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太陽狗09
太陽狗09
禾川精神病院。
念逅本以為自己來得夠早了,但沒想到蘇拂竟然已經在門口踱步了。
“蘇拂,你到這麽早?”
念逅看了眼表,半開玩笑着,“害我還以為我遲到了!”
蘇拂挽上念逅的手臂,大方笑起來,“怎麽能讓我們的策劃大人等呢!”
話罷,她還覺意猶未竟,“我可是等了你整整六個月!”
“我不是沒想好怎麽拍收官嗎?”
念逅回應她的笑,緩解尴尬。
“反正這次,”蘇拂停下腳步,語氣認真起來,“我們一定要交出滿分答卷!給上次害你的那群小人一個巴掌。”
蘇拂口中的小人其實是其他攝影團隊派來的卧底,那些團隊見念逅一行初出茅廬卻名利雙豐收,急得紅了眼。
按杜佳佳的話來說,娛樂圈裏但凡有了一點流量,總會有些人跑過來盡情污蔑,目的只是為了分一杯羹。
看着如此豪言壯志的蘇拂,念逅垂眉笑笑。
踏進精神病院的大門,曾經熟悉的一張張臉孔站在大廳。
念逅沒繃住,笑得紅了眼眶。
場務拉走蘇拂,急慌慌地,“快快快!就等你們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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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集記錄科普片,念逅挑的就是精神病院裏的那些早已痊愈的患者。
拍攝他們一天的日常起居。
精神病院裏的生活規律但乏味。
每天準時起床,在規定的時間裏做規定的事情。
縱使早已痊愈多年的患者,也還是過着這樣一如既往,一眼看到頭的生活。
備采時,蘇拂為四個痊愈患者準備了同樣的一個問題。
“為什麽已經痊愈,卻還要呆在這裏。”
問題犀利,一針見血。
四人聽罷後,都頗有默契地沉默了兩秒。
可兩秒,也仿若一個世紀這般長。
那個發型幹淨,打扮清爽的,有些上了年紀的女人說:“我兒子不讓我出去。”
一個戴着眼鏡,說話極具條理的大爺說:“我在外面沒有親人了,出去幹啥?”
另一個剛成年的男孩,則是嘆了好幾聲氣,略帶哭腔,“我爸媽離婚了,出去之後更沒人管我了。”
而最後一個女孩,不顧鏡頭,旁若無人地拆開一顆棒棒糖含在嘴裏。
過了一會兒,她說:“是我想呆在這嗎?”
念逅站在監視器後,看着這個女孩,莫名有種熟悉的親切感。
拍攝結束後,念逅叫住了她。
女孩叫曹婷婷,進精神病院前的職業是幼師,一年前就已經痊愈了。
曹婷婷含着棒棒糖,兩只手揣進衣兜,帶着念逅走進她的單人病房。
她根本不管念逅,一進門便坐到病床上,目光望着窗外的白雲。
念逅随意找了沙發的一角坐下,兩只手摩挲着膝蓋,顯得有些局促。
“你說,他們什麽時候會來接我啊?”
曹婷婷突然一問。
念逅還沒想好答案,曹婷婷又無奈傻笑,自話道:“你怎麽會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
念逅看着她傻笑的模樣,不免有些心疼。
窗外的陽光正好,是冬日裏鮮少一見的暖陽。
“你知道太陽狗的傳說嗎?”念逅瞧着這樣好的陽光,忽然想到該怎麽安慰她。
曹婷婷來了興致,視線第一次落在念逅身上。
她問道:“太陽狗?那是什麽?”
“就是幻日,一種比較罕見的光學現象,冬天容易看見。”
“聽起來,很酷。”曹婷婷拿出嘴裏的棒棒糖,側頭看向窗外的陽光。
念逅繼續說:“傳說見到太陽狗,來年春天一定能見到想見到的人。”
話罷,曹婷婷輕嗤一聲,“一聽就是假的。”
她從床頭櫃上拿來一張折紙遞給念逅,自己便将棒棒糖含住,自顧自地折起來。
“我以前在幼兒園當老師,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教小朋友折小狗狗。”
“可是因為渣男出軌,我居然得了躁郁症,還被迫辭了職。”
“那段時間衆叛親離,連我媽都不要我了,把我丢到精神病院。”
“一晃兒,居然都過了四年了。”
念逅安靜地聽她說着,沒一會兒一只可愛的小狗便折好了。
她像個小朋友似得,把折紙遞給曹婷婷。
念逅眨巴着大眼睛,似乎想要聽誇贊。
曹婷婷接過她的折紙,被她逗笑。
玩笑般,“我來看看你折得怎麽樣?能打多少分。”
曹婷婷彎着的嘴角在視線落在折紙上時,竟立馬壓了下去。
她不可思議地,翻來覆去地,評鑒念逅的作品。
念逅問:“曹老師,我的作品能打幾分呀?”
曹婷婷被喊回神,睫毛輕顫,笑道:“你的折法真特別。一百分,滿分。”
“這個,”她看向念逅,目光帶着懇求,“你能送我嗎?”
念逅輕彎唇角,“當然可以呀。”
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曹婷婷的眼神,護士便推門而入,“棋牌時間到了!”
