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只小鹿
4只小鹿
“因為時間不夠,今晚購物的時間比較少。”
“要是大家都沒什麽想法,就兩個小時。”
半頭導游幾乎每天都能給她帶來別出心裁的噩耗。
說實在的,老年人能對購物有多大的欲望?
大多數的老年人只對省錢有想法。
而陳楚辭身為全團唯一的年輕人,她還是想享受一下購物的快樂的。
唯一一詞不容置疑,因為何昀川某種程度上來說像個無欲無求的老人。
不過即使她再想購物,也沒吭聲,她可不敢多占了老年人的休息時間。
慫。
怕被打。
雨聲嘩嘩作響。
陳楚辭為了能在僅有的兩個小時內多血拼幾幅面膜,傘也沒撐,戴上寬厚肥大的衛衣帽就沖上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
報應來得很快。
當天晚上,她覺得自己的頭快要疼的裂開了。
每每這個時候,她才會想湧起談戀愛的欲望。
要是身邊能有個照顧陪伴的人,那該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啊。
她側躺在床,将整個人縮成了一小團,活脫脫像只受了傷的小動物,可憐巴巴的。
顫顫巍巍的小手迷迷糊糊摸到枕頭下的手機,打開地圖,她想搜尋距離最近的藥店。
餘光倏忽掃到手機上方的訊息:今天的照片。
何昀川發來的。
白嫩纖細的食指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微微顫動着在輸入框裏按下了四個字:救救孩子。
接着就兩眼一抹黑,進入了昏厥狀态。
-
後來,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何昀川成功打開了她的房門。
或許還有她的心門。
隐隐約約,迷離微睜的雙眼中倒映出一個男人的背影。
看不清臉,但背影清晰,高高瘦瘦,帶着微微的駝背。
“何……”她想出聲,可嗓子卻火辣辣的疼。
她像是奄奄一息的雛鳥,剛撲騰兩下翅膀,就重新落入了鳥巢。
何昀川摸索出口袋裏的止痛藥,左膝斜挎上床沿,将吊着一口仙氣的姑娘扶靠在自己的大腿上,準備就着溫水幫床上贏弱的人兒服下。
何昀川的人生信條裏有這麽一句:不管什麽病,只要不疼,都是小事兒。
當初,也不知道是哪個信口雌黃的幼稚園小朋友告訴他的,讓何昀川硬是傻傻的相信了一輩子。
可無奈姑娘有些怕苦,怎麽也不願張口服藥。
玻璃杯中的溫水逐漸變涼,他壓低了聲音,像是威脅又像是誘哄,“乖,吃了藥頭就不痛了。”
陳楚辭依舊緊抿嘴唇,一臉視死如歸。
他沒遇到過這種局面,霎時間竟感覺比商場上的合約還棘手,耐着性子道,“楚辭,乖乖吃藥……”
不知怎的,數年前的大白兔奶糖一瞬間浮起。
他揉了揉姑娘的發頂,頓了頓,“聽話……哥哥給你奶糖好不好?”
法子卻是難以置信的好用。
像數年前的小男孩一樣,陳楚辭慢吞吞地半張開口,一臉不情願,卻又乖巧的不像話。
口中囔囔着,“不許騙我。”
-
很久很久以後,大概是淩晨一點。
陳楚辭才從被窩裏伸出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剛坐起身子,就看見趴在沙發上睡着的何昀川。
鬼迷心竅地,徑直走向他,骨骼分明,眼角深邃。
她的頭沒那麽痛了,裹着被單,悄悄蹲在男人身前,嘴裏喃喃着,“其實你人也挺好的……”
她也沒曾料到,這句話剛說出口,男人的眸子就睜開了。
他單手撐着下巴,正居高臨下地垂眸看她。
微弱的暖橙色小夜燈,撒在男人的臉上,稀稀疏疏卻別樣妖冶。
“醒了?”
含笑輕蔑的語氣像是擁有無數座城池的君王,正對着自己的不二忠臣發號施令。
她下意識舔了舔幹澀的嘴角,語氣還因為感冒而有些悶沉低啞,“嗯。”
不知道為什麽,那天晚上的燈光,純潔得有些暧昧不明。
“還疼嗎?”
男人的語氣一貫的寡淡,又拽又耐人尋味。
空蕩蕩的房間裏,清冷的嗓音卻又顯得無比溫暖柔和。
女孩兒的身子瘦小,蹲在地上像只蔫巴巴的小白兔,吸了吸鼻子嗫嚅道,“……不疼了。”
“……”
氣氛再次回到死寂。
在他們保持這個姿勢對視了幾秒,又或是幾十秒後。
何昀川垂頭,按了按後頸,站起身子,“那我回去睡了?”
