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因為他有精神疾病

“因為他有精神疾病。”

餐桌上的氛圍有些僵硬。

楚知意猜測，是他的回答不太有情商，惹得宋羽煙不高興了。而許子悠如影随形地跟随也讓局面顯得更加怪異。

楚知意自己倒不太受這種氛圍的影響。

某種程度上他是一個非常我行我素的人，很難被其他人的臉色影響到心情。

他吃了些離自己近的菜，味道尚可，只是淡得有些過分，他吃一吃就想放下筷子了。

不過為了防止氣氛變得更奇怪，他決定裝模做樣地繼續吃着。

一會兒可不可以偷偷點外賣呢？他想。

聽說這兩年小龍蝦賣得很火熱，很多人都喜歡吃，可他還沒有吃過呢。

盛野一定吃過的，說不定還知道哪一家飯店的手藝好。

想和盛野一起吃小龍蝦。

靠着胡思亂想，楚知意終于吃完了這頓飯。他注意到，他說過不喜歡的炖鴨子湯和抹茶蛋糕，自始至終都沒有人動。

好浪費。

“知意。”宋羽煙聲色溫婉，“媽媽和爸爸坐了很久的飛機，現在有些累了，要先上樓休息，你也早點休息，明天媽媽帶你去購物，好嗎？”

“好，謝謝媽媽。”楚知意面上乖巧，“爸爸媽媽晚安。”

宋羽煙笑笑，和楚昊廷一起走向電梯間。

Advertisement

楚知意看着兩人的背影，覺得一切都像夢境般虛幻，溫柔好脾氣的媽媽和沒說一句話卻存在感極強的爸爸。

當然了，夢境不一定都是好的。

“阿羽生你的時候，你的胎位發生了變化，生了很久都生不出來，這導致她大出血，差一點和你一起死掉。”

楚知意莫名想起楚昊廷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來。

他的媽媽差一點，就會和他一起死掉。

這樣的他，會被爸爸所厭惡嗎？畢竟他的爸爸深愛媽媽。

“您想喝點鴨湯嗎？”許子悠問。

楚知意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在注視那道鴨湯，“可以嘗一嘗。”

許子悠用公勺為他盛了一小碗。

他喝了兩口，是和其他菜一樣的清淡，廚師的技術很好，不難喝，卻不合他的口味。

“人的口味會變嗎？”他問。

“當然會。”

“我以前很喜歡吃炖鴨子嗎？還有抹茶蛋糕？”

“這我就不知道了。”

“剛才媽媽說，做了我喜歡的東西，我頂了嘴，是不是有點不好？”

“直言表達自己的不喜歡，不是壞事。”

“他們好像不高興了。”

“如果是小楚總的話，估計會比您表達得更直白，您的語氣，很溫和。”

楚知意笑了，“意思是他們也看人下菜碟嗎？可我和哥哥都是他們的兒子。”

“這與身份無關。”

楚知意表情不變，只是眼神中顯出一點思索和探究來。

“對了，小楚總說，您要的紅寶石過兩天就會送過來。”

“好。”

【盛野：等你回來，我帶你去游樂場玩，好不好？】

【盛野：今天有些幹燥，要記得多喝一些水】

【盛野：你把劇本帶走了嗎？寶寶，我收拾畫室的時候沒有看到】

【盛野：給你買了換季的衣服，回來後可以試一試合不合身】

【盛野：[圖片]】

楚知意回到房間才看到盛野發來的消息。

剛剛下去吃飯時，他忘記帶手機了。

真是的，他拍拍腦袋，還說就算吃飯都會給盛野回複，結果連回複的工具都忘帶了。

難道是這個房子和他磁場不合嗎？他一進來就不是很有精神。

他依次看過盛野的消息，一一進行回複。

【pica：好啊，我們一起去游樂場】

【pica：有多多地喝水】

【pica：帶走了，我想無聊的時候看一看】

【pica：好多好多衣服！】

楚知意險些滑不過來那些圖片，上面除了一些秀場的同款外，還有很多小衆設計師的作品，都很符合他的審美。

他有點驚訝，盛野居然也和他關注了同樣的設計師嗎？

【盛野：還好，簡單挑了些，不知道鵲鵲會不會喜歡】

【pica：很好看，喜歡！】

一個視頻邀請頓時彈了過來。

楚知意捧着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才漸漸穩住心神，若無其事地接通了視頻電話。

“寶寶。”

