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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第五十六章
男生跟陸嘉聊完,臨走前,又加了陸嘉微信。
陸嘉一邊掃他二維碼,一邊還詫異了一下,他居然也用微信。
男生笑着解釋,他公司有許多中國同事,是他們介紹他用這個軟件。
蘇晏禮眸光沉沉地目送男生背影走遠,這才若無其事扭頭看回陸嘉,問她:“他都跟你說什麽了?”
陸嘉這才想起蘇晏禮不會葡語,自己剛才一門心思跟男生聊天,多少有點讓蘇晏禮落單了。
她連忙解釋:“也沒什麽,就是自我介紹,還有問了一下我們接下來的旅行計劃。”
那男生是韓裔葡萄牙籍,能說韓語和葡語,英語卻是破破爛爛。
陸嘉與他用葡語搭上線,才知道他叫Josh,來塔州度假,接下來還要去布魯尼島。
陸嘉就說布魯尼島也在他們的計劃中,男生便開朗說運氣好的話可能還會碰到。
之後,他又提出加陸嘉微信,以防自己又遇到語言障礙。
出國在外,又都是亞洲面孔,陸嘉想着能幫就幫,便直接加上了他的好友。
蘇晏禮聽她說完,沉吟片刻,面無表情道:“早知道他會韓語,我替你幫他溝通得了。”
陸嘉意外地瞪了瞪眼:“你會韓語啊?”
蘇晏禮嗯了聲,又朝Josh離開的方向瞥了眼,已經看不到男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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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若收回目光,捉住陸嘉手腕,輕輕拉了一下:“走了,先回酒店吃點東西。”
陸嘉哦了聲,彎唇跟上他的腳步。
接下來幾天,兩人一起去惠靈頓山打卡,站在霍巴特最高峰感受整個城市都在腳下的震撼;之後他們輾轉裏士滿,在那吃了薰衣草冰淇淋和蜂蜜蛋糕,還一起喂了野鴨子。
亞瑟港監獄一度讓陸嘉好奇多年,這次來了霍巴特,她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景點,拉着蘇晏禮一道在殘垣斷壁間探訪。
火焰灣的海面碧藍碧藍的,與火紅巨石錯落出一片壯闊。
兩人手牽手站在海邊,身後是白色沙灘和廣袤平原,陸嘉在海風中攏着嘴大喊:“傑克船長,你在嗎——”
逗得蘇晏禮輕笑出聲。
他們一路自駕,住過斯旺西的海邊小屋,聽着海浪聲入睡,也到過朗塞斯頓郊區河邊的聯排別墅,享受靜谧夜晚。
在登頂搖籃山,與沿途的湖泊袋鼠打過招呼後,他們轉去朗塞斯頓市區,在那玩了兩天。
蜜月度假的倒數第三天,兩人回到霍巴特,乘坐輪渡抵達布魯尼島。
陸嘉來之前就查過攻略,在布魯尼島全年都可以看到極光,只不過最常見是在五月至八月。
下船後,陸嘉跟蘇晏禮說起這件事,再次表示遺憾。
蘇晏禮卻笑道:“五月至八月最常見,未必就代表其他時間完全看不到。看到了是驚喜中的驚喜,看不到就等五月份再來一趟。”
這人身上總有種從容淡定之感,與他出來玩,陸嘉不止為美景美食心曠神怡,更為他這種從容不迫的氣場而惬意。
兩人下船正是中午,所以第一站他們先把車開到當地生蚝店,填飽了肚子。之後,才去先前訂好的海邊別墅辦理入住。
一路舟車勞頓,陸嘉與蘇晏禮到房間後,先洗漱休整一番,之後便雙雙倒在床上睡着了。
到下午兩點多,蘇晏禮醒了,掀眼看旁邊的陸嘉,她還睡着。
他沒叫醒她,只靜靜側躺在她身旁,無聲看會手機,再看看她。
這幾日他們都在肆意瘋玩,像是到了一個世外桃源,除了他們彼此,國內種種人際瑣事,都離他們遠去。兩人也都默契地沒有提及先前陸嘉提及過的,關于他們這段關系的不安。
但蘇晏禮知道,陸嘉仍在等待一個答案。
雖然從他的角度,這個答案太缥缈了,甚至陸嘉大概也知道缥缈,可她就是需要。
蘇晏禮輕嘆一息,用枕頭墊高後背,半坐在床上,繼續處理手機上的信息。
過了會,陸嘉悠悠睜開眼。
見他坐在一旁看手機,她便開口問:“幾點了?”