“嗯……”
她抿了抿嘴,裹緊了身上的被單,小步跟在男人身後,準備鎖門。
“對了,”腳步頓了頓,男人忽然轉身垂眸看她,語氣強硬卻又體貼,“伸手。”
此時此刻的陳楚辭俨然像只受了傷的小白兔,鼻尖差點兒再次撞上他的前胸。
他有些好笑的嘆了口氣,握住姑娘虛弱地垂在身側的右手手腕。
可能是感冒還沒好,陳楚辭産生了種錯覺。
才會覺得他漆黑的眼底下,全是溫柔和寵溺。
“這個給你。”
一顆牛奶糖。
很甜的那種。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手心的奶糖,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正漸漸從心底噴湧而上。
有些酸澀的感覺。
渾然不知,桌上擺放的身份證已經悄悄從左側移向了右側。
-
次日清晨,陽光微熹。
剛坐上大巴車,何昀川就感受到左側人兒異于日光的灼熱眼神。
陳楚辭已經在車上醞釀多時了,她排除了霸道、冷漠、甜美、粗野等多種道謝方式,最終選擇了不以為然型。
他默不作聲地在她身旁坐下,神情恢複了一貫的淡漠。
仿佛昨晚的溫柔和寵溺全是陳楚辭一個人的腦補和幻想。
失落是有一點的。
可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究竟為什麽會失落。
甩了甩頭,陳楚辭深吸一口氣,準備道謝,“昨天……”
可惜沒等她的道謝詞隆重登場,何昀川便薄唇輕啓打斷了她,一如既往的小少爺高冷,“謝謝就不用了。”
“……”
被戳中心思的陳楚辭頓了頓,接着死鴨子嘴硬。
“誰、誰要跟你說謝謝?”
“是嗎?”男人挑了挑眉,似乎并不在意。
“是啊!”
“啧,那就算咯。”
“你……”
那一霎那,陳楚辭覺得男人心猶如海底針。
前一秒還溫柔體貼,後一秒就冷酷無情。
她莫名其妙的覺得自己有些像是被丈夫抛棄的怨婦。
-
“你們可以在那兒買餅幹給小鹿喂食。”
半頭導游指了指神社前的鋪子。
日本着名的景點,自然少不了奈良公園。
喂小鹿早已成為網紅同款照片,女孩們争先恐後地入園,滿足自己冒着氣泡的粉紅少女心。
而陳楚辭就不一樣了,她更好奇……為什麽鹿要吃餅幹卻不吃草?
動物世界裏的小鹿不都是埋頭苦吃鮮美可口的牧草嗎?就跟動畫片裏的喜羊羊似的。
基于求真求實的科學精神,陳楚辭馬不停蹄地沖到店門口,用自己被何昀川及時搶救過來的蹩腳日語買了兩包。
她準備送何昀川一包作為謝禮,盡管他可能并不想要。
有點尴尬的是,她回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鹿群圍住了。
都說動物是有靈性的……
可這并不是你一個勁兒咬我餅幹袋的理由!
陳楚辭的腦海裏倏忽想起了小時候飯桌前的自己,總是探頭探腦的搜尋自己最愛的糖醋小排。
神情表現都像極了眼前這條利欲熏心的鹿。
想不到她小時候居然是這幅如狼似虎的嘴臉。
沒眼看。
“噗嗤。”
遠遠地,她聽見了何昀川的嘲笑聲。
好歹有一袋是給你買的,好歹我們還是對表面兄弟,好歹……
我把你當兄弟,你居然嘲笑我?
心中頓生一把無名之火。
她準備像武俠劇裏的男主角一樣,一個移步換影或者輕功水上漂沖到何昀川跟前,讓他拜倒在自己的英姿飒爽下。
可惜實力不允許。
沒等她動彈一下,就被一只看準時機的聰明鹿死死咬住了餅幹袋。
卧槽,大哥……不對……大鹿,你冷靜一點啊!!
誰能想到,妙齡少女就此在日本街頭和一只小鹿展開了一場拉鋸戰。
“No!”
陳楚辭也是被鬼迷了心竅,居然試圖和小鹿進行對話。
“It’s a bad behaviour but you are a good deer,you know”
事實證明,人畜對話就目前為止還是行不通的。
她分明感受到小鹿的臉上有“我什麽都不懂,可我很善良”的表情。
論力氣,陳楚辭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輸給了一只鹿。
餅幹袋被扯開,掉在地上,摔了個七零八碎,引來鹿群的争相搶食,而她一頭紮在鹿群中央,小雞護食般将自己的另外一袋餅幹藏在身後,表情凝重,一動不動。
她當然不知道自己的這幅鬼樣子,已經“咔嚓”一聲被何昀川載入相冊了。
何昀川有些被逗樂了,怎麽會有這麽膽小的姑娘?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邁着大步,走進鹿群,将一動不敢動的陳楚辭從裏面牽了出來,途中不忘調侃,“鹿都怕,還男子漢?”
