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四周一片寂靜,斜陽裏最後的一絲餘晖也已經被黑夜吞噬殆盡。
這屋裏裝潢與一般的文人雅士不同,一改潔淨素雅的氛圍,極盡富麗堂皇之勢。
精美的熏籠中裝的是吊命用的藥材,書燈下的廂奁被翻了個底兒朝天。上等紅木雕刻而成的榻上小方杌也被掀翻在側,原本置于方杌上的小櫥被抽空,香藥撒滿地。
床榻之上躺着的是垂死的老員外。他驚恐的瞪着混沌的雙眼,奮力的想要擡起那只已經幹枯的手臂。
床前還站着一個人。纖細的身軀被包裹在黑色的夜行衣裏面,一條黑色的腰帶緊緊地紮在腰間。黑色的皮靴不知憐惜的踩在顏色靓麗的綢緞被面上,綁腿裏面塞着的四五把泛着寒光的小刀。
若光看手上暴露出的青筋和粗糙的皮膚,這黑衣人看上去無疑是個男人。可這身段卻顯得過于孱弱了些。
或許是藝高人膽大的緣故,這人并沒有戴面罩。明亮的眼睛,清秀的面容,将口中說出的話襯得更加陰森恐怖:“老東西,把名單交出來,狗爺賞你個痛快。”
老員外瞪的眼球都快要掉出來了。
這人将手腕一翻,手中的匕.首順勢就來到老員外的面前,眼看着匕.首離得越來越近,仿佛要把老員外的眼珠子按回眼眶中似的。
“你還別不服,早死晚死,狗爺說你幾時死,誰敢多留你半刻?” 這人的匕.首又進了一寸,“名單要是不交出來,你也就別死了,換成你的寶貝孫子孝敬狗爺可好?”
老員外的嘴裏“呼呼”的吐着氣,喘的像個破了的風箱。
“不好?那就換成你那個肥豬一樣的兒子,狗爺今天先給他放放肥膘,削下來二斤肉明兒晚上給你當夜宵好不好?這白肉上屜一蒸,沾上蒜泥陳醋,肥而不膩,當真是美味得很!”
老員外被這場景着實吓到了,他深知這人說到做到,手下絕不會有半分仁慈。
“條案。。。地磚。。。” 這破風箱聽上去吱吱啦啦的就快要散架了。
這位自稱“狗爺”的黑衣人滿意的笑了笑,收回踩在床上的腳,頗有禮貌的給他蓋上了被子,文質彬彬的說道:“老東西你可別斷氣兒,我要是沒找到東西你就急急忙忙的先死了,可別怪狗爺送你的兒孫下去盡孝。”
說完便縱身一躍,誰也沒看到這人是如何進的書房。
這條案下面的瓷磚果真是松動的。只見這人先是從袖口中抻出來一塊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再用匕.首撬開磚塊的一角。見沒有暗器和毒.氣從磚塊下面冒出來,才将手帕收了回去。
小心駛得萬年船,無論是被暗器紮個透心涼,還是被毒.氣噴成煙熏臘肉,被那幫兔崽子們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死了事小,出糗事大,咱決不能讓人瞧了笑話去!
瓷磚下面藏着一個鐵盒兒。
這鐵盒子光潔的表面上,半分生鏽的痕跡都沒有。可見這不是一個擱置不用的物件。
打開盒子,裏面有一本泛黃的名冊。狗爺用匕.首挑着看了幾頁,嗯,貨對上了板。
任務完成,狗爺本想一走了之,又覺得把老員外一人丢在床上等死太不尊老,于是又竄回了卧房。
“嘿,老東西,死沒死?”
老員外咳嗽了幾下,他就算是死了,也會被這小混混的滿嘴渾話氣活過來。
“東西我拿到了,就是和你說一聲,你的那些不成器的兒子孫子我一個都不會動的,回頭他們要是下去找你可不是我幹的。”
說完,也不管老員外有沒有聽見,尖尖的匕首就紮進了他的胸膛,那破風箱終于不再呼哧帶喘了。
“這就算是送你的人情,也甭跟我客氣,回見了您嘞。” 回頭咱地府再見了。
拿着到手的名冊,黑衣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來也匆匆卻也匆匆,一個身影閃現,黑衣人便出現在南城的一個胡同裏。這座外表看上去不大的院子難得還有個名字 -- 奔流堂。
院子門口點着一盞昏黃的燈,照在影背牆上,投下來一道陰影。
影背牆的前面站着一個看上去怯生生的小子,洗的發白的舊布衫罩在瘦瘦的身子上,更顯得單薄。此刻這個眉眼清秀的小子正在焦急的朝胡同口張望,時而踮起腳尖,時而向上跳一下。
“嘿!” 從背後的黑影裏,突然竄出一個人,着力拍了小子的肩膀一下。
“哎呦卧槽!”
“清平少女望眼穿,不合時宜嬌聲罵。” 黑衣人伸出手指,輕佻的勾住了小子的下颚,若是留長了頭發,這分明就是個姑娘,“小娘子盼的可是在下?”
