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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第三十五章

回到酒店,陸嘉還因為大腦缺氧,有些暈乎乎的。

走進房間,她直接窩進了沙發裏。

蘇晏禮在近門側的全身鏡前解領帶,将領帶從頸間扯下後,他一圈一圈繞到自己手上,同時朝陸嘉走過去。

“還沒恢複過來麽?”

他俯身,雙手撐在沙發扶手,攏出一個封閉的空間,将陸嘉圍困在胸前。

陸嘉嗅到他身上淺淡克制的木質調香氣,臉微微一紅。

但她還是故作浮誇地“咦~”一聲,右手食指戳着他胸膛:“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厲害啊?”

她今天穿着幹練的白襯衫,袖子挽起,露出纖細小臂。

衣服最上面兩粒扣子也沒扣上,因為随着她此時慵懶随意的躺姿,領口稍稍豁開了些,露出右肩上細細的黑色肩帶。

蘇晏禮目光在那一頓,喉結輕輕浮動一下。

片刻,他又看回陸嘉,笑着調侃:“我不厲害,你剛才怎麽被我親哭了?”

陸嘉當即語塞,一拳捶在他肩膀。

默了默,她又轉移話題:“你怎麽會在那?”

蘇晏禮捏住她的拳頭,解釋:“今天議程順利,會議散得早,我就提前回來了,順便去餐廳接你。本來還想跟你散會步,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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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嘉了然抿笑。

蘇晏禮問她:“他總是糾纏你?”

陸嘉想了想,搖頭說:“也不算吧,估計是今天看我跟Elaine吃飯,他心态突然崩了。”

蘇晏禮眼簾微垂,不知在想些什麽。

說到吃飯,陸嘉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手指去戳他臉頰,追問:“今天他們沒安排飯局麽?”

“當然安排了。”

蘇晏禮回神,任由她的手在他臉上摸來蹭去,“但飯局這種東西,頻次太高就顯得廉價。跟下面這些辦事處,感情的确要籠絡,但該立的威嚴也要立。”

陸嘉鼓了鼓嘴:“聽着都累。”

蘇晏禮輕笑:“那要不要幫我解乏?”

陸嘉眨了眨眼,也跟着笑:“你想讓我幫你捏肩還是捶腿?你要是不怕我沒輕沒重,讓你累上加累的話……”

“疏通筋骨這種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蘇晏禮說着,身體俯得更低,湊到她耳邊,含笑用氣聲說,“跟我一起洗澡。”

陸嘉大窘,忙去推他肩膀:“我才不要……”

雖然這段時間一直與他同床共枕,甚至兩人還有過進一步的身體接觸,可是大喇喇地一起洗澡,陸嘉光是想到那個畫面就窘迫到不行。

她完全不敢看蘇晏禮,紅着臉別過頭說:“你趕緊自己去洗。”

蘇晏禮卻跟她作對,又或者在逗她,去追随她的視線,笑道:“為什麽不要?”

“就不要!”

陸嘉言簡意赅,稍稍側了側頭,便發現蘇晏禮一瞬不瞬地笑睨着她。

她整個人都快被他的目光烤酥了,故意板出一張小臭臉,攥拳恐吓:“你去不去,再不去我生氣了!”

蘇晏禮眼中笑意更濃,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這才起身往浴室走去。

聽見浴室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陸嘉這才松了口氣。

片刻,她也不知腦補了什麽畫面,整個人扭動一下,而後擡起雙手,捂住了發燙通紅的臉頰。

等蘇晏禮洗完出來,陸嘉也進了浴室。

差不多一個小時後,她才吹幹頭發,擦好護膚品,躺到了蘇晏禮身邊。

蘇晏禮最後看兩眼工作資料,而後把平板放到一邊,展臂将她撈來懷裏。

兩人身上是相同的沐浴露香氣,一種幽微的玫瑰調幽香。

但蘇晏禮還是埋首于陸嘉頸間,深深地嗅她。

陸嘉又癢又害羞,不時發出低低的尖叫,上氣不接下氣地推他:“好癢啊,不要親我脖子。”

蘇晏禮從她頸間擡頭,去尋她的雙唇,用力吻住。

于是,陸嘉只能發出含糊的嗚咽,到後來,嗚咽又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呻|吟。

長吻結束,蘇晏禮才撐起胳膊,另只手将她貼到嘴角的長發勾到耳後,從鼻腔滾出笑音:“只能親你嘴,其他都不讓碰,是不是?”

