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噩夢纏身
噩夢纏身
午夜夢回,一片寂靜,清桐別墅二樓內溫舒寧夢魇纏身。
場景不停變換,熟悉的臉逐漸清晰,都是那麽面目可憎。
夢中急促的敲門聲,年輕男人手臂脖子布滿紋身手攥拿着啤酒瓶在溫家門口叫嚣。
“老不死的,出來還錢,子債母嘗天經地義,給我滾出來。”
十歲的溫舒寧被奶奶緊緊抱在懷中,嘴巴被捂住不能發出聲音,祖孫兩人靠在牆邊身體微微顫抖。
外邊的聲音還在,搖搖欲墜的門不知道能堅持多久,這樣的場面從溫舒寧有記憶開始每個月都要經歷好幾次。
躲債成了祖孫兩人的家常便飯,擔驚受怕成了她成長過程的調味劑。
畫面再一轉,溫舒寧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拿着協議扔在自己面前:“簽了它,你擔心的事情便不會再發生。”
她從地上撿起紙張,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屈辱感湧上心頭,但是為了生存為了奶奶只能妥協。
另一邊靠着木門的年輕男人正在吞雲吐霧看着比自己小七歲的小女孩語氣輕佻:“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周家的人了。”
說完挑起了溫舒寧的下巴,不待觸碰到,就被溫舒寧一掌打落。
最後年輕男人的臉龐愈加放大也愈加扭曲直到溫舒寧發現自己正處在六個月前的訂婚現場,她被他逼至牆角,用輕蔑地語氣警告她:“你以為他傅淮硯娶你是為了什麽?不過是為了敷衍家裏方便自己在外沾花惹草的一個工具。男人嘛!只有男人最了解。”
溫舒寧抿着唇毫不客氣往男人臉上甩去一巴掌:“可就是你口中的工具救了你們破敗的家族和公司,不用你們感恩戴德,做好協議內的事情就好!”
對待這個男人溫舒寧從來不屑給他好臉色。
說完掙開圍在身邊的桎梏奪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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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看到的就是奶奶坐着輪椅越走越遠,手臂沖着她微笑招手,似是離別的模樣。
可是任憑溫舒寧怎麽追趕,腿腳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嘴巴張不開,整個人如同困獸一般。
越是束縛她越要掙開枷鎖。
“奶奶!”昏暗的房間內女人的叫喊聲驚動了一旁熟睡的男人。
傅淮硯猛地驚醒打開燈,看到的就是坐在床上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卻還在喘息的溫舒寧。
他下意識地觸碰她的肩膀,但是溫舒寧的則是反應強烈扭動身體:“別碰我!”
“是我!”傅淮硯不敢再輕舉妄動,只是滿眼擔憂的看向她。
溫舒寧看清眼前的男人,咽下了恐懼,雖仍在急速喘息,但是已經沒有了渾身是刺的割裂感。
傅淮硯試探着把溫舒寧輕輕抱在懷中安撫,手掌輕撫她的後背,輕聲安慰:“沒事了只是一場夢,我在這!”
被以極具安全感的姿勢環抱的溫舒寧雙眼無神,呆呆地看着他忘了回答,任他緊緊抱着,像是提線木偶般。
傅淮硯向上扯了扯薄被,後用自己的額頭輕觸她的額頭,溫度正常沒有發燒。
傅淮硯看着懷中的女人呼吸慢慢平複,緩緩松開手臂,準備下床。
不料溫舒寧雙手突然摟住他的勁腰嘴裏喃喃:“別走!”
他下床的動作僵住,頓時不知道如何自處,只能重新複制方才的動作,收緊了手臂。
昏黃的燈光下,女人眉間的細汗清晰可見。
慢慢兩個人都趨于冷靜,傅淮硯自是不忍問她噩夢的細節,只能思忖自己驚醒時聽到的那一聲驚呼:“奶奶!”
外界都不知溫舒寧是周家的私生女,近兩年才被尋回,而周家老太太早在前幾年就離世了,那她口中的奶奶是誰不言而喻?
良久,兩人的動作都有些僵硬酸麻,溫舒寧調整好了狀态,慢慢松開,向後挪動身體時不忘看向身旁的丈夫,她再次恢複了往日的疏離:“我就是膽子小,做噩夢了。”
傅淮硯伸出手撥弄她額前淩亂的頭發,溫聲說道:“天還早再休息一會兒。”
溫舒寧擡頭看向牆上指向四的鐘表,深呼了一口氣準備翻身下床:“身上粘膩有些不舒服,我不困了,你再歇息一會兒。”
不久浴室響着嘩嘩的水聲,床上的傅淮硯心緒煩亂,明知道妻子有心結但是束手無措的感覺似是灼心。
洗完澡的溫舒寧神清氣爽離去學校還有些時間,于是就在餐桌上打開電腦寫作。
晚上的噩夢倒也不全無用處,至少給她的文章增加了不少靈感。
-
從早上離開算起一整天溫舒寧的手機震動不斷,傅淮硯噓寒問暖。
“中午吃了什麽?”
“晚上想吃什麽?下課我去接你回家。”
溫舒寧随手答應了,反正順路。
君遠集團裏傅淮硯看着手機上的簡單回答不禁蹙眉,明明是世界上關系最近的兩個人可是言談舉止都透露着生疏。
陳沉敲門進來:“傅總,輝耀集團的小周總來了。”
“周骁?”
“我還沒找他,他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會客廳等我!”
十五分鐘後兩人在會客廳落座。
端坐兩邊的兩個男人無聲地較量着。
周骁輕啜一口咖啡說道:“怎麽我也算是你的大舅哥,妹夫就打算這樣招待我?”
