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謊言

謊言

對于盛野來說,親吻楚知意這件事,是他日思夜想過千百遍的尋常事,只是這一次付諸實踐,不算稀奇。

可對于楚知意來說,盛野親吻他這件事,堪稱平地驚雷,措手不及,震得他腦袋空白,手腳無措。

腳踝上的觸感漸而濕熱,盛野由單純的親吻變成了舔吻,并變本加厲,輾轉向上。

這使楚知意再也顧不得思考,下意識便踩住了盛野的肩膀——用沒被握住的右腳。

“盛野……”楚知意聲音發顫,卻內斂着某種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兇狠。他質問道:“你在幹什麽呢?盛野。”

盛野在他的小腿肚上又留下一個牙印,這才不慌不忙地回應:“在幫你,鵲鵲。”

“幫我什麽?”楚知意腳下用力,看樣子是想把盛野蹬開,可惜盛野紋絲不動。

“你過敏了,還記得嗎?這起了紅疹。”盛野掠過他腿肚的紅痕,“我幫你潤一潤,就不會那麽癢了。”

楚知意簡直氣笑,“你要不要臉,盛野。”

“這也算不要臉嗎?”盛野問得倒認真,“如果算的話,鵲鵲以後或許要經常罵我了。”

“經常?”楚知意不可思議地反問。

怎麽?盛野以後難道還想經常舔他嗎?

“說不定,鵲鵲會罵的比今天更兇。”盛野又說。

楚知意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盛野的意思,當即睜大了眼相想要踢開他逃走,卻在沒防備間被握住了右腳。

于是,他的兩只腳都被盛野的手所禁锢,一時間全面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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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野慢慢站起身來,楚知意的腿因此懸空,只有腰背貼着床面。他的睡褲順着地心引力的方向下滑,盛野甚至能看到他若隐若現的腿跟。

哪裏都好漂亮,我的鵲鵲。

不過身上沒有我的烙印,好可惜,是不是?

我應該給你一點。

鵲鵲的皮膚很嫩,很輕易就能留下痕跡,所以我不會太過分。

可那些痕跡也會消失得很快,所以我需要時時檢查,然後補上新的。

鵲鵲,你不能拒絕。

盛野愉快地看了眼楚知意腿上的紅印。

楚知意則慌極了,“盛野!你別捉我好嗎?你把我捉痛了……”

“是麽?”盛野略略松開手,看到楚知意腳腕上多了一圈很淺的指痕,笑了下,柔聲問,“很痛是不是?”

“很痛!特別痛!”楚知意立刻回答。

“對不起,鵲鵲。”盛野沒什麽歉意。

“那你快放開我……”

“好啊。”盛野松開他的右腳。

楚知意得了一半自由,心中的慌亂絲毫不減,他用腳背小心碰了碰盛野的指尖,嗫嚅道:“還有一只腳,快放開……”

盛野傾身而下,仔細摸了摸他緋紅濕潤的眼尾,有些驚奇,“哭包小喜鵲,怎麽這樣也會哭?”

“我才沒有想哭。”

這句話倒是真的,楚知意沒有哭的意思,只是剛剛盛野舔他的時候,他渾身都受不住般發軟,連眼淚都沒出息地流了兩滴。

他發誓,就兩滴。

不過依舊留下了些蹤跡,還被盛野發現了。

僅此而已。

“真的麽?”

“當然是真的。”楚知意斬釘截鐵。

“那剛剛呢,剛剛跑出去的時候,為什麽哭?”

楚知意頓住,好半晌才說:“……我沒有哭,你的感覺錯了。”

“錯了麽?”

“錯了,真的,我沒騙你。我都說過了,我什麽事也沒有,你不要再……锲而不舍地問我。”

盛野好似不太相信,但他沒有追問,而是隔空點了點某處,戲谑道:“這個問題這樣難回答啊,寶寶,你都蔫了。”

“盛野!”如果楚知意真是只小鳥,恐怕現在連羽毛都要炸開。

氣的。

“別生氣。”盛野撓他下巴,“我的意思是,把什麽都憋着的話,對身體不好,心事是這樣,其他的,也是這樣。”

楚知意木着臉拍開他的手,“不需要你教育我……”

盛野笑了,“不是教育,是想幫幫你,可以嗎?”

