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互訴衷腸

互訴衷腸

淩晨的西山只有車子發出的一點光亮,平靜和黑暗籠罩下的空間讓人窒息。

車裏溫舒寧一直被傅淮硯抱在身前,身高差的原因她只能看見他突起的喉結,和棱角分明的下颚線。

她有很多話想跟他說,直覺告訴她,他也有話說。

反倒是現在這種相處方式覺得內心很平和。

溫舒寧覺得自己從沒有這樣清醒過,清醒地去考慮他們的未來該何去何從。

額頭也不時傳來他的親吻,是撫慰也是是無聲的告白,她能感受到。

溫舒寧微微擡眸臉看着他低垂的眼眸不期然四目相撞,她這次沒有躲避而是大方露出笑顏。

“困嗎?我們馬上就到家了。”已經很晚了,傅淮硯以為她困倦極了。

溫舒寧在他懷裏溫順地搖搖頭,随後埋首在他胸前,汲取這一刻的安寧。

傅淮硯脈絡清晰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手輕拍着像哄睡嬰孩一般。

車子停在清桐別墅前才有了光亮。

下車後傅淮硯牽着她進了別墅。

雖然他酒醉沒有表現出異樣但是溫舒寧還是挺擔心他明天早上不舒服。

進門後溫舒寧才發現田嫂不在,問過傅淮硯才知道她因為女兒放假了要回去照顧。

溫舒寧脫下外套就直接進了廚房為他做蜂蜜水解酒。

傅淮硯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溫舒寧,知道她拿蜂蜜是為自己着想。

他不動聲色地也進去,制止了她還要鮮榨果汁的動作。

溫舒寧不解地看着他,以為他不想喝,勸誡道:“水果裏邊的果糖可以分解乙醇,有助你解酒,喏,這是剛沖好的蜂蜜水。”

傅淮硯仍舊是阻止她,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出口的聲音虛弱無力:“我胃有些不舒服,你幫我去頂樓拿藥好不好?”

聽聞他胃不舒服,溫舒寧也顧不上親自監督他喝下果汁和蜂蜜,直接轉身去了頂樓。

傅淮硯看着她纖細的背影,唇角噙着一抹笑有些痞壞,悠悠然拿起桌上的蜂蜜水,輕啜一口,很甜。

關于頂樓的影音室為什麽會放有胃藥溫舒寧并沒有多想。只是這個房間因為天窗裝修的原因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再進去過人,傅淮硯說剛裝修不宜長待,自此房間一直被鎖着。

鑰匙不知道被田嫂放在哪裏了,她只能嘗試着打開。

扶手向下用力,“咔噠”一聲門開了,她絲毫沒有遲疑推門而進,只是門開後擡眸的瞬間驚的她一愣。

影音室的巨幅投影上是一張被暫停的畫面,上邊的女孩十八九歲的模樣,笑容甜美,略顯嬌羞,身着抹胸長裙婚紗站在一位也是身着婚紗的老人身後。

畫面中的人溫舒寧再熟悉不過,正是她和奶奶,一瞬間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照片,也懷疑自己身在何處。

回憶被拖拽進流年中,這是她剛滿十八歲的時候的成人禮物,她小腦瓜奇思妙想了這麽個注意,記得當時奶奶是主動參與的,她說這輩子能不能親眼看見孫女穿上婚紗是個未知數,為了避免這個遺憾主動提議加入,奶奶的話還惹她掉了眼淚,只是不等照片成品出來讨債的就上了門,一片慌亂之中就抛諸腦後了。

再見就是此刻,照片上的她青澀稚嫩現在已為人婦多了一份從容。

她的手用力把着門把手青筋驟現,本就殷紅的唇被緊緊咬着似是要咬出血來,鼻尖泛起酸澀,眼淚如決堤之勢湧出。

與此同時投影畫面開始播放,她和奶奶拍過的照片一一呈現,過往種種也都如電影在腦海劃過。

對奶奶的思念和愧疚讓她喘不過氣,想看又不忍看的痛苦束縛着她。

她忘了來此的目的,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他知道了。

被人看穿底牌的感覺很難受,視頻還在放着她卻不敢看,裸色指甲下意識扣緊門把手,轉身想要逃離。

不料轉身的瞬間卻闖入一個寬闊的胸膛,手腕也被來人抓住。

“去哪兒?”傅淮硯看着她梨花帶雨的臉龐開始質疑這猛藥是不是下的太狠了,他的本意可不是惹她哭。

溫舒寧卻低着頭快速抹掉眼淚,頭扭向一邊不看他,仍是一副倔強的小模樣。

傅淮硯心疼地俯身用手指拂去她挂在白嫩臉龐的珍珠:“聽話不哭了,一切都過去了。”