“哪有……”

陸嘉滿臉冤枉,氣還沒喘暈就鼓着臉解釋,“你明知道我很怕癢。”

蘇晏禮嘴角勾了勾,手又在她身上各處作怪:“哪兒癢?這,還是這?”

陸嘉立馬變成一尾活蹦亂跳的魚,一邊笑,一邊在他手下翻騰。

最終,蘇晏禮的大掌攏住了她胸前的柔軟。陸嘉不由地深吸一口氣,沒再亂動,只仰躺着,用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望着他。

蘇晏禮在她嘴角啄吻,低聲問:“明天什麽安排?”

陸嘉說:“上午去展館,下午送葡萄牙客戶去高鐵站,他們還要轉去福城。”

“這麽奔波。”

蘇晏禮說了句,頗有些失落意味,頓了頓,又問,“後天?”

“後天剛和一個西班牙客戶約好了見面。”

陸嘉說着,兩眼彎彎,捧住男人俊朗的臉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沒關系的。”

但蘇晏禮卻只握住她貼在他臉頰的一只手,溫聲道:“你行程太滿,我怕你會痛,走不動路。”

陸嘉說不清具體什麽感覺,但總歸心裏被一種很愉悅的情緒漲得滿滿的,細品又覺出些感動。

“太誇張了吧。”她甕聲說了句。

蘇晏禮卻從她身上下去了,只側對她躺着,一只手搭在她腰上。

“而且後面幾天我的工作也很忙,可能沒時間陪你。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提起褲子不認人。”

陸嘉噗嗤笑了出來,她更親密地偎進他懷裏,仰臉望着他說:“我才不會那麽矯情。”

蘇晏禮也笑,說:“那就當是我矯情,不想我們的第一次有任何遺憾。”

“你好那個啊……”

陸嘉使勁抻平嘴角翹起來的弧度,不想笑得太心花怒放,被他發現。

“哪個?”蘇晏禮眉梢輕挑,問她。

陸嘉組織了一下措辭:“慎重?”

蘇晏禮聽笑,只說:“因為珍惜。”

陸嘉動情,眼眶遽然濕潤。她再也忍不住,主動捧住他的臉,吻上去。

因為剛才的交談,所以這個吻只會是彼此表達最純粹愛意的吻,或許有肉|欲,但在愛意的襯托下,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兩人攏共在廣城呆了一個禮拜,完全被工作占據。

回寧城這天,陸嘉才算松了口氣。路上的時間對她而言,反倒更像放松身心。

前往機場的出租車上,祝賀給她發來信息。

祝賀問她:新娘子,明天晚上一起吃飯不?

陸嘉看了眼身旁一刻都不松懈,還捧着電腦在回郵件的蘇晏禮,而後回複祝賀:不一定诶,我要問問蘇晏禮。

祝賀發來三個力透紙背的驚嘆號,說道:這麽黏糊?你們不會天天都在颠鸾倒鳳吧?

陸嘉臉烘地一下,趕緊戳屏幕:別亂說,沒有好不好!

祝賀:啊?是沒有天天颠鸾倒鳳,還是沒有颠鸾倒鳳?

陸嘉說:後者。

祝賀再次發來三個驚嘆號:結婚大半個月,歸來仍是處|女??

陸嘉:……

也是這時,出租車在甬道停穩。

陸嘉回過神,忙将手機塞回包裏,不跟祝賀說這些有的沒的了。

她和蘇晏禮提了行李下車,一道往安檢走去。

路上,蘇晏禮狐疑看她兩眼:“臉怎麽這麽紅?”

