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幾天後，小溪最終被大師姐帶人緊緊圍在人群中，硬剛不現實，以一敵四沒有百分之一的勝率；威脅恫吓更加行不通，在大師姐面前顯然是班門弄斧……她的思維正在大腦中快速旋轉。

“上次我跟你說過的你都查了？”

“嗯，查過了，的确是真的，但是……那又怎樣？我大師姐英明一世如果被你三言兩語就吓跑了，我的面子往哪擱？”

“其實我有一個比這更掙錢的法子，只不過上次沒時間說。”

“哦？那你現在說來聽聽。”

小溪跳下電動車，挽着大師姐的胳膊走到一旁，在外人看來仿佛一對要好的閨蜜。

“現在不是天氣冷嗎？你在淘寶上進一批襪子、手套，找點便宜的，質量過得去的，哪怕一塊錢進，兩塊錢賣出去，這就是對半賺……”

“能賣的出去？”

大師姐眼中的飄忽不定讓小溪一陣竊喜，看來她動心了，不過還得加把火，她重重嘆了口氣，語氣中帶着濃烈的恨鐵不成鋼的味道說：“怎麽可能賣不出去？以你在二中的影響力，有多少人想巴結你想給你送錢都找不到門路？再說了，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在哪兒買不是買？對內你可以對你爸媽說這是勤工儉學自力更生，對外你可以說是為同學提供便利，即沒觸犯法律，又能落下一個好名聲，一箭三雕，多好的事兒！”

“既然這麽好你為什麽不做？”

“我沒本錢，這羽絨服還是鄰居送的，也沒你這麽有號召力，我沒幾個朋友。”

大師姐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便覺得此事可行，她伸出胳膊摟住小溪的肩膀說：“那我就試試，希望你說的都對。”

“放心！如果掙不到錢你找我，反正我在二中又跑不掉！”

無論什麽事，只要靜下心來做都會成功，這是姥姥挂在嘴邊上的話。這一刻，小溪的自信心空前膨脹，信誓旦旦的語氣讓她自己都開始懷疑這件事或許真可以做到一本萬利。這随口一說的發財之路不過是她無意中在收音機裏聽到的新聞，可是直到走進教室，小溪仍在思考自己也在其中摻一腳的可能性。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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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解決掉一個大隐患後小溪重新投入到學習當中，明天就是期末考試，雖然只是初中，但二中的競争壓力很大，當然，壓力只是相對于看中成績的人來說，像羅佳寧、大師姐這種，她們沒有絲毫壓力。二中每半年就會根據期末考試成績進行一次分班，小溪可不想看到自己被分到二班。

自習課，生活委員收了每人五十塊錢，這次不是班費，而是校服，以前學校并沒有強制穿校服，但是從下學期開始，所有人都要開始穿這種醜醜的衣服，不分男女。雖然缺點很多，但小溪舉雙手贊成，因為這樣大家就都一樣了，她十分期待。

今天一整天都是自習課，交完錢大部分人都蜷縮在宿舍裏複習，坐在教室裏的人寥寥無幾，林恒坐到小溪旁邊說：“我把你之前送我的幾幅畫拿給姚老師看了，她說你很有繪畫天賦，就是欠缺一些基本功……”

小溪波瀾不驚的臉上頓時陰雲密布，她看着林恒一字一句地說道：“誰允許你拿我的畫給別人看了？”

“我只是覺得你不去系統地學習太可惜。”

“我跟你很熟嗎？”

“我覺得我們已經很熟了。”

小溪被氣得咬牙切齒，卻找不出一句反駁的理由，她猛呼了幾口氣，沖他吼道：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然後拿起課本走出教室，高志宇剛好進來想要說話結果被小溪氣呼呼地無視，他狐疑地撓了撓後腦勺問林恒：“她這什麽情況？我還是頭一次見她發火。”

“好像是被我氣到了。”

“你是不是缺心眼兒？沒事惹她幹嘛？我讨好她還來不及呢，你倒好！怎麽回事？”

“我把她的畫拿給姚老師看了。”

“姚老師怎麽說？”

“她畫的很好，很有繪畫天賦，只不過欠缺一些基本功，如果能系統地去學習繪畫将來肯定不可限量。”

“那幾幅畫呢？”

“這裏……我覺得我應該去找她……”

