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只小鹿

13只小鹿

“以後這就是你的房間,”何昀川帶陳楚辭走到南面的一件空屋子,好像是客房。

應該好久沒人住了,乳白色的窗簾上落下了一層灰塵,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那是我的房間,沒事不要進去,也不要敲門。”

何昀川的房間在她的正對面,相聚少說得有20米。

陳楚辭擺了個OK的手勢,“那……那是什麽地方啊?”

那是何昀川家裏唯一一處不是黑白基調的地方,而是溫柔醇厚的米黃色。

家的氣息。

“與你無關。”

“哦。”陳楚辭悻悻地低下頭。

切,小氣鬼,你以為自己是游樂王子嗎?

“走吧,”何昀川沒有理會她的小孩子脾氣,晃了晃手中的車鑰匙,“我送你去公司。”

“你認識路?”

“謝謝老板!”

何昀川像是想起了什麽,頓了頓,“吃早餐了嗎?”

“沒有。”陳楚辭摸着餓癟了的肚子,一臉委屈。

何昀川二話不說,打開冰箱扔給了她一塊三明治。

有種錯覺,怎麽感覺他好像是個很溫柔的人呢?

何昀川:“你幾點下班?”

陳楚辭:“六點半。”

何昀川:“哦。”

陳楚辭:“你要來接我嗎?”

何昀川:“不接。”

那你問屁?

陳楚辭心裏滿是反駁,但沒在金主面前說出口。

“我家地址,微信發你,你自己坐車回去吧。”

并不是沒有接她回去的意思,畢竟他回家也剛好順路,只可惜何昀川平時晚上十點才下班。

“嗷。”

-

“你是不是戀愛了?”陳楚辭剛上樓就被前臺的八卦劉堵住了,一臉游擊偵查員的樣子。

陳楚辭則是向後縮了縮脖子,“不得口出狂言。”

“我看剛才不是有量轎車送你來的嗎?”八卦劉不死心,咬住陳楚辭不放,“……法拉利?”

陳楚辭壓根兒沒注意車型,信手拈來一個謊言,“那是我叫的滴滴打車。”

要真是這樣,那現在的滴滴打車也忒有錢了。

八卦劉顯然不信,“騙我今年發不了財。”

“……”

真狠,她成功地釣起了陳楚辭。

陳楚辭:“是我一個朋友。”

八卦劉:“只是朋友?”

陳楚辭:“嗯吶。”

八卦劉:“那你臉紅什麽?”

陳楚辭:“因為今天36度啊老姐,你又不按時開空調!!”

-

俗話說:春困秋乏夏打盹。

陳楚辭做着做着新産品的企劃書就睡着了。

夢裏真好,啥都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時沙雕電視劇看多了,她夢見自己正站在一座全粉的城堡前,穿着一襲純白紡紗的蓬蓬裙,和一個站在筋鬥雲上的男人談笑風生。

也不知道在談論什麽,她只看見夢裏的自己笑的滿面春風,跟朵菊花似的。

而男人的臉模糊不清,依稀可以辨別出人形,不是孫悟空就好。

接着……

“楚辭!”

她就被同事小李拍醒了,口型似乎在說着,“老裴來了!”

陳楚辭立馬拿起了手機,裝模作樣,“喂,何總啊?”

“計劃書?”

“我這就修改一下。”

“啊,沒事沒事不客氣。”

“再見再見。”

她的餘光掃到老裴欣慰點頭的模樣,甚是滿意,給小李抛去一個媚眼兒。

很好,今天也是努力摸魚的一天!

-

日暮降臨,陳楚辭挎着自己的帆布包,打着呵欠走出公司,準備在樓下便利店随便糊弄些什麽,墊墊肚子,不知怎的有些頹。

“老板,宜賓燃面,”她想起申慧讓她晚上不要吃太多的教誨,猶豫了一下,“二斤。”

畢竟燃面的燃是火字旁嘛,不會胖的不會胖的。

“嗝。”陳楚辭是在老板的驚異下光盤後,打着幸福的飽嗝兒離開的。

離店之後的陳楚辭忽然想起何昀川讓她做飯的事兒。

撸起袖子,北京時間19:00.

何昀川應該已經吃了吧?

可腦海裏莫名其妙顯現出一幅:何昀川坐在沙發上陰着臉,燈也不開,拿着她還沒打開的行李箱,“給老子滾!”

算了,還是買點菜以表真誠吧。

也不知道菜市場還有沒有人。

好在陳楚辭搭上了菜市場的末班車,逮住了幾個還沒收攤的奶奶。

不過菜就很少了,她随便挑了些蔬菜雞蛋就回去了。

陳楚辭倒也不是不會做飯,甚至覺得做飯很簡單。

只要把食物弄熟不就好了?

可她的水平也止于“熟”。

陳楚辭悄無聲息地輸入何昀川告訴她的密碼:0929,貓着腰走進玄關,她深呼吸一口氣,害怕開燈後真的在沙發上看見緊繃着臉的何昀川,說到底,她還是慫的。

“啪。”

還好。

沒有出現她想象中的畫面。

不知道為什麽,只要是她的想象,就從來不會發生。

她換上印着粉紅小兔子的拖鞋,徑直走向廚房。

廚房整潔幹淨,一點污漬和灰塵都沒有,颠覆了陳楚辭認為何昀川從不做飯的想法。

沒過二十分鐘,陳楚辭端着西紅柿炒雞蛋和清炒胡蘿蔔西蘭花,上了桌。

安安靜靜地打開電視機,等着米飯煮熟,也等着何昀川回家。

夜漸漸深了,困意襲來。

陳楚辭決定去浴室洗個溫水澡,提提神。

卻踟蹰地停在了打開的行李箱前。

走的匆忙,她帶的唯一一件睡衣居然是:粉色小熊。

睡衣也就算了,可以拿其他t恤充當。

睡褲就過分了啊,總不能穿牛仔褲睡覺吧?

