雖然不知道洛息跟她怎麽說的,但江雪音終于放心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正站在窗臺曬太陽的媽媽忽然回過頭,表情平靜地說:“過幾天,我打算和你爸離婚。”

雲平住進醫院的這幾星期,作息規律,得到了良好的照料,氣色變好,并且情緒也安定下來,整個人有了很大的變化。

“好,我支持媽媽的決定。”江雪音早就想讓她跟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家夥斷絕關系了。

“對不起,雪音。”媽媽皮膚上的瑕疵在陽光的照耀下無所遁形,是歲月留下的痕跡,并不難看。

“媽媽沒有做錯什麽,不用跟我道歉。”

女人搖了搖頭,露出一個似笑又似哭的複雜表情:“不,怪我沒有早點醒悟過來,讓你過了那麽多年苦日子。要是早點離婚,說不定也沒那麽多罪要受。”

見女人的情緒不對,江雪音連忙過去抱住她,安撫道:“沒有,我不怪你,媽媽。”

這時,病房的門被敲了敲。

“叩叩。”

洛息打開門,看到兩人相擁的場景,表情一愣,接着擡起手上的食物,笑了笑:“打擾你們了嗎?”

他問了問雲平的身體狀況和治療感受。

雲平簡單回答了問題,覺得精神有些疲憊,便讓他們兩個離開了,并囑托江雪音一個人住的時候別落下功課。

“知道了,媽媽。”江雪音無奈應聲,把門關上。

站在她身後的洛息,默默上前一步,彎下腰将頭顱靠在少女的背上,雙手抱住了她的腰。

“怎麽了?”她問。

“沒事。”洛息悶悶道:“只是有點嫉妒。”他知道的,如果讓雪音從媽媽和他中選一個,他一定是被抛棄的那一個。

“你在嫉妒什麽呢?”她笑了起來,“這裏可沒有像姜子修這樣的男人。”

洛息的唇線一下子抿直,不太高興地從少女的後背離開,扭過頭轉到一邊去。他不喜歡雪音提起那個人。

江雪音發現他居然在鬧小脾氣,可憐又委屈的別過頭不肯看自己,覺得這個人真可愛啊:“又在嫉妒了?”

她拉了拉少年的衣袖,帶着他往外面走:“別生氣,我們去醫院那條小河看天鵝吧。”

華德是南方城市,即使季節已經入冬,河面也不會結冰,只是氣溫會稍稍降低,冷風中帶着濕潮。

這座醫院占地面積寬廣,留有一大片空間提供給患者散心鍛煉,有綠蔭小河,以及各種鴨鵝貓狗等動物出沒。

洛息坐在木質長椅上,黑眸輕垂,注視着旁邊的少女。

因為寒冷,少女把白色兜帽戴上了,看起來就像一只可愛圓滾滾的小白羊。

“關于之前生日那天,你問我的問題,如果你還想要一個答案的話,我想說我答應了。”江雪音擡起頭,仰視他。

那一瞬間,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心跳如風馳電掣的過山車登上了頂峰。洛息很想低下頭吻她,卻一次又一次地忍住了。

生日那天的問題——

“雪音,我喜歡你。畢業後,可以跟我在一起嗎?”

所以,她是答應了嗎?原本他沒抱任何多餘的期待的。

洛息訝異過後,內心湧現出巨大的狂喜。他伸出手緊緊抱住了少女,像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真的嗎?雪音,我不是在做夢吧?我愛你,我愛你……”

激動低沉的少年音喜悅過頭,述說自己的愛意時聲音逐漸顫抖,帶了點哭腔。

我愛你。

蔚藍無際的天空之下,他終于被自己的半身、另一個靈魂接納了。

被擁在懷裏的少女閉上眼,感受着他滿到溢出的情緒。答應畢業後在一起,這件事那麽值得他開心嗎?

不管未來怎麽變化,她會記住這一刻的。

沒什麽光透進來的樓道中,蹲了一只白色大狗,還有一道高瘦的少年身影。

江雪音以為這個人應該是走錯門了,剛想說話,便發現那只薩摩耶“嗚汪”一聲,飛快地撲了過來。

“咦,是小雪嗎?”她驚喜地蹲下身,摸了摸薩摩耶毛絨絨的腦袋。小狗舔了舔她的手,尾巴搖的異常歡快。

這是她之前撿到過的一只狗,看到主人在懸賞才發現原來它不是被抛棄的,所以還了回去。

因為它渾身上下白白的,像雪一樣,江雪音也存着私心,把自己名字的一半分給了這只可愛大狗,起了小雪這樣的名字。

“它真的很想你呢。”白發少年笑眯眯地開口。

一聽這輕佻愉悅的聲音,江雪音便知道了這個人是誰。

“這狗居然是你的?”