一切都過去了,這句話太有殺傷力了,把溫舒寧長期以來隐忍的痛苦都激發了出來。

她一直默默承受所有的痛苦,自以為親情愛情難以兩全,就算是傅淮硯再怨她不理解她,她都可以忍受,只是現在她就像個透明人一樣站在他面前還被他呵護說一切都過去了。

“你是不是什麽都知道了?”聲音一抖一抖的,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哭的不成樣子。

傅淮硯摟着她的腰帶着她往裏走,一邊點頭一邊說道:“是的,我什麽都知道了,知道你到底是誰,知道你和周家的協議,也知道你為什麽明明很愛我卻要跟我離婚。”

溫舒寧被他帶到沙發上坐下,手裏緊緊攥着他的衣角不肯松開,嘴巴一撇委屈上了頭。

傅淮硯此時才覺得之前那個粘人的溫舒寧回來了。

“照片你是從哪弄來的?”這照片不特意找是很難拿到的。

說起這個傅淮硯的眼睛裏都是閃着光:“婚前我去過你的家鄉,環境很好山清水秀的小鎮,本來是想親自走一走你成長過的每一個地方,結果無意中就發現一家婚紗店的展示窗上就是你的照片,我就作為你的未婚夫取了回來。”

傅淮硯也想過人在世上的緣分本就淺薄,能遇見能有機緣已經是天賜,所以那一刻他堅信沒人能把他們分開。

溫舒寧聽着也慢慢情緒轉緩,可是她将信将疑的看着他,覺得他在亂扯。

傅淮硯看出她的狐疑沒有深入解釋,畢竟她連他什麽時候喜歡上的她都不知道,更不能指望她在愛情上邊有什麽天分。

他越是坦蕩溫舒寧就越是覺得自己愧疚,為什麽就在她鼓足勇氣想要和他坦白一切的時候他還是快他一步。

“對不起,一直以來我都在騙你,因為我不能保障在和周家周旋的過程中能夠全身而退,可是、可是今天我是真的想和你坦白的,只是你的驚吓總是出其不意。”

傅淮硯看她揪着自己衣角不自覺地打着結,不由得想可能她的心思就是個死結吧,但現在好了,他們會一起解開心裏這個結。

“你從來都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是我太遲鈍,讓你被人威脅過着坐立難安的日子。放心吧,周家這個障礙我已經肅清了,不管是周骁還是周宏時他們都不會再騷擾你。”

“你不在乎我根本就不是周家的人嗎?不介意我對你的欺騙嗎?”像他這麽驕傲的人被騙一定很不舒服吧!

“除了你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在我身邊,做我的傅太太。”

周宏時破敗之際也沒有交代溫舒寧的身世,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一旦坦白勢必傅淮硯會覺得他根本不把傅家放在心上,聯姻都要找個冒牌貨。

溫舒寧顧不上有什麽太大的反應,反而是更加憂心,她也能聯想起來周家這次的危機肯定是傅淮硯的手筆但是奶奶呢?

“可是奶奶在他們手裏,我不能坐視不理的。”

傅淮硯知道她一定會這麽問,伸手指向前面的大屏幕,溫舒寧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投以視線。

此時的投影畫面仍沒有結束,一個顫抖的聲音從裏邊傳來:“童童,奶奶好想你,你什麽時候能來看奶奶呀?”

