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殺
一殺
連江楚緊緊抱住皇帝精瘦的腰,像一只受了驚瑟瑟發抖的小獸,小腦袋濕漉漉的,可憐極了。
“皇上,奴婢好怕!奴婢方才差點就要被溺死了,一心等您來救奴婢,可您一直不來……”
她單薄的身子止不住地發顫,壓抑的哭腔斷斷續續地,聲音哽咽。
皇帝像被尖銳的利器刺中了心髒最柔軟的地方,硬是把冷厲威嚴的嗓音揉成輕緩和煦的語調。
“不怕了,朕在這裏。”他輕輕拍着她的背,像哄着被夢魇驚醒的稚子,“是朕不好,朕來晚了,讓朕的楚楚受委屈了。”
“皇上,香雪說陳小儀一直對我頗有不滿,奴婢被叫來恰景殿的時候早有預感,陳小儀會發難奴婢……沒想到,她是要直接殺了奴婢……”
連江楚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聲來,一只手攥着他前襟的金絲繡,“奴婢懇請香雪去宣政殿求皇上搭救,可是奴婢左等右等,皇上一直不來……奴婢還以為皇上不會管奴婢了……”
“說什麽傻話,朕豈會棄你于不顧。”
他實則疼惜極了。
因在前殿與威遠将軍議軍機要事耽擱了,又忖着這丫頭不像是會吃虧的主兒,是以并未着急趕來。如今見她怕得哭紅了眼,一時心中懊悔,又難以宣之于口。
連江楚拿手背胡亂揉了揉霧蒙蒙的眸子,扁着嘴兒竭力将啜泣聲咽進肚子裏,隐忍又倔強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愛。
然而她心裏卻在想,大豬蹄子就會哄人!
她掐準了時辰,算好從宣政殿到恰景殿的腳程,且半點兒苦頭也不肯吃的她,刻意緩了會兒,按理來說時間很是寬宥。卻沒想到,他遲到了這麽久。
“咳咳!”連江楚以绡帕掩口輕咳,弱不禁風的模樣。
既陰差陽錯果真遭了回罪受,連江楚決計不會放過這等好時機,更不會讓罪魁禍首好過,擁有戲精天賦的她将受害者的纖弱姿态呈現的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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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見她哭得狠了,眼淚撲簌簌地落,薄眼皮兒腫成了小核桃,翹挺的鼻尖微紅,小身子一抽一抽地,像是随時會喘不過氣來,更是心疼得緊。
“朕帶你回去。”皇帝一把将她攔腰抱起。
恰景殿的宮人烏泱泱跪了一地,膽小的宮女吓得渾身發抖,幾乎跪不住。
倒也不是沒聽過司寝女官受寵,但親眼瞧見又是一回事。皇上從踏進恰景殿,連餘光也未曾賞給陳小儀一眼,但憑她哭嚎得如何凄慘,皇上眼裏卻只有嘤嘤低泣的楚女官。
瞧這情形怕是寵得厲害,見不得楚女官受半分磋磨,陳小儀今日此舉俨然是觸了龍鱗,若是皇上遷怒于整個恰景殿,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皇上,您為何看也不看臣妾,臣妾的臉都被這賤婢帶來的貓抓花了呀!”陳小儀伏跪在地上,向前膝行了兩步,杏眸盡是痛楚與哀怨,“分明是臣妾傷得更重,這賤婢不過是在蓮花缸裏悶了回水罷了,臣妾卻是毀了容顏啊!”
皇帝腳步微頓,連江楚纖細的手臂挂在他脖子上,輕抿唇角道:“皇上,這玄貓素來乖巧,奴婢不知它為何突然……”
她瞥了那撲咬着草葉亢奮打滾兒的小家夥一眼,“許是見奴婢被摁在了缸裏,護主心切……”
“賤人!你休要詭辭狡辯迷惑皇上,分明是你故意設計!”陳小儀眸中簇火恨不能将連江楚的白嫩的臉蛋兒上灼穿洞來,憤憤地指控道,“必定是你帶來的草藥有問題,否則,這孽畜為何驟然發狂!”
連江楚眼眶微紅,淚漪漪的眸看向陳小儀,“這草藥同奴婢随身佩戴香囊裏的用料一樣不差,小儀若不信,盡管讓您的貼身宮女查驗一番。”
她說着便摘下腰間針腳略粗陋的香囊,綠萼捧着雙手垂首來接,皇帝卻直接拿過抛在了地上。
綠萼戰戰兢兢地跪着去撿,吓得一身冷汗。
“這……确實是相同的。”綠萼不懂得藥理,逐一比對下來,并沒有發現異樣之處。
況,若果真是草藥有問題,楚女官怎麽敢當着皇上的面兒,信誓旦旦地讓旁人來檢查。
陳小儀怔了一下,“不可能,一定是有問題的!再或者……是她身上藏了什麽東西也不一定,綠萼,你去搜她的身!”