幫幫他,又是幫幫他。

楚知意看出來了,盛野始終都仿佛一只想要把骨頭吃完舔淨的小狗——不,是大狗,是惡犬,而且是最貪婪的那種。

現在這條狗已經聞到肉味,就不可能輕易松開。

可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楚知意三番五次踢盛野,盛野都無動于衷,不僅不生氣,反而愈發興奮,連握着他腳腕的手都燙得驚人。

楚知意早就有火。

況且,他正被盛野的體溫裹着,額頭都幾乎沁出細汗來,心裏更是煩躁難耐,一些故意克制着的陰暗念頭不由得蠢蠢欲動。

他想,盛野就是欠罰。

小狗最重要的使命,就是該認清誰才是主人。

楚知意想得兇狠,面上卻用了些時間才勉強鎮定下來,他問:“你想怎麽幫我?”

“鵲鵲有什麽好主意嗎?”

“有一個。”

“是什麽?”

“你跪下。”楚知意的聲音很小,“像剛才一樣。”

“是麽?”盛野眯起眼睛,裏面不知是愉悅還是審視,抑或兩者兼有。

“你不需要問問題,你只需要聽我的話。”楚知意摸了摸盛野的喉結,又觸電般很快放下,“你不是我的小狗嗎?你應該聽我的話,對不對……”

“當然。”盛野貼貼他的臉蛋,鼓勵一樣,“不需要有疑問。”

“那你像剛才一樣。”楚知意莫名多了些底氣,“我想坐起來看你。”

“好。”盛野遵照他的命令,重新跪在他腳邊,如同忠誠不二的守護騎士。

楚知意撐着床墊坐起來,腳趾輕輕點了下盛野的肩膀,重新踩了上去。

和剛才不太一樣,楚知意的緊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輕松——混雜着另一種緊張的輕松。

他将手背後,悄悄抹去上面的薄汗,而後竭力平靜地俯身,學着盛野的動作,小心翼翼撓了撓盛野的下巴。

盛野順勢将臉貼在他掌心,一幅很溫馴的模樣。

楚知意微微抖着手,碰碰盛野的後頸,又捧起盛野的臉頰,鄭重而不解地再一次問:“你是我的小狗,對嗎?”

“對。”盛野沒有猶豫,毋庸置疑,“我是你的,盛野是楚知意的。”

楚知意貼住盛野的額頭,恍若嘆息:“……那就是吧。”

他要擁有一只小狗了,楚知意想。

雖然是短暫的擁有。

等他們的合約到期了,他們會和平分開,到時候小狗會有新的主人……

但是現在,他們可以比之前更親密一點,畢竟小狗與主人理應親密。

“寶寶。”盛野摸了摸他的眼睛,“你好漂亮。”

“都說了,不要叫我寶寶。”楚知意嘟囔,卻沒有之前的尖銳,“你總是不聽話,盛野。”

“要不要懲罰我?”

楚知意點點頭。

他看向自己的小腿,紅疹正在緩慢消退,盛野咬出來的齒痕也變得不甚明顯。

他點了點齒痕,對盛野說:“你知道嗎?小狗最喜歡舔人,也最喜歡咬人。”

盛野注視他,靜靜等待着下面的話。

“我不懲罰你。”楚知意展現出一位主人的寬容大度來,“我獎勵你,好不好?”

“……好。”盛野的聲音喑啞了幾分。

“你喜歡舔人是不是?那你舔這裏吧。”楚知意用手指圈出很小的一片皮膚,那裏微微泛着紅,是周邊紅疹帶起來的顏色。

“只可以舔這裏,不要碰到我的疹子,不然我會生氣。”楚知意說,“我讓你停下的時候,你才可以停下。”

似乎是苛刻性和羞辱性極強的要求。

盛野喉結滾動,回答:“……好。”