楚知意一整天都沒聽到盛野的聲音，再聽到時竟然罕見地心跳加速。

盛野似乎是在外面，他看到盛野正坐在一條長椅上，背後是影影綽綽的柳樹。

“嗯，盛野，你在散步嗎？”他問。

“今天晚上溫度剛好，就出來走一走。”盛野說，“鵲鵲呢，是剛吃完飯嗎？”

“對的。”

“吃的什麽，跟我說說好不好？”

楚知意不着痕跡地按住了胸口，裏面跳動的聲音太劇烈，他擔心被盛野發現，尤其盛野的語氣像極了孩子第一天上幼兒園的家長。

——生怕孩子沒有吃好玩好，關心想念的意思滿得都要溢出來。

奇怪的是，他自己也很像剛上幼兒園的孩子，盛野沒出現的時候，他就安安靜靜地待在幼兒園裏，不吵鬧也不哭泣，可盛野一旦出現，他就很想大哭着撲進盛野懷裏，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可惜他不能真的這樣做。

因為他只是在視頻裏看到了盛野。

“有鴨子湯，魚……”他眨眨眼睛，努力回憶着飯桌上的食物，将它們一個一個告訴盛野，“……甜點是抹茶蛋糕。”

“好吃嗎？”

“挺好吃的。”

“吃飽了沒，寶貝。”

“吃飽了。”楚知意頓了下，“但是我吃飯的時候，忽然就很想吃小龍蝦，我沒吃過。”

楚知意按着胸膛的手不覺間移動到了肚子上——他剛剛吃得太敷衍了，現在居然有些隐隐的胃疼。

“要不要出來吃？”盛野笑起來。

“現在嗎？”楚知意很心動，心動之餘又生出沮喪，“可是我們相隔的有點遠……”

“沒關系，我來接鵲鵲。”

“會不會有點麻煩？”楚知意想打消他的念頭，“而且偷偷跑出去的話，會不會有點不太好？”

“不會麻煩。”盛野似乎看出了他搖擺不定的心，“現在還早，才七點多，是不是？吃完小龍蝦我送鵲鵲回家，好嗎？不會太晚的。”

“哎呀……”楚知意連表情都苦惱起來，“怎麽辦？盛野……”

“餓不餓？”

“不……”楚知意垂着眼皮，摸了摸疼意加劇的胃，突然轉換了答案，“好像有一點點餓。”

“那就出來吧。”

“出來？”楚知意猛地擡起頭，意識到什麽一樣。

“嗯，我就在外面等你呢，寶貝。”

楚知意立刻站起身，往樓下走去。

餐桌邊保姆們正在收拾剩飯，絮絮對話還沒來得及停頓就撞進他的耳朵。

“這鴨子湯怎麽剩這麽多啊……難道今天炖壞了嗎？以前都沒有這樣啊……”

“不知道，說不定只是主人家今天沒胃口，做了好久的蛋糕也沒有動……”

“诶！”

聲音戛然而止。

“少爺。”其中一個保姆叫住他，“您下來……是有事讓我們做嗎？”

楚知意搖頭， “沒有，我出去吃點夜宵，等會兒回來，不用告訴爸媽。”

他推開門腳步不停地向外走。

楚家的花園很大，他一直往前走卻都走不到門邊，心裏不由着急，連步伐都有了小跑的趨勢。

最後他真的跑了起來。

他也真的看到站在門外等他的盛野，不遠處就是一條長椅和一棵柳樹。

盛野剛剛就坐在那裏。

然而就在快走到盛野面前的時候，他又奇異般停下了，怯于靠近似的。

“鵲鵲。”盛野便走過來，伸手擁抱住他。

楚知意沒由來做出個要哭卻強忍的可愛表情。

他自己可能也意識到了，于是将臉埋在盛野懷裏，半晌後才擡起，擡起時眼睛晶亮歡喜。

“盛野……”他很想叫叫盛野的名字。

“我在呢。”

