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見家長

見家長

那邊工作人員已經緊急切了直播，畫面轉到了舞臺上。

幾名安保也趕了過來，把楚時航請了出去。姜桃倒是想吃瓜，但又覺得呆在那像個電燈泡，抱着水杯等上場。

一分鐘前休息室裏還站滿了人，瞬間就只剩下他和顧聿涔。

他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麽，顧聿涔不知道什麽時候剝開糖紙，往路晚嘴裏塞了個薄荷糖。

“唔…”

“嗓子疼就別說話。”顧聿涔語氣平靜，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

明明路過的工作人員都對這場鬧劇充滿了好奇，只是沒敢多看就匆匆離開。顧聿涔卻一點也不好奇，楚時航離開後，他一句話都沒問。

路晚坐在邊上，看着顧聿涔垂眸玩着手上的糖紙，濃密的眼睫低垂，路晚都沒看清他是怎麽動作，光顧着看他那修長的手指。

幾秒後，玻璃糖紙被折成了心形。

放進了路晚的手心，他愣了一下，就聽顧聿涔說，“拿去玩吧。”

路晚：“……”拿他當小孩？

“你一直盯着看。”顧聿涔說着要拿回來，“不喜歡？”

路晚立刻收攏五指，想把那顆心形糖紙攥在手心，卻連同顧聿涔的手指一起握住了。

兩人皆是一頓，路晚嘴裏含着糖，含含糊糊地說了句，“沒說不喜歡。”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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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忽然安靜了下來。

路晚覺得氣氛有點怪，但又說不出哪裏怪。

幾分鐘前。

他還能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在顧聿涔面讨巧賣乖，可當顧聿涔真的什麽也不問，無條件地站在他這邊時，路晚心底升起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那種心情是帶着點隐秘的興奮感，不是因為報複了楚時航，而是因為顧聿涔護着他。

很多時候，路晚都能感覺到顧聿涔對他的偏向，他不知道原因，可不管為什麽，被偏向總是令人開心的。

“涔哥。”

路晚仰頭看向他，問出了那個他從未去探究，但眼下卻非常想知道的問題。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他的心裏閃過無數答案：因為是他們朋友、因為顧聿涔認識他的父母，或者因為他是個失憶的病人……

但這好像都不是路晚想要的答案。

然而……

顧聿涔很輕地蹙了下眉，他重新抛了個問題過去，“你覺得什麽樣算對你好？”

他聽路大哥說過。

路晚車禍住院的那段期間，楚時航經常去看他，有時候買束花，有時候陪他一起吃寡淡的營養餐，給他講講笑話哄他開心。

這就算對他好了嗎？

顧聿涔：“說不出來？”

路晚點了下頭，他解釋，“這很抽象，只能是一種感覺。”

“錯了。”顧聿涔的語氣認真起來，“你會覺得抽象，那就說明你根本感覺不到他對你的好。或者說，只是正好在你需要的時候，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讓你産生了這種錯覺。”

顧聿涔是在暗指楚時航，簡直不要太明顯。

“你回答不上來，因為讓你産生這種感覺的原因，可以是一束花，也可能是因為一顆糖，又或許是我順手幫你解決了一個麻煩。”

“花可以送給別人，糖也可以。而幫你解決麻煩，可以是助人為樂，也可以是日行一善，這都不叫對你好。”

“它的因果關系不是‘為你做了什麽事’。而是‘因為那是你’，所以才做這件事。”

路晚已經被繞暈了，他舔了口中的糖，眨巴眨眼，問：“那你會給別人糖嗎？”

顧聿涔：“……”算了，他是一句重點也沒聽進去。

望着路晚霧藍色的眼眸，顧聿涔很輕地嘆了下氣，解釋道：“一個人對你好，你是能具體的感受到的，那并不抽象。”

“如果他只是捧着一束花，嘴上說着喜歡你，卻總讓你為難，你可以讓他滾蛋了。”

“你直接說楚時航呗。”路晚這回聽懂了，答得很快。

楚時航的“喜歡”不就是全靠一張嘴。

顧聿涔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路晚掌心的糖紙上，路晚的手很白，心形糖紙就像是會發光，讓他想到了路晚曾在醫院裏對他說過：

[我喜歡你。]

[你聲音好聽，溫柔，會照顧人。]

