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解渴
解渴
陽光透過雲層,打在枝葉上,斑駁成影。
許清璇透過光影緩緩擡頭,三月的驕陽濃烈的有些刺眼,如一壺烈酒,微醺之下,顏丹鬓綠。
陸昭珩一身白色錦袍,腰上系着海捷紋犀角帶,卻只佩戴了一塊墨玉。他劍眉之下,一雙桃花眼細細長長,目光深邃而銳利,直擊人心。
許清璇的心裏微微顫了顫。
直到陸博文開口道:“皇叔要不要過來本王的帳子坐坐?”
陸昭珩雖沒有應他,卻是在等着他這句話,于是用行動明明白白的告訴他,的确是要過來坐坐的。
陸博文:“……”
甚至,等不及陸博文再想些什麽推辭的話來,陸昭珩已經邁開修長的腿,閑庭信步而來,好似他就是趕了熱鬧而來。
陸博文愕然,他沒想到他不過随口一言,皇叔竟然真的就來了。
真的就來了啊?
他并非真的想要陸昭珩進來坐坐,不過是客套客套置了。有一個礙眼的他已然覺得不盡其興,竟又來了一個礙着他眼的。
不過,他又想,最近皇叔對他頻頻示好,是承認了他儲君的地位嗎?
*
太子大帳,四面空氣疏通、溫度宜人。
帳內置一花梨靈芝卷雲紋長案桌,白玉蓮花熏爐擺放在一角,帳內氤氲着玉蕤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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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香氣太令人熟悉了。
許清璇想起上一世,陸博文每每來了外城,總要點上玉蕤香,抑制黴菌、驅除穢氣。那時她總覺得他性情高雅、品味獨特。現在細想想,她一個正經姑娘,哪裏有什麽穢氣需要驅除呢?
她與陸博文之間的愛恨情仇随着一把穿膛劍斃了幹淨,如今聞着這玉蕤香,她竟也覺得有些刺鼻。
大抵前世是愛屋及烏罷。
“阿嚏。”許清璇愣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随後,她自覺失态,用繡帕掩住口鼻,側過一些距離,滿臉歉意。
他本只是打算驅一驅這帳內的濕氣,讓許清璇能夠舒适些,誰知倒是适得其反了。陸博文見她不适關切道:“姑娘這是聞不得玉蕤香味?”
大抵是前世聞得多了,許清璇想。
她微微颔首,些微的不自在,“殿下見笑了。”卻又是不慌不忙,哪裏真有歉意?
陸博文忙喚了下人來将這熏爐撤了去,又卷起帳簾,好讓這味道迅速散開。心下便也記住了,許氏聞不得這玉蕤香味,日後他便也不在她面前點着了。
不,他以後便都不熏這玉蕤香了。
陸昭珩不動聲色的看了他們之間的互動,許氏的嬌羞,太子的憐愛,覺得不甚礙眼。卻礙于顏面,不好捅破他們之間的這層窗戶紙,萬一,促成了許氏和太子之間美事一樁,不是适得其反,白費心機了嗎?
他現在所做的這一切不就是為了阻止這一天的到來嗎?
不然他此刻怎麽會有這般閑心,坐在太子的營帳中,喝茶?
陸昭珩環顧營帳一圈,目光在紅木嵌雲石案上滞了滞。他不欲過多的參與其中,便在太子尚未顧及招呼他就坐前,自個兒坐在了案邊的紅木圈椅上。
看着他們相互客套寒暄。
若是暧昧不明時,他必定出手!
林曦若見太子只顧着和許清璇說話,心中不适,幾次欲插了話題,卻又插不進去,只得幹瞪了眼,着急的很。可急歸急,卻是什麽也做不了,只心下對許清璇這個義姊有了些微不滿的異樣情緒。
“單侍衛。”陸昭珩見沒有人招待他,只能自己開口喊了單玥,單玥就在帳外守着,這聽到有人喚,一個縱躍,便出現在陸博文的身邊,“殿下,您喚我?”
哪裏是陸博文喚他?
陸博文雖是一頭霧水,還是停下了對許清璇的分外熱情。許清璇長舒一口氣,太子這架勢,她都快有些招架不住了。她又不能直接拒絕了太子的熱情,畢竟惹得這裏任何一個人怒了,對她都沒有任何好處。
重活一世,自在的活着便最要緊。
“沒有,沒有叫你。”陸博文搖搖頭,不明白單玥此舉。這得虧是單玥,若是換成旁人,他定認為是故意幹擾呢!
氣氛一度僵硬,單玥進退兩難,向來鎮定自若的臉上,卻也有一絲不自然。
只是,他仍杵着。
“單侍衛”,陸昭珩坐在紅木圈椅上,左腿擱在右膝上,白色錦袍的下擺自然垂下,遮住膝蓋。他悠閑答道:“本王叫你。”
原來是安定親王叫了他。
單玥看着陸博文,得到陸博文眼色授意後,他邁腿向陸昭珩走去。
“王爺。”
“奉茶。”陸昭珩慢悠悠的說,仿佛他才是這大帳內的主人,仿佛他根本不在意太子對他的疏忽。
陸博文這才察覺到自己的疏漏,不僅僅是皇叔,這許氏和林氏兩位女郎兒均在,他早該賜座、上茶,怎能讓女郎們一直站着呢?