剛睡醒,她嗓音還帶點沙啞。
蘇晏禮說:“三點剛過。”
頓了頓,又問,“想不想出門?”
陸嘉望着他,搖了搖頭。
蜜月旅行接近尾聲,還未回程,她心中已生出不舍,這會只想安靜躺在床上,聽着外面斷斷續續的浪濤聲,與自己此刻纏綿的情緒相伴。
蘇晏禮将手機放到一邊,又躺下來,頓了片刻,試探着,将她摟進懷裏。
陸嘉沒有推開他,他便把她摟得更緊,下巴抵在她發頂,低聲說道:“好幾天沒這樣抱着你睡了。”
陸嘉心口微窒,默了默,說道:“是你自己不來抱我,我有不讓你抱嗎?”
蘇晏禮呵笑,服了她的惡人先告狀:“你的臭脾氣,過去這幾天,我晚上敢随便碰你,不怕被打麽?”
陸嘉聞言,一巴掌拍在他胸口。
蘇晏禮一副掌握罪證的模樣,捉住她的手笑道:“你自己看。”
陸嘉臉一紅,往回抽了抽手。
他也沒為難她,察覺她反方向的力道後,便松開了手。
陸嘉得到自由,卻沒真的收回去,而是順勢攀住了他的肩膀,指尖沿着他肩頸的肌理緩緩游移着。
蘇晏禮呼吸微蹙一下,鼻息很快有了燙意。
他大掌托住她側臉,拇指在她頰上撫過,克制着:“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陸嘉點頭,低聲說:“不管怎樣,我還是想給我們的蜜月旅行畫上圓滿句號。今後回想起來,記住的不是心裏的憂愁,而是所有縱情和愉悅。”
蘇晏禮沒說話,直接吻住了她。
從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兩人就一直沒有,天知道他都快爆炸了……
要不是陸嘉最後實在體力不支,這場歡愉會持續到何時還未可知。
等洗過澡,在床上摟着一起小憩一會後,兩人才先後下床換衣服。
此時窗外夜幕已經降臨,夜色之下,小島更加安靜,只餘風吹海浪的嘩嘩聲。
島上的商店規模都跟小賣部差不多,買不到豐盛食材,海鮮除了生蚝,也沒有更多其他品類。
所幸兩人早有準備,在霍巴特就采購了為期兩天的食材上島,這會蘇晏禮用微波爐叮了份披薩,與陸嘉簡單吃了點,便一道出門去海邊觀景。
布魯尼島的行程,兩人沒有特別規劃,以休閑休息為主。
沙灘上除了他們倆,沒什麽其他游客。
陸嘉原本是披散着長發出來的,這會被海風一吹,頭發亂舞起來,跟個小瘋子一樣。
她連忙扯下腕上的電話繩發圈,面朝風的來向,反手去綁頭發。
但手剛擡起來,就被蘇晏禮擋了一下。
陸嘉疑惑擡頭看他。
蘇晏禮笑道:“我來。”
陸嘉擺明了不信任:“你會嗎?”
蘇晏禮說:“試試不就知道了。”
陸嘉便把頭繩遞給他,讓他去試。
蘇晏禮捏着發圈,站到陸嘉身後,順着風,指尖一下一下地捋過她的長發,最後攏成一把。
這個過程還算順利,但綁發圈時,他就顯得有些笨手笨腳了。好不容易綁完,剛剛束進去的頭發又落下一縷。
陸嘉也不介意,直接将頭發往耳後一勾,回頭笑道:“沒事,這樣就好了。”
她的笑容總能讓他心襟蕩漾。
蘇晏禮兩手攏在她腰後,沒忍住,俯身吻住她。
約莫是四下無人的海灘讓這個吻滋生出私密又公然的矛盾感,陸嘉先是躲了一下,最後實在耐不住,又深深地投入到這個吻中。
等到分開,兩人彼此摟抱着,額頭抵着對方的,不約而同地彎唇,無聲地笑。
蘇晏禮低聲說:“你知道麽,近十天的旅行,直到剛才,我才真正覺得安定。”
“剛才?”陸嘉疑惑。
蘇晏禮說:“進去你裏面的那一刻。”
陸嘉微窘,攥拳在他後背小捶一下。
“你的安定就是源于這種事嗎?”她腦袋微微後仰,揚眸問他。
蘇晏禮不疾不徐道:“因為我知道你對我的信任和愛意會表現于此。”
所以,他的安定來源于她的愛和信任。
陸嘉鼻頭微酸,小聲說:“對不起,其實說到底是我的問題,是我在患得患失。究其根本,是與你相比,我是那樣弱小,那樣微不足道。”
“不是的,陸嘉。”
蘇晏禮很快說道,像是怕她為這種想法所累。
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下去,忽然不遠處的身後傳來一聲興奮的“Sylvia”。
交談被打斷,兩人雙雙回頭,只見Josh振臂歡呼着,朝他們跑來。他的胸前還挂着一只單反。
陸嘉退出蘇晏禮懷抱,改為與他并肩而立。
等Josh走近,她才一臉驚訝地用葡語說:“居然真的遇上了!”