姜子修表情頓時垮了下來,語氣不善道:“什麽叫這狗居然是我的啊,很奇怪嗎?”

少女摸狗的動作一頓,她站起身,沒再理會那只薩摩耶:“沒,讓一讓,我要回家了。”

他站着的位置正好就是她家門口。姜子修閃到一邊,看着她開門,然後抓住時機大步一邁自顧自地進去了。

果然,她就知道……

“進來幹什麽?又有什麽要說的,少爺。”

姜子修直接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手撐在下巴處,“有啊,很多。”

“那你快說。”大門仍然大開着,做好随時把外來人趕出去的準備。

“不行,這件事很重要。除非你給我做點吃的,我和小雪都好餓。”他毫不客氣地指使。

姜子修的無恥讓她覺得有些可笑。

她把門“嘭”的一聲關上,從櫃子裏拿出以前沒吃完的狗糧還有食盆,給薩摩耶準備了一頓晚餐。

然後抓了一把狗糧,丢進盆裏,遞給姜子修,微笑道:“喏,吃吧。”狗就算了,好歹狗狗是人類的好朋友,活潑又忠誠,不能餓着。

“哈,你就給我吃這個?”他沒有接過去,那雙幼态圓眸顯得無辜可憐。

“愛吃不吃。”她把盆裏的狗糧倒進薩摩耶的寵物食盆裏,“我也不是很想聽你說話,等會小雪吃完,你們就一起滾出去。”

“喂,太絕情了吧。明明小雪那麽想你呢,老是咬着我的褲腳讓我去找你,之前幾次跟你見面都被它發現,一直發瘋汪汪大叫。”

“它想它的,關你什麽事。”江雪音冷漠回應:“那你可以不來找我啊。”

姜子修聽到這話,格外不高興地瞪着少女,像要把她盯出一個大洞。

讨厭死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洛息會喜歡這樣的女人。一點也不聽話,也不溫柔。

“聽完再考慮要不要讓我滾出去吧。”他清了清嗓子,“我要說了哦,這件事和洛息有關。”

姜子修故意拉長音調,想引起她的好奇心,但發現少女并沒有露出抓心撓肺的表情,便失落地嘆了口氣。

“好吧好吧。其實我一開始不讓你跟洛息接觸也有為了你好的緣故啊,他不是正常人你知道嗎?洛息精神分裂很嚴重,看病十幾年也不見好的,會産生幻聽和幻覺。”

江雪音聽到這話,覺得蠻搞笑的,在她看來,洛息表現得很正常,怎麽可能會有他說的那種症狀。

這是想另辟奇徑離間他們兩個吧。

“好,我知道了。”

姜子修沒有得到想象中她的反應,例如被吓一跳或者害怕驚詫的情緒,便很快明白她根本沒有當真。

他強調:“我是說真的,不是開玩笑。”

“嗯,我也沒有開玩笑。”薩摩耶已經吃完了狗糧,趴伏在少女的懷裏休憩,發出呼嚕嚕的享受聲。

姜子修現在在她那裏的信譽基本為零,是一個蠻不講理、惹人厭煩的家夥。

“你最好也快點離開,一會洛息就來了。”江雪音輕撫薩摩耶的毛發,從頭顱順到尾巴。

她知道洛息很善妒,要是兩個人碰到一起,說不定又會打起來,到時候就麻煩了。

“洛息要來?”姜子修煩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白毛,嘆了一口氣:“行吧行吧,下次再說。”

他随手從桌上拿了紙筆寫下自己的號碼:“有事可以直接聯系我,來找小雪也可以。”

薩摩耶根本不肯跟着他離開,窩在少女懷裏,兩人無辜地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主人冷笑扯着牽引繩把它拉走的。

大狗狗嗷嗚嗷嗚地撒嬌叫聲漸漸遠去。

江雪音把地上的狗毛清理幹淨,還有食盆放回原位。

最近洛息來得很頻繁,他們除去睡覺時間,幾乎整天膩在一起。就算沒有要求他這麽做,洛息也會包攬一日三餐和家教。

“叩叩,雪音,在家嗎?”

