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

第 32 章

林恒扒拉着面前的米飯似有不悅，小溪搶過他未動幾筷子的餐盤，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掏出飯卡扔給一旁明顯在幸災樂禍的高志宇，含糊不清地說道：“去給我打份飯。”

高志宇并未去拿飯卡嘴裏嘟囔了幾句，大意是責怪小溪把他當做是傭人般使喚，小溪翻了個白眼沒理他，轉而看向林恒，問：“不餓？”

“嗯。”

小溪沒再說話，專心地解決面前的飯菜，當她饑餓時，即便天塌下來都阻擋不了她吃飯，幾分鐘過後已經吃掉一大半，肚子裏有了東西，她才有精力重新打量林恒，眉頭緊皺，雙眼低垂，的确是受了什麽刺激。

高志宇把餐盤端回來放到小溪面前，但小溪又把餐盤推向了林恒，高志宇頓時火冒三丈說：“我給你打的飯！四菜一湯！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勞動成果？”

“哦，那我把這湯喝了，謝謝啊。”

“早知道給你打份兒炒餅算了。”

“他……什麽情況？”

“他？被老班罵了一頓。”

“為什麽？”

“聽說你要轉學，他就去辦手續了，結果被罵了回來。”

小溪伸手擡起林恒的下巴，仔細端詳了一下他的面容，不過被迅速反應過來的高志宇一把打掉，讓她大庭廣衆之下注意影響，小溪沒當回事兒，再次扒拉了一口飯菜說：“原本以為你只是安慰安慰我，沒想到你還挺講義氣嘛！”

“你怎麽突然滿血複活了？”

小溪吃着飯把剛才蘇哓藝老師的話重複了一遍，林恒萎靡的精神立即恢複元氣，高志宇忍不住嘲諷道：“我就說肯定會有轉機的，你非傻不拉幾地去找老班，我說你這橫沖直撞的性格能不能改改？”

“你先管好自己吧。”

Advertisement

“這是我給小溪打的飯，你別動！”

“她把我那份兒吃了，我當然得吃她的。”

“我還沒吃呢！”

……

三個人再次恢複到插科打诨的狀态，一種令小溪覺得心安的狀态。

三人再次在食堂浪費了一個中午，臨近上課，衆人分道揚镳，高志宇借口上廁所，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說：“謝謝您，蘇老師。”

“不用謝，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啊！”

兩天的時間很短，同時兩天的時間又很長，小溪考慮過後仍然堅持了自己最初的選擇，蘇老師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很高興你能堅持自己的看法，剩下的交給我吧，我來跟你爸溝通。”

小溪比任何人都要開心，為自己的抗争贏得勝利，也為突然之間突然多出的一個強有力的盟友。

周六，別人都已經回家，而小溪迎來了自己升到高中後第一堂真正意義上的美術課，蕭老師說：“畫畫，就是用筆創造出一個世界，你要把這個世界呈現在別人面前，你忍心讓它很難看嗎？改，不停地改，直到再也改不動為止……”

小溪一直都覺得自己繪畫功底很好，其他人也這樣想，但蕭老師的嚴格程度和姚老師完全不在一個數量級上，幾句話就輕易擊碎了大家心中的驕傲，用她的話說，驕傲，不是你們這個年紀應該有的陋習。

“哎呦，這香蕉畫的，這是兩個買回家被忘在櫃子裏放了三個月再也不會有人吃的香蕉。”

“這位同學，畫得很好，不要擦，撕了重畫。”

“你這是畫畫呢還是繡花呢？畫畫的就沒有淑女！”

現在只是畫靜物，從初中就開始畫，一直畫到現在仍然沒有過關，小溪一直期待的模特也就一直遙遙無期。

放學後，就連僅剩的美術生都回家了，小溪把畫室的兩個蘋果拿回了宿舍，蕭老師的語言攻勢終究還是在她身上發揮了作用的，但是一個晚上的練習并沒有讓她的技藝突飛猛進，與畫室中央懸挂的“及格線”仍舊相去甚遠，于是她扔掉畫筆，恨恨地把蘋果吃下了肚。