“盛野，你來找我呢。”

“你也來找我了，寶寶。”盛野親了親他的額頭， “跑着過來的是不是，臉都是紅的，還穿的拖鞋，冷不冷？”

黎城九月下旬的夜晚已經變得寒涼，夜風刮起時尤甚。

楚知意漂亮圓潤的腳趾都被凍得有點紅。

“不冷。”他的腳趾下意識蜷縮了下，好似被盛野灼熱的眼神燙到。

“走吧。”盛野牽住他的手，“帶你去吃小龍蝦。”

“好。”

盛野是親自開車來的。

楚知意坐上副駕駛，身體暖和起來，皮膚上被凍出的紅意漸漸變得潤澤，很有氣色。

盛野沒有發動車子，而是遞給了他一塊小小的芒果蛋糕。

“為什麽有蛋糕？”楚知意捧着蛋糕，聲音柔軟極了。

在撒嬌啊，一定有點不開心吧，不該讓他的鵲鵲來這裏的，盛野想着，不由自主摸了摸楚知意的臉，說：“因為我們去的飯店有點遠，在路上說不定會餓，吃點東西墊一墊的話，會好一些。”

“你有沒有吃飯？”

“吃了一點。”

“那我們一人一半吧，好不好？”楚知意蹭蹭盛野的手心。

盛野從來不能抵擋楚知意的請求。

他托住楚知意的手，和楚知意一起分食了這塊蛋糕。雖然吃到一半的時候他又忍不住親吻楚知意的臉，把那張漂亮的臉蛋蹭上了奶油。

他掌着楚知意的後頸慢條斯理地将奶油舔幹淨，心裏尤嫌不足。

于是他決定不吃蛋糕了。

他太容易對這種游戲上瘾。

何況他的鵲鵲乖得要命，哪怕單純地看着他都能把他勾得不可自抑。

他忍不住。

這是他僅有的淺薄的……自知之明。

楚知意很快把蛋糕吃完了，盛野抽出濕紙巾來為楚知意擦臉擦嘴，然後給楚知意系好安全帶。

“好吃嗎？鵲鵲。”盛野問。

“好吃。”

“抹茶的好吃還是芒果的好吃？”

“芒果的。”楚知意戳戳他的指尖，“你帶給我的好吃。”

他捉住楚知意的手指親了親，“怎麽這麽會哄人，寶寶。”

是看出他心裏的想法了嗎？

“不是哄你，是說實話。”楚知意任他握着，“走喽！去吃小龍蝦。”

盛野笑了笑，啓動跑車。引擎轟鳴，前照燈刺破黑暗。

他們一同駛離寂寂的夜。

“有考駕照嗎？鵲鵲。”

“有哦，不過還沒有換成國內的。”

“過兩天我陪你去換，好不好？”

“可以呀，那這樣我是不是得買輛車，不然換了不用似乎有點浪費。”

“嗯，鵲鵲看好了，可以告訴我。”

“哼，我要自己偷偷地買，我不要告訴你。”

盛野擡手揉揉楚知意的耳垂，神情似笑非笑。

兩人一來一往地聊着天，不覺間就到了盛野所說的飯店，楚知意倒也沒覺得有多遠。

不過這中間有個小小的意外。

走到一半時，楚知意才發現他又忘記帶手機。好在他一出門就看到了盛野，于是這件事也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飯店的名字叫做煙霞居。

一家仿江南園林的中式餐廳，私密性很好。

楚知意和盛野牽着手走過紅木青瓦的橋廊，一尾赤金鯉躍出水面，鱗片在燈籠下折出細碎微芒。

“以後我也想在家裏弄一個小魚池。”楚知意随口說。

“好啊。”盛野很自然地回應他，自然得像是早已幻想過無數遍，“還想不想要別的什麽？”

然而楚知意只是悄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安裝一條滑梯，好不好？”盛野似乎沒注意到他的異常，俯身親了下他的後頸。

“是不是……”不要這麽早地想象未來……

想象他們會長長久久在一起的未來。

“什麽？”

“是不是，會有點幼稚？”

