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流心蟹黃包(下)

流心蟹黃包(下)

程年年手忙腳亂地向顧邈解釋玉镯的來源,餘光偷偷瞟顧邈的神色。

她自己都覺得解釋的話語聽起來無憑無據,十足荒謬。

……她自己都不願意相信,更何況顧邈了。

程年年解釋完,有些幽怨地盯着右手手腕上的玉镯。

翠綠的顏色,晶瑩透亮,在陽光下折射出溫潤的光芒,襯得她皓腕如霜,極是好看。

可是就是取不下來。

顧邈聞言眉心微皺,走上前來認真地執起她的右手細看,修長的手指搭在她的皮膚上細細撫摩。

程年年一臉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準備做些什麽。

他的指尖帶着微微的涼意,被觸碰到的皮膚有些癢,又有一種被細心撫慰的舒适。

程年年不由得眯起眼睛,像一只正在被順毛的貓咪。

卻不想下一秒顧邈便死死攥住那環狀的镯子,試圖把它從程年年手中取下來。

突如其來的微痛感襲來,程年年忍不住悶哼一聲。

好在顧邈并沒有使太大力氣,只是略做試探,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也無法取下來,甚至用煞氣都沒法将這玉镯碾碎。

心裏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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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的恐怕還得問問蕭致遠。

他微不可查地将眉頭皺得更深。

“這玉镯是我家祖傳,蕭家代代單傳,傳了百多年,便傳到了我手中。”

“用處麽……倒是無甚用處,常年放在錦盒裏,當做蕭氏一族的情感寄托罷了。”

“之所以把它送給那女子,雖主要是出于我的私心,但更重要的原因确是,那镯子選擇了她。”

“我與她的相遇實在太偶然了,偶然得卻仿佛早已被上天釀成必然……那日我本不想朝着早市的方向走,卻神不知鬼不覺地被帶到那處,正巧與路過的她四目相彙。”

“這一看,便是一眼萬年,我站在原地,徹底移不開腳步。”

“而我放在領口中的玉镯卻在微微發燙,一如那時的心情。”

程年年拿出聆心鏡,看顧邈一臉淡然的模樣,心道他一定是識得此類寶物。

她并未感到意外,感受到他若有若無投放在聆心鏡上面的目光,便大大方方地将鏡子擺在兩人面前與他一起看。

于是兩人就聽到了蕭致遠略顯煽情的敘述。

最開始是用平淡無奇的嗓音講述着自己的日常,談到程年年與他的偶遇時,語調便染上了幾分溫柔的喜悅。

程年年不由得冷汗直冒。

顧邈的面色似乎不太好。

她眼見他眉間的褶皺愈來愈深刻,直到達到一個臨界值,灰暗的情緒凝聚在其中,背影陰鸷。

聽完蕭致遠的解釋,程年年有些恍然,若有所思地喃喃着。

“……所以說,這玉镯與我有很深的淵源嗎?”

看來镯子是沒法還給蕭致遠了,被迫“拿”了人家的祖傳寶物,又把人家掉在屋檐這麽久,程年年對他難免心懷愧疚。

還好她今天即時趕到這裏,否則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

她來長安街其實是準備買一些面粉和時令蔬菜,這些都是妖界暫時缺少而美食樓急需的。

能自由出入人界與妖界的,美食樓也只有她一人了。

結果到此又遇到一件奇事,還與自身息息相關。

程年年借用蕭致遠書房的紙筆,留下幾句話作為解釋後,還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錢財留下來作為玉镯的抵押。

這镯子一看便價值不菲,如果蕭家還是想将這傳家之寶召回去,程年年自然願意,可如若它本來就是屬于自己的物品,只是在機緣巧合之下落入蕭家,那麽,她只能用錢財抵押,以作為蕭家傳世之寶突然不翼而飛的補償。

做完這一切後,她走到顧邈身邊,輕輕搖了搖他的右手小拇指,帶了幾分小女孩的嬌憨。

歪着頭軟聲詢問:

“你……要不要同我回家?”

她知道顧邈身世坎坷,他所經歷的磨難之苦占據了生命中的絕大部分,掙紮無果,抵不過命運多舛,最終走向滅亡。

表面上看似罪不可恕,殺人如麻,實際卻以身飼魔,在無形中拯救了蒼生。

原書中顧邈殺死了書中所有的小反派,為自己報仇雪恨後,了無牽挂,最終選擇自爆而亡。

他從未為自己的殺戮解釋過什麽,更沒有同理心去為他人的喜怒哀樂打抱不平,沒人知道他在意些什麽,他似乎毫無顧忌,但卻不争不搶,從不為自己被冤枉、抹黑的名譽洗白。

就連殺人,都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但是殺戮,又是他僅有的“樂趣”之一。

說樂趣似乎有些不恰當,他并不以殺人為樂,而是——

程年年從聆心鏡中看到的顧邈,有些似乎是許久之前的景象,她從未親眼看過那樣的他,眼裏一絲溫度也無,只有冷戾的血色,唯有衣袂染紅之時,他的身上才有活着的氣息。

是了,顧邈在殺戮之時,尤愛穿白色。

那白衣翩翩,襯得他愈是面如冠玉,渾身纖塵不染,如同缥缈不可亵玩的谪仙一般。

可他在她面前,卻總是着一身玄衣。

玄衣的顧邈在聽到她的話語後微微怔了怔,神色柔和了幾分,不動聲色地将她的手反握在手心裏。

家,對他而言是一個陌生的詞語。

可是在她口裏道出,卻仿佛漂泊的旅人尋到了落腳之處,忐忑不安的心情突然安定下來。

他沒有家。

魔界?那不算是家,魔界可以是他的所屬品,是他能夠肆無忌憚塗抹的地方,但也是他的囚籠。

“家”這個詞,出自她之口才有了意義。

顧邈垂下濃密的眼睫,明明是他在牽着程年年往前走,可他卻覺得程年年永遠是牽引他的那個。

程年年任他将自己牽着帶回美食樓,這次他卻沒有跟着她一起走進去。

小姑娘臉上寫滿了疑惑。

他的神色較之前而言有些緩和,但看起來還是不減落寞。

“程程,你當真有意中人嗎?”