Josh粲然笑着:“是啊。我住在附近的海邊民宿,你們呢?”
陸嘉側頭看眼蘇晏禮,這才回Josh:“我們也住附近。”
Josh興高采烈,還想與陸嘉說些什麽,忽然蘇晏禮用韓語問他:“你在海邊做什麽?”
Josh愣了愣,顯然沒想到他會韓語。
但很快,Josh便答:“出來追極光,但今晚大概率是看不到了。”
神态較之于陸嘉說話時,明顯冷淡許多。
蘇晏禮濃眉輕挑,徑直用韓語道:“她是我太太,我們已經結婚了。”
Josh笑了下,知道陸嘉聽不懂,便直接同蘇晏禮說:“我知道,但不妨礙她多一個追求者,不是嗎?”
蘇晏禮眼眸微眯了一下,鏡片後的視線瞬間粹出冷意。
Josh察覺了,但不以為然,反倒一瞬不瞬地與他對視。
轉瞬,兩人之間便漫出一場只有雄性才能一眼明了的較量。
陸嘉只覺這兩人的氣氛好像變得不太友善,怔了片刻,拽拽蘇晏禮襯衣袖子,擡頭問他:“你們在說什麽?”
蘇晏禮垂眸看她,眼中殘留一絲寒意,但在陸嘉察覺前就消散了。
“沒什麽,在讨論哪裏追極光比較好。”
陸嘉下巴微微往後一縮,再去看看若無其事的Josh,實在難以想象,剛才這兩人僅僅是在讨論極光。
她無端覺得別扭,想來想去,又對蘇晏禮說:“我們回別墅吧。”
蘇晏禮點點頭:“好。”
說完,又看向Josh,嘴角挑了個冷淡的弧度,用韓語道:“我太太想回去休息了。”
Josh便切換葡語,對陸嘉說:“晚安,微信上聯系。我來這邊幾天了,知道哪裏能看到極光。”
來的時節不湊巧,陸嘉雖然對極光已不太抱希望,但聽Josh說能看到極光,還是小小地興奮了一下,當即與他約定要是确定了極光的最佳觀賞地,一定要告訴她。
Josh點頭應下,這才跟她揮手告別。
在陸嘉轉身的那一刻,他又挑釁看了眼蘇晏禮。
蘇晏禮接下他的這道目光,冷森森勾了勾嘴角,親密将陸嘉摟進自己懷中,轉身往他們入住的別墅走去了。
第五十七章
海邊的對話被突然冒出來的Josh打斷後,氛圍和心緒的變化,致使陸嘉與蘇晏禮回到別墅,也沒再續上剛才的話題。
兩人簡單洗漱一下,便相擁躺入了床榻。
入睡前,陸嘉仍好奇剛才自己隐約感受到的劍拔弩張,從蘇晏禮懷中仰頭問他:“你跟Josh到底說了什麽?”
蘇晏禮聞言,淡然道:“不是告訴你了,就聊極光的事。”
陸嘉擺明了不信:“聊極光能聊出火藥味?”
蘇晏禮垂眸盯住她的雙眼,忽而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你也知道有火藥味了,那你還加他微信?”
陸嘉無語加無辜地解釋:“都說了是他擔心再碰上語言不通的問題,出門在外能幫就……”
說到這裏,她忽地一頓,反應過來些什麽,眼底閃爍出幾分不确定,“你是不是……”
蘇晏禮濃眉輕挑,從鼻腔裏滾出一個“嗯?”字。
陸嘉抿抿唇角,雖然有點怕被他否認導致她自己丢臉,但猶豫兩秒,還是含含糊糊地問出來:“又在吃醋啊?”