思前想後,陳楚辭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找到了!”

她身上拿着在何昀川衣櫃裏找出的全新睡衣睡褲,沾沾自喜。

沒錯,她根本不聽何昀川讓她別進自己房間的話。

或者說,她根本不聽何昀川的任何一句話。

“嘻,我真是個天才。”

環顧四周,何昀川的房間果然和公司一樣,沒什麽看頭,桌上堆砌的全是文件、企劃書、合約書。

呵,無趣的男人。

不過桌角上的合照倒是吸引了陳楚辭,四五歲的樣子。

“噗。”照片裏的何昀川緊皺眉頭,全然看不出開心的念頭。

“怕不是要和喜歡的小妹妹分開了吧。”

這次她的随口一說,倒是正中了現實。

“啦啦啦。”陳楚辭哼着小歌兒,抱着自己的換洗衣物就進了浴室。

可不曾想,何昀川這個時候回來了。

“嘀哩哩。”

玄關處響起了密碼正确的提示聲。

可是陳楚辭溫水澡沖的正爽,充耳不聞。

何昀川看着桌上的飯菜挑了挑眉,這女人居然專門做了飯菜等他回來?

嘴角不經意地勾起一抹笑容,他放下公文包,洗了洗手,拿起了陳楚辭為他擺好的筷子。

“嗯……”何昀川原本以為是黑暗料理,不是鹹就是沒熟。

不過還好,陳楚辭做飯從來不會鹹,因為她幾乎每次都忘記放鹽,“真淡。”

何昀川調侃了一句,還是默默起身盛了碗米飯。

陳楚辭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桌上的飯菜已經被扒拉個精光了。

“你是餓死鬼嗎?還是說,”陳楚辭睜大了眼睛,“我做的飯很好吃?”

都不是。

何昀川早就在公司吃了商務餐,而第二個原因不想用也知道是錯的。

“……”何昀川沒說話,淺棕色的眸子深了幾分。

“老哥,你咋滴了?”

何昀川的襯衫偏大,穿在陳楚辭身上就有些像唱戲的。

不過,柔軟的白織燈光散在剛洗完的陳楚辭臉上,顯得有些閃閃發光。

細膩的發絲還在滴着水,啪嗒啪嗒地,滴在陳楚辭白皙的鎖骨上,陳楚辭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半抹□□不慎裸露在外。

牛奶味洗發水的芬芳慢慢纏繞住他。

也不知怎的,何昀川竟然覺得,她一馬平川卻又異常性感。

他撇過臉,盯着電視銀幕,“你是用了多少沐浴乳?”

“嘿嘿。”

陳楚辭吐了吐舌頭,被他發現了,陳楚辭沒用過這個牌子的沐浴乳,剛擠出黃豆大小就愛上了這個氣味,就索性,洗了三遍澡。

可她沒注意到,何昀川的眸子已經定在一處,好久沒有動了。

陳楚辭原想看完這集蠟筆小新再回房,可剛靠近何昀川幾步,她就停下了。

“那、那我先回房了!”

臉上泛起一抹不知所雲的紅暈。

“哦。”

何昀川有些奇怪,難道是因為他沒洗澡,聞起來有汗臭味嗎?

不應該啊。

陳楚辭火急火燎地跑向房間,翻弄自己的行李箱,嘴裏念叨着,“你什麽時候改改你的臭習慣啊啊啊!”

須臾,翻出了自己的內衣。

“呼,好險,”陳楚辭真是太擡舉自己了,“差點就被發現了。”

剛準備鑽進被窩,她腦子裏又響起了警鐘。

“別!去!浴!室!”

她是大叫着出房門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要殺豬。

可最終,他們還是在浴室前相遇了。

氣氛有些微妙。

“那個……”陳楚辭打破了這份靜谧,“我想拉屎,你快走。”

“……哦。”

事實上,何昀川已經上完廁所了,就算她不說,他也會走的。

“那個,”陳楚辭有些別扭地藏着身後的黑色塑料袋,“你沒看見什麽奇怪的東西吧?”

他看見了。

她的內衣。

粉色蕾絲。

“沒有啊,”何昀川本想只字不提,轉頭卻又想逗逗她,“難道……有什麽我不能看的?”

“沒有!”陳楚辭的臉紅了,她自己也感覺到了,因為何昀川忽然靠近她的那張臉。

“嗯?”

“你再不走,小心我放屁熏死你!”

陳楚辭急了,不想讓自己臉紅的樣子被其他人看見,一把推開何昀川,就往廁所間裏鑽。

她聽見了何昀川在門外的輕笑。

啧,煩。

五分鐘後,陳楚辭抱着黑塑料袋就往房裏沖。

還好,何昀川不見蹤影。

勝利就在眼前。

可惜陳楚辭剛摸上門把手,準備激動的流出老母親的眼淚。

身後的男人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半倚在牆邊,“這麽快?”

“要你管!”

啊,好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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