被程年年看着,顧邈就沒忍住将沉在心底的話語問了出來。

盡管他的聲音很輕,程年年還是聽見了,杏眼中錯愕的情緒一閃而過。

明明不想問得如此直白的。

轉念一想,他遲早會問,倒不如在今日問個明白。

魇也在潛意識裏催動着他與她表明心意,次數不下于千百次。

明明之前她坦然承認過,但是顧邈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虛。

她一定是在騙自己。

這一次,他認認真真地提出問題,也希冀得到她更加真實的回答。

他覺得,等待答案的那幾分鐘是他整個漫長人生中最難捱的時光。

卻不知道其實程年年的心跳也快得離譜。

“騙你的,沒有。”

她撒了慌。

顧邈卻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動聽的幾個字。

其實她很想反問一句顧邈,那你呢?

然而礙于種種原因,她始終都沒有問出口。

“程程喜歡什麽樣的男子?”

一旦直接起來,就忍不住接着繼續下去了。

顧邈不願意坐以待斃了。

放在現實生活中,當異性向自己詢問一系列的相關問題,程年年會覺得對方對自己可能有意思,但放在現在,她對上顧邈無甚表情的面龐,也就很難産生這樣的想法了。

“長得好看,會做飯,最重要的事對我好。”

她微微沉吟一聲,随意地回答了一句。

顧邈的眼睛亮了起來。

但很快又斂了光,逐漸黯淡下去。

如果真如她所說,這世間能夠達到程年年心目中要求的男子太多了,如果在他之前,她喜歡上其他人怎麽辦?

他內心那股黑色情緒又開始擡頭。

殺了吧。

如果她的身邊出現這樣的人,在他無法阻攔兩人的相遇相知的背景下,他毫不猶豫地将對方殺掉。

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把程程從他身邊帶走。

就算是死亡。

除此以外,還有一件他特別在意的事情。

他懷疑程年年已經知道了些什麽。

關于……她的隐藏身份及能力。

不由得在心下微微嘆了口氣,看來必定要發生的事情也是他無力阻擋的。

他不知道知道真相後的程年年會對他産生怎樣的變化,但她終有一天會知道,與其讓她從別人嘴裏得知一切,不如讓她親自告訴她。

不管結果如何,這一次,顧邈都不會輕易放手了。

他要擇一個合适的時機告訴她。

此時程年年正把他領入屋中,桌上擺放着新鮮出爐的蟹黃包。

秋天吃蟹是最好的季節,聽聞商蕪他們今日要做蟹黃包,程年年便央他們為自己留了一些。

她打開竹制蒸籠,還是熱乎乎的,冉冉上升的霧氣中氤氲着秋蟹鮮美的香氣。

顧邈看起來瘦了許多,他似乎好久都沒有正常進食了。

雖然不知道魔尊需不需要進食五谷雜糧……

但是吃一點總歸沒錯吧?飽腹感總是有的。

只有一雙筷子,她思索一瞬,右手用餐紙包起一個,左手則夾了一個小籠包遞到顧邈嘴邊。

——等等,她為什麽要親自遞給他。

都是慣性動作的鍋。

他們以前在一起吃飯時,尤其是顧邈以貓的形态存在的時候,程年年總是這樣對待他。

那個時候她把他當寵物養。

可是現在……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看起來乖順,但是時時刻刻都有可能黑化後毀滅世界的隐藏終極反派啊!

雖然對他有好感,但自從程年年知道顧邈的真實身份後,她就開始刻意保持着某段距離。

程年年有點想把手縮回來。

卻不想顧邈沒有接過她左手的筷子,反而低頭咬住了她右手裏的包子。

突然感到指尖覆上柔軟的物什,随後便是一抹溫潤。

狹長而深邃的眼眸裏染上水霧,他帶着些許迷蒙看着她,眼角浮現沉醉般的熏紅,鴉羽般的睫毛微顫,嗓音沙啞,祈求道:“程程,幫幫我……”

與上次不同,這次他的請求直白而濃烈。

要“幫”什麽,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他的發情症狀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程年年暈乎乎地想道。

向各位小天使們誠摯地道歉,斷更了兩天,說好回來日六也沒寫到六千qaq……

其實昨天是準備寫了發上來的,可是由于最近狀态很差的原因,坐在電腦前删删減減半天,最後只寫了一千多字……

再加上昨天下午,倒水的時候右手被燙傷了,就沒來得及寫,今天也只寫了3k

傷口不是很嚴重,已經好了很多啦,就是卡文瓶頸期有些痛苦……

只能等狀态好的時候再日六日萬了,其實我內心比誰都想日六日萬2333

實在不好意思啦,筆芯追文的小天使們,如果沒有你們說不定就坑文了_(:з」∠)_

從明天起恢複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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