“不會。”盛野回答他，“我喜歡，鵲鵲可不可以遷就遷就我？”

“……可以。”

他也想要一條滑梯呢。

穿過回廊就是一棟仿古的建築，服務生站在門前，領着他們前往包間。

楚知意本來想松開手，無奈盛野牽得很緊，他松不開，索性自暴自棄了，直到坐進包房才松下一口氣。

“沒事的。”盛野蹭蹭他郁悶的小臉，“不會有人傳出去的。”

“反正傳出去也是對你的影響比較大。”楚知意嘟嘟囔囔，不想承認自己的羞澀。

“鵲鵲，怎麽這麽可愛。”盛野又想親他了。

楚知意沒給他機會，直接推開這只随時随地都想貼着他的小狗，自顧自拿起菜單看起來。

因為不久前才吃了半塊芒果蛋糕，所以他的胃聽話地沒有再鬧反應，這讓他的心情平和不少。

他根據菜單的推薦選了三個口味的小龍蝦，還有一碗楊枝甘露。

“今天吃太多芒果了。”盛野說，“明天再吃吧，寶寶，不然容易過敏。”

楚知意看着盛野，似乎有點不忍心就這樣放棄，“家裏離這裏太遠了，我吃不到……”

盛野險些在一瞬間敗下陣來，他捂住楚知意的眼睛親他耳垂，“明天我親自給你送，好不好？”

“明天也會來看我嗎？”

“當然了。”

“那好吧。”楚知意很快釋然了，“不過我明天要陪媽媽購物，你可能會見不到我，所以還是先不要來了。”

盛野放下手，楚知意的眼睛狡黠靈動，有點做壞事得逞的意思，他撫着楚知意的耳垂，不明白他的小喜鵲為什麽會可愛成這樣。

“那就先欠着，好嗎？”盛野問。

“好啊。”楚知意大度地同意了。

人在心情好的時候就容易大度，而面對盛野的時候，他往往心情都很好。

最後盛野給他點了杯果奶。

三種口味的小龍蝦都很不錯。

其中麻辣口味的确實有點辣，他的胃在晚上有點接受不了。盛野剝了一只讓他嘗了嘗味道，之後就不再給他剝這個口味的了。

他在吃到微飽時停下，整個人心滿意足。

只是離開前，盛野竟然還派人送來了雙棉襪，然後捏着他的腳踝給他穿好。

屋外降了溫，楚知意剛走出飯店就聽到了飒飒風聲，涼意漫卷。

棉襪厚實得恰到好處。

他穿着很溫暖，不感覺冷也不感覺熱。

盛野将車上備着的牛仔外套給楚知意穿上，開車送楚知意回家。

返程的路比去時安靜許多，楚知意默默注視着盛野的側臉，喉結，和眼睛，心底柔和堅定又隐隐掙紮。

——他總是會想起他撒下的謊言。

車速慢慢降低。

他們回到起點。

楚知意沒有打開車門，車門被盛野鎖住了。

“盛野……”

“抱一下。”

楚知意微微傾身，盛野将他牢牢抱住。

他聽到盛野一字一句的低語：“今天晚上溫度有些低，可以直接睡覺，明天早上醒來再洗澡，如果一定要洗澡的話，記得把頭發全部吹幹，不然會頭痛。”

“盛野，你是不是老媽子。”楚知意偷偷親了下盛野的耳根。

“可以是，你不讨厭就可以。”盛野同樣回親他的耳朵，“要睡之前記得給我打視頻，我給你講故事。”

“嗯，今天也講兩個。”

“好。”盛野說，“晚安，要夢到我，鵲鵲。”

“你好霸道哦，盛野。”楚知意摟着盛野的手用力了點，“晚安。”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我會想你。

