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番外

番外

又一年跨年，格陵蘭島。

這裏被譽為世界的盡頭，全島五分之四都處于北極圈內，巨大的冰山和浮冰将島嶼團團圍住。

蒲煜均帶着念逅來這蜜月旅行。

民宿內，念逅一個人盤腿坐在沙發上，和杜佳佳煲電話粥。

念逅摳着手指，稍帶調侃，“佳佳，我說你就從了方淮吧，人家都追你一年了，再擺大明星的架子萬一人跑了怎麽辦？”

電話那頭的杜佳佳脫口而出：“他敢！”

念逅被她逗笑，又立馬正經起來，“佳佳，你之前不一直都說年齡不是問題，怎麽到自己身上就變得這麽優柔寡斷了？”

“談戀愛當然沒問題，”杜佳佳輕嘆一口氣，“我只是不想耽誤他。”

“你已經耽誤了，”念逅道出實情，“再說了人家也就比你小五歲，你幹嘛反應那麽大。”

沒等杜佳佳回話，開門的響動讓念逅跳下沙發，“不和你說了，我家那位回來了。”

她踩着拖鞋走到門邊，蒲煜均正在玄關脫外套。

念逅彎着眉眼，“回來啦！”

蒲煜均揉了揉她的腦袋，“怎麽這麽開心呀？”

“你回來了呀。”

念逅無厘頭地回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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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煜均拿上從超市買的蔬菜走進飯廳，念逅屁颠屁颠跟在身後。

他熟練地穿着圍裙，看着念逅靠在竈臺邊，無奈地，“你就先出去，等會就好。”

“行行行，”念逅佯裝生悶氣，“這就開始嫌棄我了呗。”

蒲煜均寵溺地看着念逅踱步于客廳，像是準備了很久似的，“等會兒我們出門散步吧。”

“散步？”念逅嗦着棒棒糖，回過頭看着忙碌中的蒲煜均。

格陵蘭島正是最冷的季節，晚上出門不得把人凍得半死。

“不是晚上，吃完飯就去。”

念逅應聲拉開窗簾，一場盛大的極夜盡收眼底。

即使現在中午十二點，也一片漆黑，島上的居民不多，燈火也稀松。

念逅不知道蒲煜均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但她還是套上最厚實的羽絨衣跟着他出門散步了，圍巾和手套也沒落下。

蒲煜均牽着她的手，塞進自己包裏。

兩人就這樣踱步于小島的街道上，漫無目的。

周圍的街燈敞亮，像是在告知世人現在是下午。

永夜很暗，但擡頭一望，繁星灑滿夜空。

“念逅，你知道夜晚最美的除了星星，還有什麽嗎？”

蒲煜均突然問，也突然在一個小山坡上停下腳步。

念逅盯着純白色的雪地，“或許，煙花？”

“對，沒錯就是煙花。”

話罷，念逅側頭看他，只見蒲煜均掏出手機，語義簡潔地說：“可以開始了。”

這一刻，一個亮閃閃的光在夜空攀行，然後于最高空，炸開了火光。

念逅聽到聲音震驚地擡頭，橙色的冷焰火一朵朵綻放，于這永夜。

“所以，你早上出門除了買菜，就是為了辦這件事？”念逅的眼睛亮盈盈，煙花在她眼前盛放。

蒲煜均側頭看她，語氣中參雜着愛意，“我帶你來這，就是想讓你也親眼見見，永夜的煙火有多美。”

念逅垂眉而笑，不舍地從蒲煜均衣服兜裏放開他的手。

她從包裏掏出一封精美的信紙，認真攤開。

蒲煜均瞧着有些眼熟，“這不是？”

這正是本來該在婚禮上說的那些誓詞，但因為當時突然間飄起小雨，儀式也就作罷。

念逅一直耿耿于懷。

蒲煜均拙劣地安慰說：“下小雨才是最棒的婚禮，多年後想起也會覺得，世界都在為我們的愛情故事而哭泣。”

“當時婚禮的時候，沒有機會把這封信念給你聽，我一直都很遺憾。”

說着念逅眼眶已然泛紅。

蒲煜均摘掉手套，溫熱的手指輕輕拭去她的淚花。

“我現在可以念給你嗎？”

“随時都可以。”

念逅将信紙放在眼前，清清嗓子。

“蒲煜均，謝謝你來到我的生命，也謝謝你可以堅定地，不渝地愛我。”

“你知道嗎，我喜歡榆南秋天的銀杏葉，冬天的雨夾雪，夏天的藍花楹，但我更愛初春伊始，站在禾川路上一年又一年，等我的你。”

“親愛的蒲同學，你說你會每一年都祝我春天快樂，可是我想說這個世界春夏秋冬四個季節都無比美好。而恰好啊，每個季節裏都有你的參與。所以，我不祝你春天快樂。”

“我會祝你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快樂。你的，念逅。”

話罷，念逅折好信紙，望進蒲煜均的眼眸。

煙花還升停在永夜，耳畔反複傳來煙花炸開的聲響，一聲聲仿佛在宣告全世界，他的愛意。

念逅認真地注視着蒲煜均，忽而彎彎唇角，在心底默念，“蒲煜均其實我的意思是，我會永遠愛你直到時間分秒的盡頭。”

蒲煜均回應着她的笑，也從包裏掏出式樣一模樣的信紙。

念逅微瞪雙眼，“你怎麽也帶了？”

蒲煜均以半開玩笑地方式說：“我們這算不算默契？”

随後他拆開那封信，學着念逅的樣子，也清了清嗓子。

“念逅，每個人來這人間一遭，其實都是在孤獨地流浪。我一直固執地認為，我不會為任何人而停留駐足。但遇見你之後，我竟然可以非常确定，甚至篤定，我落地生根了。”

“念逅，這個世界并沒有我們小時候想象的那麽美好，但幸好的是有你在我身旁。”

“當你掠過我心裏荒蕪人煙的曠野，喧鬧聲将我吵醒，我望見你飛過月亮，不打一聲招呼地，就這樣拖着泥濘的我，于世界遨游。”

“你一直不知道的是，有年冬夜我站在深巷這頭，窺探并感受着你的快樂，可那個時候的我怎麽配得到快樂。可後來的你告訴我，就算有傷疤也不需要用創口貼遮住，就是這樣平淡的話，拯救了我。”

“我永遠都會記得，當時的你帶着笑，我第一次懂餘光中筆下的那句雪色與月色間，你是第三種絕色到底是什麽意思。”

那時起，你就是我孤獨人生裏，唯一也是最後的願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