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惡犬
惡犬
他只知最毒婦人心。
不過是當日對她稍有不耐煩,她竟記恨在心,專撿些苦累活扔給他。
蛇蠍心腸的毒婦人而已。
許是壞事做的多了,怕仇家尋上門來,才不得不以幂籬罩面,故弄玄虛罷了。
想到這裏,他放慢了清掃庭院的速度,反正,活總是幹不完的,不如做的慢些。
許清璇剛好看到他抱着個掃帚,圓眼珠子賊溜溜的轉,一看就在動什麽歪心思。于是,她道:“黴頭張,門外來了一批煤炭,還不快去卸車?”
許清璇不知黴頭張本來的名字,只在問及他姓甚名誰時,他說:“請東家賜名。”
許清璇想,他一來便觸了自己黴頭,便脫口而出,“那便叫你黴頭張可好?”
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終應下來,“好、甚好。”
此刻,黴頭張暗暗使勁,扒拉着掃帚,岔岔應道:“我這就去。”
“看看風箱可還好使?”
“煉鐵爐火勢可旺?”
許清璇淡淡道。
黴頭張将手裏的掃帚丢下,長嘆一聲,“唉。”
又回頭對許清璇擠出一個笑臉來:“東家放心,我這便給您辦個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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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璇被他這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逗樂。
日子細碎而忙碌,卻是安和。
是她心之所向。
自打同陸昭珩達成一致,假扮他的外室之後,二人便未再相見。因外室這層關系,許清璇每日回的是陸昭珩在外城的院子,便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直到,鳳仙節節開,七月伊始。
宣國同西疆國戰事吃緊,西南邊境軍節節敗退,哪怕射身校尉孫猛率兵前去支援已半月有餘,宣軍依舊打的吃力。
且面臨着軍饷不足、軍器短缺的困境……
軍中将士更是信心不足、百姓人心惶惶……
偌大的宣國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這日,正在皇廟歇暑的宣帝緊急召見了陸昭珩,一番促膝商議後,便下了聖谕:命安定親王陸昭珩率兵親征,鏟平西疆亂賊,穩固宣國盛世太平。
而這些只是明面上的話。
事實上,宣帝同陸昭珩說:“朕此番派安定王前去,是放權給你。你若是能擊退西疆賊人甚好,若真是敵不過,也莫要死守,為雙方贏得一個和談的機會。切記,萬萬不得讓他們攻進宣京。”
陸昭珩從皇廟出來的時候,在中院撞見了齊王陸博賈。二人相視一眼,齊王便從他的面前徑直走過,好似是故意出現給他看,卻又将他無視。
這般便是表明齊王的态度。
陸昭珩瞬間便明白,此次出征,率兵的為何是他?
齊王與太子勢不兩立,從前陸昭珩不偏不倚,靠着中立的态度自由一番威嚴,也得到了相應的尊重。如今,恐是讓齊王誤會了他同太子的關系,從而無形中有了壓力。自然是要冒一番風險,僅僅是為了難為他罷了。
在離皇廟百丈外,有座半丈高的小山坡,山坡長滿雜草,其中也能依稀找見幾株石斛。蕭晏便在這半丈高的山坡上的密林中等着陸昭珩。
陸昭珩剛拉了缰繩,蕭晏便從雜草中跳出來。為了避免齊王和張相的猜疑,蕭晏一日前便藏在此處。許是待的久了些,沈珞從他的發髻中拔出一株石斛來,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蕭晏往陸昭珩馬前湊了湊,陸昭珩這才不緊不慢的下馬,思考再三,伸手替他理了理發髻。
蕭晏憂心道:“昭珩,此番陛下派你出征,皆是齊王的提議。前方兇險,你……你可要活着回來。”
陸昭珩怎麽不明白其中的利害。不過是他這段時日同太子走的近了些,就引得齊王百般猜忌。這不,齊王追随陛下到這冷清的皇廟中來,不過就是為了同宰相趙睿聯手,想借着西疆之手,除掉他罷了。
不過是領兵親征,他何曾畏懼過?只是有一事,他有些放心不下。
陸昭珩瞥了蕭晏一眼,淡漠道:“死不了。”
雜草豐茂、百草叢生。
石斛的處境艱難。
夾縫中求生存,生存的皆是頑強。石斛如此,人亦如此。
陸昭珩雙腿一夾,駕馬離去。
張記鐵鋪今日來了個大訂單,批量收購農用鐵器和軍用兵器,讓黴頭張樂得合不攏嘴。他跑進內院時,許清璇正在內院看賬本,算盤撥的劈裏啪啦的響。他氣都沒喘勻,就大聲道:“東家,我們要發了。外頭來了官府的人,說是要将我們的鐵器全都包圓喽。”
緊接着,那被稱為官府的人,便走了進來。
原來是宣都府尹的徐闫徐捕快。
許清璇擱下手中的算盤,對黴頭張道:“給這位官爺看茶。”随後,對着徐闫微微颔首,道:“不知這位官爺大駕,有何指教?”