“奶奶,透過這個攝像機童童就能看見了,她很快就回來看你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傅淮硯。

這是一段奶奶躺在床上傅淮硯在床側的視頻,奶奶的臉色很蒼白,手上的皮肉皺皺巴巴包不住骨頭,整個人的精神狀态都不是很好,顫顫巍巍的手被傅淮硯攥着。

溫舒寧沒忍住上前兩步像是能近距離看見奶奶一樣,只是短短幾個月不見奶奶已經瘦小很多,溫舒寧不敢想這段時間奶奶的日子是怎麽過的。

傅淮硯怕她情緒失控連忙關上視頻,可即便如此溫舒寧還是腳步虛浮脫力地向下倒去。

傅淮硯驀地扶住她的身子,她倒在他的懷裏用力抱緊他的脖頸哭泣:“傅淮硯,奶奶是不是很不好,她瘦了好多,我害怕,好害怕,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濡濕的眼淚沾濕了他的襯衫,看着懷裏的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傅淮硯的眼尾也泛着紅。

周宏時早在得知傅家要對付自己的時候就主動要把溫奶奶交給他以求得周氏安穩,只是傅淮硯一早就把人帶走了,所以溫舒寧和護工的每一次聯系都是在傅淮硯允許下。

他不是沒想過讓祖孫二人見面,只是剛接回來時老人的情況不是很好,記憶力持續下降食欲不振,腦部重擊還有并發症,醫院的人也是想盡辦法在維持,最近倒是有所好轉,只是對孫女的想念愈發濃烈,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如果溫舒寧見到心心念念的奶奶成了這副摸樣怕是會愧疚到崩潰。

傅淮硯抱起她放在後邊的沙發上,看着她恐懼的樣子說出的話是安慰也是事實:“你放心奶奶現在很好,這是之前在濱海療養院沒有得到良好的照顧,現在狀态良好,明天我帶你去見她好不好,不哭了,乖!”

聽說奶奶現在挺好,溫舒寧這才慢慢停止哭泣緩緩靠在他身上平複心情,只是淩亂的額前碎發和哭的通紅的眼睛無不顯示她的惹人戀愛。

許是哭的太久,發出的聲音斷斷續續且哽咽:“真的嗎?你不能騙我。”

“不騙你,明天帶你去。”

溫舒寧一直處在高壓下現在終于可以喘口氣,說不清是激動還是興奮,她只能充滿感激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看着她卸下防備的樣子傅淮硯如墨渲染過的眸子顫動,将她的悸動看在眼裏,他甚至忘了幾個小時前兩人見面還是各懷心思。

就在他出神感慨的時候,她帶着紅暈的臉龐突然靠近,随即唇上傳來溫熱。

唇一觸即離,傅淮硯哪裏舍得難得的缱绻僅僅存在一秒,他一手扶住她的後頸加深這個吻,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身體恨不得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唇齒加深,火熱的情緒難以發洩,溫舒寧的大腦一片空白,終于可以毫無顧忌地告訴他她的情意。

良久,兩人大有不可收拾之勢,沙發上的他們互相糾纏着,傅淮硯的唇齒在她的耳邊游走不知想起了什麽他動作一頓。

溫舒寧被他的停頓打亂了思緒,捧着他的臉問道:“怎麽了?”

“你不是為了感激我而……”後邊的話沒有說出口,是怕傷到她,可是他有這樣的顧慮也是因為之前的事情有了陰影。

窄小的沙發上溫舒寧伏在上邊,想起上次兩人鬧得不愉快時她說的主動的話。

她俯下身輕輕在他眼眸上吻了一下,随後兩人額頭相觸,話語的氣息在親密之間游走,她聲音沙啞且迷離:“傅淮硯我愛你!”

是消除他的陰影也是告白。

自此一切都明了,情意相通兩人心無旁骛,本該是良夜佳人溫柔鄉,不料胃痛來的猝不及防。

溫舒寧見他痛極的臉色只能匆忙從他身上下來,顧不上淩亂的衣服赤着腳下地翻找着胃藥。

徒留傅淮硯托着腮靠在沙發上淩亂,胃痛固然難忍,只是男人的面子哪裏找。

坐起身扶額皺眉,老天真是捉弄他,剛才為了騙她上來扯謊說胃痛,現在好了真的胃痛了。

良久溫舒寧看着他把藥喝下,不期然四目相對,都低下頭不好意思笑着。

胃痛折磨還是能看不能吃折磨,傅淮硯想了一晚上也沒想通,只知道今晚的溫舒寧主動纏着他讓他抱着,抱緊了怕她痛了,松了又怕她沒有安全感。

這該死的幸福感!

傳下去:傅淮硯不行(bushi

下章吧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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