曹婷婷趕忙放下折紙,略帶歉疚地,“對不起,這是一天唯一的娛樂時間,我先去了。”
念逅識趣地作別,走出精神病院時,她突然意識到哪裏不對。
折紙狗狗的技術還是禾川養老院的曹奶奶教自己的,怎麽會這麽巧。
念逅想也沒想,便直奔禾川養老院。
正在天臺曬太陽的曹奶奶見到念逅,笑得合不攏嘴,拉着念逅寒暄,“小念,你終于來看我了!我可想你了!”
“最近工作比較忙,”念逅挽着曹奶奶走到天臺圍牆處,“所以來得比較遲。”
“來了就好,我還怕你不來了。”
“曹奶奶,上次你教我的折紙我忘記了,你能再教我一次嗎?”
念逅從包裏掏出幾張彩色的方形紙張,遞給曹奶奶。
曹奶奶笑着接過來,熟練地折起來,嘴裏一個勁嘀咕動作步驟。
當一個可愛精致的小狗躍然手中時,念逅震驚地問:“曹奶奶,你上次說,這個折紙方法全世界只有你會?”
“那當然啦!”曹奶奶自信地拍拍胸脯,“我這可是獨一無二的紙小狗,我女兒給我封的!”
“女兒?”
曹奶奶點點頭,後又突然緩過神,轉過身背對着念逅,語氣滄桑了不少。
“不過我已經快四年沒見過她了,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念逅走上前,看着曹奶奶的側臉,“您女兒不會叫曹婷婷吧?”
“你怎麽知道?”曹奶奶對上她的眼眸,很是驚訝。
念逅回避她的目光,看向天空中的太陽。
日頭西斜,即将落山。
許是恰恰剛好,從養老院的天臺上的方向望遠處看,一場日有若無的幻日悄然降臨。
念逅掩面驚呼,指着這場奇觀,“是,太陽狗!”
“太陽狗,是什麽?”
曹奶奶被這兩個詞天馬行空的組合逗笑,順着念逅的視線望過去。
太陽刺眼的光芒周圍暈染上兩處光圈,就像尾巴黏在它的身後。
念逅眼裏閃着淚花,輕聲一笑,“曹奶奶,我其實今天見過你女兒了。”
話罷,曹奶奶身子一怔,僵硬地轉頭看向念逅。
“她痊愈了,”念逅頓了頓,“她還問我,你什麽時候能接她回家。”
曹奶奶似是不敢相信念逅的話,着急地,“你說什麽?”
念逅轉過身,目光真摯,“我能看得出來,她想回家了。”
随即,曹奶奶愣愣地傻笑,然後慌亂地跑下樓。
念逅緊随其後,只見曹奶奶沖回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東西,自顧自話地,“我現在就回家收拾,我要接她回家。”
當天,曹奶奶便辦理了離開養老院的申請。
三天後,應曹奶奶的要求,念逅前去為她打氣,陪着她踏入了禾川精神病院。
在門前伫留良久,曹奶奶始終不敢邁出那一步。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當時曹婷婷的躁郁症必須住院治療,曹奶奶便将她送到了這裏。
而曹婷婷卻固執地認為母親是想将自己賣掉,被護士拉走時,嘴裏還在不停地咒罵:“媽媽!你把我送到這個生不如死的地方,我恨你一輩子!你好狠的心!”
“我要報複你!我永遠都不會再出去了!你以後再也沒有我這個女兒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曹婷婷便一直拒絕曹奶奶的探視。
念逅輕撫上曹奶奶的肩膀,暖言安慰:“別怕,當時的她說的那些話都不是她的本意。”
“媽媽!”
這聲呢喃,穿透了整個精神病院大廳,跨越了四年的時光,來到曹奶奶的面前。
曹婷婷抱着僅有的一個行囊,站在大廳那頭。
她再也忍不住,扔下背包沖到曹奶奶懷裏。
輕聲的嗚咽化作崩潰的大哭,她語無倫次地,“你終于,終于,終于來接我了。我當時說的那些話都是氣話,我好想你啊媽媽。”
“對不起婷婷,”曹奶奶輕撫上曹婷婷的頭,“我害怕你怪我,居然現在才來接你。”
看着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出精神病院,念逅不知覺間竟沾濕了眼眶。
曹婷婷回頭,“念逅,我們一起走吧。”
“不用了,”念逅擺着手,“等會兒有人來接我,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
曹奶奶一只手牽着曹婷婷的手,一只手拿着她的行囊。
她輕彎唇角,“小念,謝謝你。那我們先走了。”
念逅點點頭,見着兩人轉身的那剎,她突然叫住曹婷婷。
對她說:“曹婷婷,春天快樂。”
以前在禾大附院上班時,每一個痊愈出院的患者,周立都會在他們出院那天說這句話。
那時的念逅不懂,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可現在,她似乎懂了。
大病初愈後便是人生的曠野,草長茵飛,萬物複蘇,所以祝你春天快樂。
每一個精神病患,都在經歷一場嚴冬。而在這場寒冷的冬天盡頭,有一場幻日奇觀。
捱過嚴冬,初春伊始一定會有想見的人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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