這算喜歡嗎？

算。

但這種喜歡是基于某個條件，而不在于那個人是誰。

聯想下楚時航照顧過車禍的路晚，顧聿涔的語氣中，帶着點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

“怎麽，楚時航很會照顧病人？”

路晚：“……”關楚時航什麽事？好不好他也不知道。

“說點你愛聽的話，稍微遷就一下你，就叫對你好了？”

路晚：“……”好像對，又好像哪裏不對。

“你的眼睛是裝飾嗎？”

路晚認真思考了下這句話，沾沾自喜，“你是在誇我的眼睛好看嗎？”

“我在說你的眼睛除了裝飾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路晚：“……”是嘲諷。

“你怎麽可以人身攻擊！？”

路晚大聲控訴，得到的是顧聿涔帶着嘲諷的語氣詞。

“那、怎麽樣才算對一個人好？”路晚暫時不和他計較，他只是好奇顧聿涔為什麽在這件事上這麽認真，他虛心請教。

“顧老師好像很懂得樣子，要不你教教我，等我以後遇到喜歡的人，我才知道怎麽對他好。”

“等你遇到了喜歡的人，不用任何人教，你也會無師自通。”

“這樣嗎？”路晚歪了下腦袋，像個問題很多的好奇寶寶，“那下次楚時航不肯滾蛋，你還會日行一善地幫我趕走他嗎？”

顧聿涔沒有立刻回答，路晚又繼續追問。

“你會給別人糖嗎？”

“你會……”

“話這麽多，你嗓子不疼了？”顧聿涔瞥了他一眼。

路晚：“……”

直播間觀衆還在讨論路晚和楚時航的瓜，觀衆們各執一詞，吵得不可開交。

【路晚到底是怎麽同時勾搭上楚總和影帝，能不能出個教程】

【首先你得長得像他那麽好看，娛樂圈都挑不出幾個那樣的顏，普通人還是算了吧】

【誰還沒幾個傻.逼前任，這就叫勾搭了？指不定誰追的誰】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楚時航真這麽深情，會鬧到分手嗎】

【路晚被全網黑的時候，楚時航在微博發和路晚的解約聲明，別說什麽他可能不知道，在你需要的時候不在你身邊，甚至踹你一腳的男朋友，誰愛要誰要】

【+1，抱走我們晚晚，不約】

【別吵了，聊聊劇情吧，我真的很想要粉絲福利】

【你們繼續炒，CP粉覺得涔哥出來護晚晚的樣子，超帥！】

【渣男只會和晚晚解約，我們涔哥可是果斷護老婆，渣男別想碰老婆一根手指，啊啊啊他好愛啊】

直播間的粉黑罵戰持續到路晚再次登臺。

舞臺上的光束打在路晚的身上，是穿着小洋裙帶着白手套的謝明玉登臺。

第二道燈光落下，打在了秦二小姐的身上。

“小、小媽。”

秦二小姐是王佳佳飾演的，自從謝明玉來到秦家，她們倆的交集不是很多，甚至說話的次數都屈手可指。

——轟隆一聲，雷聲陣陣，暴雨傾盆。

秦二小姐被這雷雨聲吓了一跳，整個人失魂落魄。

“你沒事吧？”謝明玉問。

秦二小姐連連搖頭，閃躲的眼神出賣了她，謝明玉什麽都沒說，“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去休息。”

“這就去。”

秦二小姐松了口氣，朝謝明玉扯了下嘴角，笑得有些勉強，“你也早點休息。”

“嗯。”

舞臺上始終只有兩束燈光，一束在秦二小姐身上，另一束在謝明玉身上，兩人背對着。

在離開前，秦二小姐又回頭看了謝明玉一眼，燈光暗了下去，只留下謝明玉身上的那束光。

他推開了門。

房間裏傳來輕微的咳嗽，舞臺燈光亮了起來。

冉祈飾演的秦老爺趴在桌子上，聽到開門聲，艱難地擡起手，嘴裏發出了點近似求救的聲音。

謝明玉吓了一跳。

“老爺。”

“叫、叫醫生。”他氣若游絲，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死死地扣住謝明玉的手，抓出了一道傷。“叫……”