“你別去了，就你那張嘴，好事兒也得變成壞事兒，我去吧。”

高志宇把幾幅畫卷起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急匆匆走出門去。

小溪拿着課本坐在操場看臺上但目光卻并未集中在紙張的字裏行間，操場上有一群男生在打籃球，只穿着單薄的運動衣，盡情地奔跑跳躍，那歡呼和大笑令人羨慕。冬日嚴寒猶在，但此時正午，暖暖的陽光照射在厚重的羽絨服上，傳遞給裏面包裹着的弱小身體以溫度，小溪把目光望向天空中的暖陽，終于，她的嘴角被牽扯出一個微笑。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剛才為什麽要發火，可能是壓抑得太久，可能林恒剛好觸碰到她心裏的禁忌，也可能這幾天剛好是生理期……總之，對林恒吼完後，小溪竟然莫名的感到一陣舒暢，随後又感到一陣自責。

“其實……他是好心，我不該對他發火的……”

小溪站起身躊躇良久，讓她對別人道歉是不可能的，但……小溪狠了狠心，拿起課本走向教室，在她消失後不久，高志宇突然出現，他環顧四周，用力甩了甩手中的畫紙，喃喃自語道：“這小丫頭頭片子跑哪兒去了？沒個手機真不方便！”

他打開畫紙又看了看，然後走向教職工宿舍。

小溪走進教室，林恒正在望着窗外發呆，小溪抽了抽嘴角，踩着小步子慢慢走近，縷了一下劉海剛要說話，林恒突然扭過頭看到了她，他的臉漲得通紅，匆忙站起身，使得桌椅發出一陣劇烈聲響，在空蕩蕩的教室裏格外刺耳。

“小溪……那個……對不起，你去哪兒了？我不應該……那個，高志宇好像去找你了……你還生氣嗎？我……那個……”

“模拟卷做完了嗎？”

“還沒……”

“那你發什麽楞？拖延症又犯了？還不趕緊做！”

“噢……”

小溪心中一陣竊喜，訓人的感覺不錯。

轟轟烈烈的期末考試終于如期而至，今天小溪心情不錯，多吃了一個饅頭，可即便如此，到下午考完仍然餓得前胸貼後背，坐在臺階上翻出包裏的面包胡亂吃了兩口，随後看到羅佳寧拿着兩支雪糕找了過來，她搶過小溪的面包說：“別吃了，林恒說今天他請客，留着肚子一會兒狠狠吃！”

小溪推掉羅佳寧手中的雪糕說：“這麽冷我可不敢吃這個。”

“你就是不懂得享受生活，你看我不好好的。”

“算了，一會兒你給他倆吧，我得走了，回去晚了又得被姥姥罵。”

“這才四點！你別走，你走了我自己怎麽好意思去？”

“那就別去！”

任憑羅佳寧如何挽留，小溪仍舊搶過面包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學校，至于原因，她自己都說不上來。

寒假正式開始，但是第二天小溪起的很早，騎上電動車直奔南山村，張勇就要回家了，小溪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自己真正的家。所有東西上都落了一層土，房子雖然破舊，卻讓她感到無比親切。打上一盆水，扯下一塊抹布，脫下厚重的羽絨服，戴上口罩，學着記憶中張勇的樣子打掃房間，雖然辛苦，但她的嘴角卻一直挂着微笑。

一場大汗淋漓後，躺在無比熟悉的被褥間，小溪終于找回了曾經的無比惬意，這是在姥姥家從未有過的感覺。姥姥算是自己的親人嗎？小溪望着頭頂的天花板暗暗想着，應該算的吧？畢竟那是自己的姥姥，有着厚重的血緣關系牽扯在其中，可她為什麽不像其他人的姥姥那樣愛自己的外孫呢？每天給我做飯吃就是她對我全部的愛嗎？

“寄人籬下。”

小溪只能以這樣一個詞彙總結了自己這半年。

張勇打回電話說一兩點鐘到家，小溪随便吃了點東西便跑去村口等着，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非要來這裏等，在家一刻也呆不下去。經過幾天的勞作，房間已經打掃幹淨，被褥也費力地洗好換上，雖然雙手被凍得通紅，但她無比開心，甚至跟着收音機的歌曲輕哼出聲，有時候等待，是件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