徐闫也微微低了低頭道:“姑娘客氣了。早就聽聞宣京的張記鐵鋪換了位女店家,産出的鐵器輕便易攜,雖薄卻韌,今日我等奉府尹大人之命,來問問店家,鋪內尚有鐵器幾何,府尹大人一并買了。”
黴頭張奉好茶,搶道:“府尹大人好眼光,東家的鐵器,放眼宣京,官爺尋不着第二家,且鋪內尚有農器五百,鐵器二百。”
許清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黴頭張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怕是在怪罪自己多語,遂道:“小人先退下了,官爺同東家慢慢聊。”
心下卻覺得,不過是官府來采購,許清璇便失了語,果真娘們做不得什麽大生意。但這鋪子畢竟也不是他的,也只能默默地走開。
等黴頭張走了以後,許清璇才請徐闫坐下,自己坐在他的另一側。
她說:“不知府尹大人這般,是為何?現下正值農忙之際,若是官府将鐵器都采買了去,這些農人該怎麽辦?短期看來官府采買了鐵器,鐵鋪賺了盈利,是皆大歡喜。可長久來看,這卻是得不償失。”說到這裏,許清璇端起茶瓯,輕抿一口。
姿容娴雅,儀态不凡。徐闫更加願意相信幂籬下藏着一張姣好的容顏。
“徐某願聽姑娘指教。”
“民女自是不敢以指教自居,不過是看的明白。據民女所知,官府采買鐵器自有軍器所包辦,從未有過民間采買的先例。今日這般,必定是急需。若是急需,民間采買也是無可厚非。可如此一來,我若是将鐵鋪的存貨都清給官府,勢必要造成民間的供需不平衡,也算是失信于百姓。他日,旁的鐵鋪起來了,誰還會來張記?”
“那姑娘可将多少賣予官府?”
“若是不說清用途,恕本鋪一概不售。”許清璇道的堅定。
徐闫頓了頓,着實沒料到這張記鐵鋪新東家,竟是個如此有個性的女子。可采購事項關系重大,他也不敢輕易全盤托出,只道:“徐某得先請示了大人,還請姑娘及鋪內的夥計不要洩露了徐某的行蹤才是。”
許清璇起身道:“那是自然。”
徐闫走後,許清璇恐黴頭張動了歪腦筋,特意将他喊進來,耳提面命,“官府采購鐵器一事,你知我知,若是傳出去,我可保不住你這條命。”
黴頭張以為這生意是敲定了,自然應得乖順,“是是是,東家放心,小人自當守口如瓶。”黴頭張做了個閉嘴的手勢,“只是,小人這工錢?”
“你且先好好幹着,歲頭歲尾,我自然會替你思慮。”
許清璇一直待到黃昏時分,才乘了轎辇往外城去。而站了一天的她,只覺得甚是勞累。等她回到空蕩蕩的宅子裏頭,還得洗手做羹湯,自個兒服侍自己,她開始想念葵嘉在身邊的日子。
不知她在孫府可還好?
想着想着她便釋然了,孫府世代武将之後,郡望重情重義,葵嘉跟着郡望總比跟着她好。
許清璇将袖子卷起,在竈房忙忙碌碌,炝了肉脯,做了胡餅。
葉蟬啼鳴、月明星稀,許清璇終于能坐在低案邊,一人食。
因得前世刀疤勇之事,這輩子她從住到宣京外城後,就在宅子裏面養了條兇悍的巨型犬。此番,只聽得那惡犬吠得賣力。
“它許是餓了。”許清璇想,順手便端起給它備好的一盆肉脯,擺到它的面前,柔聲道:“快些吃吧,吃飽了,好替我守着這院子。”
仍吠得厲害,好似看不見面前的肉脯。
許清璇這才警惕的順着它吠的方向仰面望去,她那個名義上的夫君,此刻正坐在屋檐上和她養的狗對視呢!月光灑在他的身上,一片柔和,只是清冷之人愈加清冷罷了。
“王爺在屋頂上作甚?”許清璇明知故問。
陸昭珩這才沿着牆沿縱身而下,如一柄長槍自上而下,沖鋒當前,勢不可擋。他不回答她這個問題,反倒是問她,“你何時養了條狗?”
同樣,許清璇也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清璇獨居,養條狗自是穩妥些。”
陸昭珩“嗯”了聲,随後自顧自的往屋裏頭走,只是好似還多瞥了幾眼那條吐着舌頭,晃着橫肉的惡犬。
安定親王莫不是……莫不是怕狗?
陸昭珩:你何時背着本王養了條狗?
許清璇:打做你外室第一日起。
陸昭珩: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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