他噴出了一口血，咳嗽聲斷斷續續。

謝明玉定了定神，從抽屜裏找出了一把手/槍，他走到秦老爺的面前，當着他的面裝上了消音器，她溫溫柔柔地看着秦老爺，握住了他的手，帶着他握在槍柄上。

又是一聲雷鳴。

“你，你……”

——砰地一聲。

燈光漸漸由明到暗，再次亮起，天亮了。

“來、來人啊。”

“老爺、老爺自殺了。”

很快警察帶着一堆人來到了秦家，所有人都在客廳等着，都流露出了些許悲傷，為由秦大少一臉漠然，就像死的人不是他爹。

“昨晚，你們都在家？”

“我不在。”

“我也不在。”

“有不在場證明嗎？”

“我去巡邏了。”秦大少言簡意赅，“隊裏的人都可以為我證明。”

“死因呢？”一直沉默的謝明玉問。

“還在調查。”

警官來了解情況的時候都驚了。心髒病複發，中毒，槍傷這三個都可能是死亡原因，但暫時還不能确定致死原因。

“所以昨晚，大少和三少都不在家？謝明玉小姐，家庭醫生和秦三小姐，以及保姆和管家，你們幾個都在家？”

“對。”管家顫顫巍巍地應了一聲。

“昨晚有陌生訪客嗎？”

“有，已經讓人去找了。”回答的是警官的下屬，正說着門外傳來聲音，“老大，徐記者來了，她昨晚到書房找過秦扈。”

徐記者是姜桃飾演的，她一臉害怕地擺了擺手，“不、不是我。是秦老先生讓我來的，他給了我很多錢，讓我給他寫專訪。”

“除了有不在場證據的秦大少和秦三少，你們所有人都嫌疑。”警官斷定，“我也不大費周章帶你們回警局，就在這吧。我一個個審查，你把他們都隔開。”

“是。”

“既然沒有我和大哥的事，我們倆能走了吧，公司還一堆事等着處理。”

“不行。”警官冷眼。“在兇手沒找到之前，你們都有嫌疑。除了證人，還得有不在場證明，不然誰知道你們會不會買通身邊的人？”

“警官，我公司裏……”秦三少還想說什麽，被警官打斷，“你親爹死了你不傷心難過，竟然還想着去公司？秦三少，你這就……”

“我和父母緣薄，我母親死的時候我也不傷心。而且，你看我大哥和二姐他們傷心嗎？還有我小媽，我爹死了，我小媽可以拿到的財産也不少。”

“至于這位記者小姐，我爹死了，話還不是随她編。怎麽我爹在家這麽多年都沒事，記者小姐一來，我爹就死了呢？”

“你，警官。我走的時候，秦老爺還管家送我的，不信你問管家，他那時候還沒死。”

“毒發可沒這麽快，也許你走後，秦老爺就毒發了呢？”

警官将視線轉向了沒說過話的秦二小姐，“昨晚，你去過你爸的房間嗎？”

“去過。他想讓我和孟家聯姻，但我不願意，和他起了點争執。他氣惱地把我趕出房間。”

“謝小姐，你有什麽要說的？”

“沒有。我昨晚從外面回來後直接回了房間，沒去見過老爺，今早才聽聞老爺去世的消息。”

“老大，秦老爺的保險櫃裏的遺囑。”

“将財産和繼承權給秦大少。”

“哦？”警官露出了些許疑惑。

“外界都傳秦大少和秦老關系不和，他最看重的是秦二小姐和秦三少爺……據我所知秦大少從未處理過公司事務，這麽說，秦老死了，受益人确實秦大少？”

“我還聽說，秦大少的生母在生二小姐的時候，你爹正在和他的情.人翻雲覆雨，而秦大太太是因為聽到了這個消息打擊過大，難産而死。她葬禮後的第二天，你爹就把二姨太娶進門了。”

“就算秦大少有不在場證明，你也是最有嫌疑的那一個。”

舞臺燈光暗了下來，一道旁白給予了提示：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耳朵聽到的也可能是假的。”

“兇手就在他們之中。”