陸嘉下意識捂了捂臉,忙說:“熱的。”

蘇晏禮也就不作他想,只問她:“要把外套脫了麽,我幫你拿。”

陸嘉又擺擺手:“不用不用,機場冷氣太大了。”

蘇晏禮笑了下,拉過她的手,攥在手中捏了捏,這才與她繼續往前走去。

回到寧城,夜幕已經降臨。

一下飛機,陸嘉就感受到了與廣城巨大的溫差。

夜風蕭瑟,她本能地縮了縮肩膀。

下一刻,一件男士風衣攏過來,伴随着溫暖的木質香氣,是蘇晏禮将她擁進了自己的衣襟內。

陸嘉先是一愣,而後低頭悄悄抿笑。

蘇晏禮亦垂眸瞧她一眼,眉目間的疏冷氣質褪去,流露顯而易見的溫情。

司機早在停車場等待,等兩人上車,便直奔水榭林邸。

半小時的車程,說長不長,但陸嘉還是覺得有點無聊。

側頭看看身旁英俊的男人,她想來想去,決定向他分享一部分自己的青春往事。

陸嘉從包裏掏出耳機,拿了一只遞給蘇晏禮:“聽歌嗎?”

蘇晏禮這會也無事可做,同意了,接過耳機戴好。

跳過了前奏的抒情歌曲很快在耳中響起:

誰理解你浮華背後的哀傷

誰明白你心中真正的夢想

心底的無奈漸漸滲透了潇灑

也許有一天

你還會遇見

遇見曾被埋葬的自己

蘇晏禮猝不及防,驀地怔住,胸口緊跟着咚地一聲,整個人忽然被久遠的回憶拉扯。

身旁陸嘉還在笑着跟他說:“這首歌是我高三聽到的,因為這首歌喜歡上歌手,結果他其他歌都沒有這首歌的味道。”

“後來我就去查了這首歌的作者,沒想到詞曲都是一個叫安示的人。不過這個安示好像只發表了這一首就銷聲匿跡了,而且都找不到他的個人信息。”

她的話如背景音,在蘇晏禮身周缭繞,他恍然有種時空交錯的混亂感。

許久,他才回從記憶中抽離,若無其事看向陸嘉,扯扯嘴角:“你不覺得,這就是首口水歌麽?”

陸嘉臉色一變,一巴掌拍他胳膊上:“不許你侮辱我高三一整年的心靈寄托!”

蘇晏禮睫毛輕顫:“心靈寄托?”

陸嘉點點頭道:“第一次聽這首歌的時候,我就覺得我找到了共鳴,我好像能聽到作者的吶喊,他當時一定很痛苦很掙紮吧,跟被高考折磨的我一樣……”

蘇晏禮微頓,繼而勾唇輕笑了下:“也許。”

陸嘉這時又不滿地瞪他,嘟囔道:“我好心好意給你分享我的青春記憶,結果你居然說他是口水歌。”

車內光線幽暗,唯有馬路上車流的燈光不時在車內滑過。

蘇晏禮就這麽定定地望着陸嘉,像是透過她看到了曾經被他埋葬的時光。

可他心中又生出奇妙的羁絆。

原來,早在他認識她之前,她就已經認識了他。

原來,在他不知情的時候,他就已經陪伴了她許久許久。

怎麽會這麽妙,妙到即使曾經被迫放棄音樂的傷口由身旁這個女孩意外翻出,他都無意再去舔舐。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曾經的夢想終究找到了歸宿。

蘇晏禮忽地輕笑出聲。

他不是個喜歡将傷疤翻給旁人看的人,更不喜歡過多糾結既定的事實,所以也就沒有跟陸嘉解釋那些陳年往事。

他只拉過她的手握在掌心,認真道:“那我再仔細聽聽。”

陸嘉哼一聲,送上一個很不友好的白眼:“你最好給我仔細聽。”

蘇晏禮眼中笑意快要溢出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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