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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楚亭山起身,緩緩離開了鋼琴臺。
他剛剛走下臺,迎面站着的便是楚盡閑和不知何時站到了臺下的江繁與楚卿。
上次葬禮後,他就再也沒有合适的機會能和二老碰面。
江繁又瘦了一圈,那頭烏黑濃密的黑發也染上了銀霜,楚卿的臉上更是皺紋橫生。
原本将手挽在楚卿身上的江繁猛地伸手牽住了他:“孩子……好孩子。”
女人說着,忍不住抽噎。
楚卿見狀,急忙上前扶住女人:“她……關先生別見怪。”
楚亭山強忍着控制住要往眼外冒的淚,回握住江繁冰涼的手,搖着頭:“不會……怎麽會見怪。”
在一旁始終沒有表示的楚盡閑,舉着酒杯的手緩緩顫抖,低聲在楚卿耳邊道:“先帶媽媽去休息室吧。”
“阿繁…咱們去休息會。”楚卿輕輕搭上女人的肩,溫聲安慰着仍在抽噎的江繁。
在衆目睽睽之下,楚卿帶着江繁離開。
不會有人知道,此時此刻的楚亭山有多想撲進江繁的懷裏,告訴她,他就是她的兒子,他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兒子。
但是他不能。
他不能。
他只能這樣什麽都做不了,站在原地看着二人離去的身影。
胸口悶的喘不上氣來。
在楚盡閑的主持下,圍觀的人們漸漸散開,他這才緩緩對着楚亭山開了口。
“關先生不要見怪,實在是老人家太想念我那去世的弟弟了。”他在張口之前,擡頭将手中的酒統統灌進了腹中。
楚亭山這才緩緩收回随着江繁而離去的眸光,有些勉強的擠出一絲笑來,搖着頭:“沒事的。”
他并不敢擡眸看一看楚盡閑的那雙桃花眼,垂下眼來。
而對面的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躲閃,反而向前邁了一步,貼近他的耳畔:“你太像他了,就好像你就是他一樣。”
此言一出,楚亭山的瞳孔猛地收縮,僵硬的頓在原地。
說完這句話的男人,垂眸望着楚亭山,仿佛要将他看穿。
楚亭山盡量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雙手緊緊攥着。
男人的眸色漸深,沒再說什麽,嘴角意味不清的向上揚起。
随即雲淡風輕的轉身離去。
楚亭山盯着男人遠去的背影,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憑借他對楚盡閑的了解,他知道男人一定是猜到了什麽。
他并不了解楚盡閑對于他這個弟弟到底是怎樣的情感,也不确定自己的車禍是不是楚盡閑的傑作,如果自己的身份被發現,那楚盡閑又會做些什麽?
他不知道。
一股巨大的驚慌感将他籠住。
離開了會場的楚盡閑換上了一身休閑套裝,在路邊撥通了屬下的電話:“馬上去調查關星河的所有資料,還有他和傅秉明是什麽關系。”
他吩咐完的同時,顧澄便在不遠處朝着他跑來。
男人那張緊繃的臉也在這一瞬之間變得溫和。
“大叔!你看我給你做的蛋糕。”顧澄将手中被罩在透明盒中的大蛋糕晃在了他的眼前。
蛋糕上畫着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穿着運動衫的楚盡閑。
“好看吧,我畫了一下午呢。”顧澄說着,很自然的牽起他的手,“我定了一個西餐廳,等會到那吃完飯再切蛋糕好不好。”
楚盡閑側眸望着他,神色閃爍,被牽着的手在空中來回搖蕩。
他發現,顧澄似乎永遠都是那麽的開心,充滿活力。
而待在這個小家夥的身邊,他似乎都變得年輕快活了。
“什麽西餐廳?”他回握住顧澄的手。
“聽說很好吃的,花了我小半個月的工資呢……”
人行道上,二人牽着手漫步。
仍舊還再宴會上的楚亭山就沒這麽悠閑了,一直在不遠處關注着他的傅秉明猛地跳出來。
“談完了?”男人薄唇輕啓,聲音冷冷的。
楚亭山擡眸看了眼他,繼而盯上他手中的那杯紅酒,動作迅速流暢的奪過了他手中的高腳杯。
仰頭一口悶下。
濃烈的酒精在喉間翻湧,嗆的他彎下腰來咳了好幾聲。
身邊的傅秉明沒料到他會搶走自己手裏的紅酒,有些驚詫的看着他一口悶下。
緩過來的楚亭山将手中空了的杯子又塞還給了男人:“這酒……肯定不是夢河的。”
……這不廢話。
拿着空酒杯的傅秉明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的視線從酒杯上輾轉至直起腰來的楚亭山,眼波流轉,欲言又止。
他想說這杯子自己剛剛喝過……
“你怎麽也在這?”扶着腰的楚亭山終于将視線落在了男人身上。
“這話不該我問你?”
