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媒婆
媒婆
時間匆忙,蕭晏和孫郡望一同抵達宣京內城張記鐵鋪,門口已經排列着十輛馬車,每輛馬車皆裝滿了兵器,且每輛馬車借以五名壯士分布左右。
這些看上去充分的準備之舉,實際上是許清璇算好時間布置妥當的,便是等着蕭晏一到,立即出發。
一刻也不耽擱。
“你的東家呢?”蕭晏問一旁低眉守着的黴頭張,平白接了這任務,總得見個面。
可別被別人賣了,還要替別人數銀子。
黴頭張滿臉谄笑,“回蕭大人,東家接連數日不得休息,今日回去補眠了。”
“這麽重要的日子,她回去補覺?”蕭晏震驚道,此人未免心太大了些。
未免太不把他當回事!
“宴哥兒,不得無禮。”孫郡望有些不悅,“人家掌櫃的,為了安定親王這批鐵器,數日無眠,不帶你這麽過河拆橋的。”
蕭晏心中有些不舒服,連孫郡望都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算什麽喜歡他!
他別過頭去,“我不管,今日他們東家不和我見上一面,這任務我便不接。”
誰知,五十名壯士,皆齊刷刷的下跪,道:“我等為民請願,懇請蕭大人支援宣兵,奪下西南疆土,收複失地。”
圍觀有十裏百姓,有些是來送別家人,有些是來踐行,有些是來看個熱鬧。
可就在此時,圍觀的百姓全數跪下,“我等請願。”
孫郡望攤了攤手,好似在告訴他,這是民願,他若是違背民意,下場可能不會太好,比如引起民憤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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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晏本就不是心狠之人,宣京百姓能夠憂國,他亦能憂民。
“那便出發吧。”蕭晏佯裝咳嗽兩聲,“等我回來,定要你們東家親自出城迎接。”
“那自然是。”黴頭張笑臉相迎,只是餘光瞥過鋪面,看見了東家露出來的灰藍色布衣,他心中想,或許東家與這位蕭大人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過去。
許清璇看着蕭晏從有所松動到最終妥協,終于會心一笑。若是蕭晏同她見着了,保不齊能将她認出來,那麽西疆人打造的兵器,或許陸昭珩便不會使用了。
宣兵必敗無疑。
戰争殘酷,兩邊皆是百姓。百姓孤苦,她救不了任何人,主宰不了任何戰争的局面。西疆贏也好,宣京贏也罷,她能做的不過是,盡自己所能,報答曾經幫助過自己的恩人。
不問家國!就像林致近救她時,不問家國!
而人終有命,陸昭珩的結局如何,卻是他自己的命宿。
百姓以酒踐行,送來自家烙的餅。
夏蟬啼,一聲哀愁,一聲是必勝的決心。
蕭晏和孫郡望在隊伍的最前端,引着兵器、壯士,還有不知何時位于隊伍尾端的镖局當家的和夥計,迎着朝陽,走在康莊大道上。
落日餘晖,他們身披金芒,熠熠生光,心中吟唱的皆是西疆歸降,宣國大統。
黴頭張回到院子中,裝模作樣的打掃鐵屑,在看到許清璇時,不猶更賣力了些。
許清璇見他這表演過于浮誇,卻難得沒同他計較,笑着從袖籠裏掏出一個荷囊,荷囊裏有些碎銀。
“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黴頭張有些意外,東家打第一日接手張記鐵鋪,便對他要求嚴苛。他有自知之明,全是因為先前他與她第一次見面時,出言不遜。
這些時日,他也認了。他自認為做事積極了許多,甚至有些刻意讨好她。誰讓,東家是他的錢袋子呢?