深夜，萬籁俱寂，月光輕灑，小溪躺在床上睡意全無，顏料沒有了，畫筆該換了，畫紙不多了……當閑下心來細想時才發現一個個問題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令人煩躁不堪，她現在急需有人聽她發洩，大師姐近來格外繁忙，小溪不敢打擾，嘆了口氣，她給羅佳寧發去一條信息：睡了嗎？

羅佳寧現在顯然有些樂不思蜀的意味，憑她的聰明，加上大師姐的照顧，在中專學校裏如魚得水，每天都有參加不完的社團活動，每天都能收到男孩子的羞澀情書，讓小溪豔羨不已。至于學習，羅佳寧說：“像我這種差生肯定跟你們沒法比，各個重點學校搶着要，我也就混個畢業證而已，等畢了業出去找份兒工作，然後找個好男人把自己嫁了，這一輩子就這樣了。”

對于一輩子如何度過的問題小溪還沒有想明白，她目前要做的只是先把美術和文化課學好，考到好一點的大學，然後找個不錯的工作多掙點錢，至于将來上哪所大學、學什麽專業、從事什麽工作……她不知道。

像羅佳寧那種每天不同的高端娛樂方式三中也有，比如最近的新春校園歌手大賽，但小溪提不起任何興趣，面對羅佳寧的蠱惑她深知自己五音不全的嗓音根本撐不過第一輪海選，只有高志宇這種極度不安分的家夥才會積極參加。

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兩點，小溪打着哈欠不得不終止了這場漫長的閑聊，關上手機回到自己平淡又枯燥的生活，與羅佳寧的紙醉金迷不同，小溪的生活只能冠以一個日複一日這種極簡的形容詞。

小溪果然沒猜錯，海選第一輪通過的第一時間高志宇便把這個“重大消息”發到了群裏，字裏行間無不彰顯他的驕傲與自負，很默契地，四個人沒一個理他的茬兒，于是他又發了一條信息：今天晚上，二食堂二樓，只要那裏有的，随便點，随便吃，我刷卡！

高志宇發完信息還沒完，又一個個@了衆人，近來一向神秘的大師姐終于露出水面回複道：“看你那點兒出息，食堂？你怎麽不請大家吃麻辣燙呢？”

高志宇說：“二食堂二樓可都是精品小炒，不知道不要亂說。”

羅佳寧說：“那就是沒我倆什麽事兒了呗？我和大師姐可沒心情為了一頓飯專門跑去三中。”

林恒說：“不過是過了海選，搞得就像是拿到總冠軍一樣。”

高志宇說：“下周六最後一次海選，如果過了，紅蓮路千禧樓走起。”

晚上，小溪再次飽餐一頓，平日裏只敢想不好看的各種美味佳肴擺滿了餐桌，對高志宇說了句恭喜恭喜便開始狼吞虎咽，淑女氣質？不存在的，任何人、任何事在饑餓的小溪面前都得淪為不重要的選項。

從食堂裏出來，小溪一臉滿足，這種花別人錢完全不計後果的感覺很爽。

十月份已經入秋，太陽遠遠的挂在天邊，染紅了一圈雲彩，橘紅色，像是一大團染了色的棉花，小溪再次犯了職業病，思索着怎樣才能把這副場景呈現在紙張上，直到林恒拍了她一把才回過神來。吐了一下舌頭，小溪喊停前面的高志宇，一邊責備他衣服都穿不好，一邊幫他把內翻的衣領擺正，這樣一個極普通的動作在外人眼裏卻被放大了無數倍。

“小溪……”

“葉欣，你們也剛吃完嗎……你別動！會不會穿衣服？袖子轉了有八圈……好了。”

“小溪……這是？”

“哦，林恒，我表哥，高志宇，我……表弟。”

“你家親戚還真多。”

林恒和高志宇都是聰明人，只詫異了一下便默認了這個謊言，然後識趣地走開了，但葉欣眼中卻放射出了光芒，她拉住小溪的胳膊說道：“你表弟也很帥啊！把他倆微信推給我呗？”

“兩個？都推給你？”

“是啊是啊！”

“我問一下他倆吧……”

“還問什麽問？你是不是我的舍友啊？這點兒小事兒還需要請示嗎？快點，推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