楚知意笑了,連眼睛都微微彎起,盛野在他的注視下緩緩低頭,吻住那片皮膚。

楚知意的身體劇烈地顫了下,搭在盛野肩膀上的那只腳險些禁不住般滑落。

盛野恍若不覺,仍然專心致志吻着,時不時伸出舌尖舔舐,将那一小片皮膚濡得發紅發亮,美極豔極。

楚知意輕輕皺着眉,不讓自己的呼吸聲太過劇烈,只是右腳三番五次踩不住盛野的肩膀,總有一股提不起勁的軟綿。

而盛野依舊有力,他的左腳始終被盛野握着,就算掙紮也沒有撼動盛野的能耐。

他不想落于下風,便也努力踩緊盛野的肩膀。

盛野親得認真極了,好似完全察覺不到他較勁一般的心理,也看不到他暗戳戳的小動作,然而就在他又一次從盛野肩頭滑落時,盛野卻準備無誤握住了他的小腿,重新搭回自己肩膀上。

與此同時,盛野發狠地咬住了他的皮肉。

小狗在報複他呢,楚知意心裏好笑,眼睛卻不由地濕了些——是之前那種失控的落淚感又來了。

他想收回腿蜷起來,可卻無能為力,只能任由自己暴露在盛野眼前。

盛野的吻開始蔓延。

楚知意委屈地喃喃自語:“盛野一定碰到我的疹子了。”

恍惚間,他聽到盛野回應:“寶寶,你的疹子已經消了。”

楚知意癟癟嘴,不說話。

盛野笑着又問:“要不要停下?”

“……不要。”這是楚知意猶豫後的答案,似乎這樣說就不算認輸。

“好。”盛野聽到心滿意足的答案,再一次吻上楚知意的小腿。

這場單方面的親吻究竟持續了多久,兩個人都沒有确切答案。

不過結果尚且算得上明确——兩敗俱傷。

楚知意的腿上遍布着吻痕齒印,連膝蓋上都印着淺淺的兩枚,錯落交疊,蔓進絲質的睡褲間,再不能窺探。

——楚知意最後還是踹了盛野的肩膀,并讓盛野滾出內帳。盛野沒有聽他的話,只将他抱到床墊中央,自己則背對着他坐到了床墊邊緣。

帳篷之外大雨傾盆,風聲嘈雜,帳篷之內,楚知意與盛野身形相背,心跳趨同。

他們看不見彼此的臉,只能聽到彼此近乎一致的喘息。

露營燈倏爾滅了。

楚知意在黑暗中安安靜靜地躺着,有人握住他的手指,在他的手心落下一吻。

……這讓他想起剛才的一件事。

——在親吻到他的膝蓋時,盛野停下了,蹭着他的掌心問:可不可以接吻?

——他說:不可以。

于是盛野親吻了他的掌心。

他不知道為什麽,胸膛間開始發澀發苦,之後盛野的舔咬變得狠戾,他竟然也無意識地縱容了下去。

搞得自己怪狼狽的。

雖然盛野也好不到哪去。

“鵲鵲。”盛野擠進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嗯。”楚知意依舊沒有動。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楚知意的心忽然揪了起來,發酵起一種極端不好的預感。

“之前有件事,我說的不清楚。”盛野說。

“……什麽事?”

“我只和你談過戀愛。”

“……什麽?”楚知意心跳頓停,如同被刺激的游樂項目抛到最高點。

“我只和你談過戀愛。”盛野攏住他,“你之前問我有沒有談過戀愛,我想逗逗你,才說談過。”

“你只和我……談過戀愛?”

“嗯,我只和你談過戀愛。”盛野第三遍重複。

“別的,別的那些……”楚知意的心跳開始恢複,“別的……情人呢,也沒有嗎?”

“沒有。”

“你……沒有做過……”楚知意磕磕絆絆地問,“……你是處男嗎?”

“是的。”盛野親昵地将臉埋進楚知意頸窩,語氣堅定極了。

“寶寶。”

“嗯?”

“抱抱我。”

楚知意很慢很慢地擡起手,摟住盛野的脖子。而後盛野将他完全抱進懷裏,貼着他的耳朵問:“寶寶,你有沒有談過戀愛?”

一聲快過一聲的心跳中,楚知意聽到自己回答:“……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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