“楚總盛情邀請的我。”楚亭山理了理西裝上的褶皺,盡顯神氣。
男人聽着他說的話,眸色漸深:“一會姓楚的一會姓蔣的,關星河,你還真是左右逢源。”
楚亭山當然聽得出他這句話中的諷刺之意,有些心虛的想要解釋:“我和蔣……”
“算了。”
他才從嘴裏吐出三個字,就被傅秉明出聲打斷。
男人的抿着唇,臉黑的像是從醋缸子裏剛爬出來:“我不想聽。”
他真的是一點也不想從關星河的嘴裏聽到一點有關蔣慎的東西。
“行,那我不說就是了。”楚亭山聳着肩,開始反省起自己。
他幹嘛要和傅秉明解釋!
他幹嘛要覺得心虛!
這樣的回答無疑讓男人的臉又黑了好幾度。
宴會上觥籌交錯,傅秉明自然也是焦點所在,只是男人頂着那張冷臉,壓根沒人敢往槍口上撞,只默默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注視着。
“回家。”男人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冷着聲用命令的口吻發號施令。
楚亭山現在沒什麽好讓傅秉明拿捏的,當然也就不慣着他了:“那是你的家,又不是我的。”
“關星河。”男人厲聲。
只不過楚亭山向來吃軟不吃硬,要是傅秉明在這哭一個他倒是會怕,在這兇,那他可不怕。
他随手拿過服務員托盤上的葡萄酒,晃着高腳杯,仰着頭抿了一口,而後趾高氣昂的準備甩臉走人。
身旁的傅秉明卻并不給他離開的機會,伸手抽走他手中的高腳杯,悶頭一飲而盡。
動作和剛剛搶他酒的楚亭山如出一轍。
這回換楚亭山瞪大了眼,腦袋還沒轉過來,手腕便被男人猛住,身體被牽着往門前走。
動作快的壓根沒給他反應的機會。
他被傅秉明牽着出了滿是高朋的會客廳,衆目睽睽之下,二人牽着手的畫面實在是惹眼。
還沒出大門的時候,楚亭山就已經被周遭一雙雙八卦到能燒死自己的眼神看的發毛了。
想着甩開傅秉明,可男人的手掌仿佛粘在了自己身上,他再怎麽掙紮,都是無濟于事。
到了大門外,他忍不住吼着出了聲:“傅秉明!你給老子松開!”
可男人卻依然抓着自己,頭也不回的拽着他往車前走。
不容置喙的将他塞進了車裏。
司機在前排也被驚的一下便坐直了,看着後排聊劍拔弩張的兩人,有些不敢開口。
車裏的氛圍就這樣僵持了許久,司機實在是腳趾都快扣爛了:“傅總…現在是回公寓嘛?”
“不去公寓。”冷着臉的男人冷着聲,“去頌園吧。”
“好的。”
在一旁罵罵咧咧的楚亭山一直被傅秉明視而不見:“什麽就頌園了,我不去,我要下車。”
男人只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依舊不理他,只默默升起了後座的隔板。
“傅秉明!”楚亭山貼着男人的耳畔,吼的很大聲。
驀地,傅秉明忽而轉過了身子,伸手摟過他的細腰,不給他留半分喘息的空間。
那雙杏眼裏再次流露出強烈的侵略意味,強迫着楚亭山對向自己。
楚亭山下意識仰着身子往後逃,腰間的禁锢感卻愈發的強烈。
仿佛要将自己嵌進男人的身體裏去。
傅秉明擡起眼,看着身體拼命往後仰的關星河,他的下巴乃至脖頸間繃緊的肌肉顯出了誘人的線條。
渾身肌肉都在用力逃開的楚亭山知道自己的掙紮已然是無濟于事,便洩了渾身的力氣,擰着眉對離自己咫尺之遠的傅秉明開口:“你到底要幹什麽?”
男人看着他那張薄唇一張一盒,只覺喉嚨又幹又癢:“是你要幹什麽。”
“我要你放開我,我要下車。”他說着,扭了扭自己被緊緊壓迫着的老腰,發現壓根就扭不開。
“不放。”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關星河,你答應過我的。”
二人貼的太近。
每每開口,唇齒間的熱氣便撲在了彼此的臉上。
不知不覺間,這熱氣便熏紅了楚亭山的那張小臉。
鼻間也滿是傅秉明身上那股好聞的木質香味。
“我…我答應你什麽了?”他的氣勢又漸漸弱了下去。
“你答應我的,你不離開。”傅秉明的眼赤.裸.裸的落在楚亭山的唇瓣上,禁锢着他的手愈發的用力。
赤.裸的眼神,仿佛一只狼在盯着自己心儀已久的獵物。
“我……”楚亭山原本一直不敢看他的那雙眼睛,開口的瞬間不小心便撞上了他的目光。
那雙清澈的桃花眼猶如一譚泉水,叫傅秉明忽的便陷了進去。
身體和大腦都不受控制,像是着了魔一般吻向了關星河那張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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