洛息站在門外等待,手裏拎着一袋子菜和肉,他準備今晚熬制排骨玉米湯,并煮點牛肉還有蔬菜給她補充蛋白質。

“來了。”門很快就打開了。

踏進門內,洛息環視客廳,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他換上室內鞋,眼睛一瞥,發現了桌上那串熟悉的數字。

那是姜子修的私人號碼。

他來過這裏了?還是說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洛息腦子飛速思考。

他很快把視線移開,狀似無意地問道:“剛才有人來過嗎?”

江雪音也注意到自己忘記把那個號碼藏起來了,沒有選擇隐瞞,幹脆地坦白道:“嗯,姜子修來了,還給我留下了號碼。”

“這樣啊,你們聊了什麽?”

洛息走到廚房,把袋裏的肉拿出來洗。血水從他的指縫流下,新鮮的牛肉肉質鮮嫩,筋脈甚至還在跳動,像一塊活物。

他選了一把鋒利的刀,輕輕劃開牛肉,把它切得薄如蟬翼。

“說了一些關于你的事。”

切肉聲在廚房響起。

洛息“嗯”了一聲,“我的事嗎,是什麽?”他明明特地去警告過那家夥不要再去找雪音的,為什麽要觸碰雷區。

他覺得現在就已經很好了,要是生出什麽變數……

洛息把刀砍進厚厚的木案板,把切好的牛肉裝盤備用,拿出排骨洗了起來。

“他說你有精神病。”

少年下意識地掐住了手中的排骨,如扼住了某個人的脖頸一般,手背上的青筋冒出,顯得格外吓人。

他生氣了。

不過少女沒有看到他一瞬間扭曲的古怪表情,繼續道:“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要那麽锲而不舍地說你的壞話,反正我是不會相信的。”在她心裏,洛息溫柔又完美,除了有點愛吃醋偏激,簡直是王子一般的存在。

被她的話安撫,洛息很快冷靜下來,他洗幹淨手轉過身,可憐兮兮地用那雙黑曜石般閃耀的雙眸注視着她:“下次那家夥再靠近你,什麽都不要理,直接離開好嗎?我好擔心他會做出什麽傷害雪音的事。”

都被他這麽拜托了,江雪音點點頭,答應了他:“我知道了,這次是例外。”要不是姜子修把小雪帶過來了,她根本不會讓那個人呆那麽久的。

洛息放下心。

不過那個人真讨厭啊。

居然對雪音說他是精神病,雖然事實确實如此,但他完全不想要讓別人告訴雪音這種事。他會好起來的,他們會像童話裏的王子和公主一樣走向幸福圓滿的結局的。

“對了,今天的小測我有幾道題不會,等會吃完飯教教我吧?”

“嗯。”

第二次月考很快就要來臨,江雪音覺得時間總是過得太快,明明才剛考過,怎麽又要大考了。

這次月考後,她要履行和洛息的諾言,和他成為同桌。

對于同桌這件事,她自己是沒什麽執着感的,但洛息不是,他在考完之後,變得格外期待周一班會的到來。

當班主任念到洛息的名字後,他在人群中找到少女的身影,朝她露出一個微笑,用口型對她說:到我們了。

江雪音把書籍資料在新課桌整理完畢,朝那道強烈的視線看去,問他:“洛息,你好像很開心。”

“當然,因為能和雪音呆得更久了。”而且還離薛哲那家夥遠了好多。他會像盤踞巨額財富的巨龍一樣,牢牢保護住屬于自己的寶物的。

“這樣啊,那我也挺開心的。”看着少年喜悅到差點想搖尾巴的表現,江雪音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真可愛,洛息。保持這樣,一直喜歡我吧。”

洛息彎了彎眸,輕輕點頭。

“好,只要雪音允許,我會一直、一直這樣的。”

她收回手,忍住想撓洛息下巴以示獎勵的想法。忍住忍住,他又不是真正的狗,摸摸頭這種程度就好了。

即使被最先進精細的儀器照料着,雲平的身體也日漸衰竭下去,她剔去滿頭灰發,戴上了帽子。

像一支被剪去根,慢慢等待死亡的花朵。

關于離婚的事,江濤沒有異議,兩人很快辦好離婚,在離開前,她看到一個年輕貌美的女生挽上他的手,笑着撒嬌。

她明白江濤為什麽會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她。

但是一回想起過去,在婚禮酒席上,他曾許諾過的誓言,雲平自嘲地苦笑了起來。自己這半生,到底是看錯人,走錯路了。

“媽媽,辦好了嗎?”江雪音在門口等待已久,走上去迎接女人,穩穩地攙扶住她,“今晚我煮點湯給你暖暖身體,有什麽想吃的菜嗎,我一會回家做給你。”