也會夢到你。

楚知意下車回家在十幾分鐘之後。

盛野沒有走，而是始終用亮着的車燈為他照亮黑夜的路。

他很安心地走進楚家花園裏，手指在夜色的掩映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鎖骨。

互道晚安後卻沒有離開的原因正在于此。

盛野想起了他鎖骨上的齒痕，非要拉開他的衣服看一看還在不在。

結果當然是不在了。

連傷口都沒有的痕跡，很難存在太久。

于是盛野又慢條斯理地給他吮了一個出來。

真是讓人沒辦法。

楚知意眼底閃過一抹笑，又在走到別墅門前時無聲嘆氣。

——別墅裏燈火通明。

他推開門，裏面空無一人，唯有宋羽煙站在中央的旋轉樓梯上，高高在上地俯視他。

“媽媽，您還沒睡嗎？”楚知意仰頭看她。

看她，也并非看她。

他的目光凝聚在宋羽煙的身後，那些光照不到的陰影裏。

宋羽煙披着米色的披肩，在燈光下散發出名為母性的光芒來，漂亮極了，可楚知意解讀不出她的眼神。

所以他不敢看她。

噠噠的聲音漸而明亮，宋羽煙穿着白色羽毛的高跟拖鞋向他走來。

“知意，你超過門禁的時間了。”她的聲音溫柔而嘆息。

“門禁？”楚知意完全不知道還有這項規定，“幾點啊？”

宋羽煙怔了一下，連嘴角都微微繃直了，楚知意第一次看到了她眼角處的細紋。

“八點半。”她說。

楚知意看了眼牆壁上的挂鐘，現在是十一點半整。

比他想象得要早。

“所以您沒有睡覺，一直在等我？”楚知意歪了下腦袋，問，“超過門禁時間是有什麽懲罰嗎？您要罵我一頓嗎？”

宋羽煙搖搖頭，似乎想說什麽，可最終流露出口的是又一聲嘆息。

“我還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你都沒有接。”

“我手機落在卧室了。”楚知意說，“對不起，讓您擔心了，您去睡覺吧，太晚睡覺的話對皮膚不好，我也要去睡覺了。”

宋羽煙再度沉默了。

楚知意不太明白自己把天聊死的原因，他垂眸盯着白色棉襪上五顏六色的卡通小圖案，借此緩解突如其來的窒息感。

“你和盛野出去了，是不是？”

楚知意點點頭，沒有否認。

“媽媽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和他談戀愛。”

“可您總得告訴我一個理由，明星私生活亂這種說法并不足以讓我動搖。”

“媽媽不喜歡他。”

“我知道的。”

“這樣的話，你還要和他談戀愛嗎？”

“為什麽不呢？”楚知意平淡地反問。

宋羽煙露出憐憫的神色來，像看到想故意激怒家長的小孩。

“來，知意，坐下來。”宋羽煙率先坐到寬大的沙發上。

楚知意抿抿唇，也坐到沙發上，離她的距離不遠不近。

“知意。”她單手撐着腦袋，幾縷發絲從側頰垂落，“你變得和嘉言有點像。”

楚知意覺得這句話有點怪。

他和楚嘉言是雙生兄弟，當然會很像。就算她說的是性格，那也不足為奇，從他失去記憶起，就一直是楚嘉言養着他。

只是但凡見過他們兄弟的人，很少有人說他們性格相像。

他們不一樣得很明顯。

外人尚能區分，更何況爸媽，所以楚知意不懂。

不過宋羽煙沒有深究這個話題的意思，而更像是随口一說。

“媽媽不喜歡盛野，不只因為他是明星。”她輕輕拉了拉滑落的披肩，“媽媽是擔心知意。”

“擔心什麽？”

“知意知道嗎？嘉言最近在談一個項目。”

楚知意沒說話，宋羽煙便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那個項目，是和盛家合作的，他們派出的主導人是自家長子，盛宥。”

楚知意知道這個名字。

他想起盛遇給盛野打的那通電話來。

“作為合作方，你哥哥和爸爸早已将盛家能調查的地方都調查了清楚。”宋羽煙的眼睛漆黑如墨，“我說到這，知意想必也能猜出來幾分，盛野就是盛宥的弟弟，盛家的第二子。”

“只不過，是被放棄的兒子。”宋羽煙說，“知意想知道為什麽嗎？”

楚知意擡頭看向她。

“因為他有精神疾病。”宋羽煙好似很憐惜，不知道是憐惜盛野，還是憐惜楚知意，“知意，你的男朋友，曾經在精神病院住過整整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