“是啊。”蘇晏禮語調慵懶。
陸嘉鼓了鼓臉,想笑,但不好意思直接笑出來,于是繃在那。
蘇晏禮在她臉頰扭了一下:“這是什麽表情?”
陸嘉這才老實道:“有點開心,但怕我笑了之後,你覺得不好意思。”
蘇晏禮聽笑:“我有什麽不好意思?我的太太行情太好,我作為丈夫,名正言順地吃醋,哪裏不好意思?”
陸嘉極輕地喟嘆一聲:“不敢相信,你居然會一次次為我吃醋。這是第二次诶……第一次還是新婚第二天,因為高中時候的養樂多。”
雖然她一直很仰慕蘇晏禮從容不迫的性格,但這樣的性格放到感情裏,就顯得過于篤定。
是的,她一直覺得,蘇晏禮在他們這段感情裏太篤定了。即使先前她單戀張致遠那麽多年,于他而言,好像都是芝麻綠豆的小事。
陸嘉大多數時候會臣服于他的包容寬和,但偶爾還是會想,沒有經歷過一次次吃醋的愛情真的是愛情嗎?
不可否認,這個小細節也曾為她的不安添上過濃墨重彩的一筆。
蘇晏禮垂眼看她,說:“有什麽不敢相信的。”
陸嘉搖了搖頭,聲音軟綿綿的:“總覺得你不會做出這種事。”
蘇晏禮道:“看來你還是沒把我當成一個凡夫俗子。”
陸嘉微微瞠目,支肘撐起上半身道:“把你當成凡夫俗子?你不怕你在我眼裏的濾鏡全部消失嗎?”
蘇晏禮擡手撥了撥她鬓邊的碎發,正色道:“我本來就不希望有濾鏡,我只想你看到我最真實的樣子,并且愛上我最真實的樣子。”
陸嘉又縮回去,蜷起手腳:“可是我不敢,我害怕在你眼裏,我變成一個灰撲撲的我。”
蘇晏禮頓了一下,而後展臂将她撈來自己懷裏,讓她趴在他身上。
“但愛情的最終落腳點就是真實。沒有人是完美的,所以愛讓我們學會克己,也學會包容;學會接納,也學會自洽。”
陸嘉側臉貼在他胸膛,感受随着他的說話聲,他胸膛傳來的輕微震動。
片刻,她低聲說:“如果最終我們都自洽了,卻發現無法包容接納真實的對方……”
蘇晏禮很快接上她的話:“那就到時候再一起讨論新的方案。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是一成不變的,也沒有任何一項規劃可以保障終身。”
“但我們有可能會分開啊。”
一想到這個可能,陸嘉就鼻頭發酸,甕聲甕氣起來。
蘇晏禮撫着她的後腦勺,溫聲道:“那也是愛讓我們各自成長了,真到了那一步,終歸還是要感謝曾經的愛給我們的滋養。”
陸嘉悶了會,混着鼻音道:“一點都不公平。”
蘇晏禮怔了怔:“哪裏不公平?”
陸嘉說:“你根本不用害怕我跟你分開,以你的條件,想要再找個我這樣的,分分鐘的事,可我就不一樣了。”
蘇晏禮嘆息,意識到這是橫亘在她心頭最後的那道坎。
“這世上跟你同個類型的人很多,但這麽多人裏,也只有一個你。”
陸嘉眼眶發燙,一瞬間,又想哭又想笑。
她嘴角止不住地高高揚起,可眼淚卻唰地順着眼角流下,浸透了蘇晏禮胸口的T恤。
蘇晏禮無奈,拇指指腹在她眼下揩了一下:“又哭。”
“我忍不住嘛……”
陸嘉悶悶說着,話落,又仰頭去尋男人的雙眸,盯住了,說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蘇晏禮濃眉輕擡,示意她說下去。
陸嘉說:“雖然我嘴上說不公平,但想到你也會為我吃醋,我就覺得公平了。”
蘇晏禮一頓,片晌輕笑出聲:“早知道這樣就能讓你覺得公平,我就……”
他沒說下去。
陸嘉追問:“你就什麽?”
