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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第三十六章

今晚是陸嘉婚後第一次來水榭林邸。

除了先前她喝醉酒被蘇晏禮帶回來那次，她只在同蘇晏禮訂婚後，某次添置自己私人物品時和父母、蘇晏禮以及蘇父蘇母來過一次。

其餘時間，基本都是和蘇晏禮一起，在自己家和蘇晏禮父母家來回。

所以快到水榭林邸時，陸嘉想起記憶中這套房子低調奢華的布局，還思忖着到家後一定要好好參觀。

結果大概是廣城之旅實在太累，她洗完澡後就哈欠連天。

沒等蘇晏禮從浴室出來，她就直接倒床上，悶頭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再醒來，蘇晏禮卻不在身邊。

陸嘉摸了摸旁邊的被子，尚留餘溫，想來他也剛起不久。

她搓搓頭發起身洗漱，而後憑着記憶中的路線在二樓逛了一圈，一邊感嘆着自己哪怕每天不出門，微信步數都要飙升，一邊找到樓梯，慢吞吞走下去。

一樓餐廳傳來蘇晏禮低沉的說話聲，聽語氣，透着幾分正肅的壓迫感，應該不是在跟孫姐說話。

陸嘉皺了皺眉，下意識放輕腳步。

步入餐廳時，果然看見蘇晏禮坐在餐桌旁打電話，應該是公事，并且事态嚴重，他濃黑的眉毛蹙緊，平添幾分嚴厲。

餘光掃到陸嘉過來，蘇晏禮眉頭又微微一松，剛才威嚴的凜冽感頓時消散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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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陸嘉招了招手。

陸嘉便輕手輕腳地跑到他身旁，無聲從後面抱住他脖頸，在他臉頰吻了一下。

蘇晏禮一瞬展笑，但也僅是幾秒。

待陸嘉到他對面坐下，他便再度将注意力放到了電話中。

過會，他面無表情撂下一句“我親自過去看看，下午就出發”，便挂斷了電話。

陸嘉從面前的餐盤中擡眼：“今天不是周日麽，還要工作？你要去哪？”

蘇晏禮沉出一口氣，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抱歉：“嘉嘉，我下午就要去遼城，可能要在那邊待半個月。”

陸嘉一怔，一時竟不知道該糾結他突然要飛去北方，還是糾結他要出差半個月。

蘇晏禮自然明白她的沉默。

新婚燕爾，他卻突然要出長差，無奈之外，他只剩濃濃的歉意。

但情況緊急，他只能跟陸嘉解釋：“遼城分公司高層貪污，經偵已經入駐，現在需要有人過去主持大局。”

陸嘉愣了愣，也不好再說什麽。

吃過早飯後，她就上樓幫蘇晏禮一道整理行李。

約莫半個小時，特助劉勉打電話上來，告知自己與司機已在樓下等待。

陸嘉便一路送蘇晏禮到電梯。

進電梯前，蘇晏禮忽然單臂将陸嘉摟進懷裏，親昵吻吻她的耳廓：“好好在家，要是覺得冷清就回你爸媽那，或者去我爸媽那，我會跟他們打好招呼。”

他的氣息快要把陸嘉整個都融化了，離別的傷感一下被沖淡。

陸嘉點點頭，也用力抱了他一下，低聲叮囑：“在外面照顧好自己，記得跟我視頻。但要是太忙，就先顧工作。”

蘇晏禮嗯了聲，又輕笑了一下，俯首在她唇上啄吻一記，悄聲：“回來幹你。”

陸嘉大窘，下意識回頭張望。

好在孫姐只送到門口，并未跟出來。

她一拳捶在蘇晏禮胸口，紅着臉，故作兇巴巴地催他下樓：“趕緊下去吧，別誤了飛機。”

蘇晏禮握住她拳頭，放到唇邊一吻，這才笑着按開電梯下樓了。

等坐上車，他早已恢複了尋常工作場合的冷峻疏離。

只是眉宇間難免還殘留兩分春色，叫坐在副駕，扭頭向他遞資料的劉勉微微一怔。

“怎麽了？”

蘇晏禮接過劉勉手中平板，淡聲開口，視線平直地從鏡片後投射出去，落在劉勉臉上，略顯逼壓。

劉勉忙搖頭：“沒事，蘇總。只是想提醒您，目前這些資料只是一部分，剩下大約還有30%，在等遼城那邊彙總整理。”

蘇晏禮拖動頁面，大致掠了幾眼，不鹹不淡道：“那邊現在亂成了一鍋粥，他們遞過來的資料，可信度都得打個問號。”

他将平板還給劉勉，又問，“咱們這的人過去了嗎？”

劉勉說：“陳沛總和裴信總十五分鐘前已經帶着自己的人登機了。”

蘇晏禮微微颔首：“讓他們到了之後先穩住人心，其他事等我們過去找他們會和，了解實際情況後再讨論。”

劉勉點點頭：“好，我這就安排。”

但下一秒，他又略顯擔憂，“這樣會不會太慢了？”

蘇晏禮靠向椅背，摘掉眼鏡，垂頭掐了掐眉心：“慢？”

他擡眸，額頭壓出幾條淺淡的紋路，以至于他語氣雖然不重，可任誰都能聽出他此刻壓抑的怒意，

“從分公司內部監管到向總部反饋，綠色通道一直擺在那裏，總部規定24小時必有措施，還想怎麽快？現在簍子捅到外面，經偵都進駐了，才來跟我說慢，你們腦子裏裝的都是泡沫嗎？”

