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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不等郁寧表态，鄭藝涵已經把郁寧的腕表取下來往自己手上戴了。

郁寧看了眼彭敏，什麽話也沒說。

鄭藝涵似是真的對郁寧的表愛不釋手，戴在手上一個勁地拍照，旁若無人地做各種擺拍姿勢，每一張照片裏都把手腕上的表露出來。

彭敏在一旁直誇好看。

“小涵要是真的很喜歡這款表的話，就去買一塊吧，阿姨拿錢給你買。”

鄭藝涵撅了撅嘴，“這款表已經買不到了，而且要十幾萬呢，你哪有錢給我買。”

彭敏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自言自語一般低喃道：“這麽貴啊……”

郁寧像個局外人一樣不搭腔，默默看着這兩個人，看上去她們才像母女，她才是多餘的那個人。

至于表的價格，她也是聽了鄭藝涵說的話才知道原來這麽貴。

當時她問郁琛這表的價格來着，郁琛告訴她說不貴，很便宜的，她也就當真了。

不過想來也是，從小到大，郁琛送給她和郁嘉的禮物就沒有一件是便宜的。

鄭藝涵當着郁寧的面發了條朋友圈，九宮格自拍照，每一張都凸顯手腕上的表。

“郁寧，我們加個好友吧，以後常聯系。”

一旁的彭敏幫腔附和道：“小涵說的對，你們年輕人興趣愛好差不多，肯定能聊到一起，有空要多聯系。”

就這樣，郁寧被動地和鄭藝涵加了好友。

而之後鄭藝涵似乎沒有想把表還給她的意思，自顧自地在一旁玩起了游戲。

彭敏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郁寧聊天，母女之間生疏得還不如陌生人，郁寧只覺得渾身都不舒坦，聊不下去了她就說想去一下衛生間，彭敏給她指了一樓衛生間的位置。

等郁寧從衛生間出來，鄭藝涵已經不見人影，彭敏還坐在那裏，看彭敏的眼神好像有話要說。

郁寧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彭敏讪笑着開了口。

“小寧啊，媽媽有件事想請你幫幫忙。”

在路上聽郁琛說過那些話後，郁寧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特別是在見過鄭家的人以後，她更加确定這次彭敏之所以會主動叫她來這裏，可不是和她續母女情的。

“什麽事？”她平靜地問。

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可到底她還是對彭敏徹底心寒了。

彭敏苦着臉說：“是這樣的，你鄭叔叔的公司出了點問題，需要找人疏通一下關系，你能不能讓郁琛幫幫你鄭叔叔。”

郁寧反問：“你叫我來其實就是為了這個吧？”

彭敏一噎，羞愧低下頭，“對不起小寧，媽媽也是沒辦法，如果你鄭叔叔倒下了，我們這個家也就沒了。”

郁寧心裏憋悶得有些難受，有些憋在她心裏十幾年的事她不吐不快。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彭敏聞言一喜，她心想果然是她的親生女兒，不會眼睜睜看她落魄的。

“什麽問題，你問吧。”

郁寧問：“你和你現在的丈夫是不是在我爸去世前就認識了？”

彭敏再次僵住，看郁寧臉色不對，又趕忙解釋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你爸之間早就沒有感情了，那時你還小，我就想着等你大一點再和你爸談離婚的事，只是沒想到後來他就出事了。”

郁寧又問：“我爸出事前就知道你有外遇了，對不對？”

雖然那時候她還小，但有些事她還是有印象的。

爸爸身體不太好，不是在醫院就是在家裏陪她，而媽媽經常悄悄出門，有時半夜三更才回來。

兩人時常在夜裏争吵，好幾次把她吵醒了，爸爸看到她站在門外，立刻就不吵了，抱她回房，哄她入睡。

現在彭敏說早就想離婚了，是因為她當時還小。

那時候她五六歲，已經記事了，她記憶裏的媽媽和現在的彭敏是一樣的，完全沒有變，一樣的自私。

說是因為她才沒離婚這種話郁寧是不信的，要說是為了別的什麽，郁寧倒是相信的。

那時候彭家需要郁家的幫助，就算郁家不出手相助，光憑和郁家是姻親那層關系，彭家就能得到很多好處。

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彭家很快就垮臺了，郁家對彭敏的态度也很奇怪，就連一向最和善的大伯母對彭敏也是愛答不理的，但在她面前，郁家所有的人都沒有說過彭敏的不是。

小時候她不明白，漸漸長大後她就能猜到一些了，後來她無意間還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

有人說在她爸爸去世前彭敏就和鄭耀輝不清不楚了，所以後來她爸出事後彭敏才會那樣迫不及待地和鄭耀輝結了婚。

今天郁寧原本沒想問過去的事，是彭敏讓她忍無可忍了。

彭敏一臉愧疚。

“小寧，我們大人的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我和你鄭叔叔上學那會兒就認識了，他是我的初戀，我們在一起很多年，但因為種種原因我們分開了，後來我和你爸結婚，有了你……”

