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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不管心裏如何糾結,尋煙還是聽話地按照吩咐去做了。
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最好,蕭思鸾吩咐完就回到了宮中,拿出材料開始調香,這可是她的寶貝,紅唇微微勾起,這笑容晃花了宮人的眼,卻無端叫人心底發冷。
葉銘被幾個太監架了出去,牙齒緊緊咬着,一聲不吭,只能從他忍得通紅的雙眼看出那裏面深深的冰冷仇恨。
負責杖責的太監姓李,看到他時露出幾分意味不明的笑容:“小子,別怪你李爺,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說完給同伴使了個眼色,拿起成人大腿粗的棍子就開打。
“啪!”葉銘死死咬着牙,不讓一絲聲音溢出,面色脹紅,額頭上青筋爆出。
“啪!”雙手死死捏住身下的木板,細碎的木碴刺進了手掌和指尖,染上了絲絲鮮血。
“啪!”葉銘只覺得胸口一甜,口中充滿了鐵鏽味,他知道這太監是成心想要他的命了,眼底因仇恨和不甘而越發黯沉如墨,因為失血過多臉色顯得有些蒼白,更顯得這雙眼如地獄修羅。
正準備動手,卻聽“啪!”地一聲,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傳來,葉銘餘光看到那根沾滿他血的木棍從中斷成兩段,李公公肥胖的身軀“砰”地倒在了地上,一聲不吭。
“小少爺!”身子被輕輕扶起,扯到了傷口疼得讓他發出了一聲悶哼。
“都怪屬下來晚了。”來者愧疚地低下了頭,然後惡狠狠地盯着倒下的那一團東西,這家夥該死!
說完就要扶他回休息處,被葉銘一把推開:“你去把他處理了。”然後一瘸一拐地來到一個廢棄的宮殿。
沒一會兒一個漢子就帶着傷藥來到了這座宮殿,輕手輕腳地給少年上藥。
血肉已經連着衣料了,若要脫下必然要再受一次苦,然而少年一聲不吭就将衣服撕了下去,鮮血又流了出來。
一旁的漢子看到這一幕眼圈都紅了:“是我無能,沒有照顧好小少爺!”
葉銘面無表情,只是那雙眼如萬古的寒冰:“彭叔,這與我晏家一百四十八口人的性命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
晏彭也就是這個漢子聽到這話恨得咬牙切齒:“這個狗皇帝,遲早要了他的命!”
葉銘沒說話,狗皇帝的命他要,其他人的,他也不會放過。
“那家夥處理好了?”葉銘開口問。
說到這個家夥晏彭就來氣:“這個狗東西指不定是受了誰的指使,不然也不會下這麽重的手!”看着小少爺背後的傷,晏彭心疼得被揪起。
若不是那個狗皇帝,小少爺又怎麽會淪落到現在這個模樣,不僅換了容貌,甚至、甚至還成了一個太監,這對向來驕傲的他是多麽大的打擊啊...他本應該做那意氣風發的翩翩貴公子。
葉銘敏感地察覺到了晏彭的視線,不由捏緊了手掌,他讨厭別人用這種眼神看着他,他不需要任何悲憫、同情的情緒。
一個月前,他還是家庭美滿和睦的将軍府小公子,卻沒想到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晏家一共一百四十八口全部被狗皇帝用莫須有的謀反罪名趕盡殺絕。
謀反?這可真是個笑話,若他家要謀反,這狗皇帝的皇位早就坐不穩了,不過是功高蓋主,容不下罷了。
最可笑的是狗皇帝都不敢讓他們在刑場受罰,生怕引來□□,在将軍府就迫不及待動了手,想到府裏滿地的血液洗都洗不幹淨,就連他剛剛出生的小侄兒都沒幸免。
過多的悲恨讓葉銘眼底染上一絲血色,而他拖着這殘軀茍活在這世上,不過是為了血債血償罷了。
長長吐出了幾口濁氣,葉銘壓下心中的暴戾:“我已改換了面容,宮中沒人認得出我,想來就是今日得罪了蕭明翰。”
晏彭點頭:“肯定是他了,這個龜孫子,屬下一定叫他好看!”
“不急,現在不宜打草驚蛇,總有一天......”葉銘嘴裏小聲喃喃,聲音冰寒徹骨。
第二天有小太監在井裏打水時發現了一具泡脹了的屍體,吓得桶都摔破了,然後找來了一群人才認出死者是專管杖刑的李公公。
大家議論紛紛,很快上面就有定論下來了:李公公夜裏飲酒,不慎掉進了井裏淹死了。
“死了?”蕭思鸾輕柔的聲音此時有些上揚,秀眉微蹙,低頭沉思。
“那個小太監呢?”李公公死了就死了,最重要的是那個人死了沒有。
尋煙此時心情也有些郁悶:“沒死,奴婢派人偷偷問過了,那小太監好好的,就是受了傷,動彈不得。”
又偷偷擡眼觑蕭思鸾,小聲道:“奴婢鬥膽問一句,那小太監可是得罪公主了...?”不然為何如此在意。
尋煙在蕭思鸾心中的分量不同,所以聽她這麽問也并不生氣,她知道尋煙只是關心自己,但具體的原因卻不能和她說。
“你只需要知道,這人留不得。”蕭思鸾淡淡說了一句。
尋煙立刻閉嘴了,她很清楚自己一輩子要衷心的人是誰,無論公主讓她做什麽她都沒有二話。
蕭思鸾現在有些苦惱,她敢斷定李公公的死與葉銘脫不開幹系,想到前世種種,蕭思鸾的腦子愈發清晰,只憑葉銘一人,當真能做到那個地步嗎?