雲平把離婚證揣進口袋,點了點頭。不過她這半生也不全是錯誤,起碼她還有雪音這個女兒。

“都可以,你看着……”

她的眼前忽然閃過一片白色,整個世界暗淡下來,胃裏直犯惡心,雙腿變得難以站立。

在倒在地上之前,雲平聽到了少女驚慌失措的尖叫:“媽媽,你怎麽了?!媽媽——”

真冷啊。

女人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她已經躺在醫院那張無比熟悉的床上了。

少女坐在床邊,眼尾帶着一抹紅,像是已經大哭過一場:“媽,感覺還好嗎?”

雲平搖搖頭,聲音沙啞:“……沒事。”

江雪音站起來,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潤喉。

媽媽這次昏迷了整整一天,主治醫生說,可能癌變已經擴散到腦部,後期昏迷不醒、意識模糊的情況會經常發生,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她不想再經歷一次媽媽忽然暈倒在地,叫也叫不醒的恐懼了。在這一天裏,她無數次盯着儀器上的數字,害怕裏面的數值像那時候一樣忽然大變,害怕媽媽離自己而去。

“餓了嗎?這裏有飯菜,不過是冷的,我去熱一下。”江雪音拿着便當盒去加熱了,還把筷子勺子也洗了一下。

不過媽媽似乎沒什麽胃口,她往嘴裏塞了幾口飯,便食不知味地放下了筷子。

“最近學習怎麽樣?”

“挺好的,洛息一直在教我。”

“那孩子對你不錯。”雲平心緒複雜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問她:“你覺得他怎麽樣?”

江雪音明白她在問什麽,垂下眸回答:“其實我答應他了,我們畢業後會在一起。”

雲平沒有驚訝,了然地點點頭,囑托道:“雪音,其實男人最重要的不是樣貌,而是責任感。有他在,以後媽媽走了,也放心了。”

江雪音聽到這話,沒忍住又想哭了。她靠在媽媽的肩膀,嗚咽道:“我不想你走,我還沒讓你享福,我還沒長大,你舍得離開我嗎?”

“傻瓜,人都有命數的。老天要我走,誰也攔不住。”

天氣越來越冷,接近十二月中旬,街道上的商店就挂起了聖誕結和鈴铛的裝飾,節日氣氛濃郁。

少年穿着一身淺棕色風衣,架在高挺鼻梁上的平框眼鏡倒映出櫥窗的光。

那道光來自于一件打在聚光燈下的潔白婚紗裙,它靜靜地呆在玻璃櫥窗內,等待着買家的到來。

珍珠一排排鱗次栉比地挂在順滑的布料上,臂袖和頭紗如蟬翼般輕盈,大蝴蝶結挂在腰後,甜美而優雅。

他只看了一會,便走進店內買下了它。

這件婚紗,是獨屬于雪音的。

洛息幻想着少女穿上這條婚紗的動人模樣,抑制不住地冒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好想快點成為她的丈夫啊。

寒假來臨,接近春節之際,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化療結束,雲平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江雪音冥冥之中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能媽媽抗不過這一年了。

她提前裝飾了病房,給門貼上了紅對聯還有福字。洛息提議,趁雲平現在身體好轉,還沒陷入下一次昏迷之前,他們幾個可以一起包餃子。

于是除夕夜前幾天,他們在病房裏揉着餃子皮,一邊聊天。

“我還沒吃過阿姨包的餃子呢,很期待。”洛息的嘴角上揚,雙眸含笑,“我塞了一個硬幣在餃子裏,不知道誰會吃到。”

“你已經塞了呀,那我就不塞硬幣了。”江雪音正想把一個硬幣放進去,聽到這話連忙放下,“希望媽媽和洛息能吃到它。”

傳說在除夕夜從餃子裏吃到硬幣的人會得到好運,一生順遂平安喜樂。

“你們兩個貧嘴。”雲平被哄得笑了起來,病服套在她被病痛折磨到幹瘦的身上,整個人綻發出打火星子般細碎的光芒。

女人把他們包好的餃子下鍋煮好,好幾次沒抓穩東西,差點将其摔到地上。

“沒事沒事。”她不知是安撫雪音,還是自己。

熱騰騰的霧氣升騰,充盈整間病房,帶來一點生機。餃子很快煮好了,洛息幫忙乘好,遞給雪音和雲平。

不過女人沒什麽胃口,她只是目光溫和地看着他們兩個人在吃,不舍又溫柔,想用盡一切記住這一刻。

“媽,快吃吧。”雪音說:“我們快吃完了,還沒吃到硬幣呢。說不定在你那個碗裏。”

“好。”雲平端起碗,剛往嘴裏放進一個餃子,牙齒便被磕到了。

她吐出一枚被洗幹淨的硬幣。

“哎呀,是媽媽吃到了!”雪音興奮地笑了起來,“那下一年,媽媽一定會健康平安的!”