“一個個都是名校高材生，心思不用在正道上，沒事的時候互相打哈哈，現在出事才知道急了。”

頓了頓，他重新戴上眼鏡，慢條斯理說，“遼城這筆賬，現在暴雷也算塞翁失馬，我早看那群人浮于事的東西不順眼。”

劉勉這回算是聽明白了，蘇晏禮這次緊急趕去遼城，并非要保下其中哪位，而是奔着大換血去的。

難怪他派出了兩位親信還不夠，還要親自過去盯着。

劉勉微微颔首，應了句：“明白了，蘇總。”

而另一邊，陸嘉折回家中，忽覺整棟房子都冷清了。

這家裏本就過于寬敞，現在蘇晏禮出差了，家中只剩個過分客套的孫姐陪着她，她莫名就覺得心中曠蕪起來。

陸嘉在樓下轉了圈，又去二樓陽臺趴着遠眺，最終選擇獨自回主卧補覺。

可惜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

她索性下樓跑到洗衣房，從髒衣簍中揀出蘇晏禮昨晚換下，孫姐還沒來得及洗的襯衣。

她像個瘾君子般，将臉埋入襯衣中深嗅，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體香後，才心滿意足地拿着衣服上樓。

中途在客廳遇到來洗衣服的孫姐，孫姐還詫異提醒：“蘇太太，我還沒洗……”

陸嘉朝她笑了笑：“這件暫時不用洗。”

孫姐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沒再阻攔她。

回房間後，陸嘉将這件襯衣放進了被子裏，做她的安撫巾。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短暫填補蘇晏禮不在家的空白。

好在過了幾天，她就去方盛公司辦理入職。

開始上班後，她每天忙于新的工作和新的社交，想念蘇晏禮的頻率便大幅度下降。

Elaine對陸嘉很是照顧，除了親自帶她熟悉工作流程之外，就連平日午間吃飯，Elaine也擔心她不熟悉環境，每次都叫上她一起。

陸嘉剛開始還擔心Elaine的過度關照，會讓其他同事們心生嫌隙。

但她很快就發現，Elaine在公司裏是出了名的“五好領導”，工作能力出衆，待人接物的段位也高，從來不會讓身邊的人不舒服。因此，公司同事們私下給Elaine Lau起了個外號，叫“劉寶釵”。

陸嘉知道後，當晚跟蘇晏禮視頻時，就把這個外號說給蘇晏禮聽。

兩人不約而同在視頻兩頭輕笑出聲。

但沒一會，陸嘉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蘇晏禮告訴她，遼城那邊的情況比想象中複雜，原定半個月的差旅無奈延長，大約再加十天才能返程。

陸嘉一時沒忍住，對着鏡頭揉了揉發燙潮熱的眼睛。

視頻那頭的蘇晏禮神色明顯一變，低聲問她：“哭了？”

陸嘉搖頭：“睫毛掉眼睛裏了。”

可任誰都看得出她在說假話。

蘇晏禮無聲嘆息，只暗惱這會無法将她抱在懷裏。

默了片刻，他只能對陸嘉說：“快十一點了，早點睡覺。”

陸嘉自然明白他的無奈，也懂事地點點頭，沒跟他傾訴太多想念之情，捧着手機從梳妝臺跑到床上。

她枕畔那件白襯衫在鏡頭中一閃而過。

蘇晏禮蹙眉：“我的衣服怎麽在床上？”

陸嘉頓時羞赧。

這件衣服從他出門那天放到現在了，她一直沒跟他說過，怕他覺得她變态。

但這會讓他看到了，她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只說：“是你出門前換下的那件，上面有你的味道。”

蘇晏禮一愣，旋即失笑。

屏幕中鏡頭調轉，他也拿着手機從書桌走去了床邊。

“你是小狗麽？”

陸嘉側躺下來，對着手機裏的男人鼓了鼓臉：“對啊，怎樣？”

蘇晏禮也側躺着，兩人隔着手機面對面，恍惚有種相擁而睡的錯覺。

片刻，陸嘉又對他坦露心跡：“抱着你的衣服睡，我會想象自己在你懷裏。”

頓了一下，她又嗔怪道，“你一定給我下蠱了吧，為什麽我現在感覺自己已經離不開你的氣味、你的胸膛了……”

“嘉嘉。”

蘇晏禮忽然開口，打斷她下意識的表白。

陸嘉敏銳聽出他氣息有些急促低沉，怔了怔，擔憂道：“你怎麽了？”

蘇晏禮朝她勾了勾唇，莫名透着一絲邪氣。

他眸光深沉，不答反問：“想看看我現在在做什麽嗎？”

陸嘉沉默，須臾，她反應過來些什麽，心口撥浪鼓般咚咚咚咚直響。

她面頰通紅，夾了夾雙腿，心領神會地赧笑道：“不要……”

蘇晏禮也沖她笑了下，呼吸聲卻越來越粗沉，白皙臉頰也浮起緋色。

“嘉嘉，跟我說話，我想聽你的聲音。”

陸嘉有些無措，口舌發幹，心髒都快從喉嚨口跳出來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蘇晏禮說：“想我麽？”

陸嘉誠實地點頭：“想。”

蘇晏禮喘了口粗氣，又盯着她問：“哪想？”

陸嘉心襟一蕩，片晌，提起被口捂了捂下巴：“所有……都想。”

蘇晏禮嘴角微勾：“我也想。”

極低地悶哼一聲，他才繼續說下去，透着夜半私語的暗昧，“想象我在你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