【啊啊啊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是在暗示謝明玉沒有開槍嗎】

【到底是誰啊，感覺看誰都像兇手】

【我還是壓謝明玉】

【謝明玉進去的時候，秦老爺就吐血，我賭是毒發身亡，秦二小姐嫌疑很大】

猜什麽的都有。

陳泊卻表示兇手将會在下一期錄制揭開，随機抽取福爾摩斯們直播間連麥，一下又把大家的懸念勾起。

衆人們正在後臺卸妝換衣服。

路晚終于換回了男裝，摘掉了假發，頓時覺得頭頂一身輕，他不由感慨，“當女生實在是太辛苦了。”

“這就辛苦了？”王佳佳笑了下，“不過晚晚，你演的真好。”

路晚飾演的謝明玉獲得了衆人的一致好評，“你要是女生，追你的男生肯定排到從這排到了碼頭上，狂追你幾萬裏。”

路晚被她的誇張逗樂了，同她玩笑道。

“那真遺憾，我是個男的，見不到這麽大的場面。”

晚上，陳泊如約給所有嘉賓們準備了豪華海鮮宴。

回到房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你先去洗漱吧。”

路晚也沒有和顧聿涔客氣推脫，拿了浴巾和睡衣就進了浴室。

今天天氣好，是個晴天，晚上海風吹來，絲絲涼涼。顧聿涔坐在陽臺上，望着黑漆漆的海面，思緒有些亂。

他今晚聽到路晚那句“只喜歡你”，明知道只是故意氣楚時航，可他的心髒還是因此悸動。

他很清楚，路晚這句“喜歡”當不得真。因為從前，路晚也不止一次這麽對他說過。

也許是心情好了，也許是吃到喜歡的甜品，也許是要求被滿足了。

那時候的顧聿涔也并未多想，甚至會故意問路晚：

“那我和路衍之，你更喜歡誰當你二哥？”

路衍之偶爾聽見了，會氣急敗壞地反駁：“我和路晚是一個戶口本的關系，比你更親近。”

顧聿涔一會想到路晚，一會又想起路大哥和他說過的話。

“聿涔，我知道你對小晚好，但我希望你和他相處的時候，能稍保持點距離。”

當時顧聿涔還可以問心無愧的回答：

“我拿他當親弟弟。”

“但你們畢竟不是。”

“路衍之和他也不是親兄弟。”顧聿涔那時候自己也分不太清，說這句話的意圖。

“不一樣的。我很抱歉，聿涔。”

“我這話有點杞人憂天，作為哥哥，我不想他受到任何傷害。也許是我保護過度，小晚他和親近的人就是沒什麽分寸感，你比他年長，也比他成熟，我知道你懂我什麽意思的。”

顧聿涔知道，只是他曾經沒有放在心上，但在那之後，他也會适當和路晚保持點距離。

他們還是會每天晚上打電話，閑暇也會經常帶路晚去玩。

只是不會再允許路晚對他又摟又抱，路晚也曾抱怨過，也會委委屈屈地裝可憐賣慘，問顧聿涔是不是有別的弟弟了，所以才不給他抱。

顧聿涔現在想起來，又覺得路大哥那不是保護過度，而是太有遠見。

路晚洗完澡出來，看見顧聿涔坐在陽臺，玻璃門也沒關。他放輕腳步慢慢靠近，想要吓一吓顧聿涔。

當他站在顧聿涔身後，沒來得及動作，顧聿涔就忽然轉過身，吓得路晚後退看了一步，“你，你背後長眼睛啊。”

路晚今天換了身淺藍色的大T恤，看這寬松舒适，很适合當睡衣，連褲子也是輕薄的短褲，為了吓唬他，連拖鞋也沒穿就這麽赤腳出來。

“是啊。”顧聿涔撩了下他的發絲，還不去吹頭發。

“哦，我在外面吹就行，你去洗澡吧，很晚了。”

顧聿涔應了聲，幫路晚把吹風機拿了出來，轉身進了浴室。

等他再出來時，路晚已經趴在床上睡着了，還給他留了一半位置，莫名乖巧。

顧聿涔盯着他的睡顏看了好一會，才爬上.床，關燈睡覺。

而他剛沾了床，路晚就像是聞到味道的小狗，尋着他的熱源，主動貼了上來。猶豫了幾秒，顧聿涔在黑暗中，輕輕嘆了口氣，最後伸手抱住了路晚，将人帶進懷裏。

原以為今晚會睡不着，但一.夜好眠。

早晨。

他們醒來時船接近碼頭，這一期的錄制也到此結束。

路晚在船上睡了三天兩晚，現在格外懷念陸地上的空氣，幹燥清新。雖然出海挺好玩，但他不太喜歡海風裏的鹹腥味

一下船，嘉賓們被各自的助理接走，匆匆告別便各奔東西。

路晚原以為在等候室會見到助理文景或者顧聿涔的助理，但沒想到來的人是……

路家大少和二少。

路晚愣了一瞬，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家裏人，已經決定回家住一陣。更沒想到，他們會驅車到離A市近百公裏的碼頭來找他。