蘇晏禮說:“我就不在之前你單戀張致遠的事上故作大方了。”
陸嘉寂靜幾秒,大眼忽閃地望着他。
而後,她噗嗤笑了聲:“你好那個啊。”
“哪個?”
“悶騷。”
蘇晏禮嗤聲:“不然你讓我怎麽辦?我大你八歲,還要跟個小男孩一樣,天天問你愛我多一點,還是以前愛張致遠多一點?計較着你的愛意多少過日子?”
陸嘉摟緊他脖頸,揚高音調:“可以問的!”
頓了頓,又抿笑道,“你不用問了,我告訴你吧!我超愛你,滿心滿意都是你!如果不是那麽愛你,我根本不會害怕失去你。”
說到最後,她眉眼又垂下來,明顯低落。
蘇晏禮在她臀上拍了一記,嗤聲:“小壞蛋。你拿捏着我的心,只要你想,随時都能把我的心摔碎,你還跟我論公不公平,我都沒找你要公平。”
陸嘉揚眸反诘:“我難道沒有把我的心交到你手中嗎?”
兩人不約而同地頓住,凝望着彼此。
而後,他們互相摟緊了,像兩只交頸的鴛鴦,或彼此袒腹的刺猬……
隔天早上醒來,陸嘉就在手機上看到Josh半個小時前發來的微信。
蘇晏禮這會正在沖澡,不遠處的浴室傳出嘩嘩水聲。
陸嘉下意識朝緊閉的浴室門望了眼,這才點開Josh的微信頭像,一邊看,一邊心裏還嘀咕,明明她對Josh沒什麽想法,可當下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偏就有了幾分偷情的姿态。
陸嘉趕緊晃了晃腦袋,甩掉腦中不合時宜的想象,認真閱讀起Josh的信息來。
Josh發來葡語,告訴她今天半夜極有可能降臨極光,可以去燈塔那邊觀看。
陸嘉知道布魯尼島上的那座白色燈塔,就伫立在懸崖邊上,隔着大洋遙望南極洲,堪稱某種意義上的世界盡頭,想想就浪漫。
她連忙給Josh發去一個“tks”。
Josh幾乎秒回,用葡語問:你今晚會去嗎?
陸嘉也切換葡語輸入法,打字道:當然會去。
Josh說:跟你先生一起?
陸嘉覺得他問得多此一舉,笑了下,回複:當然。
聊天框寂靜了片刻,Josh才再度發來消息:我覺得你先生比你年長很多。
陸嘉蹙了蹙眉,意識到什麽,沒回他。
Josh等了一會,終究按捺不住,又說:這樣的年齡差,不會給你們的關系帶來障礙嗎?你知道,年長的那一方很輕易就能憑閱歷和人生經驗傷害年幼的那方,這是自然界的規律。
他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陸嘉原想直接删掉他算了,可想到他到底告知了她極光的消息,加之晚上跟蘇晏禮去看極光,說不定又要遇到他。
想來想去,陸嘉耐着性子回複:我當然知道我跟我先生之間會有障礙,也明白你說的自然規律,甚至在昨晚之前,我還在為這些事情傷神。
Josh:WOW!
陸嘉說下去:但昨晚之後,我相信我和我先生能攜手跨越所有障礙,因為我們都有相同的信念。至于你說的傷害,自然界的規律是一種弱肉強食的野蠻,但人類之間存在文明,文明會讓人類明明有能力傷害,卻不去傷害。
陸嘉說道:而愛是文明的最高體現。
聊天框上出現“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Josh似乎還想說些什麽。
也是這時,浴室門吧嗒一聲,蘇晏禮擎着毛巾,擦着頭發走了過來。
陸嘉心裏一慌,手忙腳亂把手機按滅,放到枕邊。
等蘇晏禮來到她跟前了,她才想起自己跟Josh全程打的葡語,就算直接攤在蘇晏禮眼前,他也看不懂。
而且,她又沒做什麽壞事,也不知道自己在慌張些什麽。
蘇晏禮似是沒察覺她的動作,自若将毛巾丢到床頭櫃上,俯身,兩手撐在她耳側。
“剛醒就在玩手機,眼睛還要不要了?”