傅淮硯無聲哧笑:“看來今天周總見我是為了私事?”
“算不得什麽私事,只是爸爸聽聞你回來免不了讓我帶幾句唠叨話。無非就是你和舒寧鬧得不愉快撇下她,孰是孰非爸爸已經數落過她了,妹夫就不要生舒寧的氣了。”
傅淮硯雙手用力交握,耐着性子說道:“小周總說的是哪裏話,我跟舒寧從來都沒有嫌隙,夫妻感情一直很好,一會兒結束還要去接她放學,倒是我想問一下小周總,派人跟着舒寧是什麽意思?”
傅淮硯的話點到為止,因為被盯梢的不止是舒寧,嚴格來說是他們夫妻倆的動向,只是把話挑明就沒什麽意思了。
周骁被戳破心事,突然大笑掩飾尴尬的氣氛:“妹夫,你不要會錯意,我不過是擔心舒寧年紀小怕給你惹什麽麻煩。”
聽到這樣的解釋傅淮硯臉色突變,言辭變得鋒利起來:“婚是我要結的,所以舒寧在我這裏不存在做錯事,還望周總你們以後不要玩什麽捉迷藏的游戲,不然你手下的人就不只是挨一頓打這麽簡單了。”
男人間的文字游戲何其有趣,周骁臉上神色淡淡但是牙碎了只能往肚子裏咽的滋味他再清楚不過。
最後離開的時候傅淮硯把玩着桌子上的筆沉聲說道:“希望周總以及整個周家不要再打舒寧的主意,她現在是傅家的人,不然,後果自負。”
他似是怕對方聽不懂,最後四個字擲地有聲。
沒有得到回應,周骁邁着沉重的步伐離開。
期末階段課程減少,圖書館內複習的人明顯變多,晚上還有選修課,溫舒寧為了節省時間,課後就直接待在了教學樓的自習室。
只是剛坐下不久旁邊座位就有人搭讪。
那人聲音壓低,用現在流行的話就是磁性低音炮:“溫舒寧同學你好,我是楊峰,你們宿舍的郁琳是我的朋友。”
每天應付這樣的搭讪實在是很沒有意思,尤其是這種冒充單身的。
溫舒寧臉上帶着禮貌的微笑回複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是郁琳告訴你的嗎?”
楊峰沒想到人人都道校花清冷寡言,如今倒是對自己溫聲細語,以為自己勝過別人一大截不禁得意起來。
“哪裏用郁琳說,校花的大名明大沒人不知道。”吹捧之言張口就來。
“可是你的名字我是從郁琳那裏得知的,同樣知道的還有你是他男朋友。”
此言一出打得楊峰措手不及,幾度開口解釋最終也只能狡辯:“不是,是郁琳追了我好久我還沒同意。”
“是嗎?”溫舒寧眼神淩厲帶着一股看透時事的穿透力,一副我就看透不說透的模樣。
楊峰構建的自信心瞬間崩塌,看來校花還真是名不虛傳。
溫舒寧看着他不言語的樣子知道現在自己可以安心學習了。
只是來自周圍的打量一直沒有停止過,她并沒有放在心上。
手機震動把她從書本中拉了出來。
他:【下樓,我在你們教學樓前。】
寧靜的夜:【你去學校門口吧,我不想成為明天學校的談資。】
他:【好!】
溫舒寧不緊不慢地開始收拾東西,從這裏計算到他到校門口至少十分鐘。
溫舒寧離開後沒發覺身後一直有人跟着。
走到據門口不遠的停車處,開門上車一氣呵成,只是不曾察覺馬路對面的手機鏡頭。
——
晚上溫舒寧洗着澡手機消息震動不斷,很明顯是學校有通知。
無奈只能頂着未吹幹的頭發出來查看消息。
傅淮硯見狀兀自拿了吹風機站在她的身後為她吹起了頭發。
頭發第一次被異性觸摸,溫舒寧整個人都是戰栗的,雖然這人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多少還是有些別扭。
“別動,處理你的事情,頭發不幹容易感冒。”
她手指僵硬地敲擊手機屏幕,機械般地回複收到,再向自己的指導員彙報自己的課業進程。
溫舒寧發質很好,沒有打結分叉的情況,柔順還帶着一股馨香。
身後的傅淮硯吹幹頭發後握在手裏像是綢緞般絲滑。
作為正常男人來說此時此刻對妻子沒有什麽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傅淮硯深知現在時機未到。
他像是窺伺良久的獵手般耐心好得很,他要的交身的前提條件是交心。
溫舒寧一切處理妥當後跟他道謝,說完也覺得有些不妥但是話已出口,不得挽回。
傅淮硯心裏別扭但臉上裝作不在意。
上床休息後溫舒寧依然是背對他的姿勢。
男人看着兩人之間銀河般的距離,心裏犯嘀咕,該說些什麽呢?
良久終于想出來了合适的話題。
清清嗓子,對着瘦弱的背影說道:“過幾天是爸的生日,媽希望我們都能到場,來的都是傅家旁系,借着由頭聚一聚。”
“好,我會空出時間。”
眼看着話題要終止,男人只能再加一句:“那到時候我去接你。”
随後被子裏傳來悶悶的一聲:“嗯!”
滿室靜寂。
随後傅淮硯直接從背後環抱住她,像是為自己的行為開脫,解釋道:“我抱着你就不會做噩夢了。”
溫舒寧覺得他在胡攪蠻纏,正準備扭頭說自己不害怕了。
“我保證什麽都不做,你睡着我就松手。”
好吧,溫舒寧不再執意掙脫,知道他說到做到,縱容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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