“啊呸!小姐你還有沒有點正經的啊?吓死小姑奶奶了。” 小姑娘拍了拍胸口,剛才着實有些被吓倒了。
黑衣人從陰影裏面走了出來,一撇嘴說道:“豬腦子,都跟你說了八百回了,別叫我小姐別叫我小姐,叫小爺,懂不懂?”
“爺你怎麽才回來啊?老堂主都快要不行了。” 小姑娘一邊說一邊拉着她就往院裏面走。
“斷氣兒了沒?” 她快步跟在後面,不在意的問道。
“還沒呢,說是等你回來拉你一起走。” 小姑娘笑嘻嘻的臉上也毫無悲傷,她們這些人幹的就是刀頭舐血的買賣,但凡能老死在床上的,都是積福積德,業務不過關的人。
“踏馬的,臨走還不消停。” 她罵罵咧咧的推開房門,也不管屋子裏坐着的其他人,徑直走到床前,“嘿,你們這幫老東西都準備攢在今兒一起死嗎?”
“小兔崽子回來了?” 床上躺着的就是老堂主,曹無名。他原本閉上的眼睛在葉小鮮進屋的那一刻突然掙了開來,那雙鷹一般的眼睛就釘在葉小鮮的身上,氣若洪鐘的對屋裏的其他人說道,“葉小鮮就是你們的新堂主,今後誰不聽話,直接宰了他,不許留情,聽見了沒有?”
最後那句是對葉小鮮說的。
誰知葉小鮮并沒有領情,她擺擺手說道:“你可別瞎操心了,情是什麽玩意兒?情就是王八蛋,我留着那玩意幹嘛?”
說完,她回頭對屋裏的其他人說道:“沒你們的事兒了,都滾出去吧。阿春給我看着門。”
一屋子的人聞言即紛紛撤離,對那一老一少剛剛說的話,誰也沒有異議。葉小鮮雖然從這時起才算是正是當上了堂主,但從幾年前開始,堂內的事務早就陸續都交到她手上了。
今天不過是老堂主彌留之際正式說一聲罷了。
“唉?聽這聲兒,您不像是快死了的人啊?” 葉小鮮沒大沒小的坐在老堂主的床邊,從懷裏掏出剛剛拿回來的名冊,想要交給躺在床上的老堂主。
老堂主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擺動了一下,再開口說話時,已經沒了剛才的氣勢:“都是裝給他們看的。死丫頭,這冊子你留着,回頭交給三王爺。跟他說曹無名就此別過,今後奔流堂的事情還請王爺就當做自己的事情,奔流堂也定會全力支持王爺。”
葉小鮮将名冊又踹回了懷裏。雖然聽出了老堂主內裏的奄奄一息,卻仍然瞪着眼睛瞎說道:“就您這指使人的氣勢,少說還能活個一年半載的。”
老堂主也沒力氣和她廢話,用盡力氣說道:“除了春香,沒人知道你是女兒身,可別說漏了。”
春香是阿春,阿春就是打小和她在街上搭伴兒混日子的小孩。在這麽個時代裏,女孩兒別說抛頭露面行走江湖了,能活下去都是千難萬險。所以春香就不得不變成了阿春,葉小鮮也不得不變成了狗爺。
葉小鮮點點頭,說道:“知道,還有別的吩咐嗎?”
“令牌,切記切記。” 老堂主的聲音越來越弱,要不是葉小鮮耳力過人,根本聽不出他說的是什麽。
“我知道。令牌一定會拿到手,也會扶持三王爺上位,還有沒有別的事兒讓我辦?” 難得的,葉小鮮說的一臉正經。
“好好活下去,不可委屈了自己。。。” 輕輕地說完這句話,老堂主的手便無力的垂了下去。葉小鮮眼疾手快的在半途捉住他的手,似乎不甘心就這麽讓他離去。
可是她手速再快,也快不過時間的追趕。
“你可真能瞎操心。。。都記住了,放心吧。” 葉小鮮用低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喃喃的說道。
鴉雀無聲夜向闌,故人西去留誰念。
老頭子你先頭前帶路吧,也沒什麽可悲傷的,幹咱這行的腦袋別在褲腰帶過日子,保不齊明兒我就下去找您了呢?
緩緩地放下老堂主的手臂,就這麽愣愣的坐在床邊,少有的露出疲憊又傷感的表情。她将自己的臉埋在自己的雙手中,常年習武的手掌中有着一層厚厚繭子,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刮得生疼。
再擡起頭的時候,她又恢複成了那張混不吝的二流子臉。
從內往外推開房門,深深地看了一眼把門的阿春,葉小鮮轉過頭去平靜的對着一院子的人說道:“貓三狗四,去布置靈堂。萬多萬少去報喪。”
四個年輕人得到命令一抱拳,分別向不同方向快步走了出去。
金管家雙手碰上來早已經備好的壽衣,開口說道:“爺,入殓吧。”
葉小鮮接過來東西,轉身回到了卧房裏。
金管家讓人打了盆清水,遞了帕子到葉小鮮手裏。葉小鮮也不說話,抿着嘴把老堂主上上下下擦拭幹淨,趁着人還軟着,動作麻利的套上粗制濫造的壽衣。
他們這一行的人活着的時候就毫無畏懼,死了之後更是天不怕地不怕。再也沒有什麽能攔着他們撒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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