他剛刷過牙,說話時清冽的薄荷味就在她鼻尖徘徊。
陸嘉彎唇:“你一個近視眼還教育我用眼衛生。”
蘇晏禮笑着去堵她這張越來越能言善辯的嘴。
陸嘉連忙偏頭一躲,笑嘻嘻:“不要,我還沒刷牙。”
“我刷過了就行。”
蘇晏禮貼着她唇角說了句,而後微微朝她偏首,吻住了她。
等到這個長吻結束,他才将陸嘉從床上拎起:“趕緊去刷牙洗臉,吃過早飯一起去看白袋鼠。”
說起白袋鼠,陸嘉就興奮起來,徑直跳下床,趿着拖鞋沖向浴室。
蘇晏禮目送她背影消失在浴室門後,臉上浮着的淺淡笑意便很快斂去。
他垂眸看向陸嘉丢在枕畔的手機,拿起來解鎖,蹙眉看着陸嘉尚未來得及退出的對話框。
滿屏葡語,蘇晏禮一眼便明了聊天框的另一頭是誰。
他上滑屏幕,選中第一條信息長按。
然而,就在點下“翻譯”的前一刻,他倏爾一頓,思忖片刻,最終還是将手機按滅,原樣放了回去。
尊重她的意志,不窺探她的隐私,是他在這段關系裏的驕傲和底線。
等吃過早飯,兩人便驅車前往adventure bay探尋白袋鼠的蹤跡。
可惜不湊巧,在目的地并未看到,好在離開Adventure bay的路上,陸嘉看到一只毛茸茸的白袋鼠從車前蹿過,一邊驚喜尖叫,一邊眼疾手快地抓拍下來。
之後,他們又去瞭望臺觀看太平洋被一條細長的白色海岸線分割兩半的壯闊。
離開瞭望臺,找了個小餐館簡單吃了點東西後,兩人便正式往燈塔開去。
此時,太陽已經快落入海面,紅彤彤的大火球将海平面暈染成一副靜谧壯美的油畫。
陸嘉趴在副駕車窗,任由風将她的長發全部往後吹,舉着相機,貪婪地想要把沿途風景都裝回家。
蘇晏禮偶爾會側頭看她一眼,但不會打擾她的沉浸,只彎唇微笑着,很快又看回前方。
到了燈塔所在的懸崖下,太陽已經完全被海平面吞沒,視野內暗沉沉一片。
通往燈塔只有小徑,只能步行而上。
蘇晏禮停好車,與陸嘉一塊往燈塔走去。
到白色燈塔前,陸嘉拉着蘇晏禮來到懸崖邊上,興奮道:“快看,隔着茫茫海洋的就是南極洲!”
事實上,海洋遼闊,視線昏昧,哪能用肉眼就看到什麽南極洲。
可陸嘉就是忍不住,喊完之後,又轉身面朝蘇晏禮,投入他的懷抱,笑道:“快說你愛我。”
蘇晏禮的目光也從沉沉的海面上收回,摟着她,輕笑:“我愛你,陸嘉。”
陸嘉也鄭重道:“我也愛你,蘇晏禮。”
頓了頓,又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說,“我們是一起到過世界盡頭的人了。”
蘇晏禮聽笑,捉着她的手在唇邊輕吻一記:“世界的盡頭不止一個,今後我們還可以把其他世界盡頭都走遍。”
陸嘉深吸了一口氣,沁涼的空氣混雜着海水的鹹濕湧入鼻腔。
她小聲問:“真的可以嗎?”
蘇晏禮微微正色:“當然可以。”
他說完,想起些什麽,又道,“關于之前在集市,讓你給我時間思考的那個問題,我想我現在已經有答案了。”
陸嘉眼眸微微瞪圓,等着他說下去。
蘇晏禮緩聲道:“婚姻從來不是一錘子買賣,我們兩個人在婚姻裏的狀态也不會恒定不變。”
“陸嘉,我永遠大你八歲,八年後的你未必不能與現在的我匹敵,你能明白嗎?”