但,東家這般通情達理,他有些受寵若驚。
一時,竟愣住了,也忘了伸手來接荷囊。
“怎麽,不滿意?”許清璇眉間微斂,看似不快。
黴頭張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道:“滿意,滿意,多謝東家體恤。”
“我這人向來賞罰分明,你若是一心為我,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今明兩日,歇業兩天,你好好休整休整。日後,這鋪子還需你費些心思。”
黴頭張不覺有些羞愧。東家如此器重他,他先前竟為些蠅頭小利,記恨着她。
日後,只忠于東家。黴頭在心裏告訴自己。
許清璇關了鋪子,門口挂着歇業的标語,安安心心的回到了外城。
實在是太累了,她想着要好好泡浴,睡上整整一日,才算是對得住這連日的忙碌。
葵嘉回來的好處,在于許清璇再也不必自個兒摸着冷板凳,對着一望無邊的黑,點燃一盞燭燈,忙碌許久,才能吃上一口算不得熱騰的飯菜。
一張矮幾,兩張繡墩。
三道佳肴,一壺桂花釀。
葵嘉笑着将她引進門來,“姑娘,你回來了。”
許清璇也笑,“我回來了。”
這是她們相聚後,第一頓正兒八經的飯食。一道水晶肘子,一道釀糖藕,一道清炒蝦仁。許清璇先前不知,葵嘉竟能将坊間最普通的食材,做出王侯将相府中的模樣。
“你來了真好。”許清璇摘下幂籬,隔着矮幾,給自己斟了一杯桂花釀,笑的燦爛。
葵嘉還從未見過她這般純粹的笑,有些恍惚,終是難以言表,彙成一句:“姑娘,真好看。”
灰藍色布衣,樸素不起眼,卻猶襯得她皮膚白皙,吹彈可破。盈盈可握纖細手臂,微微一攬,細腰長腿。
這樣的好看,與之前在林府的容貌雖不差分毫,但卻多了幾分真情流露,幾分質樸純粹。
這是最難能可貴的。
“來,我們喝一杯。”
許清璇邀請葵嘉同坐,往後的日子裏,只有葵嘉同她相依為命。
她要讓相依為命的無奈變成彼此的精彩。
第二日,許清璇聽到門外有動靜,好似葵嘉在同人争吵些什麽。
說些什麽呢?她不知。
但門外的動靜,擾亂了她的好眠。雖有些煩躁,她仍是起身,将自己拾掇妥當,才從閨房裏來到了院子裏頭。
“發生了何事?”她問。
葵嘉指着對面那人道:“姑娘,便是這人,非要拜見您,我都同她說過了,我家姑娘現在不太方便。”
許清璇擡頭望去,看到一張布滿褶子的蒼老的臉,可臉上卻以濃妝粉飾,有些不倫不類。
這人,許清璇有些印象。她姓王,是外城這一片有名的媒婆,不踏入內城一步,找她說媒的人卻是絡繹不絕。
原因就是她所說的媒,與平常的媒,有些區別。
宣京外城這一圈,皆是做了貴人的外室,總不是長久之計。或是在被貴人厭棄之後,或是到了一定的年齡後,她們總得替自己的後半輩子考慮。
再者,外城這一圈,還藏着掖着些面首。
都是見不得光的行業,有時便湊成了一對,誰也不問誰的過去,至少有未來可參與。
王媒婆便專于打探每位外室或面首的情況,以備促成良緣。
當然,這其中不乏一些讨不起媳婦兒的窮苦人家,也想撿個便宜,既成了家,又能緩解生活貧困帶來的苦楚。
“哎呀,有什麽不方便的呀?”王媒婆臉上堆滿笑容,一邊從葵嘉的身後貓着腰擠進來,同許清璇道:“這位姑娘如何稱呼?官家怎麽稱呼?”
葵嘉訓斥她:“哪裏來的妖婆子?真是晦氣,我家姑娘清白之身,豈容你這般污蔑?”
王媒婆不以為然眼珠子向上翻翻,“都将宅子安在了外城,還有什麽好隐瞞的呢?”
說着,她又面向許清璇道:“我王媒婆專掌這外城嫁娶之事,若是姑娘哪一日有了需要,可以來找我。”
她說的好似認真之相,許清璇卻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前一世,這位王媒婆也上門過一次,那日夜裏,發生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刀疤勇爬上她牆頭的那一夜。
荷蝶慘遭羞辱、慘死院中。
今世,那日在內城,她有意不同荷蝶相認,也是想要避免這一慘劇。
只是沒想到,該來的躲不掉,躲掉的才是些無關緊要。
許清璇想到這裏,眼中多了抹冷色,“我不嫁人,亦不求娶,王婆不必再來。”
“請回吧。”
上一世,她被豬頭蒙了心,沒能将王媒婆的出現同刀疤勇的出現聯系在一起,只因她那時的生活裏只有陸博文一人,再容不下其他。
今世,她冷靜的想想這兩件事的時間節點,才發現大有可疑。
王媒婆受人所托,哪有空手而歸的道理?若她當真如此好應付,怎會軟硬兼施,促成那麽多的婚姻?
不過是一半是真,一半是促成。至于用什麽方式,那都是她的本事。
“我觀察了有些日子了,發現姑娘這院子日落之後就再沒有打開過,瞧着該是被哪位官人棄了罷。不過,你不必藏着掖着,我這邊門道兒多。姑娘是想找個人安穩下來,還是繼續風流時光,我皆能牽上線搭上橋。”王媒婆有些自得,“怎樣?姑娘可還要趕我走?”
若不是許清璇攔着,葵嘉一盆水可就潑下來了。
說的什麽玩意兒?
不過,葵嘉這護主心切的模樣倒是讓許清璇很欣慰,覺得天大的事兒都不是事兒。只要二人同心。
可王媒婆被吓得不輕。這外城誰不知她王媒婆的身份,誰能保證做一輩子的外室或面首,誰對她不是客客氣氣的?
哪裏來的兩個鄉野丫頭?沒見過世面!
她倒要看看,她們兩個能有什麽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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