洛息默默點了點頭。

吃完餃子後,江雪音把鍋碗瓢盆收拾好,正想打開電視陪媽媽一起看點家庭倫理劇,卻發現女人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的臉龐疲憊又安恬。

第二天,江雪音沒能把她叫醒。

女人鼻下的氣息消失,在睡夢中無聲無息地離去了。

“媽媽、媽媽……”

少女如幼崽般呼喊着自己的母親,搖晃着那具軀體,半晌脫力地坐倒在地上,抱着頭顱,怎麽也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她知道這一天會來的,卻沒想到它降臨得如此之快,讓人猝不及防。

明明昨天媽媽還吃到了餃子硬幣,騙人的。

騙人的吧,其實她是在做夢。

洛息出現在病房門口,他一下便明白發生了什麽,按鈴叫來了醫生和護士。

白大褂們魚貫而入,少年抱起她,退到一邊,平靜地注視着這一切。

“01號病床,雲平女士于昨晚淩晨四點心髒停跳離世……”醫生宣告着事實,朝少年詢問道:“請問誰是家屬,需要簽署死亡證明。”

洛息垂下頭,極盡溫柔地吻了吻少女的額頭,“雪音,去簽名吧。”他們還沒有結婚,在法律上不是家屬,他不能為她代勞。

江雪音無暇思考這個吻的含義,只是機械性地接過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逃避般地閉上眼,蜷縮在少年的懷裏。

大腦一片空白,她放棄了思考。

“沒關系,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我會處理好的。”洛息動了動攬住少女的一只手,輕輕地在她的頭發間摩擦安撫。

關于屍體處理,他之前和雲平談過,雲平表示不希望被火葬,而是想土葬,歸于自然的泥土裏。

她的墓地早就購置好了,就在華德市郊外的那片公共墓地。

下葬前,天空下起了小雨,淋濕草地,帶來一股淡淡的土腥氣。

身後有人為洛息撐着黑傘,他平靜地看着棺木入葬。

江雪音面色蒼白,失神地站在他身邊,當有人開始往裏面潑泥土時,她沖進雨幕,趴在了棺木上。

媽媽,不要丢下我,媽媽。

雨水打濕了她的身軀,冬季的寒冷讓她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

洛息擡手讓工人停止工作,撐着傘走到少女身邊。

“雪音,讓阿姨安靜地睡覺吧,嗯?”他握住少女冰冷的手臂,将她抱進懷裏,“一會感冒了可怎麽辦。”

他毫不在意少女衣服上染上的髒污,将其緊緊抱住,語調依舊溫潤如玉。

“洛息,我沒有家人了……”她喃喃自語。

“沒關系,我會成為你的家人。”少年微微一笑,從黑色大衣外套拿出了一個小巧玲珑的盒子,“啪嗒”一聲打開。

一個閃耀反光的鑽石戒指出現在少女眼前。

“我們訂婚吧,雪音,然後等大學畢業就結婚。”少年不顧地上的肮髒,單膝跪下。

這是什麽,求婚?

為什麽?

江雪音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搖搖頭,因為過于慌亂不小心把少年手上的戒指打到了地上。

那顆潔白無瑕的戒指掉進了泥水中,失去了應有的光芒。

洛息默默站起來,撿起那個已經變髒的戒指,詢問道:“是不喜歡這個款式嗎?還是不喜歡鑽石,雪音喜歡什麽樣的戒指,其實我也不知道呢。”

“不是……這太突然了。”她意識到少年不是在開玩笑,不自覺地慢慢後退。

“對不起,我先回家了。”似乎再也無法忍受這一切,她頭也不回地逃跑了。

徒留少年如屹立不動的松柏般站在原地,靜靜地注視着她的身影。

自己又搞砸了嗎?

他輕輕吻了吻那個戒指,露出一個絢麗的笑容。

不過沒關系,已經沒有什麽阻礙了。接下來要處理的事簡單太多了。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