畢竟是将軍府的公子,雖然晏大将軍已被滅了滿門,但保不住就留有後手。
蕭思鸾眼底神情明滅不定,最後微微抿唇,看來要好好試探一二了。
“尋煙,你過來。”蕭思鸾叫了尋煙,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現在的她還太過弱小,身邊沒有多少可用的人,想辦點事也辦不好,蕭思鸾嘆了幾口氣,在心底盤算有誰可以為她所用。
想來想去,突然想到了一個:慕家。
慕家是她母妃的娘家,雖然她母妃現在不待見他們姐弟倆,但前世母妃病逝後在外公和舅舅的幫助下,阿弟才能和其他人抗衡,甚至成了太子的最佳人選。
看來得找個機會聯系舅舅他們了,蕭思鸾如是想着。
接下來幾天,葉銘一直遇到或大或小的麻煩,雖然最後都被一一擺平了,但他還是察覺到不對勁。
“您說有人針對您?”晏彭皺着大粗眉,眉心的褶皺都能夾死蚊子了,“可是咱們素來低調,除了上次碰巧遇到了蕭明翰,都沒誰認得您。”雖然這麽說,但晏彭心裏也有了底,十有八九是遭人暗算了,可這更讓人不解了。
打死他們也想不到是三公主蕭思鸾要害他們。
“莫非是您的身份暴露了?!”晏彭聲音壓低,眼底驚疑不定。
葉銘微微皺眉:“不大可能,若真的暴露了,就不是現在這些小打小鬧了。”
這話有理,晏彭跟着點頭,可這又說不通了!
“罷了,最近咱們行事低調些,先看看。”
......
葉銘的所作所為蕭思鸾一清二楚,所以心中愈發肯定了他絕非一人的猜測。
“暫時先收手吧。”試探結束,在沒有想到對策之前,還是先蟄伏一二,畢竟敵明我暗,自己還是有優勢的。
這天蕭思鸾在栖鸾宮調着香,一旁的尋煙誇贊道:“公主調香的技藝愈發高超了,奴婢聞了都舍不得吐氣了。”
蕭思鸾聞言淡淡地笑着,剛想說話就被一陣渾厚的聲音打斷:“什麽舍不得吐氣了?”
定睛一看,一穿着明黃色繡着龍紋便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這是她的父皇,也是大昭的皇帝:隆慶帝蕭闵。
蕭思鸾看着尚在壯年的男子,心神一陣恍惚,突然身子騰空,原來是被隆慶帝舉在了空中。
“朕的小公主,怎麽一臉的不開心,是不是生父皇氣了?”蕭闵猜是自己答應了她要陪她玩結果失信,引得自己小公主生了氣。
蕭思鸾回過神來,仿着自己曾經的明豔笑容道:“鸾兒才沒有生氣。”雖然這麽說,但小嘴卻微微撅起。
“哈哈哈,好,沒生氣。”蕭闵一把将她抱在懷中,看着桌子上的各種香料,微微挑了挑眉:“鸾兒這是在調香?”
蕭思鸾做出一臉別扭的模樣,雙手在背後扭着:“鸾兒就是想為父皇調一種獨一無二的香,讓父皇每天開心!”
蕭闵聽了表情微微動容,看向小姑娘的眼神愈加柔和:“好鸾兒,父皇沒有白疼你。”
聞言小姑娘微微紅了臉。
父女兩其樂融融地一起吃了飯,蕭闵突然問道:“鸾兒最近可有去見你母妃?”
蕭思鸾心裏微愣,臉上還是一派純真:“鸾兒去看母妃了,可是母妃身體不适,就沒見着。”
說完就見對面的隆慶帝微微點頭,眼底沉沉不知在想些什麽,很快又恢複了那一臉的慈愛,看着小姑娘出落的愈發美麗的臉龐,有些愣神。
“鸾兒越長越好看了,尤其是這雙眼睛,像極了...”後面那句話聲音很輕,但還是被蕭思鸾捕捉到了,心裏疑慮越來越深,臉上還是十分得意:“因為父皇和母妃好看,所以鸾兒也好看!”
倆人又笑鬧了一會兒,隆慶帝才離開栖鸾宮,只剩蕭思鸾一個人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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