陸嘉頓了頓,才輕輕點了點頭。
但很快,她又皺眉開口:“可是,八年後的我面對的也是八年後的你,而不是現在的你。我大概永遠不可能成為你的支柱,你的後盾。”
蘇晏禮失笑:“如果我要在婚姻裏找你口中的那種支柱和後盾,我從一開始就不會招惹你。別人總說愛情和婚姻是兩碼事,但我偏不聽,我就要我的愛情和婚姻融為一體。”
陸嘉皺了皺鼻子,說實話,有點心花怒放。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為源于愛情,所以世俗眼中,婚姻裏的不平衡都能用愛跨越。
就像她最終選擇相信即使蘇晏禮的閱歷遠勝于她,他也不會借此傷害她一樣,蘇晏禮也選擇接受即使她一輩子都無法成為世俗眼中與他能力財力都匹配的另一半,他也依然會牢記初心,不向她苛求這些。
蘇晏禮說:“我們的靈魂從來都是平等的、契合的,這就夠了。”
陸嘉喉間微哽,眼眶也發潮發熱。
輕輕吸了吸鼻子,她才低聲開口:“偷偷告訴你,其實我也已經想通了,之前是我自己鑽進了死胡同。”
蘇晏禮眉梢輕挑,好奇:“什麽時候想通的?”
陸嘉赧笑道:“可能是昨晚被你抱着的某個瞬間,或者昨天下午你進入我的那一刻。”
蘇晏禮輕笑,俯身要去吻她,卻被她靈機一動,擡手擋住了他的唇。
他擡眉,不解地看她。
陸嘉抿笑:“我還有一個要求。”
“說。”
他的聲音從她掌心傳出來,混着風聲,沉甸甸的。
陸嘉掌心微癢,忙将手放回他腰後,這才仰頭望着他說下去:“以後做什麽事都要跟我商量,不許背着我去做一些你覺得為我好的事。”
蘇晏禮會意,點頭笑着應下:“就這一回,你就折騰我快半個月,今後我哪還敢。”
陸嘉在他後腰小捶一下,以示警告,又伸出小拇指要與他拉鈎。
蘇晏禮被她的小動作逗笑,學着她的樣子,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陸嘉勾着他的手指晃了晃:“既往不咎,但将來再犯……”
“再犯就罰我一年不準碰你,這樣可以嗎?”
蘇晏禮垂眸睨着她。
陸嘉:“……”
她一時不知道這是懲罰他,還是懲罰她。
但約定終究還是達成了。
兩人松開手,陸嘉被蘇晏禮攬着肩膀摟進懷中,一并仰頭望向夜空。
她正要說一句“這極光到底來不來”,忽然目光一閃,看到墨色天空下隐約開始浮現藍綠色的光。
陸嘉驚愕瞪眼,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她連連拍打蘇晏禮胳膊,另只手指向遠處的夜空,示意他一起看那越來越濃烈的絢麗光彩。
世界漸漸變成了璀璨童話,星河與光影交替,像極了油彩翻滾,又漸變成漫天翠色的霓裳裙裾。
蘇晏禮癡迷地望着降臨的極光,悠悠道:“我聽過一個傳說,一起看過極光的戀人,會獲得永恒的愛情。”
陸嘉短暫從美輪美奂中抽離,兩眼迷離地看向他。
蘇晏禮也在這時偏頭對上了她的視線。
下一秒,他捧住陸嘉的臉,傾身吻住了她的雙唇。
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現在,他毫不猶豫地向歐若拉女神許願
——此刻他與陸嘉站在世界盡頭擁吻,他祈願他們的愛終将走到時間的盡頭。
寶子們,我來求個預收~
《只戀你》,女主先婚後愛,男主暗戀成真,以下文案:
楚覓被渣男劈腿,還遭家人嘲諷連個男人都抓不住。
悲憤之際,曾經的高中同學時則川突然問她:“要不要跟我結婚?”
楚覓目瞪口呆。
她雖有幸與時則川同窗三年,但三年裏,他們并無交集。
時則川含着金湯匙出生,相貌成就樣樣頂尖;而她不過是個普通社畜,家境平凡,自知連做灰姑娘的資格都沒有。
這樣的婚,她不敢結。
楚覓正要拒絕。
時則川忽然補充:“協議結婚,婚後各幹各的,長輩面前裝裝樣子就好。”
楚覓一怔,開始動搖:“我不是演員。”
時則川說:“有償,稅後兩千萬。”
楚覓瞳孔地震,片刻:“我突然覺得,我可以學。”
婚後。
楚覓意外在書房翻到一本日記,上面密密麻麻寫滿對她的情愫,日期貫穿高中三年。
“你……怎麽沒告訴我?”
她讷讷望着走進書房的時則川。
“告訴你這些做什麽,讨要同情分麽?”
時則川從她手中抽走日記,合起來,語氣平靜,“大活人跟你朝夕相處,還需要你通過陳年日記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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