“晚晚，錄制三天，累了吧？”

路晚：“還好。”他才剛睡醒，有什麽累的。

“大哥，二哥，你們怎麽來了？”路晚問出了心中所想。

“我來接你回家吃飯。”路大少很自然的說出了這句話，就好像他曾說過無數次，“你那麽挑食，在船上有沒有好好吃飯？”

“有。”路晚點頭，說完還用胳膊撞了下顧聿涔，“涔哥可以為我作證。”

顧聿涔點了下頭，又和兩人打招呼，“路大哥，衍之。”

“辛苦了。”路君瀾朝他淡淡一笑，“我們接小晚回家吃飯，你要不要一起？阿姨準備了你愛吃的菜。”

“一起吧。”路晚拉了下他的袖子。

他雖然決定回家，但其實還是沒做好和家裏人相處的準備，有一點點的緊張。但顧聿涔在的話，他就不會緊張。

“你不是想要去我家蹭飯嗎？給你這個機會。”路晚朝他揚了揚眉，笑道，“去不去啊，顧老師。”

“好。”

聽到他答應，路晚的唇角微微勾起。

路君瀾擡手壓了下路晚翹起的來頭發，一松手又翹了起來，他莞爾，“走吧，上車聊。”

“小晚，你上次回家我不知道，要不然我……”路衍之還在懊悔上回路晚回家，他卻因公務派遣趕不回A市。

“沒關系，以後只要你回家，我們可以天天一起吃飯。”

路衍之還沒消化路晚話裏的意思，就聽路君瀾先開口問：“晚晚，你是願意回家了嗎？”

路晚“嗯”了一聲，“我想回家了。”

路衍之眼睛倏然亮起，路君瀾沒再刻意壓下唇角的笑意，語氣溫和，“需要先回你住的地方收拾下行李嗎？晚上直接住下吧，也不用來回跑了。”

他這話說得平靜，卻好似怕路晚過後反悔，直接讓司機朝路晚的住處開去。

晚上。

路家大包小包的行李進家門，路晚回到了陌生卻帶着點熟悉的地方。

路父路母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表達着對路晚的思念，不太熟的一家，卻比上一次見面要熟絡，也更大膽的表達自己的情感。

“晚晚，這半年來，媽媽很擔心你。現在你回來了，媽媽很高興，歡迎回家。”

在公司的冷面閻王路董，臉上的笑意都快裂到耳朵根。

他有太久沒有感受過，全家齊聚一堂的快樂。從前總覺得小兒子活潑鬧騰，但真經歷了分別，才會知道過去的活潑鬧騰有多讓人懷念。

“歡迎回家。”

從家人到家裏的傭人，每個人都在對路晚說同一句話：歡迎回家。

路晚吸了吸鼻子，他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但此刻有點想哭。他飛快地眨了眨眼，發現顧聿涔正看着他，路晚的情緒忽然頓住，視線在他酒杯上停留了一瞬。

“你喝醉了不能開車，晚上要不要睡在這？”

路家其他人的注意力頓時從路晚身上，轉到了顧聿涔的身上。

顧聿涔不是第一次來路家，也不是第一次和路家人一起吃飯，但此刻不知道為什麽……

忽然就有了點緊張感。

禮數上來說，他應該拒絕。但看到路晚那亮閃閃的眸子，他拒絕的話頓時卡在喉嚨裏。

“住下吧。”

路晚以為他怕留宿會叨擾，便主動替他選擇，“不麻煩的，你和我睡一間就行，我都已經習慣和你睡一張床了。“

顧聿涔還沒來得及辯解，就感受到四道灼熱的目光落鎖定了自己。

顧聿涔：“。”

涔哥別慫，就是現在。告訴所有人，老婆是你的！

營養液什麽的，不着急。風長長的作息還沒調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