“小儀,許是您誤會楚女官了……”已然見識過皇上對楚女官的愛護,綠萼怎麽敢放肆,還不趁早見風使舵,興許皇上能饒她一命。
“賤婢!你是不是被那賤人給收買了?!”陳小儀氣得喝罵。
皇帝早有不耐之色,不過是不想打斷懷裏的人自證清白罷了。
“方才陳氏有言,楚女官不過是蓮花缸裏悶了回水,既如此,那便讓你也嘗嘗這滋味吧。”
皇帝陰深深的墨眸冰到極點,聲音冷戾,直教人渾身血液凝結:“将陳氏扔進太液池中,別淹死了,待會兒朕帶着楚楚來觀賞一番。”
左右骁騎衛喏了一聲,持刀上前,陳小儀驚恐的求饒聲漸遠。
*
龍辇儀仗浩浩蕩蕩地在術上不急不緩地行過,黃蓋傘下,隐隐傳來當今天子溫言軟語的輕哄聲。
宮人們跪在夾道兩側,無人敢擡首,卻深知那禦辇之上伴着聖駕的是何許人。
一個小小的司寝女官,卻是放眼皇城,最令人生羨的女人。
“皇上,奴婢頭好暈……”連江楚美眸微阖,難受地嘤咛。
皇帝攬着她單薄的肩,任由她濕淋淋的墨發浸透他尊貴無匹的龍袍,修長的大手探在她光潔的額上,“可是受了寒?朕傳禦醫來給你瞧瞧。”
連江楚食指指尖摳着他前襟上的祥雲錦紋,有氣無力地嘟哝道:“大熱的天兒哪裏就受寒了,奴婢分明是中了暑氣。日頭這麽毒,奴婢在曬得燙人的地磚上跪了好久,膝蓋又酸又疼,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楚楚乖,等待會兒瞧完禦醫,朕帶你去出出氣,可好?”皇帝摸着她嫩滑的小臉兒,手感極好,他不由便細細摩挲起來。
連江楚晃着腦袋去躲,将臉完全埋在他寬厚的胸前,聲音悶悶地,“奴婢不想去,皇上替我報仇就好。”
“為何不想去?”皇帝眉心一蹙,二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
她微微仰着頭,纖細的頸子舒展,澄澈的眸光望着帝王的風目劍眉,“奴婢不想看那些場面,聽他們求饒心中不忍,但放過他們又對不起自己。奴婢不願陷入這種糾結,還是皇上替奴婢煩憂吧。”
皇帝嘆了口氣,眸光微深,默了半晌才沉沉開口道:“楚楚,有仁慈之心是好的,但分人分事,對待敵人不可心慈手軟,必要時斬草除根也未為不可。”
斬草除根?
連江楚眸光一震。
皇帝唇角堅毅,“想要在這深宮中站穩腳跟,你就必須學着去适應,朕不能任由你軟弱,所以你必須去,朕要你親眼看見那些傷害過你的人應該得到怎樣的下場。”
“皇上……”連江楚似是有些害怕,輕聲喚他。
“你是朕的女人,朕會給你無上的榮寵,縱使你不橫着走,也斷不可被旁人欺負了去。你要記住,只有朕才能欺負你。”
連江楚眨了眨眼,倏而問道:“皇上是不是有點喜歡上奴婢了?”
皇帝眸光一軟,屈起食指輕輕刮了下她秀挺的鼻梁,“把有點去掉。”
“那就是很喜歡咯?”連江楚睜大黑嗔嗔的眸子,紅潤的唇微張,又驚奇又雀躍的樣子,夾雜着些許的小得意。
皇帝唇邊漸漸蔓開寵溺的笑意,輕輕地“嗯”了一聲。
似是承諾般,淺淡又沉重。
連江楚愣了片刻,粲然一笑,“奴婢果然是人見人愛。”
*
宮中流言一傳十十傳百,散播得極快。不多時,陳小儀刁難楚女官,皇帝沖冠一怒為紅顏,命侍衛将陳小儀扔進太液池的消息便人盡皆知了。
連江楚沐浴後重新梳妝罷,慢條斯理地點開游戲操控界面,查看錢袋。
大鬧恰景殿的任務獎勵1000金幣,暫未到賬。
看來,她做的還不夠啊……
連江楚翻了翻商城購物記錄,漆樹酒,生半夏……還有荊芥。
纖薄的青銅圓紐鏡紋飾精致,鏡中的美人臉緩緩勾起唇角。
荊芥,別名貓薄荷,同她香囊裏的那一味薄荷卻有不同。它的葉片要稍厚一分,葉面略微泛白,氣味也有所不同。但不通歧黃之術的人若不仔細端看,不容易區分出二者的區別。
況玄貓聞到荊芥的特殊氣味後,便陷入短暫的癫狂狀态,興奮地抓咬,本就甚為相似的草葉被它一通蹂.躏罷,哪裏還能發覺端倪。
這荊芥會使得貓兒出現約莫一刻鐘的幻覺,而陳小儀之所以被抓花了臉,大抵是玄貓以為自個兒在捉老鼠吧。
“喵”玄貓跳上桌案,蹭到連江楚身前,伸出粉色的小舌尖輕輕舔了舔連江楚的拇指。
連江楚溫柔地摸了摸它的小腦袋。
這種東西對貓兒沒有任何危害,倒也不必擔心對它會造成什麽不良影響,不過那太監扼住它喉嚨的時候,連江楚心裏猛然一緊。
她将玄貓抱在臂間,撫着她柔順的毛,低垂的眉眼凝着天然一段悲憫之色,“小家夥,你說,我該怎麽懲治那些個惡人呢?将他拴起來學貓叫好不好,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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