可女郎們畢竟是女郎,就算太子垂愛,卻也得顧及她們的身份。于是,他叫單玥先搬來兩個繡墩兒,再賜茶。
陸昭珩用的是高山雲霧茶,清香入喉,縷縷芬芳。
太子賜給許清璇和林曦若的卻是女兒家喜愛的桂花紅棗茶,美容易養顏。
許清璇輕呷了一口,雖不及那高山雲霧茶沁人心脾,卻也是甘甜爽口,是這春日裏極好的飲品。桂花乃是去年秋季新曬的新桂,與往年的陳桂不同,香氣濃烈。
“味道怎麽樣?”太子急欲得到許清璇的回複。畢竟,在他看來,此舉體貼,很容易捕獲女兒家的芳心。
果不其然,林曦若終于找到個機會,能說上兩句話,便主動開口道:“芳香中帶着絲絲甜意,襲人心懷、沁人肺腑,是曦若喝過的最好喝的茶水了。”
堂堂太子太傅林玎的府上,竟拿不出比桂花紅棗茶更好喝的茶水嗎?陸博文不信!
這些年,林玎在他的羽翼下作威作福、為所欲為,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何時能将這普通的女兒家喝的茶飲子放在眼裏?不過是這林氏嫡女曲意逢迎罷了。
想到這裏,陸博文的眉間閃過一絲不悅,這些奸刁的近臣,沒有一個省油的燈,父皇慣着他們,可不見得他也會慣着他們。
他日,他登基,定是要将這些老狐貍,像拔刺一般,一根根的連根拔起,寸草不生。
他原來的計劃裏,也包含這位比他大了七歲的皇叔。就因為他摸不清陸昭珩的立場,看似中立,不偏不倚,可誰知他心裏有沒有旁的心思呢?
畢竟,這一國之君的龍椅,人人争破了頭,只有将他們都埋在黃土之下,才能真正的安心。
思緒飄得遠了些。
“殿下?殿下?”林曦若見太子殿下走了神,以為自己說的話打動了殿下,心中頗有一番喜意。原來,這位太子殿下喜歡聽甜言軟語,下次她專揀好話說,便是了。
對于她而言,這不過是信手拈來罷了。
陸博文果然回過神來,朝她溫潤一笑,道:“林姑娘的話讓本王想起了母妃。”
太子所說的母妃便是他親生母親。陸博文的親生母親不過是太子太傅林玎遠房的妹妹,生他的時候,還只是個昭儀,宮裏都喚一聲徐昭儀。後來宣帝想封徐昭儀為妃時,她卻突然暴斃。
如今,徐昭儀之死,仍是這宮裏的不解之謎,也是這宮裏的一個禁忌,是陸博文的心結。
後來,陸博文便被過繼到徐昭儀的胞妹膝下,宣帝賜她宸妃。因着宸妃和徐昭儀生得太像,這世上便也沒幾個人曉得陸博文的真實身世。
所以,林曦若以為他說的便是宸妃娘娘。她早已将宸妃當作未來婆婆念在心中,如今得知宸妃喜歡桂花紅棗茶,更是用心記下了。
但陸昭珩卻是清楚宸妃并非太子生母一事。只是,太子對宸妃一向孝義順從,他還以為太子早已忘記了當年的徐昭儀。原來,他一直都記得。
只是多是不敢念,少是念而不見。
陸博文話鋒一轉,“許姑娘認為如何?”
“解渴。”
“咳,咳。”陸昭珩剛飲下一口高山雲霧茶,卻聽得她如此品嘗,幾欲将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在他極強的自我調節之後,運用內力強行将茶壓下,咽了下去,差點燙破了喉嚨皮。
最終只是輕輕咳嗽了兩聲。
形象不可颠覆。
陸博文這才又想起他這位不請自來、少了些眼力見的皇叔來,便開口道:“皇叔請賜教。”
陸昭珩心中以為這許氏不過是故意另辟蹊徑,想要引了太子另眼相待罷了。不過,晾她也不敢表現得太過直白,便漫不經心的道:“太子的情,并非人人願承。”
是啊,連向來冷心冷面的安定親王都看出來這位許氏并不承他的情了,這叫他情何以堪?可她越是這般東風吹馬耳,他就越覺得她有趣,從而想要征服她。
“二位殿下見笑了,清璇不懂得品茶。”許清璇故意把自己說的粗鄙,什麽都不懂得。這樣也好不搶了林曦若的風頭,方才,她便也看得林曦若有些微的不悅了。
可陸博文卻覺得她這麽說是因為秉性純良,為人真誠,敢于講真話。
帳外便又傳來腳步聲,太子不知今日這帳裏帳外,怎的如此熱鬧。
“太子殿下、安定親王。”來人便是太常寺少卿蕭晏,“聖上口谕,一炷香後啓程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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