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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葉銘的腳步頓了頓，看着女子纖薄的後背，難得面上浮出一絲為難。

“嗯…？”女子的頭埋在軟枕裏聲音有些悶，似是疑惑他為何還沒有動作。

“……是。”

葉銘輕腳走上前，細長的手朝着那薄背探過去，溫軟的觸感讓他的手微微一滞。

“再重點。”甕聲甕氣的聲音再次命令。

葉銘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嘶——輕些——”着實有些難伺候。

薄唇緊抿，望着那纖薄的背如臨大敵，額頭上冒出一絲細密的汗。

女子又或輕或重地喃喃幾聲，不知過了多久，葉銘終于找到了竅門，那聲音也終于停了。

這聲音停了，又有一種更難耐的聲音響起。

似是被按得舒爽了，女子發出幾聲輕哼，嬌嬌的聲音傳到葉銘耳裏，頓時如遭雷擊。

“繼續按啊…”女子擡起了頭，一張白皙精致的臉一下闖入視線，霸道地占據了他人所有心神。

葉銘看着那雙眼睛，瞳孔猛縮，實在太像了。

這雙桃花眼與記憶中母親的眼睛有九分像，只更加細長一些，平添了幾分惑人。

葉銘拼命壓抑自己激動的心緒，垂下眼睑，繼續按着薄背。

見他這樣，蕭思鸾又躺了回去，又過了一會兒，才“好心”地放了他：“行了，今日就到這裏了，你下去休息吧。”

等他退下才褪開裏衣，照着鏡子瞄了一眼，果然紅了，這人手勁也太大了，不過後面還是挺舒服的……

想的他剛剛的表情，蕭思鸾彎了彎唇，果然，心情不好的時候讓別人心情更不好是個很好的辦法呢。

沒一會兒尋煙進來看到蕭思鸾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有些驚詫，看來不是雪上加霜，而是恰到好處呢……

另一邊的葉銘回到寝舍，緊緊攥着拳，眉頭皺得緊緊的，面上十分掙紮。

“砰！”門被推開了，一個長臉小太監走了進來，看着他坐在床頭，陰陽怪氣道：“喲，我們的大紅人葉公公回來了。”

見他不說話又繼續道：“也是，葉公公如今可是公主面前的大紅人，哪裏看得上我們這群人——”

“不過咱家還是勸葉公公一句，這人啊，莫要太過得意忘形的好——”

葉銘擡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如尖利的刀鋒，直刮到人骨頭裏了。

長臉太監也就是餘公公被這眼神驚了一下，回過神來時發現葉銘已經不在原地，心裏的火更是直往上冒。

“小少爺。”晏彭走了出來，見他臉色有些不對勁，關心問道：“可是那個公主難為您了？”

葉銘已經恢複了原來的表情：“沒有，彭叔你別擔心。”

他只是有點亂。

只是蕭思鸾那雙極肖母親的眼睛多少讓他有點在意。

“彭叔，你幫我打聽一件事……”

晚上葉銘回到寝舍，剛準備上床休息，卻發現自己的被褥全濕了，再看看周圍或得意或心虛的眼神，怎麽會不明白這是有人故意幹的。

葉銘只覺心頭湧上一股戾氣，他本來就心亂如麻，全家慘死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一直憋在心口的那股恨意一下被激了出來。

那群看熱鬧的小太監發現他突然雙目通紅，一雙眼如地獄修羅，似乎要将人吞噬幹淨，一股陰寒之氣從腳底鑽上心頭。

幾個膽小的已經不敢看了，只默默地往裏移着腳步，為首的餘公公幾人雖然有些心悸，但依舊擺着那副輕蔑的笑。

“啊———！”尖叫聲響起，接着一陣乒乒乓乓聲傳來。

膽小的小太監偷偷掀開了眼皮，發現葉銘雙目通紅，一把掐住餘公公的脖頸往上提，而餘公公此刻滿臉紅脹，兩粒眼珠子暴起，駭人極了。

“殺了啦——殺人啦！！！”寝舍各種聲音響起，吵得人頭昏腦脹，一個個丢下餘公公就往外跑。

“砰！”餘公公被人打暈了過去，晏彭從他身後走了出來，一把握住葉銘還掐在他脖子上的手，面露急色：“小少爺，冷靜！”

葉銘緩緩放下了手，晏彭剛準備說什麽，外面就傳來尋煙的聲音，只好閉嘴隐了身體。

“怎麽回事？！”尋煙帶着幾個太監走了進來，看到地上躺着的餘公公還有站在那裏挺拔如松柏的葉銘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只感到一陣頭疼。

“他、他把餘公公掐死了！！！”一個小太監尖聲驚叫。

“噤聲！”尋煙瞪了小太監一眼，走上前探了探餘公公的鼻息，發現還有氣才略略松了一口氣。

“只是暈過去了，把他扶到床上躺躺，待會兒我會請示公主請個太醫過來瞧瞧，你們記得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尋煙逼視一圈，見一群人連連點頭才放過他們。