故事情節也許比電視劇還狗血，彭敏自己都說不下去，郁寧也不想聽了。

現在追究對錯也無濟于事，她爸爸已經不在了，而彭敏也已經早就不是她媽媽了。

大伯父大伯母早就知道彭敏的事，但他們對她透露過一星半點兒，她爸爸去世後，他們加倍對她好，視她如己出，讓她在充滿愛的環境下長大。

郁琛也是知情的，但他沒有阻止她來見彭敏，是因為她和彭敏有一層斷不了的血緣關系。

無論是大伯父還是大伯母，還是哥哥姐姐，郁家所有人都是愛她的，可是她的親生母親不是。

彭敏想讓她去求郁琛幫鄭家。

她不會幫的，但她也不會讓彭敏知道她不幫。

郁寧沒什麽想和彭敏聊的，彭敏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郁寧，就又去了廚房。

郁寧後悔來這裏了，她想離開，但一時半會兒打不到車，她到外面随便逛了逛，逛了快半個小時，她打定主意回到鄭家，打算找鄭藝涵要回表後就離開。

她剛踏上鄭家大門外的臺階，鄭藝涵和鄭億航剛好從裏面出來，她看了眼兩人，而後繼續順着臺階走上去。

五六道臺階并不遠，鄭藝涵和鄭億航站在門口沒動，郁寧上了最後一道臺階後朝鄭藝涵伸手。

“把我的表還我。”

鄭藝涵摸了摸手腕的表，笑着說：“你借我戴一段時間吧，我真的很喜歡，我會還給你的，而且郁家那麽有錢，你可以再買更好的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郁寧被鄭藝涵的不要臉給惡心到了，看她的态度就知道她不想還了，也懶得和她廢話，直接上手去搶。

“我的東西你憑什麽霸占，還給我。”

鄭藝涵不想還，用力推搡郁寧，鄭億航見狀也一個勁地推郁寧。

“你滾出去，不要在我家，我讨厭你！”

郁寧雖然比兩人高，但比兩人瘦多了，推搡起來根本不占優勢，兩人越來越過分，臺階上平臺并不寬敞，突然她感覺到肩膀處受到一股大力沖擊，她的身體失去平衡往後倒去。

身體往後倒，腳下踏空，身體出于本能的防護反應，手去找支撐點，但沒有多少作用。

她被人從臺階上推了下來，臺階不算高，但她也摔得不輕，腦袋有一瞬是空白的，接着就是左腳腳腕和後背傳來鑽心的疼。

正是這兩種疼讓她的腦子恢複清明，可是她動不了，她以為自己要躺在地上等死了。

而臺階上的兩個人傻愣愣地站在那裏看着她。

好在郁寧很快緩了過來，手和身體恢複知覺，她的右腳和雙手還能動，腦袋暈乎乎的她不敢亂動，就用手從外衣口袋裏摸出手機求救。

手機屏幕裂了，好在還能用，平時幾秒就能完成的撥號動作，她用了半分鐘左右才成功把郁琛的號碼撥了出去。

只響了兩聲郁琛就接了。

“小寧。”

聽到郁琛的聲音，郁寧才感覺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她虛弱地開口。

“哥，我動不了了，你快來接我……”

她話沒說完，鄭藝涵發出殺豬般的驚叫聲，另一邊的郁琛聽到了，拔高聲音叫郁寧的名字。

“小寧別怕，哥哥馬上就來接你，你別挂電話。”

郁寧意識有些不清醒，但她記着郁琛說的話，不能睡也不能挂電話，她緊緊攥着手機躺在地上。

腳腕和後背的刺疼讓她保持着清醒。

鄭藝涵的尖叫聲引起了屋裏人的主意，就連左鄰右舍也被驚動，紛紛跑出來看。

彭敏聽到驚叫聲跑出來，看到鄭藝涵縮在門外角落裏發抖，鄭億航像傻了一樣定定看着臺階下，彭敏大驚，往前兩步看到臺階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郁寧，臉都吓白了。

“小寧！”

被驚動的鄰居伸長了脖子看，将鄭家庭院裏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彭敏趕忙奔到郁寧身邊，顫抖着手不敢扶她。

“小寧，你有沒有覺得哪裏疼，頭還能動嗎？”

郁寧稍微緩過來了一些，但她不想和彭敏說話，彭敏曾經在做過護士，做了十幾年的家庭主婦，把什麽都忘光了。

郁寧雖然沒學過醫，但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現在這種情況她最不能動的就是頭。

經別人的提醒，彭敏後知後覺打電話叫救護車，鄰居說要報警，卻被彭敏阻止了。

“她是我女兒，這只是一場意外，叫救護車就行了，不用報警。”

郁寧聽着彭敏說的話，心越來越冷，臉上盡是譏諷。

彭敏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敢扶她起來，裝模作樣幫她檢查身上哪裏有傷。

就這樣，郁寧在地上躺了十多分鐘，郁琛和于策遠比救護車先到。

當看到郁寧躺在地上那一幕，郁琛紅了眼睛，要不是于策遠拉着，他掐死彭敏的心都有了。

郁琛伸手想把郁寧抱起來，被于策遠阻止了。

“郁總，別動她，你先報警，我做過急救培訓，我先給她看看有沒有傷到頭或是頸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