掌心的溫度傳到她的手上,陳楚辭的臉頰不受控地紅了紅臉,輕輕甩開。
何昀川倒也沒注意到她忽然迸發出的嬌羞,再次拉住了她纖細白皙的手腕,“真傻。”
陳楚辭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小聲的反駁,“你才傻。”
何昀川偷偷垂眼看了她一眼,像是想看她的反應,很快便收回視線。
挑了挑眉,一臉戲虐,佯裝不知她的指向,“哦?那你倒是說說……我哪傻了?”
陳楚辭雙手不自覺的在身側握成了拳頭,有些固執地擡頭瞪着他。
你當然傻了!連我是女生都看不出!你不發現讓我自己說出口多尴尬啊!
她有些無奈的耷拉着腦袋,無力道,“算了……沒什麽。”
粉黛般的嘴唇像是要撅到天上去。
她當然不知道,自從昨天她随意把身份證丢在桌上後,假裝男人這件事就和她再無交集了。
何昀川沒多問,他感覺到手中握着的腕子一瞬間竟變得有些逆來順受。
他似乎是真的覺得姑娘好笑,喉嚨裏發出淺淺細碎的笑聲,看着姑娘微愠的模樣竟有些想繼續逗逗她的念頭。
真是個……小傻瓜。
兩人一前一後,一高一矮的走出鹿群,前人含笑,後人頹廢。
松開她的手腕時,何昀川的手背微微蹭到了她的指尖,挑了挑眉,“手怎麽這麽涼?”
她沒吭聲,悄悄縮回了自己的小手,插進衣服口袋裏。
短暫的死寂後。
何昀川笑着調侃,“……腎虛?”
見姑娘還是有些別扭的樣子,何昀川身子向後靠了靠,懶懶道,“男生還是要強壯一點……”
輕輕敲了下這顆走神的腦袋,“不然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陳楚辭的指尖動了動,驀地擡起那顆萎靡不振的腦袋,笑得像朵大寫的向日葵。
“你不也沒女朋友嗎?”
她終于逮到機會了,準備瘋狂補刀,“而且還拉個男人裝女友。”
語畢,還像眼前這個一臉黑線的男人吐了吐舌頭,仿佛她這次終于如願的将敵方的碉堡炸了個精光。
何昀川抿了抿嘴,也沒回答,只是眼底含着的笑意絲毫未減,看不出情緒地望着沾沾自喜的人兒。
姑娘注意到了何昀川的凝視,不禁跟着他沉默了一陣。
眼梢的眉飛色舞消失的無影無蹤。
內心有些複雜。
不至于吧……難道這個人特別喜歡別人反唇相譏?被嗆聲了還這麽高興……
兩人就這麽一高一低的對視着,陳楚辭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看着“兩兄弟”的感情如此要好,路過的老人家禁不住好奇問了句,“你們是親兄弟嗎?”
“不是。”
何昀川的眸光依舊停留在姑娘的臉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像尊雕塑般吐露兩個字。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這個問題脫口而出。
只覺得姑娘的側顏在餘晖的照耀下被鍍上了一層玫瑰粉,羞澀好看。
“哦,那小夥子做什麽工作啊?”
從古至今,老年人都喜歡和年輕人聊天并對其說教。
“我在PEI工作。”陳楚辭笑嘻嘻的回答,對于自己的公司,她還是有該死的自信的。
而何昀川卻沒接話,注意力全在姑娘睫毛散落的柔金上,竟稍稍有些失了神。
他以前怎麽沒注意到她的睫毛很長,長得很清秀。
陳楚辭餘光留意到男人認真的凝視。
腦海中忽然想起了那件沒有品牌的大衣,她覺得自己應該知道他為什麽沉默了。
有些同情的擡眸看了他一眼。
陳楚辭的表情有些老氣橫秋,似乎在說,小夥子,沒工作不是你的錯,不要放棄啊!
你來我往的噓寒問暖,何昀川并不參與,安靜的站在一旁,從剛才開始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視線緩緩從姑娘的臉上轉向了白楊樹的樹頂。
陳楚辭有些分神了。
他在看樹,她卻在偷偷看他。
“那……”老人家突如其來的緊張兮兮将她拉回了理性。
陳楚辭:“嗯?”
她忽然神色嚴肅,緊張的左右轉了轉頭,确認無誤後,慢吞吞地從身後掏出一份報紙。
老人家:“你相信全/能/神嗎?”
陳楚辭:“???”
夏日的微風吹的樹葉沙沙作響,也吹來了面前的男孩,稀稀疏疏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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