“至于你，”尋煙看向葉銘，滿臉複雜，“你跟我去見公主。”

葉銘沒說話，只沉默地跟在尋煙的身後。

尋煙心底又嘆了口氣，原本因為公主不喜歡太監，所以栖鸾宮裏根本沒有設大太監，幾個小太監平日還好，但葉銘一來風頭太盛，就惹了禍出來，看來還是得跟公主提提，即便再不喜歡也該有個大太監管着。

“進去吧，公主在等你。”尋煙守在門口。

葉銘踩着略微沉重的步伐往裏走，一眼就看到斜倚在貴妃榻上的蕭思鸾。

蕭思鸾擡了擡眼，直直地打量過去：“你可真有本事，一來就快出人命了……”她這話帶着淡淡的嘲諷，對面人身體又是微微一僵。

被她用那雙與娘親極相似的雙眼這樣瞧着，葉銘沒由來有些委屈，于是低下頭一言不發。

“說說吧，怎麽回事。”其實事情的來龍去脈蕭思鸾已經知曉，只是她還想聽他自己說一遍。

葉銘垂着腦袋，背挺得筆直：“是我出手傷人，請公主責罰。”

他确實有問題，不應被情緒支配，出手傷人，更何況他罪不至死。

說完就等着上面那人的發話。

他希望被懲罰。蕭思鸾看穿了他此刻的內心。

“那就罰你的俸祿作為餘公公的診錢，然後掃院子三個月，餘公公的活都由你做。”清淩淩的女聲響起，撫平了葉銘心底的瘋狂躁動。

“是。”這聲是他答得很慎重。

“日後，你就睡在我的偏殿。”

葉銘猛地擡頭看着她，唇抿得緊緊的。

蕭思鸾沒解釋，只是道：“別影響你練字。”

“行了，下去吧。”蕭思鸾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望着這人離去的背影，蕭思鸾滿臉複雜。

這時尋煙悄悄走了進來，斟酌着語言開口：“公主…這個葉銘性子桀骜不馴，不好駕馭……”

又偷偷觑了她臉色：“奴婢恐怕公主反受其害……”

蕭思鸾虛虛望着前方，眼神沒有聚焦：“尋煙，我自有分寸。”

尋煙立刻閉上了嘴：“是……”

另一邊的葉銘回到了寝舍，屋裏的幾個小太監一看到他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紛紛往裏躲。

葉銘旁若無人地走到自己床前，掀開被子，合衣側身睡了過去，只是那背影看着多少有幾分孤寂。

衆人見狀蹑手蹑腳地爬到床上，熄燈睡覺。

第二日一早，蕭思鸾起了床透過雕花窗就見他正在掃着院子，即使幹着這樣的粗活也絲毫不掩他不凡的氣度。

果然還嫩，蕭思鸾默默想着，比起前世那個心思深沉地讓人捉摸不透的九千歲，現在的葉銘還差的遠呢。

想着想着又覺得有些好笑，未來的九千歲此時正在她宮裏掃地，蕭思鸾想象着前世那人穿着蟒袍掃地的模樣，有股說不出的喜感，輕輕笑出了聲。

然後就見葉銘轉過頭正看着她，眼底閃過一絲難堪，又低頭繼續掃地。

“葉銘，掃完地記得進來練字。”蕭思鸾提高了聲音。

不遠處的背影微僵：“是。”

蕭思鸾又開始調香了，沒一會兒葉銘就悄聲走了進來：“公主。”

蕭思鸾擡眼看了看他，發現他身上整潔無一絲雜亂，衣服也換了幹淨的。

“去練吧。”

一時間書房內沉靜下來，葉銘練字，蕭思鸾調香，各忙各的，互不幹擾。

不，其實還是有影響的，葉銘瞟了眼蕭思鸾手下的香，淡淡的清香在鼻尖萦繞，若有若無地勾着人，叫人不知不覺間便放松了心神。

陽光透過花窗灑在案桌上，将葉銘的睫毛染成了金色，微微撲閃間，仿佛華美的蝴蝶翅膀微微扇動。

蕭思鸾不知不覺就看呆了，這家夥，睫毛比她還長。

葉銘察覺到身旁一片陰影籠了下來，立馬擡頭望去，金色的蝴蝶消失了。

“公主。”

蕭思鸾察覺到他微微往後側着身體，有些防備地看着自己。

“字寫得不錯，很有進步。”蕭思鸾一臉淡定地誇贊。

“什麽字寫得不錯？”外面傳來一聲清脆的男聲，接着蕭明睿就走了進來。

“阿姐？”蕭明睿看着挨得這麽近的倆人，有些不解。

“這是你宮裏新來的小太監？”蕭明睿緊緊盯着葉銘，長得倒是不錯，但也沒什麽特別啊。

他是知道自家阿姐一向不喜歡太監，從不讓他們近身，這人又是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